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公公跟着笑了笑,夜风掀起挤帘,他看向飞掠而过的一匹匹马、一顶顶轿,突地一怔,“皇上,奴才刚才好象瞧见了杜大人。”.他指着刚刚经过的一匹马,马上一位高大的男

子,俊眉冷面,一脸严肃、凛然。

“哦!””刘煊宸淡淡应了声,““他与娘娘是多年的邻居,关心是应该的。”.不过,这关心不会太久了,杜子彬是聪明人,很快就会知道适可而止。

罗公公咽了咽口水,欲言又止。

“皇上就说了这些?.”云映绿轻笑着,艳润的容光一扫疲惫之色。

小德子跑得急,微微喘着,““是的,他说是这样说的,是你的夫君以你为豪。”.

一位天子骄子,贵为九五之尊,众星捧月般被世人景仰、崇拜着,说以她为豪,这不是一种敬佩,不是夸奖,而是一份不易的公平。在魏朝,男为尊,女为卑的世风他这样说。是

接受了她与他是站在同一个位置上,她不是谁的附属品,他们是平等的,是齐头并肩,携手站立的。

这一份爱不是小爱,而是大爱、凌驾、超脱于常规了。

云映绿柔和了清澈的双瞳,对这份有些惶恐不安的婚姻突地多了许多自信。“映…绿…”秦论在厢房中哑声低唤。

云映绿刚刚进来时,他因为出血过多,又是做的大手术,虚弱得说不动话,费力地睁开眼,直直地看着她。

竹青用布巾沾着水一直润湿着他干裂的双唇,用手搓着他的手掌、脸颊,让血滚流得畅快一点。

云映绿柔声让他闭上眼,好好休息,保持体力。

秦员外夫妇急急地问云映绿,要怎样给秦论进补,刚刚竹青清理手术室里,抱出来的沾血布巾、纱布,看得真让人心疼。

云映绿只让他们准备了一点糖开水,其他一律不准碰,等秦论通了气后,少量吃点粥和汤,其他的补品,观察个十天后,再谈。手术是成功了,但秦论体内还有许多毒素,还要慢

慢调理。

秦员外夫妇现在对于云映绿的什么话都是唯命是从,她怎么说就怎么办。竹青大概喂了碗糖开水,秦论有了点力气,醒过来了。

云映绿走进厢房,俯身看向秦论。他的脸色蜡黄如纸,虚脱得近似无法言语,但眼波中的流光却亮如暗夜中的星辰。

“映绿,再次…见到你,真好!”.他动动手指,云映绿忙握住他,一股热流陡地涌向秦论的全身。

他全身的神经痛得都快麻木了,但他咬牙忍着,保持清醒,不要再睡去,他要看着映绿。映绿冒着危险,把他从阎王手中抢了回来。

“再生犹如下辈子,下辈子…我们。。。。。要做什么?”.云映绿真是哑然失笑,一场生死大劫,他醒来却是记着这事。

“你现在是下辈子,我还在这辈子呀!那么你争取活得久一点,这样才能等到我的下辈子。””她调侃地勾起一抹轻笑,替他把手塞进被子中。

秦论不肯松开她的手,握得紧紧的。她无奈,只得由了他去。

“映绿…。.”他气喘喘着,“你不仅看了我的全身,连我的五脏六腑

也…看得透透的,你…要对我…负责。不然,我就…只有以身相…许了…。””

云映绿柳眉一竖,““秦论,你真的做过手术吗?精神不错哦,还有力气拿我开涮,我看你好得可以下来溜个几圈了。”.

秦论的嘴角浮出若隐若现的笑意。“好了,现在给我闭上嘴,好好休息,这是医生的命令,不准反驳。”.这口气横得和某人说““这是圣旨,不准反抗”一般。

秦论眨了眨眼,识趣地抿嘴不言。

云映绿轻笑摇头,秦论可是她见过的最强悍的病人。

“映绿,其实…那时…我已经撑不住了…但我听到你在我耳边喊我的名字…你说想再看到我帅气、阳光的

笑…我拼命、拼命地挣扎着、爬着…。我终于睁开眼

了…。”秦论的俊容上绽放一朵迷人的微笑,““你现在…看到了吗?”

云映绿长睫扑闪了几下,笑容努力持住,““你还说,还说…闭嘴啦!”

那时,她听着外面震天的呐喊声、锣鼓声,秦论的脉象越来越微弱,她的心一下

子降到了谷底。她揉搓着他的四肢,捂着他的脸颊,趴在他耳边喊他的名字,和他说话,要他不能放弃,要坚强,一定要撑着,她说了许多、许多。

他原来都听见了。

秦论笑着,不再吱声。不一会,就传出沉睡的鼾声。

云映绿轻手轻脚地走出厢房,东方已泛出一丝浅白。聚在秦府外面的人群不知几时已散去了。

轰轰烈烈开始的风波,停止时却是无声无息。但风过留痕,云映绿的名字在魏朝的医界掀起了另一波风浪,她对传统的中医发起了一股强有力的冲击波,让全天下的大夫们叹服、

摇头、惊疑。

秦论的生命力真的很强,任何异常反应都没有。

云映绿在秦府一直呆到午膳前,等到秦论通了气,喝下一碗稀粥后,替秦论换了药,重新包扎了下,她才离开秦府。

上马车前,她扭头看看竹青。

“竹青,秦府的下人们重手重脚的,你留下照顾几天秦公子吧!”.竹青一僵,小脸掠过惊喜,““小姐…”.

“爹娘那边我知会一声,我现在又不住府中,你就一心一意呆在秦府,我会每天都过来一趟的。.”

竹青对秦论似乎有一种特殊的好感,情意溢满眼中,藏都藏不住,她这样做,算是成人之美吗?云映绿坐在马车中暗问自己。

刘煊宸今天的心情真的不是一般的好。

早朝上,虽说今天的国事繁琐而又杂乱,换作平常,他早拉着个脸,把负责的大臣们训得瘫软在地、惊得汗如雨下。今天,他好有耐心地,以温和的口吻和大臣们商量着解决的办

法,俊容上一直保持着微笑。

复杂的国事,在宽松的气氛中很顺利得解决了。君臣皆欢。

临散朝前,他站起身,飞来一句:““虞皇后已去世几月,这国中不可一日无母,朕决定择日另立皇后。””群臣傻眼。

皇上娶妃嫔是家事,娶皇后那就是国事,怎么还没开始商谈,皇上好象就有了目标呢?

祁左相悄悄和齐王对视一眼,上前一步,“皇上,请问皇后是在宫中的妃嫔中赐封一位,还是大婚另娶?”

“大婚另娶!..刘煊宸挑挑眉,神情愉悦。

“请问皇上,是哪家千金有幸成为魏朝国母啊?””祁左相冷然问道。

“这个呀,朕暂时保密。新皇后不仅是世家千金,而且名气如日中天,不会辱没朕的。大婚那日,众卿自然就知道了。”

群臣呆若木鸡。

这国婚还要保密?可是千古奇谈了。但谁又敢和皇上去斤斤计较呢?

祁左相与齐王冷着张脸,各怀一份心思地散朝下殿。刘煊宸回到后宫,云映绿已回来了。

他本想与她甜甜蜜蜜地共进午膳,不曾想,他未来的亲亲皇后衣带未解,趴在龙床边,睡得沉沉的。

他怜惜地一笑,疼爱至极地抱起她,放到床上。

“宛白,你这医生做得怎么比朕操劳一国还要累呢,象话吗?”.他温柔地替她盖上被子,坐在床沿,眸光深邃。

第一百二十九章,话说新郎不是我(一)

云映绿真的是太累太累了,一觉足足睡了近十个时辰,醒来时已是第二天的早

晨,阳光透过轩窗,穿进锦幔,照射在龙床上。她不太适应地眨眨迷蒙的美眸,撑着坐起身,感到笼罩着全身的那股沉重和疲惫已荡然无存。

精神是前所未有的惬意。

她扭头看向一侧微凹的枕头,皱乱的床单,清丽的面容上突地勾起一抹娇柔的轻笑,她抬手,从枕头上捻起一根长发,双手将它拉直,在明媚的秋光中仰头凝视,然后,她将那根

长发与自己的发丝系成了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