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会儿距离过年只有十日左右了,前两日几人就没在去澹台玉的宅子上课了。

说了会儿,楚蝉便瞧见有道目光落在她身上,抬头看去,一眼就瞧见卫珩正淡笑的看着她,冲她点了点头,楚蝉也回头示意。

这少年心思太沉稳冷静了,她从来都没看穿过这少年,实在不愿意和他打交道,不过他帮过自己,楚蝉会觉得自己欠了他的人情。

不多时,贵客都已到了,舞姬上前表演。

这时代大多数的节目都是如此,没什么新花样,楚蝉看了会便想去入厕。

她本来就坐在最末尾的位置,旁边便是房门,微微低着身子退了出去,问了外头站着的婢子,婢子便带着她一块过去了茅房。

茅房的位置都会比较偏僻一些,婢子领着楚蝉一路过去,转过一条回廊,便瞧见一华服男子正同一穿着布衣的妇人拉扯着。

那婢子瞧见华服男子脸色都变了。

楚蝉看去,华服男子年约四十左右,正是方才还在大厅里出现过的穆丞相。

那妇人看着有些落魄,穿着一身布衣,面容刻着风霜,年纪和穆丞相差不多,眉眼能够瞧见年轻时的风韵。

穆丞相显然有些激动,拉住这妇人不肯松手,“阿嫆,你是阿嫆,当初为何突然离去?你知不知我寻你寻的好苦。”

那妇人掩面道,“大人认错人了。”

穆丞相道,“怎会,你是阿嫆,就算化成灰我都认得你。”说着说着竟一把将眼前的妇人拉入怀中,“阿嫆,对不起,当年都是我不好,那次醒来后我打算娶你为平妻的,可是你却不见了,之后我寻你寻了好久。”

楚蝉有些失笑,这种戏码她不愿观看,那婢子却没离开的打算,反而露出一丝兴奋之意。

楚蝉不便惊动这几人,只能悄然退下,一个人去了茅房,入厕后就原路回了大厅。

过去大厅后,正好瞧见方才领路的婢子正附在纪氏耳边说着什么,纪氏面色铁青,最后不等婢子说完便拂袖离开,一时之间,大厅的客人都茫然四顾。

楚蝉能猜到一些,这婢子想来是把方才碰见的事情告诉了纪氏。至于丞相和那布衣妇人的关系她不甚清楚,不过显然是旧识,还是有感情的旧识,纪氏不会轻饶了那妇人的。

穆丞相自和纪氏成亲后没有任何平妻和妾氏,因此外头传闻两人琴瑟合鸣,没想到,到头来也不过如此。

在场的贵族和夫人们都不知吃素的,一看便知有事发生。这其中不仅有和丞相府交好的,还有妒恨的,有两三位夫人就看不惯纪氏的派头,这会儿见有台可拆,自从不会放过,笑道,“在厅里坐的也有些久了,不妨出去走走吧。”

几位夫人出去,其余几位女眷有些犹豫,最后还是跟着一块出去了。

楚蝉不愿凑这种热闹,三人都不是笨人,岂会看不出纪氏非常恼怒,这会儿撞上去简直自讨苦吃。

约莫小半个时辰后,那几个夫人回来,身后跟着纪氏,并不见穆丞相的身影。

纪氏脸色有些苍白,进来后匆匆道,“今儿是小女的寿辰,本该由我们夫妻招待大家,不过眼下我身子有些不适,先回房休息,各位自便吧。”

说是自便,还是有管家进来招呼了大家。

等纪氏离开,方才那几位夫人也‘小声’的把事情说了出来。

原来几人方才跟着一块出去,瞧见了精彩的一幕,纪氏正拉扯着一个穿着布衣的妇人,丞相竟还将那妇人护在身后,惹的纪氏在丞相身上挠了好几把。

断断续续中,几个夫人也听出了事情的来龙去脉,这穿着穷酸的妇人竟是丞相少年时期的未婚妻。

说来也是简单,穆丞相年轻时不过是寒门子弟,又有未婚妻,后由三老举荐来到邺城做了官儿,得纪家看中。穆丞相本身长的也是俊秀,文采非凡,纪氏也中意。

穆丞相当初就告诉纪家人自己已有未婚妻,纪氏却说不在乎,娶她做妻,至于未婚妻娶做平妻就好。

穆丞相当初一心往上,又知晓妻和平妻没什么差别,平妻生下的孩子一样是嫡子。

于是娶了纪氏为妻,没过一月便打算回老家迎娶平妻,没想到纪氏怀了身孕,害喜有些严重,也不愿让他这时离去,这事儿只能耽误了下来,等到纪氏生下一个男孩满了月,他才回了老家。

竟得知未婚妻早已离开了,穆丞相失望的回到了邺城。

之后也渐渐淡了寻未婚妻的心思。

穆丞相那时还不是丞相,不过是个小官儿,十年后经历改朝换代,利用这机会爬上高位,前往徐州处理公务,竟在路上碰见了未婚妻,这才得知原来当年未婚妻家中遭遇巨变,被家人带着来到徐州。

路中爹娘病死,只余未婚妻一人来到徐州,这十年也一直未曾嫁人,没想到竟在这种地方遇见。

两人一夜欢好,翌日早起,未婚妻便得知穆丞相已娶妻,还有两子,伤心独自离开了。

十几年后,竟又在丞相府相遇。这两日穆长絮生辰,府中奴仆忙不过来,这才在外请了不少妇人进府帮忙的。

这才引起这种事情。

一时之间,大厅之中议论纷纷,穆长絮也受不住这消息,踉跄的离开了大厅,只余下一屋子贵客。

楚蝉跪坐在原位,想着方才见到的那妇人,便觉那妇人的五官有些熟悉的感觉,脑中忽然想起一人来,脸色一变,攥住了拳。

这会儿已经过了晌午,主人家又发生这种事情,众人实在是不适合继续待下去,便都起身离开。

楚蝉也跟着先生和师姐一块离开。

没想到在穆府大门口碰见了纪氏和丞相大人。

丞相大人拉着布衣妇人不许她离开,说要许她平妻之位,纪氏自然不会同意,竟在大门口闹了起来。

这会儿见到人都出来,纪氏脸色羞红,气道,“你若是敢让这贱人进门,我便和离!”

穆丞相怒道,“你你要以为我不知,当年沈家的事情可是你做出来的?为了不让我娶阿嫆,你派人去撵走沈家一家!”

纪氏气道,“你莫要血口喷人!”

不一会,管家也跟着出来,满头大汗,“大人,夫人,这会儿贵客们都在,不如先让贵客们出去了如何?”

纪氏和穆丞相也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自然不愿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吵闹,只能先让开,让众位贵客出去。

有奴仆上前开了大门,众人朝外走去,楚蝉站在最后,感觉身后有人靠近,回头一看,竟是卫珩。

卫珩温和的点头示意。

随着众位出了穆府大门,楚蝉同卫珩也跟着一块渐渐出去了,不想刚走出去,楚蝉就瞧见迎面走来一位少年,正是昨儿夜里还碰见过的沈尧。

楚蝉心底叹息一声,那布衣妇人的五官可不就是和眼前的沈尧有些相似之处吗?

竟没想到会发生这种事情。

第54章

众人虽出了府外,却都未曾离开,这会儿见到巷子尽头走过来一个少年,少年模样清俊,仪表不凡,穿着一身布衣都遮掩不住他身上的风采,都不由自主的朝着这少年看了去。

沈尧瞧见丞相府大门口聚着这般多的人,心中便咯噔一声,昨儿母亲就告诉他要来丞相府帮工,一天给一百个圜钱,这些日子书院休沐,他便来接母亲了,没想到去了后门时被得知府中发生了件大事儿,这会儿都聚在丞相府的正门口了。

他听着那奴仆口中的妇人,觉得和娘有些相似,便忙赶到了前头来,不想却碰见这般多的人,心中也越发不安。

沈嫆正是沈尧的娘亲,当年她和穆泰宁定下亲事,穆泰宁去了邺城为官。沈家中遭遇巨变,总有不少混子去她家打砸,阿爹失手打伤一个人,后说要被抓去大牢,她们便连夜离开,去了徐州。

后来只剩她一人,她心中惦记穆泰宁也未曾嫁人,十年后竟在徐州碰见穆泰宁,两人激动,一夜欢好,起来后她才从穆泰宁随从口中得知,穆泰宁早已娶妻生子,还身居高位,还被随从羞辱了一番,她满心羞愤,便直接离开。

没想却怀了身孕,到底没舍得落胎,留下了他,儿子渐渐长大,学问极好,聪明伶俐,她带着儿子来到垵口县安家,随后又来到邺城,前几日得知邺城丞相府招工人,一天一百圜币的收入,便过来了。

竟没想到会再次碰见穆泰宁,对于穆泰宁,她心中有恨,自然不愿与他相认,最后还惊了丞相夫人,她被丞相夫人好一顿羞辱,匆忙之中想离开穆府,却走到正门这边来了。

当初她根本不知穆泰宁已是丞相了,要是知道如此,也不会过来丞相府帮工了。

正纠缠着,丞相夫人又过来了,随后还有不少贵客要离去,她真是觉得羞辱极了。

楚蝉叹息一声,知晓今儿的事儿只怕又要麻烦了。

她看着沈尧一步步走了过来,路过她时微微点了点头。

穆泰宁正拉着沈嫆,瞧见沈尧过来一时有些呆住。

沈尧上前,自然瞧见眼前的情况,他面色不变,温和道,“娘,我们离开吧。”

沈嫆点头,踉跄的想要离开。

不想这声娘让穆泰宁变了脸色,又瞧见沈尧约莫十四五的模样,想起十几年前和阿嫆在徐州的欢爱,脸色都变了,转头去看阿嫆,激动道,“阿嫆,他…他可是我们的孩子。”

纪氏闻言,脸色惨白,怎么都没想到当年费尽心思弄走了沈家,他们竟还是有了孩子,这孩子不过十几岁的模样,想起十几年前,穆泰宁曾去过徐州一趟,那就是那时候发生的事情。

纪氏心中恨极,一时之间连高傲清冷都不在维持,真是恨不得上去杀了那贱人和贱种。

纪氏也的确如此,不过却不是自己亲自上去,咬牙吩咐旁边的奴仆,“上去把这贱人和贱种给我拿下!”

奴仆犹豫,穆丞相大怒,“纪氏,你敢!当年的事情我不会再提,可是阿嫆…”他看向沈尧,目光温和下来,“阿嫆和我的孩子,我要她们留下,我会娶阿嫆做平妻,孩子也将会是我穆泰宁的嫡子。”

丞相府到底还是穆泰宁当家,奴仆当即不敢上前,纪氏脸色越发难看,死死的瞪着沈嫆和沈尧。

沈尧瞧见她们如此,却是看向沈嫆,轻笑出声,“娘,这是什么情况?我何时多了个爹出来?阿爹不是早已经过世了吗?”

此话一出,穆丞相脸色就白了,他自然不信阿嫆会再嫁,这说辞不过是不想和他相认。

沈嫆脸色恢复了一些,看向穆泰宁,“大人,我与大人早就没了关系,还请大人不要为难我了。”

纪氏脸色越发难看,这贱人和贱种竟连穆家都看不起了。

沈尧早就知晓是怎么回事了,他自幼就没有阿爹,每次问娘,娘也都是愁眉苦脸的,他长大,渐渐懂事,便知阿爹不能被提起,娘会伤心,所以至此之后,从未在提起阿爹来,只当阿爹早就死了。

如今看来,阿爹不仅没死,反而还位居高位,他却没有任何欢喜,心中只余下冰冷。

他是多么深通恶绝这样的身份。

沈尧不想,也不需要与丞相府牵上这样的关系,他把沈嫆护在身后,目光坦荡的看向穆泰宁和纪氏,“今日之事不过是场误会,我沈尧,只是沈嫆的孩子,我姓沈,与其他任何人都没有关系。”

说罢,便拉着沈嫆想要离开,路过楚蝉时,他温声道,“阿蝉,可是要回去了?”

楚蝉点头,笑道,“沈大哥,我们一块离开吧。”

卫珩站在两人身后,目光淡漠。

纪氏心中的火气并未减消半分,想起方才通报的婢子说是送这楚氏去入厕才碰见丞相跟这妇人在走廊拉拉扯扯,这才害的她丢下贵客前去,又被其他几位多事的夫人跟去,闹得所有人都得知这丑事儿。

如今又见楚氏竟和这贱种还认识,心中把楚氏恨透,眼看着楚氏要离开,她喊道,“楚氏,你且站住。”

楚蝉回头,“夫人可是有什么事情?”

众位眼看着这丞相夫人又要胡乱咬人,也不想离去,继续站着瞧起了热闹。

纪氏冷声道,“楚家可真是好家风,竟由着女儿和贱种来往,真不知澹台公子什么眼光,竟把你这样的人收做了学生。”

楚蝉不怒反笑,“劳烦夫人惦记了,我品行自然极好,否则先生也不会收我做学生了,至于夫人说的其他事情,我只知沈大哥性子磊落,学问出众,真真是不知夫人口中的贱种是侮辱谁。”

“好个伶牙俐齿的丫头!”纪氏恼怒,去看澹台玉,“澹台公子竟教导出这样的学生来!”

澹台玉笑道,“阿婵极好。”

一句话气的纪氏差点吐血,又真不敢找澹台玉的麻烦,只能去找楚婵麻烦。

抬头见周围人群隐隐的笑意,更是对楚婵恼怒的紧,上前两步就想给楚婵一巴掌。

楚婵自然不会让纪氏的巴掌落在身上,她抓住了纪氏高高举起的手臂,直视纪氏道,“夫人自重,莫要把怒气随意发泄在别人身上。”

楚蝉不喜纪氏,方才穆丞相说出是纪氏设计让沈母家人离开家乡时,她注意下纪氏一下,瞳孔微微收缩,正是人心虚时的表现,可见当年的事情的确是这纪氏所为。

她不便评论这种感情纠结的事情,却对纪氏这样的人厌恶。

穆泰宁脸色涨红,“纪氏,你莫要再丢人现眼了!还不赶紧进去!”

又看向各位贵客,“今日之事让各位看了笑话,如有怠慢之处,还请各位莫要见怪,改日穆某定会登门拜访。”

众人自然不好再继续看下去了,各自离开。

楚蝉也随着沈尧沈母一块离开,离去时沈母脸色苍白,沈尧目光也冷了些,不复之前的温和。

纪氏被穆泰宁拉回府中,穆泰宁看着沈嫆沈尧的背影,神色复杂难辨。

楚蝉和沈尧不算同路,两人到了巷子口就分开了,沈尧笑道,“今儿因我让阿蝉妹妹受惊了,改日登门谢罪可好?”

楚蝉笑道,“沈大哥快莫要这般说了,我无大碍,还是先带伯母回去看看。”

沈母今日受到不少的惊吓,这会儿脸色还有些发白。

沈尧道,“那阿蝉妹妹先走吧,我看着你离开。”

楚蝉点头,上了马车朝着楚家而去。

沈尧站在原地看着,直到马车消失在巷子里他才拉着沈母道,“娘,我们回去吧。”

楚蝉一路回了楚家,她并未把纪氏为难自己的事情放在心上,纪氏不同于平邑,不可能明目张胆的要她的命,所以她不惧怕纪氏。

唯一难得就是她和穆师姐的关系了,毕竟纪氏是穆师姐的亲娘,今日又发生这种事情。

楚蝉忍不住叹息一声。

对于沈尧,楚蝉没有任何看不起的地方,她本就认识沈尧在先,带了点先入为主的观念,沈尧性子好,品行出众,她并未把沈尧私生子的身份看在眼中。

更何况连沈尧自个都不在意这种身份。

想来今日,沈尧会给这些贵族留下极深刻的印象。

在过几日就是过年了,楚蝉暂时同穆长絮碰不着面,只在家中专心的帮着孙氏整理年货和各种吃食。

东来食肆这几日生意越发好了,不过其他食肆也也渐渐开始推出和东来食肆差不多的吃食,味道自然比不上东来食肆,价格便宜一些,有人去吃过,到底味道比不上,最后还是回了东来食肆。

除夕这日,楚家大房和二房的人都过来邺城楚家用了年饭,今年大概是楚家过的最舒适的年了,没有为着一点小事儿吵吵闹闹,一派和谐,毕竟何氏谢氏两人的月钱也差不多都涨到了两贯圜钱,两人都很感激楚蝉。

楚家一派和谐,穆家却不成了,纪氏这些日子闹腾的厉害,哪怕在穆长絮面前也是哭哭闹闹,把事儿全部怪在穆丞相头上,说穆丞相狠心,当年要不是她们纪家,他如何能够爬到丞相的位置上。

又是念叨着楚氏,骂楚蝉和贱种认识,想来也不是什么好人。

穆长絮非常的痛苦,她喜欢爹,也喜欢楚蝉,最不愿看到母亲这般,爹和那妇人的前因后果她都了解了一些,心中自然不喜,可那少年都说和穆家没有任何关系,风骨高傲,为何娘还不肯休停?

楚蝉的课艺要在十五之后,十五这日楚蝉会随着孙氏和楚家女眷去道观上香。

第55章

到了十五这日,楚蝉换上素净的衣裳,随着孙氏,曾氏,还有周氏,楚珍,大伯母何氏,大堂姐楚姝妹,大堂嫂范氏这些日子快生了,所以自然不能去道观上香。

也正是因为大堂嫂范氏要生了,何氏才想去道观求根签的。

二房的谢氏,二堂姐楚芸也都跟着一块去了。

刚好楚聿和楚弘会去考儒生,曾氏想带两人也去道观上拜拜,好让他们顺顺利利。

这时代虽没有科举制度,做官也是靠举荐,但也需要一定的文化,所以必须考上儒生,然后由着三老举荐。

楚弘和楚聿等三月便要开始考儒生了。

沈尧也正好同两人一块考儒生。

这时代每家每户到了初一和十五便会去道观拜拜,有的去的频繁些,有些不过一年去上一次。

太清宫道观在城外的半山腰上,路程遥远,楚家人一共雇了两辆马车。

楚家人生活慢慢好转,曾氏脸上笑容也多了些,正在说着带回去道观上的事儿,“待会上了道观,每人都要给菩萨上香,咱家也不缺这几个香钱,在多给些香油钱,若是你们谁想解签,也可以去抽支签。”

又对楚聿和楚弘道,“你们两个也乖乖的去给菩萨上香,要心诚,否则菩萨是不灵验的。”

楚聿点头,“祖母放心,我们省的。”

两辆马车很快出了城,到了山脚下,马车便上不去了,只能下来步行至半山腰。

让车夫在山脚下等着,一行人朝着道观上而去。

这会儿天气还冷着,都披着披风,一路上去,身上也暖和多了。

今儿是正月十五,去道观上香的人不少,前头就能瞧见人头攒动。

一行人上了半山腰,太清宫的面貌就露了出来。

太清宫是邺城最大的道观,也是香火最旺盛的,香火钱收的多,道观也显的气派些,整个太清宫几乎占了十亩地。前院是供客人上香求签的,后院则各种道君的金身,以供客人敬拜,还有可供客人休息的厢房。

曾氏去买了香来,众人依次进去点香跪拜。

楚婵插上香,跪下后,双掌合十,在心底求菩萨保家人平安,一世安康。

众人依次上了香,曾氏去添了一贯的香油钱,又瞧见抽签的,不由笑道,“你们谁要去求签?”

何氏慌忙道,“我想去求一根,算算我家儿媳肚子里是个男娃还是女娃。”

曾氏没拦着,范氏要真是生了个男娃,就是她的曾孙了,那可是她第一个曾孙,自然也希望平平安安的。

何氏上前晃了晃签筒,很快就掉了一根签子下来,上头写着,阴阳道合总由天,女嫁男婚喜偎然,但见龙蛇相会合,熏熏入梦喜团圆。

何氏慌忙拿着签子去了道君哪儿解签,道君道,“施主这是上签,此卦阴阳道合之象,凡事和合大吉也。”

何氏不懂,“道君,这话是何意?”

道君道,“谋望从心,婚姻孕男,资财进益,更利田蚕。也就是说施主想求什么都能如意。”

何氏脸上立刻笑开了花,“真是谢谢道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