她频频打量四周,认真地细辨着,终于让她看到一间乌漆抹黑的房间,房门半掩。云映绿怔了怔,这房门开着,里面一定没人,肯定是她原先住的那间。

她轻轻地推门而入后立即掩上门,摸索着往床边走去。一触到床幔,撩起,轻吁一口气,坐下,手蓦地摸

到一具温暖的身躯。

,“谁?”.床上的人闪电般扣住她的手腕,生疼生疼的。

云映绿吃痛地直抽气,沮丧得撇下嘴,““对不起,对不起,别叫,我跑错房间

了,这就离开。”.她用另一只自由的手捂住那人温温凉凉的嘴唇低语,也不知有没惊吓住他的女伴,心中很是过意不去。

““你到底是谁?”床上的人象是怔了下,紧扣住她的手没松。

云映绿翻翻眼,她产生幻觉了吗,怎么觉得这人的声音有点耳熟呢?看来酒真的喝多了。

““我和你一样,住宿的旅客,你请继续,我不打扰你们了。”.云映绿欲抽回自己的手,用了许多力气,手仍纹丝不动。

两人僵挂着,她在床边,那人在床上,云映绿无力耷拉着肩,这叫什么事呀!

,“你已经打扰到我了。”.那人的语气琢磨不定,,“你说你也是住宿的旅客,你和谁一起过来的?”.

““一个朋友。”.云映绿更显歉意地低声道,“.这位先生,我真的不是故意。这里的房间都一个样,又没灯,我一不留神就走错了,不好意思,扰了你的清梦。

你…可以松手了吗?”.

““先生?”’那人咀嚼着这两个字,声音有点诧异。““姑娘是东阳人氏吗?”.

云映绿一怔,走错房间需要互相介绍一下吗?“.先生,这时间已经很晚了,你补眠要紧,我就不再浪费你宝贵的时光了。晚安!”.

她又抽了下手臂。

那人越发攥紧了她的手,印象中,只听过一个人向他道过晚安?

“不知怎的,我觉得姑娘似曾相识。”

医院里护士们说过男人们想和你搭讪时,都会说“小姐,我们好象在哪里见过”之类的话。云映绿嘲讽地倾倾嘴角,笑笑,“先生,你的视力真好,这么黑也看得出来。”

“我的感觉一向很准。”那人低笑了一声,却无笑意。

“那么我一定是先生的例外了。”云映绿有点不高兴,“先生如果你很寂寞,楼下有的是愿意陪你的姑娘。我该回房间去了,不然我朋友看不到我会着急的。”

那人半天没有出声,也没松手的意思。

“你很在意你那位朋友?”良久,那人阴冷冷地问道。

云映绿还没说话,耳边听到门外有人走动,接着,门一响,一个黑影闪了进来。“皇…”

“不要出声。”床上那人打断了黑影的禀报,“这里有位客人。”

黑影愕然地抬起头,一下窜到了床边,手中不知几时多了把锃亮森寒的宝剑。“我没事。”那人慢悠悠地说道,“点个灯吧!”

云映绿咬了咬唇,低下头,脸色微微发白。

这房间难道是某位匪徒下榻的客房吧?

黑影松了口气,收回宝剑,从桌上摸到火镰子,“吱”地一声擦亮,在灯光闪烁的那一刻,黑影讶然地失声轻呼,“云小姐?”

云映绿一怔,抬起眼,““你认识我?”她定睛一看,黑影原来是那天在慈恩寺山下碰到的冷面男子,当时她还拿了他一把袖剑为印笑嫣做手术呢。

“嗨!”她发白的面容稍稍回暖,浅浅一笑,“这么巧啊!”

“云小姐?”床上的人听到黑影的称呼,突地从床上跳下,一把扳过她的身子,龙目眯成一根细线,定定地看着她,声音冷如寒潭,全身上下有股说不出的威慑力。

“刘皇上!”云映绿微闭下眼,她神智还很清楚呀,怪不得听着耳熟,原来是刘皇上。

呃,他不在皇宫,跑这里干吗?偷欢?

“江侍卫,你认识她?”刘煊宸的脸色一阵红一阵白,羞恼和震撼交杂着。

眼前这清丽娇柔的女子,他无论如何也不会看错的,正是那让他心心牵挂的太医云映绿。

他曾经偷偷设想过如果云映绿是位女子该有多好,可是当真的知道她是女子时,他却没有办法接受了。

不是因为她的女子身份,而是她对他的欺骗。

他对谁都没这么信任过,对谁都没这么平等对待过,为她绾发,守护在她的病床

前,和她一起吃粥、散步,让她住进寝殿,心里什么话都向她倾诉,以君王的权势为她树起一片绿荫,全心全意地呵护着她、宠她、疼她。

他为她破了无数次的例,而她给了他这样温柔而又冰冷的一刀。

“皇上,微臣送太后与印妃娘娘去慈恩寺进香,路上印妃娘娘不巧动了胎气,云小姐刚好路过,帮着印妃娘娘接生了天蕾公主。”江勇纳闷地看看两人,不明白皇上的怒气从何而

来。

他正常被刘煊宸派在外面潜伏,不知道云映绿早已进宫做了太医。“江侍卫,你出去一下,朕有事要问云小姐。”刘煊宸阴沉地说道。江勇犹豫了下,同情地瞥了眼一脸平静的云

映绿,恭敬地退了出去。“云映绿,给朕跪下。”刘煊辰突地松开了手,眉宇狠狠地堆起,牙缝中挤出一股

恶狠狠的力量。

“为什么要跪?”云映绿不解地问。

“你还敢顶嘴?”刘煊宸霍然抬起手,指着她的头,“你知道欺君之罪该受什么样的惩罚吗?”

“我欺骗你什么了?”云映绿更不懂了。

“你竟然敢向朕隐瞒你的女子身份,伪装男子,在朕的皇宫诱惑宫女和妃嫔,骗取朕的信任。”

云映绿一双杏眼蓦地瞪得溜圆。“刘皇上,你…

一直以为我是男人?”

“你穿着太医的医袍、戴着医帽,装得还很像吗!”刘煊宸冷哼了一声。

“刘皇上,那我问你,你们太医院有女医生的制服吗,不,就是专门给女医生穿

的衣服吗?我也讨厌那种又宽又长的医袍,热得要死又不好走路,可是不穿那个穿哪个?”

刘煊宸一愣。

“还有,”云映绿咂咂干渴的嘴唇,“你能不能学会尊重人一点,你可以讲我不漂亮,讲我没气质,但不必这么中伤我象个男人好不好?你看着我,是长了胡须,还是有喉结,还

是我讲话的声音很粗嘎,我身上哪一点是男子特征?”

刘煊宸本来气焰高涨,被她这一叫一吼,眼瞪了瞪,突然象底气不那么足了,他心中明白,是他先入为主,没想过女子会进太医院做太医,才一直把她当成男子。怪不得她那么大

咧咧地敢和妃嫔们亲近,太后见了,也毫不在意,处处维护她。天,刘煊宸呆住了,江侍卫知道她是女子,太后知道,印妃知道,说不定皇后也知道…莫不是全皇宫的

人都知道,就他一个人蒙在鼓里?

竟然全皇后的人合起心来骗他一个人,刘煊宸哪里受过这种委屈,突地光火了。“十多岁的男孩子没发育好,也…会象个女子。”他强辩道,“当朕误以为你是男子时

,你为什么不向朕澄清?”

,“刘皇上,我就是CT,也看不出你脑子里想的是什么呀。”云映绿气得直翻白眼,这人真有点无理取闹。

“太医院从来没进过女太医,朕不会无聊地去为一个太医而到处打听。”

“凡事都有第一次,你不要墨守成规。再说,我也不是存心进太医院的,是太后硬邀我去的。”云映绿无力地挥下手,“刘皇上,我们深更半夜一直在这儿讨论这个问题有没有意

义,我是男是女,那么重要吗?”

当然重要,非常非常的重要,她伤了他的心,不是吗?刘煊宸铁青着脸,气不能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