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36
车厘子回去不免又和夏志聊到了这个话题。
他沉默了许久, 方才轻轻说道：“可能会选计算机那方面吧。”
“为什么？”车厘子好奇问。
夏志半天没有说话, 眼里是她看不懂的东西, 车厘子想了想，试探道：“是因为你喜欢玩游戏吗？”
“嗯。”夏志应了一声, 然后拍了下她的头, 语气不太好。
“你呢！整天脑子里只有吃喝玩乐, 想好要干什么了吗？”
“哎哟。”车厘子抱头躲避，不满的抗诉：“我想想想好啦！”
“什么？”夏志立刻侧头盯着她。
“我想好了, 我要当一名老师。”她满脸期待的看着远方, 眼神真挚又憧憬, 浑身仿佛瞬间散发出了人民教师的光芒。
“为什么？”夏志好奇又难以置信。没想到这个大脑简单四肢也不发达的人, 真的会有自己的目标。
车厘子对他这个反应十分满意，仰起头洋洋得意的说。
“我们中午讨论过了。”
“总结了一下自身优缺点, 又审视了一遍个人能力, 最后发现老师这个职业才是最适合我的。”
“嗯哼？”夏志洗耳恭听。
车厘子张唇正欲开口，话到嘴边又打了个转, 接着眼珠子转了转，骄傲道。
“都说我比较可爱，适合跟小孩打交道。”
夏志轻笑了一声，眼里是洞察一切。
“是说你心智单纯又没上进心吧。”
“其他的不是要智商高就是情商高, 要么就是非常勤奋和刻苦, 你哪点都做不到，左思右想，也就只有老师能勉强胜任了。”
“…”车厘子咬牙切齿。
“夏志, 你这样会注孤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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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说过程不太美妙，但车厘子好歹也是有了个奋斗方向，确定好职业之后她就开始兴致勃勃查北市师范学校的分数线。
重本以她现在的成绩倒是有几分困难，但二本不出意外是没问题，可是…
车厘子一想到以后跑去夏志学校找他玩，被他同学朋友问起，莫名的，好像会有几分不好意思。
她默默叹了口气，抹了把眼里不存在的泪水，哭唧唧继续刷题。
到了高三，每日的生活好像就只剩下考试和做题，反反复复，来回折腾。
寒假过后，进入高三下学期，教室里的氛围更加剑拔弩张，二模考试分数出来，基本成绩都能大概摸了个底。
夏志依旧稳定发挥，全年级第一，远远超过北市那所全国排名第一的大学分数线。
而车厘子成绩也进步不少，如果最后这段时间能继续保持，进她理想中的那所大学也没有问题。
这两所学校比邻，相隔不过一条街，车厘子早就看好了。一想到未来一起上大学的日子，面前枯燥的题目仿佛也有了无穷的动力。
临近六月，天气越来越热，最后一次模拟考试结束，高考也近在咫尺，黑板角落里鲜红的数字越来越小，一场雨过后，高考正式来临。
当天，就连一向大大咧咧的范饶饶，都早早起来帮她准备早餐，整理着文具，再三叮嘱强调，车厘子咬着油条鸡蛋用力点头。
这次考试题目中规中矩，没有生僻的难题，也没有很简单，车厘子走出考场，感觉和自己平时发挥得差不多。
想起最后模拟考试的那次成绩，心里有些不上不下。
距离录取分数线那十几分之差，还真是让人没底。
考场外面站着不少父母，身旁刚出考场的学生们立刻如同倦鸟归巢般扑到他们怀中，耳边响起无数嘘寒问暖，车厘子穿梭在其中，莫名不是滋味。
她默默叹了口气，想着平日里也忙得脚不沾地的俩人，又很快释然了。
反正离家就这么近，用不着特意来接，不就是一场考试吗！
车厘子嘴角扬起一个笑容，沉重的步伐立刻雀跃起来。
回到家中，门是紧锁着的，车厘子拿出钥匙开门，屋里头空荡荡的没有任何人气，并没有预想中的热饭热菜，嘘寒问暖。
车厘子嘴角耷拉了下来，换鞋放下书包，又抱有侥幸的在房间里都转了一圈，果然空无一人。
她垂下眸子慢吞吞坐到沙发上，顿了顿，拿出手机拨通范饶饶电话。
铃声响了很久，一直无人接听，她咬咬唇，又拨了车嘉俊的，依然无人接听。
眼眶涩涩的，像是有什么东西要涌出来，车厘子用力吸了吸鼻子，正准备自己煮点苗条开始复习时，手机突然响了。
她惊喜的回眸，上头的来电显示却是夏志。
“喂…”无精打采的声音，顿时让那头的人恐慌不已。
“怎么了？是没发挥好吗？”夏志小心翼翼的问，声音放得极轻极柔。
“不是，题目和平时差不多，我做得也差不多。”
“那就好…”夏志松了一大口气，随后想起来问道：“那你怎么啦？这个语气。”
“我爸妈都不在家，电话也打不通。”车厘子越说越难过，声音可怜兮兮竟然染上了几分哭腔。
“我要去煮面条啦，高考第一天结束都没人关心我，别人家爸妈都去考场接他们小孩的，我连饭都没得吃呜呜呜…”
夏志边听心就边揪了起来，他立即起身推门下楼，经过厨房时被方媛看见了，她出声叫道：“哎，要吃饭了去哪啊？”
“车厘子一个人在家我去看看。”夏志头也不回的答，随着话音落地，门啪嗒一声被合上。
方媛有些纳闷的皱起眉头，随后摇摇头试着锅里鲫鱼汤的味道。
车厘子只听到电话里传来阵阵脚步声和喘息，她像是意识到什么，嘴边的话停住了，好奇问道：“你在干嘛啊？不会…”
“开门。”话还没说完，耳边响起一道声音，与此同时，清脆的敲门声响起。
车厘子立即站了起来，挂断电话走到了门边。
“你怎么过来了？”她看着面前微喘的人有些感动地开口，强装了半天坚强的心莫名变得柔软脆弱。
“去我家吃饭吧。”夏志撑着门框开口，像怕她拒绝，立刻补充道：“我妈顿了鲫鱼豆腐汤，还有排骨肉丸香菇。”
几乎全是车厘子喜欢吃的菜。
她控制不住的咽了咽口水。
“这样…不太好吧…”
“你又不是第一次上门蹭饭了，走吧。”夏志淡淡说道，不由分说拉住了她的手腕，车厘子连忙拿着钥匙带上门。
热饭热菜，还有温暖的灯光和家人。
方才还占据着她心神的落寞被一扫而空，车厘子喜笑颜开的往嘴里塞着饭十分满足。
“笑笑，多吃点，明天才有力气上战场。”
方媛一个劲给她夹着菜，心疼不已，同时也在暗自责备着范饶饶夫妻俩太不负责，工作再重要毕竟是女儿一辈子只有一次的高考，万一出了点什么差错，那可是后悔莫及。
念及此处，看着大口大口吃饭的车厘子，方媛愈发怜惜。
吃完饭，方媛洗了水果，车厘子坐在沙发上又继续拨着范饶饶的手机，一遍两遍，在第三遍的时候终于接通了，车厘子连忙开口，声音有些激动。
“妈！你们怎么还不回来，手机也打不通——”
“笑笑啊，突然来了几位急诊，正好科室几位医生请假了，我和你爸都走不开，可能今晚回不来了。你吃饭了没有啊？”
范饶饶的声音很轻，像是累极了的模样，车厘子把满腹抱怨咽了下去，点了点头小声回答：“吃了，在方阿姨家吃的，都是我喜欢吃的菜，晚上吃了两碗饭。”
“那就好…”她停顿了一下，又开口道：“明天还要考试，你早点睡，对了，今晚要不要在方阿姨家里睡，晚上顺便和夏志一起复习一下，不然你一个人在家我不放心。”
“我又不是没有一个人过…”车厘子嘟囔，范饶饶声音顿时严肃起来。
“那能一样吗？明天还要高考，万一闹钟失灵了或者出了什么意外。反正有个人看着我才放心。”
“哦，好吧。”
“你把电话给方阿姨。”
车厘子把手机递给方媛，她接过说了几句，然后不着痕迹看了车厘子一眼，起身走到了外头。
再回来时，方媛表情一如往常般温婉柔和，带着车厘子去了夏志隔壁的客房，还特意给她换了一套粉色床单，看起来比她自己的床还要舒服。
车厘子回家洗了个澡拿了书包过来，方媛再次检查了一遍东西是否齐全才放下心。
等所有事情都弄完，夜也悄悄来临，车厘子和夏志一起复习着明天考试内容。
时针不知不觉指向了十点，两人收拾东西准备回房睡觉，在门口临分别之际，夏志望着她轻声道：“晚安，好梦。”
“你也是。”车厘子笑着回应。
关了灯之后，并没有想象中的认床，棉被很柔软，躺在里面像是陷在了棉花中，只是车厘子却越睡越渴。
今天的排骨有点咸了。
她迷迷糊糊开灯下床。
客厅的灯已经熄灭，她轻手轻脚下楼，喝了一大杯水方才缓解渴意，车厘子捧着杯子正准备带一杯回房时，突然听到楼上传来脚步声。
借着薄弱的月光，勉强看清楚来人是方媛和夏云奇，车厘子正欲出声，耳边已经传来了两人的交谈声。
“嘉俊也不知道能不能醒来，真是，怎么出了这档子事情。”夏云奇搀扶着方媛小心翼翼的下楼，边说边叹气，方媛阻止他。
“小声点，别吵醒了两个小孩，明天他们还要考试呢。”
说完，她又小声的嘀咕：“绕绕一个人在医院我实在放心不下，她一个女人遇到这样子的事情肯定需要个伴…”
“方姨——”车厘子终于忍不住颤抖的出声，直接打断了两人对话。
“我爸怎么了…”
chapter 37
两人俱是一惊, 夏云奇打开灯, 望着站在那里眼眶通红的车厘子一时间失了言语, 方媛连忙走了上来，手忙脚乱的解释。
“没有呢, 笑笑, 你刚刚听错了…我们…”
“什么叫我爸能不能醒来——”车厘子泪水立刻夺眶而出, 呜咽不止，巨大的恐慌感从心头涌起。
“方姨, 叔叔, 你们是不是要去医院, 带我一起过去。”她一边哭一边说道, 方媛求救似的望向夏云奇。
“笑笑，你明天还有一场很重要的考试, 别担心, 你爸爸没事，快去睡吧。”夏云奇拍着她的肩膀安慰, 车厘子一个劲摇头。
“不，我睡不着，我一定要看到我爸爸。”
“发生什么事了？”夏志的声音突然出现在楼道口，几人抬头, 他正穿着睡衣站在门边, 看着底下的情景眉头紧皱。
眼见事情也瞒不下去，方媛叹了口气缓缓说出事情始末。
原来是车嘉俊今天快下班时病房里来了个医闹，不由分说拿着刀要去砍人, 他上前拉了一把，结果就被砍伤了。
正好部位是在大脑，当时就立即进了手术室，现在还在ICU重症病房没有出来。
车厘子听完就崩溃了，方媛在一旁把她搂在怀里不停擦着眼泪，夏志回房间拿了外套出来，披在她肩上。
“走吧，我们一起去看看。”
“这…”方媛迟疑，夏云奇叹了口气：“走吧。”
一路上，车厘子都在无声流泪，抵达医院时，情绪方才稳定几分，她吸了吸鼻子擦干了脸上的泪水，顶着一双通红微肿的眼睛下车。
方媛在给范饶饶打电话，说明了此刻情况，夏志默默跟在车厘子旁边，在她昏昏沉沉要撞上柱子的时候拉了她一把。
“小心点。”
夏志说完，手就没有放开，一直拉着她往前走，隔着一层薄薄的布料，紧握在她的手腕上方那里。
坚定的力道从他掌心指间中传来，不算清晰的视线中，前头那人挺拔的背影写满了安全感。
心里的惶恐不安渐渐归于实地。
上楼，范饶饶的身影就出现在了走廊那里，看到车厘子时立即走了过来，担忧责备：“你来干什么？完全是添乱，叫你好好待在家里准备明天考试！”
“哎，别骂孩子，出了这么大的事情当然放心不下。”方媛在一旁劝道，车厘子方才逼退的泪水又有上涌的趋势。
夏志早在看到范饶饶的时候就松开了手，此刻见她低头抹眼泪又忍不住拿出纸巾帮她擦着。
“现在也不能进去探视，唉…”范饶饶带着几人走到了病房外面，隔着玻璃，能看到躺在床上插满仪器的车嘉俊。
往日生机勃勃的脸此刻苍白憔悴，躺在那里一动不动，双眼紧闭，头上还缠着一圈白色纱布。
车厘子彻底失控大哭。
就连范饶饶也忍不住在一旁抹眼泪。
“妈…”车厘子哽咽叫道：“我要和你一起等着爸爸醒过来。”
“不行！”范饶饶顿时睁大了眼睛，满脸的怒其不争。
“你在这里也是于事无补，好好睡一觉明天尽全力完成考试，才是最让我欣慰的。”
车厘子边哭边摇头，神色已经恍惚。
只是站在那里谁也拖不走，就趴在玻璃上盯着车嘉俊无声流泪。
几位大人束手无策，范饶饶急得不行，经过几番折腾，现在已经接近十一点了，再不回去明天恐怕一点精神都没有。
最后还是夏志上前，低头望着她认真问道：“你真的不回去吗？”
车厘子一个劲摇头，也不看他，执着的盯着病房，仿佛这样车嘉俊就可以醒过来一般。
“好，那我在这里陪你。”夏志静静的说，和她并肩站着，车厘子闻言终于有了反应，慢慢地抬头看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