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嘴角上扬,一会煊宸,一会刘皇上?他见她不再紧贴着他的身子,莫名心又一跳,忙扳过她,将她的手臂拉到自己腰上。

他觉着自己的心情有些古怪,明明她与他已成亲,现在他怀中,他们即将大婚,自已为什么会患得患失呢?

她闭着眼,贴住他凉凉微微发汗的胸膛,长腿缩进他的双腿间,不舒适地把头往边上挪了挪。

他微微一僵,运气吹灭了烛火,想让她睡得更安稳些。

烛火熄去,室内一团黑暗,更觉窗外的月色美得惊人,月光下,一切清晰得无法阻挡。

有四更了吗?

刘煊宸看向窗外,两眼突地瞪大,身子绷得紧紧的,每一块肌肉都象在颤动。

“煊宸?”,云映绿睡意惺忪地睁开眼,““天亮了吗?”.

“没有,睡吧!””他俯下身,抚摸着她的长发,柔声说道。

“好!”,她随口应了一声窝进他怀里,又抬起头,““煊宸,你在盗汗?”.

“别胡扯,朕好着呢!是有点热,朕下去喝口水,你继续睡。”.他拿起床边的外衣穿上,替她拉实床幔。

他在床边立了一会,听着她发出浅浅的鼾声,这才走出卧房。

“皇上…。.”殿门外,罗公公白着一张脸,战战兢兢地立在月光下,象是吓得不轻,一队巡逻的禁卫军押着一个长发飞扬、眼神涣散的女子向这边走来。“凝香娘娘

怎么出的冷宫?.”刘煊宸闭了闭眼,镇定地压低音量问道。

他刚刚在床上看到凝香披着一身的月光,面容雪白,如鬼魅一般的站在窗外,惊形于色。

“臣妾自已走出来的。.”凝香突然插话道,嗓音无比清脆、明晰。刘煊宸一怔,眯细眼,““凝香,你醒了吗?”.

“是的,皇上,臣妾醒了。臣妾还是原来的臣妾,皇上怀中却另有了别人。”.凝香凝视着她,眼神仇恨、怨愤。

“你从冷宫走了这么远,就是为了要向朕来讨个公平的吗?””

“臣妾不该讨吗?臣妾贵为北朝公主,你却要纳别人为后。现在皇后故世,你却和一个低贱的太医混在一起,你把臣妾的位置到底放在哪里?”.凝香不知哪来的力气,突然挣脱

开侍卫的手臂,牙齿一咬,从袖出掏出一把迷药,对准刘煊宸就洒了过去。

刘煊宸袍袖一甩,跳出一丈多外,罗公公年纪大了,没有来得及,眼睛眨巴了几下,往后一仰,昏倒在地。

侍卫们冲上前,抬手紧紧扭住凝香的双臂,把她按倒在地。凝服不屈服地大叫大滚。

“凝香,你僻居冷宫,消息可是很灵通呀!”刘煊宸冷冷问道。“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你敢做就不敢听别人说吗?””

“确实如此!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当年你下蛊不成,反中其蛊。为了活

命,你装疯卖傻几年,如今怎么突然醒悟过来了。莫非你看到什么希望了?你是不是太性急了点?.”刘煊宸表情莫测高深地注视着她。

凝香战栗地抬起头,““你…是怎么看得出来的?,”

“这个你不用知道。朕不是仁慈之人,但也不想双手沾满鲜血。可是你们一而再、再而三地逼朕,那么,就不要怪朕无情了。来人,把凝香送到印娘娘的宫中,告诉印娘娘,她的

心意,朕心领了。凝香娘娘怎么发落,她看着办吧!”.

“皇上,臣妾不去她的宫中,不去,不去…。”.凝香惊恐地扭动着身子,企图挣脱。

“为什么不去呢?这些年,她为你提供药物,让你的疯病装得很逼真。她又及时地为你通风报信,让你对宫里的一切了如指掌。今夜,不是她掩护你出了冷宫,要你来向朕要个公

平么。哼,你不知,她这是要送了你的命,要灭你的口。定是你与她之间的勾结,被别人发现了。只不过借朕的手杀你而已。现在,朕成全你们之间的好情谊,送你到她宫中,你

们好姐妹,就做个了断吧!她死,你死,她活,你活,朕统统不管,这样算公平吗?”.

刘煊宸说毕,一甩衣袖,禁卫军押着剧烈颤抖的凝香往后走去。凝香凄厉的哭喊划破了寂静的夜空。

月光下,刘煊宸的身影显得有些孤冷,非常朦胧,非常淡,甚至有一些透明,仿佛只是一缕魂魄。

罗公公中的迷药并不重,不一会,就醒过来了。小太监扶着他走进寝殿的侧厅,刘煊宸背负着手立在他面前。

罗公公挥挥手,让所有的人都退下。

“皇上,奴才还有件事要向你禀报。”.他抖抖索索的,喝了一碗热茶,才稳定下来。

“在凝香娘娘出现之前,有侍卫过来禀报,发现御书房里有亮光闪了一下,他们赶过去时,大门洞开,里面的两间档案室被翻得一塌糊涂。”

刘煊宸点点头,““公公,那一天快来了吧?””

罗公公脸忧虑地挤成一团,“怕是那样的,他们真会挑时候。””

“嗯,没有关系,朕做好了一切万全准备。唉,这一通喧闹,不知有没扰着宛白。”.

他端着烛火,轻轻地走进卧房,床上的人蜷缩成一团,抱着他的枕头,睡得嘟嘟的。

他手中的烛光不住地摇曳,在地面上造成深深浅浅,闪烁不定的阴暗。窗子没关吗?风这么大。

他放下烛火,跑上前关了窗,坐到床沿,对着她凝视着,久久的。“宛白,让你委屈了。.”他喃喃低道,不舍地抚着她白暂的脖颈。

第一百三十三章,话说新郎不是我(五)

隔日,秦府。

皎白的手指细心地解开纱布,仔细地观察了下秦论小腹上的伤口,抿嘴一笑,神情象是很满意。她转身从医箱中另取出一块纱布,敷上一层厚厚捣烂的云南白药,洗净伤口,扎好

纱布,顺便替秦论掩上中衣,系上衣结,拉好棉被。

然后,坐在床前的椅子上,掀起一角被子,两指扣上他的脉搏,屏息凝神。

自始至终,秦论一直眼眨都不眨地凝视着她,唇角弯弯,流溢着不加遮掩的爱慕。

“吱”一声,房门开了,竹青端着冒着热气的药碗走了进来。

云映绿收回手,微微一笑,让秦论张开嘴巴,看了看舌苔,又翻开他的眼皮看了下。

“恢复得很神速,伤口愈合得也很快,但情况仍然严重,你腹中的毒素沉淀多日,一时半会不可能根除。秦公子,这三到四年,只怕你要泡在药罐子中了。”“有你在,我不担心

的。”秦论浅笑道,抬起身,竹青在他后面放了个靠垫。他接过药碗,拧着眉头,一饮而尽。竹青忙递给他一枚冰糖,让他含在嘴中。

云映绿回应地抬抬秀眉,“等你拆了线,能下地行走,我以后就一个月来一趟秦府替你诊治。平时,你就按我开的药方,准时服药就行了。”

秦论掩嘴咳了咳,指指柜子里的水,竹青端给他,他喝了几口,拧着的眉头才舒展开来。

“竹青,我记得谁送了一篮香梨,你去洗几个来,给你家小姐尝尝。”秦论扭过头说。

竹青眸光一黯,低下眼帘,走了出去。

云映绿拢起细眉,装作没看出他故意支出竹青,眼神在室内游移。病稍有点起色,秦论就恢复了商人的精明,思维锐利、快捷。

映绿,你刚刚那话的意思是亮我们以后不常见面了吗?”秦论问得很直接,眸光微厉。

云映绿咬咬唇,暗暗受惊,勉强笑了笑,“手术成功了,你在养病中,我不需要来得很勤,再说我也有自己的工作,义诊怕是也要取消了。”她很含蓄地答。

秦论闭了闭眼,“其实不是要工作,而是你要成亲了,对吗?”云映绿眨眨眼,竹青真是多嘴呀!

她点了下头,“是的。”

“恭喜你,映绿。你真的嫁得很好!”秦论真挚地说,却抹不去语气中的失意。

“他胜过我与杜尚书百倍、千倍,真应了我以前的话了。但,映绿,你适应宫里的生活吗?”

“既然爱他,就努力适应吧!他不是为了我,也让我做一个自由自在的医生吗?”秦论注视着她,沉吟一阵,突然间笑颜灿烂道:“有你这样一位皇后,皇宫一定很热闹。你又要

管理后宫,又可为后宫的女子们治病,那些妃嫔和宫女到是享福了,只是苦了我。”

“你以后也会遇到一个能让你享福的人。”云映绿一语双关,眼角瞄到秦论,以为他在看她,哪知他眼瞪着帐顶,神情非常平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