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压低了声音在安平郡王耳边低吼,她是安平郡王府的嫡长女,父亲在世时她入宫为妃,好不容易登上后位,旁人看她无限风光,实际上苦楚只有自己知道。皇上痴宠张氏,把她捧在手里怕掉了,含在嘴里怕化了,他们倒像一对正经夫妻,反而她在后位之上,日日操持后宫事务,名义上为皇后,实际上与妃子无甚差别。

而皇上这般轻视她的原因,除了张氏之外,跟娘家不顶事儿也有很大的关系,父亲去世后,弟弟袭了安平郡王之位,始终没有任何建树,多数兵权尽数被国公府掌控在手,娘家没有出息的人,皇上能把她这个皇后看在眼里吗?

若是娘家安安分分也就罢了,到底是郡王府邸,她能照拂便照拂一二也没什么,偏偏出了那个祸头子,一而再再而三的惹是生非。

安平郡王被皇后骂的不敢抬头,他自己也后悔怎么生了这么不懂事的女儿出来,安静的等皇后发完了火,安平郡王才敢出言安慰:

“娘娘息怒,我已经知道错了,可事情已然发生,咱们再生气也无济于事,总得想点法子对应才行啊。”

安平郡王想过女儿会受罚,但也以为最多就是罚罚薪俸,反省仗责等,却没想过后果这么严重,整个京城能有几个郡主,这不仅仅是苗苗的荣耀,也是安平郡王府的荣耀,说没就没了,怎么能服气。

皇后努力深吸几口气,把心情尽快平复下来,拧眉思索一番后说道:

“我记得上回永安侯受罚,也是因为其女之事。你可还记得?”

永安侯和李家的事儿在京城里可以说是家喻户晓的,安平郡王当然知晓,遂点了点头:“记得。”

当时永安侯虽然没有被罢免爵位,可被撸了职务又仗责二十,一直养了好几个月才恢复。

皇后眼睛眯起:“我记得永安侯之女也是与一李家女发生冲突,才导致那样的结局吧?”

安平郡王略微想了想:“是是是,没错。这回苗苗也是因为那李家女,就是心里头憋着上回的气儿,这回想出一出,苗苗自小心高气傲,受不得委屈,娘娘您是知道的,可这回也是她触了霉头,居然被皇上当场遇见。”

皇后娘娘若有所思的一叹:“竟是同一人。”

“娘娘。”安平郡王发现皇后脸色不对,问道:“您是想说什么吗?”

皇后双眼一眯:“你就不觉得皇上对这李家的人未免也太客气了些。”

上回为了李家责罚了永安侯,这回为了李家直接把安平郡主的位分给收回了,安平郡王罚奉三年。那李家何德何能,能让皇上完全偏袒。

被皇后这么一说,安平郡王也觉得有些奇怪,疑惑道:“是啊,未免也太客气了。”

若说因为李崇的才干,放眼整个朝廷,比李崇能干之人不是没有,也没见皇上怎么偏袒过,可若说皇上不偏袒,最近发生的这些事情又不像那么回事儿。

话说到这个份儿上,皇后与安平郡王在心里都不禁深切疑惑起来,皇上到底为什么偏袒李家,这真得好好的详查详查了。

第106章

李莞在家休养两日之后, 才听说了安平郡主被夺了封号之事,倒也不是很惊讶,毕竟李崇已经告诉她, 她那天晚上遇到的萧二爷就是皇帝,皇帝既然亲眼看到了安平郡主害人,除非有什么特殊缘由, 要不然应该不会包庇, 更何况,被夺封号, 皇帝张口一瞬间的事情,今后如果安平郡主改过自新,安平郡王府不在出格的话,也没说不会再还回来。

“唉, 也不知道我是幸运还是倒霉,这种事情尽被我遇见。”

李莞撑着下巴, 跟对面喝茶的李崇说道, 李崇放下茶杯, 对她扬了扬眉, 似乎在问‘为何’。

“我倒霉是因为我总遇到这种事情,幸运是这些事情最终对我没有任何影响。”

在薛家受欺负,李崇替她请命, 所有人都在等着看李家的笑话,可谁成想,皇上跌破众人眼镜的把永安侯府给处置了, 反而看着有点小题大做的李家受到了封赏;而这回也是,李莞被安平郡主欺负,如果不是恰巧被陆睿救了起来,李莞已然陈尸康定河,而又恰巧被游河的皇帝撞见这事儿,安平郡主也被责罚。

“我想我还是幸运的,至少没因此失去什么。”不等李崇说话,李莞自己就得出了结论。

李莞端起杯子准备喝茶时才发现,自说自话了好半天,李崇也没给个什么反应,又放下茶杯对李崇问道:

“爹,你就不想发表点什么看法吗?”

李崇原本双眼正盯着茶壶发呆,听李莞喊他才回过神来:“你想我说什么?”

“说说你对你女儿这段时间身上发生事情的看法呀!”李莞放下茶杯准备跟李崇好好的掰扯掰扯,外头管家来报,说是大理寺卿陆大人求见,这一声‘陆大人’把李家父女俩的精神都给勾起来了。

李崇往李莞看去一眼,李莞赶忙收起脸上的惊喜笑容,李崇起身去门外相迎,李莞也跟着起来,被李崇瞪去一眼:

“坐下。有你什么事儿。”

李莞硬着头皮说道:“陆大人来肯定是跟您说案情的,我也得听听。”

“案情自有我听,你去也起不了作用。回头我把听到的案情一字不落说给你听,这总行了吧。”李崇打定了主意不想让李莞去正厅见陆睿,李莞也没有办法。

李崇现在已经发觉了李莞的心思,从目前的表现来看,李崇必然是不赞成李莞把这种心思扩大的。上一世李莞和李崇唯一一次促膝长谈,似乎就是李莞决定要嫁给宋策的时候,李崇一开始并不太赞同,但后来架不住李莞坚持,才同意下来,那之后,他便努力奋发,第二年考中了状元,也是那一年,李莞带着超乎想象的丰厚嫁妆嫁去了宋家,也是那一年下半年,李崇就被害死了。

李崇当年之所以奋发考状元,李莞以前觉得他是为了苏姨娘,可重生回来之后,再一次亲身经历后李莞才知道,李崇这么做全都是为了自己,他不想让李莞再被别人耻笑,不想让她今后将就出嫁,当年李崇曾与她说过宋家之人不好相与,只可惜李莞被爱情冲昏了头脑,并不相信这个素来不怎么亲近的父亲之言,最终自食恶果,被宋家人耍了一辈子。

而这一世,一切全都从头来过,李莞知道自己喜欢上陆睿,并且觉得陆睿对她应该也有些好感,但这些只是她自己的想法,李崇身为父亲,自然要考虑的比她周全一些,陆睿确实很好,但就因为太好了,李家这样的门庭,李莞想要堂堂正正的嫁给陆睿做夫人,绝对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

李崇将陆睿迎到正厅接待,请陆睿坐下,笑道:

“有什么事情,陆大人尽管派人来吩咐,我过去便是,还劳您亲自走一趟。”

陆睿将看向门外的目光收回,温和回道:

“顺路罢了。这是贵府死去婆子的验尸情况,都整理出来了,李大人请看。”

前几日李崇带陆睿去城外找了刘嬷嬷的尸体,大理寺的仵作取了骨回去验毒。李崇闻言,赶忙接过卷宗,小心翼翼展开,他一边看,陆睿在一旁解释:

“毒名为血霜,属于砒霜中的一种类别,这种毒在身体里的潜伏性很长,需与人血液融合之后,才会深入五脏六腑,当然若是饮下过多,也能产生暴毙的后果,那婆子骨中仍未有毒性,说明并不是长久服毒,而是中毒身亡前一两个时辰内服下过量剧毒导致。”

李崇听完陆睿解释,也看完了仵作的整理卷宗,对陆睿问道:

“要我们如何配合,陆大人尽管吩咐便是。”

刘嬷嬷再怎么说都是李家的仆婢,要用她的名义立案,李家自然不能脱身在外。

“这婆子身上中的毒,与侯夫人还有李姑娘所中一致,两日后便去永安侯府提人,因为崔氏身份特殊,所以届时肯定需要李家这边出人作证,无需惊慌害怕,主审官问什么,只管如实回答便是。”

陆睿如是吩咐,李崇连连点头,就算陆睿不说这些,只要到时候大理寺来人,李家自然也会配合的。

将这些案情说完,陆睿的目光又看向门外,李崇端起茶杯对陆睿敬道:

“陆大人,这些事情先放在一边,在下还未多谢陆大人那天晚上救了小女。”

陆睿举杯相碰:“举手之劳,不必客气。”

“于陆大人而言是举手之劳,然于我父女而言,却是救命之恩。”李崇看着陆睿的脸,有些犹豫接下来的话该不该说,菀姐儿对陆大人动了心思是肯定的,但是陆大人对菀姐儿是什么想法李崇不知,但就两家的身份地位来说,李崇是不赞成这件事的。

私心里,李崇宁愿把女儿嫁给门当户对的人家,这样即便将来女儿在夫家受了欺负,至少他还能出面帮她,不至于那样被动,所以,得知女儿对这位动心的时候,李崇确实很担心。

“尤其是菀姐儿,回来之后就一直念叨着陆大人您有多好,她有多感激你,我这耳朵都快被她念叨的长茧了。陆大人您说她,都这么大的姑娘了,今年及笄之后就能议亲的年纪,居然还这样莽撞冒失,这要真订了亲,她这样夸陆大人您,夫家还不得跟她急眼啊。”

李崇面上含笑说着这番话,听在陆睿耳中却是别有一番意味,心知肚明的笑了笑,顺着李崇的话说道:

“李姑娘真性情,将来定会找到能包容理解她的夫君。”

陆睿说完之后,便放下茶杯起身对李崇拱手:“李大人,我衙内还有公务处置,先前与你说的案情,届时请务必配合。”

李崇慌忙起身相送:“陆大人放心,我们一定配合。”

“如此便告辞了,李大人不必相送。”

陆睿与李崇辞别以后,李崇坚持送他到门口,站在台阶上,看着陆睿英气勃勃离去的背影,李崇大大的叹了口气,这样的好的乘龙快婿,试问谁不想要。

一转身就看见门后有个脑袋鬼鬼祟祟,李崇重重咳了一声,李莞就从门内走出,欢快的跳到李崇身边,甜甜笑道:“爹,您看见我啦。”

“…”李崇拍了一下李莞的脑门儿:“你爹我还不瞎。”

李莞吐舌,挽住李崇的胳膊一起进门,支支吾吾对李崇问道:“爹,您跟陆大人…说什么了?他有没有…提起我呀?”

李崇把李莞的手从自己胳膊上拉下来,没好气道:

“陆大人来说案情,提起你做什么?”

李莞眼珠子一转:“不可能不提起的,陆大人救了我,爹您怎么可能不跟他道谢?只要跟他道谢,就肯定会提起我啊。哎呀,爹爹,说说嘛,您都跟他怎么道谢的?他又是怎么回答您的?”

李崇不想这丫头继续做梦,便把先前谈话的内容尽数告诉她知晓,在提到李崇说李莞马上及笄要嫁人的时候,陆睿说的那句话时,李莞眉头就蹙了起来。

“你自己听见了,今后可别做梦了。你跟他根本就不是一路人,他进大理寺的时候,你鼻涕还不会自己擦呢。”

李崇直接表明了自己的态度。

李莞却听不进去,提起裙摆就要转身,被李崇拉住:“哪儿去?”

“我追他去呀!爹您都跟他说了些什么嘛,不指望您帮我,可您也不能拖我后腿呀。”

李莞知道陆睿对自己确实有点不同,可那份不同到底在什么程度她拿不准,两人的感情就像是刚刚萌芽的小苗苗,正是需要精心呵护,滋养的时候,李崇这一通不明不白的话,也许对陆睿来说,就像是一盆冷水,本来他可能还没意识到李莞跟他不相配,被李崇这么一提醒,不就意识到了嘛。

“追什么追,人家骑的马,你两条腿跑得过人家四条腿吗?别丢人现眼了,跟我回去!”

李崇拉着李莞的胳膊就往家里拽,李莞没力气跟他抗衡,只能眼巴巴的回头看着空空如也的门外,心里头别提多委屈了。

好不容易对一个男人动了心,本来就困难重重,如今家里这么一阻拦,又让这件事的难度变大了,陆睿啊陆睿,你说那话到底是什么意思?那天咱不还牵手来着…给人说两句,难道就忘记了?

第107章

范氏从城外庄子回到永安侯府, 但见永安侯府门前连灯笼都换了新,范氏喜欢喜庆,爱用些花草灯笼, 但如今永安侯府门外挂的灯笼,全都变成了素色,让人一见便知这永安侯府的女主人换了喜好。

女主人…好一个鸠占鹊巢的称呼。

范氏心中冷哼一声, 从马车上下来, 门房的人也是些新面孔,范氏回自己的家门, 居然还要身旁嬷嬷对门房喊一声:

“还愣着做什么?没瞧见夫人回来了?”

好在那些门房还不至于太混账,愣了一会儿后,赶忙把中门打开,将范氏一行人迎进了门。

那门房的总管已然被换, 跟在范氏身旁请安:

“夫人您多日不回府中,门房那些崽子们眼拙, 您大人大量, 莫与他们计较, 小的叫来旺, 二夫人提携小的当了门房的管事,今后您放心,像今儿这样的事儿, 保证不会有第二回 。”

范氏冷眼扫过来旺,身边嬷嬷就把人给赶走了,来旺给赶到一边, 嘴里还似有若无嘀咕了一句:拽个什么?

嬷嬷要回身去骂人,被范氏拉住,嬷嬷想起正事,才没有跟来旺计较去。

范氏直接去了主院,正巧看见主院门口忙忙碌碌的,范氏的贴身嬷嬷拉了个从前主院伺候的丫鬟问道:

“干什么呢?来来去去的。春红你这衣裳怎的变了?”

永安侯府的一等丫鬟穿的是青衫,二等丫鬟穿的是灰衫,春红从前在范氏身边伺候,有些脸面,早就升了一等丫鬟,如今竟穿的是灰衫,成了二等。

春红给范氏跪地请安之后回道:“侯爷吩咐把二夫人的东西搬到主院来,奴婢们正在收拾呢。”

这就来了。范氏再次深吸一口气,如果说刚才在路上还对薛良碧心存侥幸,那么此刻就算是彻底寒了心了。自己不过离开府邸数月,他就敢直接把一个妾弄到主院来住,这种行为不是疯了又是什么?

“混账东西!”范氏还没开口,她的贴身嬷嬷就愤怒至极,找了个正在搬东西,但搬的东西一看便知不是范氏之物的丫鬟,一脚踹了过去,让那丫鬟手里的东西直接摔在地上摔碎了,周围忙忙碌碌的丫鬟婆子们才醒悟过来。

盯着冷面的范氏,有些聪明的,立刻就把手里东西给放在地上,跑来跟范氏请安。

范氏昂首走入,冷声说道:“把那些东西全都给我扔火里烧了,让薛良碧和那个贱人来见我!”

吩咐之后,范氏便头也不回走进主院,她只需要出言吩咐,其他事情自有她身后之人待她去做。

范氏出门只带了两三个亲近之人,如今回来,身边却跟了二十来人,显然是有备而来,那些化作家丁的人,凶神恶煞,将丫鬟手里的东西,或踢,或掀,或夺,遇到那忠心护主,不肯把东西交出去的,便只能动拳脚,一时间,主院里鬼哭狼嚎。

在范氏回府的时候,就有人去禀告薛良碧,崔氏带着面纱跟在薛良碧身后一同来到主院,就看见刚才还忙忙碌碌的主院此刻已经安静下来,那些先前收拾东西的丫鬟婆子们全都一水儿的跪在主院外头,主院垂花门前,站着四个孔武家丁。

范氏这么大的动静,必然是回来争夺侯夫人之位的,薛良碧阴沉着脸,对那些孔武家丁说道:

“你们是什么人?敢擅闯我侯府?”

明知是范氏的人,薛良碧依旧这么说,完全不把范氏放在眼里。

那孔武家丁斜睨了一眼薛良碧,说道:“我们都是国公府的下人,世子亲口吩咐,让我们跟随夫人回家,务必保护夫人安全,侯爷见谅了。”

这些人也是嚣张,居然丝毫不隐藏自己的身份,薛良碧其实早猜到他们肯定是陆睿安排来的,但没想到他们敢直接说出来,毕竟这里怎么说都是薛家的家事,陆睿没有插手的理由。

可他们自报家门之后,薛良碧反而就被动了,若是赶他们走,便是当面跟国公府为难,若是不赶,自己似乎就要在范氏面前低一头,正犹豫之际,身后蒙面的崔氏娇声说道:

“不愧是国公府的下人,世子爷真是御下有方,莫不是把侯爷也当做是他麾下小兵了吧?”

薛良碧对陆睿本就有意见,哪经得起崔氏这般挑拨,当即怒道:

“正是如此,你们既是国公府的下人,那便回你们国公府去,在我永安侯府撒什么野?”

主院外闹得不可开交,范氏的声音从院内传出:

“侯爷真威风,佳人在侧,难道就不想把她介绍给我认识认识吗?怎么说也成了一家子姐妹。”

范氏说完,便从垂花门前走出,站在门前石阶上,居高临下看着薛良碧和似乎想要往薛良碧身后躲的崔氏。范氏的目光扫过崔氏,立刻便认出了她,说道:

“这位妹妹看着眼熟的很,眉眼竟与那御史李大人之妻有八、九分相似呢。哦,对了,现今她已然是个下堂妻,不再是什么李夫人了。我早就说她生性放荡,满脑子想的都是怎么勾引别人的丈夫,这种女人,李大人趁早休了才是明智之举,若不然,凭着她以有夫之妇的身份到处勾搭男人,李大人可真要冤枉死了。”

范氏难得说这些污言秽语,但对于这种人,范氏觉得世上最恶毒的语言都不足以形容她。

崔氏果然被范氏说的站了出来:“侯夫人说话太刻薄,也不怕损了口德吗?”

“损口德有什么可怕的?”范氏从石阶上走下来,走到崔氏面前,不动声色的突然出手,把崔氏蒙在脸上的面纱给扯了下来,露出崔氏画了精致妆容的脸。

范氏看着自己手里的纱巾,勾唇笑道:“有些人根本不配提‘德行’二字,你说是不是啊,被休了的李夫人?我先前的话说的一点不错,你这下堂妻当的可真是潇洒,转眼就跑到别人家里,眼巴巴的给人当妾,你怎么说也是崔家女,祖上若知出了你这么个淫、娃、荡、妇,只怕祖宗们都要气的从棺材里跳出来了。”

崔氏最厌恶别人提她的出身,崔家庶出之女,所得到的东西比崔家嫡女不知要少多少,她想要拥有的一切,全都要靠自己的努力才能得到,她不容许在自己得到的路上被人阻拦。

薛良碧护着崔氏指责范氏道:

“范氏,从前竟不知道,你是这样一个口毒心恶的女人,若是早知道你这般恶毒,我当年也不会…”

不等薛良碧指责的话说完,就被范氏强势打断了。

“不会怎么样?不会娶我吗?薛良碧,你扪心自问,当年你是以为我是个心地善良的女人才娶我的?不是因为我与陆家沾亲带故?”范氏自嘲一笑:“我真是傻,这么多年都没有看清楚睡在枕边的是个什么样的禽兽。”

薛良碧觉得范氏疯了,她骂崔氏还情有可原,毕竟崔氏威胁到她侯夫人的位置,可如今她连自己一起骂,薛良碧就有点受不了了。

“你说我是禽兽?反了反了,我看你真是要反。你是嫌我没有休你的理由是吗?就你刚才说的那些话,我便可以用七出之例休了你。你是什么身份,敢在本侯爷面前耀武扬威?要不是你那断腿的老爹救过镇国公,看你有点脸面,你以为我会娶你这么个泼妇进门吗?”

这些日子,薛良碧已然被崔氏洗脑,再加上前阵子发生的事情,让他在范氏身上看不到希望,指望范氏借着陆家的势力帮助自己的愿望似乎扑空了,薛良碧对范氏的耐性也渐渐消磨干净。

“所以,你就伙同这个女人,想要毒杀我,是吗?”范氏对薛良碧直言不讳,把薛良碧和崔氏都吓了一跳,两人对看一眼,似乎都在问对方‘她怎么知道的’。

范氏将两人交流的目光看在眼中,心寒至极。

虽然心虚,但是明面上是肯定不能承认这件事的。道理薛良碧和崔氏都懂。

“你,你胡说八道什么东西?”薛良碧竭力镇定下来,努力平复心情,希望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有点底气。

在崔氏进门之前,他只是对范氏不满,并没有想过要杀了范氏,可崔氏进门之后,他们都发现范氏拦在两人前面,让薛良碧光明正大给范氏休书,薛良碧不敢,因为给了范氏休书,接下来他要面对的就是整个陆家的纠缠,他自问惹不起陆家,可崔氏又不甘做妾,提出要将范氏取代,薛良碧犹豫了好几天之后,让崔氏保证,下毒会神不知鬼不觉才答应她的。

谁知道,哪里是什么神不知鬼不觉,这才多久的时间,范氏就有所察觉。

崔氏眼睛眯着,盯着范氏看了好一会儿,虽然她对范氏得知自己中毒的事情很意外,但很快的她就想到了其他,范氏不可能是自己发觉,而她身边唯一的助力,似乎就是陆家,要是陆家插手这件事,便不难查出范氏身上下毒的是谁,而他们如果知道是谁要杀范氏,那还会放过她吗?

脑子里转的飞快,崔氏感觉到了前所未有的危机,想着,幸好范氏这时候回来了,给她透露了这样一个重要的信息,好让她有时间想对策应对,正庆幸之际,门房总管来旺就给两方官兵给打了进来,鼻青脸肿的呼喊着:

“侯爷不好了,大理寺和京兆府来抓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