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光瞥向妆台前的盒子,李莞真后悔自己没有当机立断,要是昨天晚上当面就把盒子还给崔槐的话,就没有她今天的烦心事了。

“崔二公子,最近都在做些什么,怎的都没听说他的消息了?”

李绣一般不怎么关注别人做了什么,也甚少八卦,现在她突然对崔槐产生兴趣,如果是平时的李莞,一定能感觉出李绣的不对劲,然而现在李莞自己脑子里就装了一堆事,对其他人的事情就没那么敏感了。

考虑良久之后,李莞将妆台上的盒子递给李绣,李绣不解接过盒子问道:“这什么呀?”

李莞叹息:“昨晚崔槐送我和我爹回来,给了我这个东西。”

李绣一听是崔槐给的,眼前一亮,将盒子打开,把里面的蝶翅金簪拿了出来,顿时脸上的笑容就有些僵了,但很快就掩盖下去,把簪子放回了盒子里。

“他…怎会送你这个?”

女人送男人香囊荷包,男人送女人金簪玉镯,这都是有特定说法的,没谁会送给不相干的人。

“谁知道他呢。也没个预兆,突然就给的,我爹还看见了。”李莞想起昨天晚上李崇看见崔槐给她送东西,也不知道脑子里怎么误会了呢。

李绣脸上现出落寞之色,把盒子放回了李莞的梳妆台上,语气颇为苦涩的说道:

“哦,那,那挺好呀。二公子有情有义,是个值得托付终身的好人。”

李莞听见李绣的话,一下子就急了。

“不是。他是不是好人,与我没有关系呀。我只是把他当做朋友,他人再好,我也不可能托付给他呀。都怪我昨天晚上犹豫了,要是当面就把东西还给他就好了。”

李莞毫不遮掩自己的心思,她承认崔槐是个有情有义的好男人,可是李莞跟他并不是一条道上的,对他更没有超乎朋友的情义在,所以才会觉得苦恼。

李绣看着李莞,目光在李莞脸上认真的表情和妆台上的盒子上回转了两下目光,仿佛跟李莞确认般问道:

“菀姐儿,咱们是姐妹,我现在很认真很认真的问你一件事,你也要很认真很认真的回答我,好不好?”

李莞疑惑的看向李绣,扬眉问:“你想问什么?”

李绣却是不说,李莞明白她的意思,手掌举在耳侧:“我发誓,我会很认真很认真的回答你。”

发完誓,李莞便看着李绣,见李绣脸上的神情从一开始的为难,渐渐的变为坚定,等到勇气完全打开之后,目光便与李莞对上,语气诚恳的问道:

“你对崔二公子到底是什么想法。你是在犹豫该不该答应他,还是已经想清楚了答案?”

李莞从李绣眼中看出了些异样的情愫,呐呐问道:“什么意思?”

李绣深吸一口气,一鼓作气道:“意思就是,你是在犹豫该不该答应崔二公子的表白,还是已经想清楚自己肯定不喜欢他?你跟我说一句掏心窝的真话,我只想听你说真话。”

李绣的语气十分严肃,严肃到让李莞立刻就明白她最终的意思。没有半点犹豫,对李绣说道:

“我发誓,我对崔槐没有任何想法。我不喜欢他,也不会和他在一起。我…已经有喜欢的人,所以是一定不会跟崔槐怎么着的。”

李莞说完之后,李绣盯着李莞的双眼看了好一会儿,仿佛在确认她说的是不是实话般,李莞心中无愧,自然敢一动不动站着让李绣看。

“好,我知道了。”李绣观察片刻之后,便作出结论。

李绣说完之后,又最后看了一眼李莞妆台上的簪子盒子,叮嘱两句让李莞好好休息,便离开了李莞的绣房。

李莞站在窗口,看着李绣离去的背影,只觉得事情越发复杂了。李绣分明就是对崔槐有情,如今她又知道崔槐对李莞有意,这团乱局,究竟该如何处置才能谁都不伤害呢。

李莞拿起状态上的首饰盒,当务之急要做的事情,就是把这簪子还给崔槐,这东西她根本就不应该收下!就因为一时犹豫,不想伤了两人间的颜面,就使情况陷入这般局面,如果继续拖下去,还不知要怎么收场呢。

思前想后,李莞坐到书案后头写了一封信,写完之后,让银杏把阿成喊进来,将崔槐送给她的那只首饰盒子连同信件一起交给阿成,叮嘱他去把这东西退还给崔槐,并把李莞的信交给他。

李莞在信中把两人的关系说的很清楚,并且言明两人绝无可能,她很感激崔槐三番两次的帮忙,但这并不能成为让她接受崔槐的原因。相信崔槐看到这封信之后,定会重新审视两人之间的关系,至于绣姐儿那边,暂时还不知道她是怎么想的。

第97章

李莞的信送出去之后, 一直在等着崔槐给回信,她已经把话说的很清楚了,崔槐不可能看不懂, 可若是看懂了,又怎会不给一个回信来呢。

李莞担心是不是门房收发信件不及时,亲自找了过来, 自然没有发现, 去找李绣,又被罗氏告知李绣出门了。

一直等到元宵佳节那天, 李莞也没等到崔槐的回信,而李绣这几天全都不见人影。

百花巷李家宴客,李莞等自然参加,席间姑娘们凑在一起说话, 说到吏部尚书府陈家上门提亲李灵的事情,李莞有些惊讶:“这就来提亲了?”

年前倒是听宁氏说过那么一回, 说是陈家有意与李家结亲, 陈家二少爷也是个读书人, 去年中了举人, 如今已经在吏部挂了个闲职,有个当吏部尚书的爹,这位二公子的前程自然是不用说了的。

李灵一心想嫁一个门第比自家高的人家, 从前看中宋家也是这个道理,如今竟被吏部尚书家的公子看中,还是很满意的, 因此姑娘们在谈论她的时候,李灵也只是稍微制止了一下,然后便由着她们说了。

“灵姐儿如今要定亲,也不知那宋家作何想。”

宋夫人赵氏曾经在李家女眷去白马寺上香的半路上拦住柳氏,为的就是想要把李灵聘做新妇,但柳氏和李灵当面拒绝了赵氏,那赵氏可是咬牙切齿的走的,若是在李灵定亲之际,整出点什么幺蛾子,那可就不好了。

“他们能怎么想,如今宋家不过是个空壳子,她也就是嘴上说说狠话,真让她干点什么出来,她有那本事吗?”

李灵如今对宋家那是相当讨厌的,本来他们宋家没落了,自己知道就好,识趣的闪到一边,别来纠缠,那大家见了面,李灵也会笑脸相对的,可偏偏那赵氏就是个牛皮糖,成天还摆出一副宋夫人的架势,说话阴阳怪气,还在背地里说了李灵的坏话,偏那些话又给传到了李灵耳中,哪里还能跟宋家好言好语的说话呢。

“我从前竟不知道那个宋夫人居然是个阴险小人,背地里说了我们李家多少坏话,好在现在她说话没什么分量,大家听了只当是她的气话,若是有人信了她的话,还指不定怎么编排我们呢。”

李灵气愤的说道,想起宋夫人在外面说她和柳氏从前有多巴结她,那时候她根本就不把李灵和柳氏她们放在眼里云云,想起这些,李灵就忍不住生气。这种口德,怪不得别家都好好的,偏她宋家落魄了。

“我也听说了,宋家情况确实不太好的样子。我母亲身边的婆子曾在外面看见宋夫人身边贴身伺候的婆子拿了宋家的东西去当铺典当,还有那些个宋家的叔伯,已经开始在外面借钱度日了。”李欣深得她娘吴氏的真传,对八卦的事情特别感兴趣。

“都开始典当东西了吗?不会吧。那宋家好歹也为官多年,怎会一点家底没有?宋大人去西北才多长时间,他们就撑不下去了?家里那些老爷们儿都撑不起来一个家吗?”众人讨论着宋家。

李莞在旁边边喝茶边听着,宋家那些老爷们儿要是能撑得起来家,她当年也就不会那么累了。非但他们撑不起家,反而还自命清高的很,高不成低不就,还瞧不上总是跟金钱打交道的李莞,天生好逸恶劳,偏还讲究面子和排场,自己兜里拿不出半毛钱,却敢在外面置办奢侈的东西,全都记账,然后让人家店里直接找到李莞这里,李莞也曾想过不替他们收场,却反被宋策和赵氏责备,说她冷血无情云云。

如今宋家不过是在重蹈覆辙,但这一世可没有李莞这个冤大头替他们还账了。

“宋家男丁也不少,可你们信吗?家里竟没一个男丁在外做事的,宋大人从前资助他们不少,让他们好生念书,将来入仕帮衬,可至今宋家有几个人考中秀才了?宋家所有的读书灵气,约莫都在宋大人和宋公子身上,其他人我看是没有天分的。在家里读了也是白读,还不如出去找点事做,帮衬帮衬家里呢。”

三嫂子袁氏看问题还是很透彻的,边跟大家闲聊,边抓起一把花生剥着吃。

“典当东西这事儿是真的吗?我年前还瞧见宋夫人去订新年首饰呢,要真捉襟见肘到典当东西的话,她怎么还这般阔绰?”五嫂子是去年刚进门的,年纪正轻,比李莞她们大不了几岁。

三嫂子有心教她:“这世上有句话叫‘打肿脸充胖子’,有些人就这样,宁愿家里吃糠咽菜,外面也要穷大方,就怕别人小瞧了她,本来这也无可厚非,只要不过分都是人之常情,可就宋夫人那手笔,就不是好面子了,她那是虚荣。还在做着一晚就能翻身的梦。”

如果这里有酒,李莞真想跟三嫂子喝一杯,只觉得这寻常不怎么来往的堂嫂说话不是一般的睿智,完全把赵氏的心思给摸透了,赵氏可不就是这样嘛。她总说自己有骨气,从不向人低头,不管怎样的逆境之下,都能咬牙挺过来。

可她也不想想,自己凭什么?从前她能挺过来,是因为李莞在恰当的时机带着巨额嫁妆嫁到了宋家,把快要坍台的宋家拉扯了起来,那之后,宋家全都是李莞在打理,赵氏只要花心思想着怎么压制李莞就好了,如今没有了李莞,等她把宋家的东西都变卖的差不多了,那个时候,她还能说自己有骨气,无论什么环境都能挺过来吗?

所以说,宋家让李莞痛苦了一辈子,临死都没有过安生日子,李莞重生回来,应该对他们加以报复才是,但李莞真心觉得根本用不着她出手报复,就凭宋家的底细,他们自己就能把自己给作死。

李莞出手报复,就算让他们家破人亡,那也只是一时的,人死了还痛快,但最大的报复从来就不是杀死对方,而是让他们穷困潦倒的活着,长命百岁,穷困潦倒的活着,才是最痛苦的吧。

听完了宋家的八卦,李莞下午跟李青,李欣她们打了半天的叶子牌,姑娘们都在等着夜幕降临之后,坐上花灯船去游康定河,康定河两岸都已经挂满了花灯,每年元宵佳节,便是这康定河两岸的花灯最为热闹,不少人家都会在今天晚上租船或坐自家船出行游玩。

燕子巷的李家姑娘们还是第一次元宵佳节在京城坐花灯船游河,从前在大兴府,元宵节最多也就是到凤翔路上去看看花灯,所以对于今晚的坐花灯船游康定河还是相当期待的。

李家租了一艘能容的下二十人的普通花灯船,从康定河头上船,沿着两边河岸游览一圈。

当天晚上康定河上全都是各家的花灯船,有大的有小的,应景儿似的全都装饰的很漂亮,五颜六色的,有些规矩大的府邸,姑娘们一年之中能出门的日子也就是那么几个,元宵佳节算是一个,所以河面上的花灯船上总能听见姑娘们的谈笑声,也算是康定河上元宵节的一个特色。

李莞跟李欣站在船头看两岸景色,其他姑娘还躲在船舱里有些不好意思出来呢,两岸人声鼎沸,花灯明亮,漂亮的颜色照在人们喜气洋洋的脸上,连正月寒夜都不怎么冷了。

李莞搓了搓手,目光将挂在两岸竹竿上的花灯尽数扫遍,商家为了做水上生意,特意早早就在岸边插了竹条,竹条上挂着各色漂亮灯笼,游湖的小姐们瞧见了喜欢,便让船家靠岸过去买回来。

“那个好那个好,像是一条鱼,五颜六色,真别致。”

李欣趴在栏杆上探着身子往前望,李莞怕她掉水里,在一旁紧紧拉着她,李欣让船家靠到水上一处买灯的地方,让岸上店家把她看中的那只鱼灯递给她,李欣接过之后,左看右看,很是喜欢,便让丫鬟拿银子来,正要付钱却听旁边传来一道骄矜的声音:

“那鱼灯我们家小姐也要一个。”

李莞和李欣往旁边那艘停过来的大船看去,那条船比李家的船要大些,船舱的窗户都用纱帘封着,不让人瞧见,说话的是立于船头的一个小丫鬟,应该是替自家小姐出来买花灯的。

岸上店家对她抱拳:“姑娘见谅,这鱼灯只有一个,这位姑娘说要买了。要不您再瞧瞧别的?”

那丫鬟递过来一眼,对李欣道:“姑娘,这鱼灯我们家小姐喜欢的很,我出两倍的价格给你,你把灯卖给我如何?”

李欣可不是那么好说话的,当即拒绝:

“我又不缺你两倍的灯钱用,你们再去别家看看不可以吗?非要我手里这个做什么?”

那丫鬟眉头一蹙,看来是个泼辣的,见李家坐的的是小船,纵然是大户人家的小姐,却也大不到哪儿去,仗着有人撑腰,遂道:

“我们家小姐就看中了你手里那个,你瞧不上两倍的钱,那我出十倍,一百倍总行了吧?”

李欣被那丫鬟脸上‘一帮乡下土包子’的嘲讽之色激怒了,把鱼灯钱给了岸上店家,然后转身站在船头专心跟那丫鬟打官司,把手一伸,故意道:

“显得你们家有钱是吗?那好啊,有本事出一万倍,我这灯笼买了一两银子,让你们家小姐拿一万两来买啊。”

第98章

那丫鬟许是在府里颇受器重, 出来之后态度依旧嚣张:

“你是谁家的,我好言好语问你买灯,你却说这般戏耍我的话。”

李欣冷笑:“我戏耍你什么?灯是我买的, 无缘无故的,你凭什么一定要我卖给你呢?街上的花灯没有八千也有一万,你们盯着我手里的花灯做什么?”

李莞自然是要帮李欣说话的, 对那丫鬟道:“这位姐姐, 你回去与你家小姐说一说,前头肯定还有一样的花灯, 兴许还有比这更好看的,何必为了一盏花灯在这儿置气呢。”

李欣本来还想再跟那丫鬟辩驳两句的,但也不想把事情闹大,扰了大家出行的雅兴, 便没再做声。

可她们想息事宁人,那丫鬟却想仗势欺人, 不依不饶的:“我们小姐就看中你手里那个了, 我问你是谁家的, 你可知我们这船上坐的都是些什么人吗?竟然这般不识抬举, 信不信我让人把你们丢到河里去?”

那丫鬟的声音很大,在嘈杂的康定河上听起来都显得有些尖锐,正争吵着, 船舱的帘子被掀开,走出几个华服姑娘,其中有两个李欣和李莞居然认识。

站在中间的不是薛莹是谁, 原来是她,怪不得丫鬟这么嚣张,果真是随了主子的性格,而薛莹身边那个,她们就更熟悉了,熟悉到以至于李欣一看见她就凑到李莞身边来拼命拉扯李莞的衣袖,生怕李莞没瞧见似的。

因为跟着薛莹身后出来的,正是前阵子跟她娘一起被赶出李家的李娇嘛。

薛莹和李娇自然也看见了李欣和李莞,先是一愣,然后身子就往薛莹和其他姑娘身后藏了藏,显然并不太想让李莞她们看见。

“我道是谁,竟然又是你们。真是阴魂不散。”

李家跟薛家有梁子,李欣一致对外:“到底是谁阴魂不散。”

“说的就是你们!”薛莹不甘示弱。

李娇在薛莹身后拉了拉她的衣袖,薛莹就跟被什么恶心的东西碰到似的,把衣袖从李娇手里抽出,怒斥李娇道:

“别碰我!衣服碰坏了你赔得起吗?”薛莹就像是一只被激怒的刺猬,张牙舞爪。

李娇有点委屈,退到一边,低着头不再说话。

“你这些天是吃了炮仗不成?这都什么脾气?谁惹你了吗?”

安平郡主和安阳县主不知何时也走出了船舱,正好听见薛莹怒斥李娇的画面,安阳县主看不惯薛莹的做派,忍不住说道。

刚才李娇很明显就是看见安平郡主和安阳县主出来,才会提醒薛莹别乱说话的,没想到反被薛莹怒斥,也是冤枉。

薛莹脾气再大,也不敢在郡主和县主面前发作,白了一眼李娇,便把栏杆前的位置给让了出来。

安平郡主和安阳县主看见了对面小船上的李莞和李欣,安阳县主认识她们,上回在永安侯府,薛莹和安平欺负的便是这几个李家的姑娘,安阳县主阻止过,却没阻止的了,一直心里有点愧疚,如今再见她们,主动点头致礼。

“参见郡主,参见县主。”

李莞和李欣行礼。

“还真是你。”安平郡主的目光在李莞脸上转了一圈,目光落在李欣手里的花灯上,看来刚才看中这盏花灯的,应该就是这位了。

“既然有缘遇见了,不如与请李家姑娘一同上船游玩吧?”

安平郡主的身份,她既然开了口,那李家的姑娘就算不情愿也不能拒绝,于是乎,除了嫂子婶娘之外,姑娘们都搭上梯子,登上安平郡主她们的船请安去了。

船舱里很大,足够容纳这么多人,李家姑娘请安以后,便被安排在右侧,安平郡主和安阳县主坐在中间,李欣、李悠和李灵坐在一堆,李青和李莞坐在一堆,李青看着坐在薛莹侧后方的李娇,凑过来对李莞问道:

“娇姐儿不是随她母亲离开李家了吗?竟与薛家混在一起了。”

李青还不知道崔氏入了薛家的事情,所以才这么说。

但见对面薛莹脸色不善坐在前头,李娇在旁边低眉顺眼小心伺候着,想要拿茶杯喝茶似乎都有点不敢的样子,但凡碰到薛莹一点点,哪怕只是衣服一角,都会被薛莹橫眼来竖眼去,仿佛怎么做都不对似的。

“真是奇怪,从前薛莹对娇姐儿不是挺好的嘛,现在竟这般对她,可真是势力的很呢。”

李青以为薛莹这般对李娇,是因为李娇被赶出李家的缘故,可实际上,李莞觉得薛莹现在怎么对待李娇都是正常的表现,毕竟薛莹就是用她的膝盖去想,都想不到,之前一心照顾的李家表妹,摇身一变,居然成了自己父亲的女儿,连同她母亲一起直接进了薛家的大门。

其实崔氏如果不是想这么急着对范氏下毒的话,在薛家再默默的熬几年,等薛良碧把范氏的耐性和爱意尽数消磨干净以后,她就不战自胜了,可惜,崔氏如今心态崩了,想要当正室的心太强烈,强烈的宁愿铤而走险的暴露,也要出手的地步。

陆睿如今既然已经着手调查崔氏,那崔氏身上的事儿被查个底儿掉就只是时间的问题,如今李娇还能随薛莹出来参加宴会,说明永安侯府里还无所觉,真不知道一旦崔氏和薛良碧背地里干的事情被调查出来,永安侯府将会是怎样的遭遇,崔氏必死无疑,那李娇和李茂这两个从头到尾都被蒙在鼓里的孩子又将如何呢。

想着这些,李莞心中唏嘘不已,连带看向李娇的目光都十分同情,李娇素来敏感,似乎感觉到了李莞递过来的目光,抬头与李莞对视一眼,不过片刻就慌忙垂下。

李娇如今真是想哭都哭不出来了,一直以为自己是李家最受宠,出身最好的孩子,可事实被揭开之后她才知道,原来自己连李家的孩子都不是,是母亲出嫁前与自己姐夫私通,暗藏珠胎后嫁到李家去,一直不理解,为什么父亲对自己那般冷淡,不管她怎么努力,父亲都不会看她一眼,现在算全都明白了。她现在的身份,别提多尴尬,不是李家的孩子,说是薛家的孩子又名不正言不顺,母亲不明不白从侧门被抬进了永安侯府,至今连脸面都没怎么露过,侯府里的下人们没有一个是看得起他们的。

母亲曾经对她许诺,说将来一定为她和茂哥儿谋一个大好前程,李娇信了,可她哪里想到,原来母亲所说的大好前程,就是改嫁到侯府去,可她又不是正室夫人,一个侯府的妾侍,怎么着都不会有李家正室夫人来的强吧。

薛莹也看到李娇和李莞对视的目光,暗自冷笑,笑自己从前痴傻,以为崔氏是姨母,对她百般尊敬,连带对李娇也是照顾有加,有什么好东西都想着,她被李莞欺负了,自己也为她出头,可谁能想到,这一切全都是阴谋诡计,崔氏恬不知耻,刚被人休弃就转头勾引父亲,把父亲勾的是神魂颠倒,把府里的掌事权利都交给了崔氏,想她堂堂一个侯府嫡女,在府里竟然要看一个来路不明的妾侍的脸色,父亲还让她多多提携弟妹,过年期间,她去任何地方赴约,都得带着李娇这个累赘,只要看见李娇这张脸,薛莹就意难平,怎么可能还有好脸给她看呢。

“李四姑娘,上回在永安侯府里咱们有点误会,在这里我以茶代酒敬你一杯。”安平郡主忽然对李莞举杯。

李莞稍稍犹豫也与之举杯:“郡主言重了。”

安平郡主放下杯子,目光一冷,又道:“什么言重不言重的,李姑娘的面子多大呀,不过是在永安侯府里受了一点小小的委屈,就有那么多人替你出头请命,乃至于永宁侯爷因为你被皇上打了二十大板,又连累他把职务给丢了,而本郡主也没好到哪里去,被皇后娘娘喊去宫中训责,回到郡王府又禁足两个月方才解禁,这一切都是因为李四姑娘你啊,你就没什么想与我说的吗?”

李莞就知道这安平郡主不会这么好心,放下杯子,叹了口气,说道:

“郡主把这事儿怪到我身上也是冤枉,郡主被自己扔出去的石头砸到了,难不成还要问责那块石头的罪责吗?”

李莞的话说出之后,安平郡主旁边的安阳县主就立刻笑了出来,船舱中有几个姑娘也掩唇发笑,李莞可不就是安平郡主自己扔出去又砸到自己的石头嘛。

“李莞,你好大的胆子。”安平郡主一拍旁边的案几,一边怒道。

安阳县主见状立刻劝道:“郡主,今儿是元宵佳节,别提那些陈年旧事了,大家能遇见就是缘分,何必为了一些往事搅了大家游河的兴致呢。”

李莞感激的对安阳县主点头致礼,安阳县主也对李莞弯了弯嘴角,暗自摇了摇头,意思便是提醒李莞别跟安平郡主顶撞了,毕竟身份有差距,真正闹起来吃亏的还是李莞。

李莞接受了安阳县主的好意,鸣金收兵,不再纠缠。

可谁知薛莹却从旁冷哼道:

“那桩陈年旧事,说到底也不是安阳县主受的苦,自然没法感同身受。郡主说的一点没错,在永安侯府那日,我们不过与她们开个玩笑而已,可李家却跟泼皮似的苦苦纠缠,还告到宫中,连累我父亲受了一身的伤,安平郡主是皇后娘娘嫡亲侄女,素日里最为受宠,可那回却被皇后娘娘喊去宫中训责,委实冤枉的很呢。”

第99章

薛莹想要挑事, 任谁都听的出来,只不过她那些话简直算是说到了安平郡主的心里,想起那日被姑母急招进宫, 寻常姑母只有得了好东西,才会特意把她招进宫,可谁知进宫以后, 姑母先是让她在廊下跪了一刻钟, 才让她进殿,进殿之后让教习嬷嬷打了她两下手板子, 安平郡主还从没在宫里受过这么大的委屈呢。

文明缘由之后,安平郡主只觉得不可思议,明明是一件特别特别小的事情,李莞她爹居然拼了一身的前程不要, 告到了皇上面前,皇上责备了皇后娘娘, 勒令皇后娘娘要好好管教安平郡主, 所以纵然皇后娘娘素来疼爱安平郡主, 但还是要听从皇上的吩咐才行。

回到家中, 以为可以跟父亲母亲哭诉一番,可谁知等待她的确实两个月的禁足惩罚。

觉得自己并没有过错的安平郡主受到这一系列的责罚,心里早就把李莞恨了个透, 之前还想着寻个什么机会,再教训一下她,第一回 她爹为她告到皇上面前, 皇上受理了,就不相信一而再再而三的,皇上还会管她李家的闲事,就算真的管了,自己做好再被喊进宫里责备,回家禁足两个月的准备,便要看看最后,她和李莞到底是谁的损失更大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