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去的方向,该二少夫人房里的。”

方成思收回目光,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

韩骄子看着他刚才看春心的眼神,恨不能把他眼珠子挖出来。这个奸邪好色的老男人,若不是看在他是南门的亲爹份上,真有可能把他脑袋拧掉了。

韩骄子一入方府,就被编成花匠,在后花园侍弄花草,可他这样的风姿,扎在那些老丑的花匠堆里,怎么看都让人觉得不合宜。

那些花匠也看他不顺眼,总觉得他妖里妖气,像个小白脸。

第一百七十八章 深夜的狐狸怀抱

韩骄子是狐狸,也跟这些俗人待不了一块,他臭屁且高人一等的姿态,让那些泥瓦花匠们很是忌惮,看见他也不敢凑过去,这也让他清净了不少。只是下人房里又脏又臭,还有一股万年不洗的脚味儿。他一进去便被熏了出来,干脆到外面呼吸点新鲜空气,顺便找个什么鬼鬼怪怪的发泄一下心中的怒气。

在方府里转了一圈,老鼠看见不少,却没瞧见几个鬼。也是赶巧了,有一只野猫倒霉,从他身边窜过,被他一掌给拍死了。

更巧的是,这个时候方成思晚上从外边回来,经过花园时,那只野猫从他头顶窜过,把他吓了一大跳。

古旧的老宅,本就有些妖妖鬼鬼邪门歪道的东西,他心里害怕是免不了的,而就在这时韩骄子出现了,手脚利落的处置了那只野猫,也把他一颗惊吓的心给拽了回来。

方成思见韩骄子身手敏捷,长得又出类拔萃,便有了爱才之心。听闻他是府里的花匠,很觉不值,当即给他升了职,让他做了他的贴身护卫。这也是为什么他会在方成思身边的缘故。

等再见着春心的时候,他把经过说了一遍,春心盯他半响,突然冒了一句,“那老东西不会看上你了吧?”

当时把他恶心的,抖掉一身的鸡皮疙瘩。

这是后话,此时春心可没功夫跟他讨论这些。

回到房里她慌忙换了衣服,心里很觉愤愤。这方府里简直就不是人住的地方,有两个好色的方公子还不算,还有方成思这个老淫棍,也难怪把西门和南门都教成浪荡公子。有这样的爹,能有好孩子才怪了。

今天虽然有惊无险,不过她也有收获,最起码知道这府里还是有鬼的。

到了晚上天黑之时,她把西门叫出来。两人在府里偏僻的地方转转,打算捉几只鬼回去。

这座宅子荒了多少年,听说当年王府被抄之时杀了不少人,仔细搂了搂,还真找到不少。

两人分好工,她负责包抄,西门负责围堵,一个时辰下来,也捉了三四个。她把一张张符咒贴上去。一只只鬼全都动不了了。这些鬼里还有一个老花匠,据说也是王府的,那年抄家的时候没跑了。被乱箭射死。可怜的做了冤死鬼。

春心对他最待见,种花能行,想必种菜中地都是把好手吧,她一直对他笑着,笑得这二十年的老鬼心里直打颤。

把早准备好的绳子掏出来,把他们拴好。叫西门牵回去,到了家好好调教一番,没多久就能投入生产了。

干完这些,也过了子时了,她打着哈欠往回走。到院里伸手推房门,却发现门被反锁死了。

她心里奇怪。出门的时候已经跟白芸说过,晚上会晚点回来,叫她不要锁门的,难道她等不及先睡了吗?

有心敲门,却忽然听到里面有两个说话的声音,一男一女,声音细细小小,还伴随着床铺的晃动,似乎动作很是激烈。

她心里纳闷,这才过了多大功夫,屋里就添人加口了?

自己的床被别人占了,也没地方睡,想去别的丫鬟房,但以她目前的人品,多半是不招人待见的。没奈何,只好坐在院子里,看着天上的月亮,顺便喝两口西北风。心中暗想,里面男人到底是谁?谁有这么大的胆子,敢在方家里偷香窃玉?

正琢磨的时候,忽然听到一个声音道:“大半夜的,你在外面做什么?”

说话的是韩骄子,月光下,他的身上染上淡淡的柔光,虽然穿的是仆人的粗布衣,却硬是把他衬出几分低调的高贵。

虽然看的次数很多,但对他那张美的冒泡的脸还是无法免疫,她有些失神,看了一会儿才道:“你不是也没睡呢。”

韩骄子哼一声,“我倒是想睡呢,可是某个老王八不肯睡。”

春心不解,“什么王八蛋?”

“就是方成思。”

看他恨恨地恨不能把人嚼碎的样子,春心不由笑起来,幸亏这会儿西门走了,否则听他这么骂亲爹,还不跟他拼了命。

问韩骄子怎么会在这儿,他指了指屋里。方成思在这儿,他自然在这儿。

对于他这个贴身护卫来说,自然要贴身跟随,只是恐怕让方成思想不到的是,将来最可能杀了他的就是他了。

白天的时候就见这老东西起了色心,晚上巴巴的就来了,也幸亏刚才春心没在,没被这老东西染指,否则就他的作为,他真的有可能宰人的。

今天吃了晚饭,方成思就有些坐立不安,他上大夫人那儿报了个到,就开始在府里闲溜达。跟他久了的小厮最知道他的心思,见他如此,不由笑道:“爷,咱们去二少夫人那儿逛逛如何?”

方成思想起白天看到的那玲珑身段,顿觉心痒难耐,当即起身到了凝香园。

他来的时候,刚好春心走了,他跟杜欣娘提起上午见着的人,说那女子好一副身材。

杜欣娘自然知道他想什么,她寻不到春心,就叫白芸过来把人带到西跨院去伺候。白芸一点就透,也巴不得能飞上枝头做凤凰,自然尽心尽力服侍。

两人干柴遇上烈火,一点就着,当即就在房里成就好事。

听韩骄子说了经过,春心唏嘘不已,也幸亏她走了,否则府里肯定要出大事了。有韩骄子在,她倒不怕方成思把她怎样,就怕韩骄子一个火冒三丈,把人给劈了。

两人说着话,已是二更天了,到了这会儿方成思都没要出来的意思,春心眼皮开始打架。

韩骄子道:“你靠在我身边睡一会儿吧,这要等下去,指不定得到天亮了。”

春心实在太困了,今天干了一天的活,又抓了半夜的鬼,早累得不得了了。她软软的趴到韩骄子怀里,头枕着他的腿,只眨眼功夫就进入了梦乡。

韩骄子叫了她两声,见她熟睡,便打横抱起来放自己腿上,还解了自己的外衣给她盖住。

他本想施个法让自己省点劲儿,可是忽然觉得这样用手臂抱着她,这样被压的麻麻的感觉也挺好。他现在似乎越来越像一个凡人了,甚至也开始觉得做凡人的感觉很好。

天光放亮,方成思从厢房里出来,起身要上朝去。他在外面偷腥,自不敢太招摇,这回就带了韩骄子和贴身小厮胡皮两个。

他出来时,胡皮在外面候着,却没看见韩骄子,不由问道:“韩宇呢?”

韩宇是韩骄子的化名,他在方府里就用的这个名字,身份牌也是他自己变的。

胡皮摇摇头,说没看见,他一直在院外等着,到了半夜倚在墙角睡着了,醒来时院里一个人都没有。

方成思有些恼怒,叫他赶紧回去拿朝服。

等了一会儿,韩骄子才从房后转出来,对方成思一躬,“老爷,我刚才去前后转过,四下无人,老爷可以走了。”

方成思点点头,这才把火气降下来。

其实韩骄子根本没去查探什么,这老头的安危隐私都与他无关,他刚才只是把春心放下,好叫她睡的舒服一点。

春心醒来时发现自己在一棵树上,身上盖着韩骄子的衣服,身周是树叶和树枝,弄的好像个鸟巢似地。

她动了几下,这鸟巢竟然很是结实,不由心中欢喜,没想到韩骄子还有这种心思,这要是以后在上面乘凉也不错。

从树上爬下来,回到屋里,白芸已经醒了,正在收拾被褥呢。她叠着被子,动作极是缓慢,那粉红的脸蛋隐隐含春,看似一副娇羞不已的样子。

春心虽知道昨晚的事,却半句没提,只当全不知情,与她打了个招呼就去自己的床上查看。床铺平平整整的,也幸亏没被方老头睡过,否则她宁可把床拆了,也不会再用。

吃过早饭,又要去干活,玉琴一大早就把她们叫过去,给几个丫鬟分配活计。

玉琴是杜欣娘从娘家带来的陪嫁丫头,自比别人更体面些。她的话就是杜欣娘的话,院里七八个人谁也不敢不听。只是白芸似得了特赦,玉琴没敢叫她干活,只吩咐春心把她的那份活干了。

春心虽心中不愿,也没多说,反正她到哪儿都是干活,若是让她在伺候方成思和干活之间选一个,她宁可被累死。

昨天衣服没洗完,又多了许多,杜欣娘有洁癖,同一件衣服绝不会穿超过三个时辰,经常一天换三身衣服,再加上几个丫鬟婆子的,又是满满一大盆。

她抱着衣服来到昨天的井边,从井里打水的时候特意往下看了看,可是没瞧见那个救她的女鬼。

红桃今天也在这儿洗衣服,瞧见她,忙端着衣盆凑过来,“春心,你怎么也来了?”

春心对她笑笑,“你在大夫人那儿伺候,还不错吧。”

“大夫人对人挺好的。”她说着蹲在她身边,把衣服往洗衣池里一扔,突然小声道:“你知道昨天的事吗?”

看她神秘兮兮的样子,春心也有些好奇,“什么事?”

“昨晚…听说大老爷和个丫鬟睡在一起了。”

第一百七十九章 侍郎夫人意外得女

春心暗叹,这府里还真是没什么秘密,这不过几个时辰,就传的到处都是了。

她问:“你如何知道?”

“是翠红姐说的。”她说着左右看看,见没人注意她们,低声道:“翠红姐说了,凡是伺候过老爷的,都活不了。”

春心一惊,“为什么?”

“方老爷自来风流的,与他*一度的不知凡几,可是你瞧他身边有名分的却没几个,你知道这是因为什么吗?”

看她一脸神秘的样子,春心为了配合一下她的情绪,也很八卦地问:“因为什么?”

“那是因为那些女人都遭了不测了,大夫人善妒,凡是跟老爷有染的,都被背地里处理掉,不是处死,就是发卖了。”

大宅门里当家的女人对自己男人沾花惹草的事,都不能容忍,发卖倒也罢了,只是处死也未免过分了。蕈国有律例,凡为人奴婢者,主人有处置权,但却不能随意处死,出了人命,受害者家人完全可以告到衙门里的。若一旦查实,主人会被判鞭挞之刑,情节严重中者还会判流放,不仅要拿出许多财帛做丧葬之资,身体也会受损。

春心心有疑惑,道:“你从哪儿听来的,八成不靠谱吧。”

红桃撇撇嘴,“谁知是真是假,反正翠红姐说的,她说府里时常有人无缘无故消失,大夫人之所以同意把方府搬到这宅子,是因为原来的府里闹鬼。她吓得睡不了觉,你说,这不是做贼心虚是什么?”

春心想了想,这事也不是不可能,那个大夫人从面相上一看就是个心狠手辣的,她恨夫婿花心,所以痛下狠手也无不可。只是要不要把这消息告诉常月呢?

常月跟她说,让她对府里的事多留心。事无巨细,全部都汇报,为了叫他安心,少不得要出卖点消息的。

洗完衣服,她把最近府里的发生的事写在纸上,从府里的一个狗洞递出去,到时候自会有人捡到送给常月。这是两人约好的暗号,只要把狗洞外摆三块石头成品字状,就是告诉那人有事要说。

当天晚上。常月就拿到信息,他看了一眼,顺手就把纸揉成一团。

这些都是芝麻绿豆的小事。根本不值一提。看来这丫头并没费力寻找,也是怪他,没把自己想要什么告诉她。

不过这事不急,他也需要一些时日才能找到方成思违法的蛛丝马迹,到时候总有用到她的地方。

下人端上了茶,常月喝了一口。顺手把那纸团递到火烛前烧着了。

忽然看到纸上最后一行字,心中一动,那个方府里有人失踪的事,倒可以用来利用一下,就算不能整倒方家。也要叫那些吃饱没事大发淫威的大爷大奶奶们恶心一下。

他提笔写了几个字,折成四方形。唤了自己的心腹童华进来,“去,把这个送回原处。”

“是。”童华转身出去。

等春心收到回信已经是三天以后,一方面是她忘了这茬,另一个原因却是她被一个消息震惊的无以附加,无暇他顾。

她原先总觉得命运之说多为狗屁,对于“人的命天注定”也诸多怀疑,所以才会伙同韩骄子和南门一起陷害红霓,就为了破她的命。可谁知道人算不如天算,当红霓一身荣耀站在她面前之时,她忽觉整个人都要崩溃了。

春心把信送出去之后,一连两天都没想起要去收回信,反正她就是做做样子,也并不真心为常月做事。府里的活多,她干着干着就把这事忘了。

第三天过午的时候,杜欣娘让玉琴把她叫过去,道:“今天府里来客人,你跟我去前厅会客。”

春心只是个三等丫鬟,本来没有资格在她身边伺候的,但是这两年也不知什么原因,杜欣娘身边的丫鬟越来越少,一等丫鬟就玉琴一个,二等丫鬟翠玉家里有事请假了,白芸新得了宠,正是春风得意之时,不带着她还真没人可带了。

去个前厅而已,春心也没多想,跟着杜欣娘往前厅走,听她和玉琴说话,才知道是来的是户部侍郎苏大人的夫人和小姐。

一想到苏玉环和苏金环两个姐妹,春心就觉一个头两个大,那两位小姐一个比一个心眼多,又心肠歹毒,若被她们瞧出自己是那日收了探花使献花的道士,那可不是闹着玩的。她心里忐忐忑忑的,一直低着头也不敢抬起来。

到了前厅,门口果然比平日多了许多人,不少生面孔的下人,应是侍郎夫人带来的。

杜欣娘素来很会做人,一进门就笑道:“一大早起来喜鹊就喳喳的叫,没想到是苏夫人来了。”

她说着又对苏玉环道:“苏小姐这样的美人也肯屈尊,我们这小地方都多了几分光彩呢。”

苏玉环羞涩一笑,对她盈盈下拜,“见过嫂子。”

苏夫人与定国公府的大夫人是表姐妹,经常来府里做客,也与杜欣娘相熟,听她说话不由笑起来,“你这丫头就是嘴巴甜,来,坐我身边来,好些日子没瞧见,你倒长得愈发标致了。”

杜欣娘笑着施礼道谢,又对上座的大夫人行了一礼,转身坐在苏夫人身边。

她一抬头忽然瞧见苏夫人身边还有一个红衣女子,不由道:“这个妹妹是谁,怎么没见过?”

苏夫人笑道:“我正跟你婆婆说这事呢,这是我的女儿,与我失散多年,终于找回来了。”

她们说话的时候,春心忍不住抬头看了一眼她们说的女儿,就这一眼,惊得她瞬间下巴脱臼了。

那,那居然是红霓,那个被人从王府赶出去的红霓。她怎么会一转身变成苏夫人的女儿?

杜欣娘忙站起来,拉住红霓的手仔仔细细的瞅着,嘴里啧啧赞叹,“这姑娘长得可真好,生生把咱们这些老人给比下去了。”

风姨娘平日里与她关系最好,不由打趣道:“你这丫头真会胡说,你要是老人,那咱们是什么?”

她是镇国公的妾室,今年三十多岁,比杜欣娘大个七八岁。两人玩笑开惯了,杜欣娘笑道:“还能是什么,那就算老老人呗。”

两人说笑了两句,杜欣娘又去缠苏夫人,“快跟咱们说说,这是怎么回事?我可是最爱听故事了,侍郎大人从哪儿来个女儿了的?”

苏夫人笑道:“你这丫头,说起来这都是辛酸泪,偏你要当成故事听。”

杜欣娘撒娇扯了扯苏夫人胳膊,“今天认了女儿,自就是喜事,眼泪想必都在府里流过了,现在就当个故事说来听听,也让咱们为您高兴高兴。”

“你这丫头还真是会安慰人。”苏夫人哭笑不得,不过还是讲了当年的故事。

说起来这都是十七年前的事了…

苏夫人是户部侍郎苏培基的发妻,当时苏大人进京赶考,她一个人在河北老家待产,那会儿已经怀了九个多月的身孕了。

眼看要临盆,京城传来消息,说苏培基中了进士,已经进了户部任职。苏家人欢喜之至,接连几日放鞭炮庆贺,流水席从府内摆到府外。

苏家是河北的大户,祖上中过一个榜眼,一个探花,三个进士,可以说是一门荣耀。苏夫人娘家姓金,闺名玉娘,金家在河北一带也是名门,她和苏培基两人成婚三年,已育有一子。

苏培基在京中立足之后,立刻着人来接妻子和儿子进京团聚。

可是苏夫人马上要临盆了,根本不敢移动。等孩子生下来,三个月以后身体恢复好了,才启程进京。

苏夫人这一胎生的是个女儿,长得玉雪可爱,她心中甚是喜欢。有子有女凑了一个“好”字,夫婿又大登科,以后仕途平坦。她本以为自己会是世上最幸福的女人,可是谁知在进京的途中出了事了。他们在半路遇上劫匪,她两岁的儿子被贼人所杀,那些贼人想要侮辱她,还要摔死她新出生的女儿。

她抱着孩子急急跑走,那些人在后面追,眼看着就要追到了,情急之下她把女儿塞进道边的一个树洞里,还把随身的玉佩塞在孩子身边,留作表记。若是以后能侥幸活命,也好留作日后相认。

她放下孩子,飞快向前跑去,贼人腿快还是追到她,就在他们危急时刻,突然出现了一个穿着邋遢的道长。那道长手持一把秃的掉毛的拂尘,击退劫匪,救下了她。

苏夫人磕头谢救命之恩,那道长说他们有缘,今日一别,他日还会再聚。

她茫然不知道长所说何意,道长走后,她慌忙回去找孩子,可却发现新生的女儿不见了。她当时产后不久,身体虚弱,又受了惊吓,根本无力追查孩子的下落。

到了京城之后,苏培基按照她所说的地方去找孩子,可是无论如何都找不到。

苏夫人受不了打击,大病了一场,找人的事就搁下了,等病好之后,她也曾亲自去那个树洞找过,后来就在附近几个村子里问过,也都没找到女儿的下落。她不甘心,又去找那老道,那老道明明说有缘自会相见,可是为何她们母女的缘分就这么浅?

第一百八十章 红霓玉佩认母

同时失去儿子和女儿,这对一个做母亲的打击太大了,自此之后,她一直病怏怏的,身体也不好。苏大人虽然对她还算关怀,但没子傍身,始终遭人诟病。她身体不好,恐不能再为夫君生下孩儿,便起了为苏大人纳妾的心思。

正好她的亲生妹妹成了孀妇,问过夫君意思,正式纳进府里,成了二夫人。可是妹妹也没生下儿子,只生了一个女儿,还有一个与前夫所生的长女。两个女儿一个是苏玉环,一个就是苏金环。

没奈何,苏培基又娶了一房妾室,这才生下一子,也就是苏金鹏。那天春心在花棚里看到的少年就是。

苏夫人本来以为今生都与女儿无缘了,每日吃斋念佛,为自己死去的儿子和失踪的女儿祈福,过着平静无波与世无争的日子。

可谁想前些日子,忽然见一个女子拿着一块玉佩进当铺典当,那玉佩的花形甚是熟悉。

她命人把那女子带来,问她玉佩的事。那女子只道是自己从小就带着的,是她娘给她的,其余的什么都不知。

她又问女子家是哪儿的,女子所说的地方与她当年遗失孩子的树洞相聚不过数里。

她心中欢喜之极,丢失的女儿终于找到了。原来当年那个老道说的是真的,真的会失而复得,有意外之喜。

说到这儿时,苏夫人说着伸手拉住红霓的手,慈爱地抚着,“我这女儿找回来了。也算了了一块心病,我多年的病也好了大半。这孩子也孝顺,每日嘘寒问暖的,多亏了这孩子,我也能晚年享享福了。”

红霓笑道:“娘说这话就不对了,咱们是母女,能生成您的女儿。这也是女儿的福气。”

看着这母女俩拉着手亲亲热热的样子,春心忽觉心里堵得慌。红霓的娘是谁,她太清楚了,她的爹也不可能是苏培基,可是又怎么会阴差阳错成了千金?这苏夫人的眼难道有问题?

她搞不清怎么回事。但却知道红霓绝不是真正的千金,而且那块玉佩也绝对不是她的。富贵当前,脸亲娘都不认了,若是被陈秋花知道,想必很伤心吧。

陈秋花会如何她不担心,但是若这玉佩不是红霓的。又会是谁的呢?而红霓又是从什么地方拿到的玉佩呢?

有太多的疑问,心里如塞了一块砖,吐都吐不出来。下面她们再说什么她都没听,只觉得心发颤,手发颤。

杜欣娘说了会儿话,大厅里太热。闷的人难受。她便唤春心,“给我打扇。”

春心没应声,杜欣娘又叫一声,“春心。”

还没人应。

杜欣娘一转头看她在旁边发怔,不由在她胳膊上狠狠掐了一把,“你个死丫头,耳朵聋了?”

春心没听见。坐在客座的红霓倒听见了,她对春心恨之入骨,看见站她在一边半垂着头站着,不由恨得牙痒痒。

心里发狠,面上却笑得灿烂之极,她对杜欣娘道:“姐姐这个丫鬟可真是有脾气,我还以为大户人家规矩多呢,现在看来也不全是,姐姐就容着下人这么放肆吗?”

这纯粹是在给人上眼药呢,杜欣娘又怎么不知道她这个小丫头在想什么,不过看苏夫人对这女儿呵护万分,也不敢得罪。

再者说她也是做主子的,下人放肆,于她也面上无光。她心中恼怒,抬手就给了春心一巴掌,“你个贱蹄子,我的话都敢不听了。”

春心恨红霓歹毒,可此刻却说不出什么,捂着腮帮子去拿着扇子,给杜欣娘扇凉。

脸上火辣辣的疼,让她的心里的恨意更甚。暗自发誓,一定要戳穿她的身份,让她这个妓女生的丫头好好的现现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