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难道要去为老太太买糕点吗?”慕春不解,可看着外面的时辰,怕是就算赶去了天福楼,那绿豆糕也早已售完!

而云千梦却并未开口回话,反而是微微挑开车帘,看着外面热闹的街市。

而此时的刑部大牢内,曲长卿躺在阴暗潮湿满是霉味血腥味的牢房内,双手双脚均是被铁链铐牢,只是,不知是不是苏源假公济私,竟让狱卒给曲长卿的脖子上也上了重达十余斤的铁圈!

而曲长卿在边关背部被人偷袭受了重伤不能久坐,从被押送回来时,便终日躺着,而此时身处这样的环境处境,苏源断是不会让请大夫替他看病!

不仅如此,苏源特命人在曲长卿躺卧的稻草上放了无数的水蛭,才短短一天的时间,没有进食进水的曲长卿已是面无人色,只是他向来硬气,竟连一口气都没有吭一声,只是睁着双目看着头顶已经发霉的房顶!

‘哐当”一声下锁的声响在寂静的如同阎王殿的大狱中响起,几道脚步声传入曲长卿的耳中,而他却是始终保持着方才的姿势,径自盯着房顶,仿若来人与他毫无关系!

“曲公子,许久不见,您还好吧!”苏源满面阴笑的站定在曲长卿面前,看着以往风采俊朗的翩翩贵公子如今变得如此的狼狈,苏源心中甚是解气。只是面对苏源,曲长卿却是无话可说,或者说,因为二姑母与云千梦的事情,曲家与苏家已是仇人见面、分外眼红,曲长卿此时不理会苏源,只是为了保留自己的体力,争着一口气等到三司会审,断不能为了逞一时的口舌之峰而白白浪费力气,免得到了重要的时刻辩不过苏源!

而面对曲长卿的沉默,苏源却是不甚在意,径自开。”曲公子真是硬骨头!只是,本官可是听说,皇上已是下旨软禁了辅国公府,老太君当场便晕厥了过去!哦,对了,公子想必还不知道吧,一个半月前,曲侯爷被人刺上,此时可是性命垂危啊!本来太后想赶去养心殿为公子求情,可皇上却又让人把太后给软禁在了凤翔宫!喷喷啧,公子,您可是害了一家人啊!你说说,你好端端的侯府少爷不做,非要做那乱臣贼子,哪里会有好下场?况且,皇上倚重辅国公府、敬爱太后,您如此的做,岂不是生生的断了皇上与辅国公府的情分,又把自己的亲人族人逼入绝境么?”

苏源缓缓道来,辛辣的双目却是紧紧的盯着曲长卿此事的表情!

而曲长卿心中虽因为苏源方才的话掀起了轩然大波,可面上依旧如初没有任何的表情!

而见苏源如此饶有兴味的欣赏自己的表情,曲长卿就连心头的那抹震怒也瞬间消失无踪,对于敌人的话,他向来不听不信,反倒是闭上了双目,不想再看苏源那昏恶心的嘴脸!

苏源见自己的话竟没有起到应有的效果,心中已是大怒,抬起脚便用力的踩在曲长卿的胸口!

曲长卿只觉自己身下射出一股液体,想必是那吸满自己鲜血的水蛭被苏源那一脚给踩死了,可见苏源这一脚是多么的用力,只是酷刑对于曲长卿而言却是丝毫起不到作用,只见他嘴角缓缓浮上一抹讥笑,却让苏源发怒的头脑冷静了下来!

“公子放心,我苏源亦不是趁人之危的小人!况且,三司会审时若是被人看出公子满身伤痕,本官也是脱不了屈打成招的罪名!本官在此期间,是绝对不会对公子用刑的,不仅如此,本官还会‘好好的’对待公子!来人,架着尊贵的曲公子前去堂前!”说完,苏源收回自己的脚,带着亲信离开这满是污秽的牢房!

而经过苏源那一脚,曲长卿只觉自己胸口如火中烧,口中渐渐的涌上一股血腥味,硬是被他给生生的压了下去!

而他身上的脚链手链加起来,怕是有三十余斤,又因为失血过多,曲长卿全身上下根本就使不出力来,只能任由两名狱卒架起自己!

而他一起身,一股恶臭便充斥在整个牢房,那两名狱卒低头看去,只见那稻草上爬满了水蛭,而那些水蛭一个个养得肥头大耳,十分的恶心,就连常对人用刑的两名狱卒也不忍心的转过了头,心中不禁对这位从小养尊处优的辅国公府公子心生敬意,两人架着他的力道也不禁放轻了些!

“公子,得罪了,咱们走吧!”见曲长卿已是面如纸白,一名狱卒低声道,与同伴搀扶着曲长卿走出牢房!

“呵呵,让两位大人久等了,本官已经把曲长卿带了过来!”此时堂上已是坐了都察院左都御史秦大人以及大理寺卿郑大人,由于今日会审的地点选在刑部,因此两人把中间的位置让给了苏源!

见苏源前来,两人微微起身,随后便又重新坐了下来!

秦大人则是一名年近七旬的老人,只见他白发白须,当眼神清亮,一股正气久久浮于眼中,看到苏源前来亦没有出言寒暄,只是礼貌的站起身,随即便坐下等着曲长卿的到来!

另观那大理寺卿郑大人,脸方鼻正一雷忠贞不二的样子,可眼底却是隐隐的含着一抹精明与狡猾,只见他在看到苏源时微微朝对方点了下头,两人的视线在半空中对视一眼,随即便转了开去!

啪”苏源一拍案桌,随即朗声道“把犯人曲长卿带上来!”

话音刚落,便见两名狱卒架着曲长卿走了上来!

秦大人一看曲长卿面无血色、浑身是血的样子,立即皱起了眉,耿直的双目顿时看向苏源,质问道“尚未会审前不可用刑,苏大人身为刑部尚书,难道连这点刑法都不懂吗?”

苏源闻言,立即开口澄清“秦大人误会本官了!这曲公子被押送回京时已是受伤!本官只是让人把曲公子关进了牢房,却绝对没有用刑,若大人不信,大可让仵作来替曲长卿验伤!”

苏源面色严肃,义正言辞,倒是让人觉得是秦大人冤枉了他!

那郑大人见还未会审,三人之间便要起内讧,便立即充当和事佬笑道,”两位大人莫急!本官也是听闻这曲长卿在边关受了重伤,若苏大人真是用了刑,怕是曲长卿早就扛不住了!而奏大人也不过为了公正起见,免得咱们三人同时会审也审出冤假错案,到时候可就辜负了皇上的信任了!况且,本官见这曲长卿虽面色不好,衣着到也是工整,确实不像是受过刑的人!”

郑大人的话一出,秦大人与苏源的脸色顿时缓和了些,倒是曲长卿看眼苏源做作的表情,嘴角浮上冷笑!

“曲长卿,你可知罪?”这时,苏源把矛头对准曲长卿,厉声问道!

曲长卿抬起头来,见这刑部的大堂内光线阴暗,那牢房内的污秽之气更是似乎充斥在这大堂之内,而苏源这个刽子手却安心的坐在上面,一身的煞气正与这大堂内的气氛相融合,倒是越发的像一个屠夫了!

只见曲长卿收起嘴边的冷笑,声音微寒却无比坚定道“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此言一出,苏源眼中闪过一抹狠意,随即又紧接着开口“曲长卿,罪证确凿,你还想狡瓣吗?皇上今日派我等三人前来,便是想让你自己认罪,让你能有改过自新的机会!可你却是执迷不悟,像你这等乱臣贼子,皇上实在不必如此费心,那菜市口的铡刀可是等着你呢!”

苏源这一通威逼利诱强加罪名的言论,让秦大人眼中再次的浮上不满,而那郑大人在苏源结束后也紧跟着开。”曲长卿,你既然说‘欲加之罪何患无辞“但我们确实在你的里衣衣襟夹层中搜到了北齐皇族中人给你的信件与信物!对此,你可有何解释?”

曲长卿看了眼郑大人,见他说话井然有序,但却是与苏源一样把罪名加在了自己的头上,目光便转向另一边的奏大人,一字一句道“我没有做过的事情,大人们让我如何解释?难不成凭着信件与信物便要定我的罪?信件信物均可捏造,罪名亦可乱扣,但我没有做过,即便是一死,也不会认下这莫须有的罪名的!”

秦大人见曲长卿字字真理,心中想起苏源与相府的关系,便对他方才的言行有了了解,便开口”既如此,就请苏大人呈上证物!”

苏源见这左都御史如此的精明,竟没有被自己以及大理寺卿的话给说动,目光瞬间射向曲长卿,却见他竟只盯着泰大人说话,心中大怒,眼中杀气更甚,面上却肃静的吩咐道“来人,把证物呈上来!”

低下的狱辛听到苏源的吩咐,立即下去,不消一会便捧上两样证物放在三人的面前!

“两位大人请看,这就是曲长卿私通北齐的证物!这封信函本官已是仔仔细细的看过十几遍,里面字字句句均是表露出对我朝天子的不满,又是奉承那北齐的天子,其中更是论及我朝的城镇,一些重要的城镇均是写在了上头,实在是让人生疑!而这枚刻有‘齐’字的翡翠腰牌,怕是北齐为了方便曲长卿进入北齐皇宫而赠予的吧!”

苏源见奏大人郑大人纷纷起身走到自己的案桌前查看证物,便立即开口解释,更是举高那腰牌,让在场的所有人都看清楚上面雕刻的字迹及图形!

另两人仔细的看完信件内容以及腰牌后,脸色纷纷变了!

若说那信件可以伪造,可那腰牌却是北齐特有的,上面的雕刻手艺亦是北齐独有的,别国是万万仿造不来的,且这腰牌只有北齐皇族一上的人才有资格配有,可却在曲长卿的身上搜到,即使别人有心帮衬曲长卿,只是铁证如山,怕也只是有心无力!

曲长卿此时也是看到了那碧绿的腰牌,只是他心中虽然震惊为何这种贵重的东西会从自己身上搜出来,可眉宇间依旧是一副坦荡荡的模样!

“看样子曲公子是拒不认罪,打算沉默到底了!”苏源亦是有心让曲长卿看到那腰牌,方才才故意举高腰牌,想看到曲长卿惊慌失措的表情也好趁机定他的罪!

可不想曲长卿竟如此沉得住气,面上的表情纹丝不动,让苏源深觉如此下去怕是局势会扭转过来,便立即道“来人,上刑!”

已到了这种时刻,物证纷纷指向曲长卿,时他十分的不利,而他却是拒不开口,此时苏源再用刑,其他二人也是没有了异议!

只见几个狱卒把早已备好的刑具给撤了上来,一张四方铁床,一大桶滚烫的热水,而一名狱卒则是走到曲长卿的面前,开始粗鲁的撕掉曲长卿身上的衣衫!

亲大人早就对刑部的刑罚有所耳闻,今日见苏源竟用梳洗这等残酷的酷刑对待曲长卿,立即出声,‘慢着!苏大人未免太过残忍了!即便是面对犯人,也不该如此!你这是想逼出曲长卿口中的话,还是想让他受辱致死?若将来曲长卿被证明是清白,苏大人将如何向皇上交代?”

梳洗之刑先不说行刑的过程中让犯人痛不欲生,恨不能死去,单看这行刑之前亦是要录光人的衣服,让犯人全身赤果,这等极其羞辱人的刑罚,对于他们这些士大夫而言,绝对是最为耻辱的!

而方才始终保持冷静的曲长卿在看到自己的上衣被脱掉之后,眼中亦是浮上怒气,看向苏源的目光中含着无限的恨意!

“亲大人此言差矣!这曲长卿一副硬骨头,若不用点重刑,怕他根本就不会说出实情!况且,如今皇上还等着咱们审完回复,咱们可没有这么多的时间跟他耗着!”苏源皮笑肉不笑的对奏大人说着,随即对着停下来的狱卒厉声道“都愣着干什么,还不赶紧上刑!”

那群狱卒见自己的顶头上司发话,便再也不敢懈怠,立即又开始忙碌起自己手上的事情,大堂内被那一桶热水蒸的越发的炎热,众人身上均是汗流浃背,而苏源还嫌弃热水不够滚烫,另让人架起了架子,把铁桶搁在上面加热!

亲大人见苏源一意孤行,又瞧着那曲长卿已是被脱去了上衣,心头竟划过一丝不忍!

这在奏大人寻思再次开口时,门口跑进一个狱卒,立即跪在三人的面前,低声道“大人,楚相来了!”

“他来干什么?”苏源见好事被打断,眉峰顿时紧皱了起来,眼中尽是嗜血的杀意!

“快去请楚相进来!”而这时,秦大人却是在苏源拒绝之前开口,只见他身边的哥官立即跑了出去,把已经到大门口的楚飞扬给请了进来!

“这么热的天,苏大人似乎一点都不嫌热,竟还在这大堂内架起了锅炉,不知苏大人想干什么!”

随着楚飞扬的走进,他那含威带怒的声音清清楚楚的落进众人的耳中!

上座的三人立即起身迎向楚飞扬,作揖恭敬道“下官见过楚相!”

而楚飞扬却是扫了眼此事狼狈不堪的曲长卿,见他背后的伤口已是化脓扩大,眼底一片冷意,看向苏源的目光中更是多了一抹笑意“苏大人把这刑部管理的不过!竟不畏炎热,亲自拷问犯人!”

苏源见楚飞扬前来心中本就不快,可奈何楚飞扬不但是西楚左相,楚王的手中更是握有兵权,让他即使依附了辰王,在此刻也深知不能以卵击石,便诚惶诚恐的回道“相爷谬赞了!微臣只是尽为臣的本分为皇上分忧而已!

“可本相看来,苏大人却是在给皇上添堵!此次皇上责令三司会审,便是不想断错案、冤枉人!这也是皇上对太后对辅国公府的体恤,更是希望几位大人能够替曲长卿洗刷冤屈!可不想苏大人竟想屈打成招,这难道不适违背了皇上的本意?”看着苏源敢怒不敢言的模样,楚飞扬挑眉欣赏着,口气却是愈发的凌厉!

“楚相所言极是!下官定当秉公处理,决不让屈打成招的事情发生!把刑具都撤下去!”秦大人本就不赞同苏源的残忍,便立即顺着楚飞扬的话开口,挥手让人把刚刚椎上来的那些骇人的刑具纷纷橄了出去!

而苏源被奚落的一顿,脸上十分不善,便冷笑道“楚相有所不知,这曲长卿通敌叛国之罪已定,物证样样俱全,容不得他狡辩!”

“若真是其罪已定,那便请三位大人前去面圣,把结论告知皇上!而不是私下用刑!若是此事传入百姓的耳中,只怕西楚百姓只会因为苏大人这等行径对皇上寒心吧!到时候累得皇上圣誉受损,苏大人可担得起这个罪名吗?”楚飞扬快速的反驳道,宇字在理让奏大人心生佩服!

苏源一时语塞,气恼的转身拿过案桌上的两样证物,阴笑着开。”楚相不如先看看这两样东西,然后再下定论吧!”

楚飞扬则是勾唇一笑,却是没有接过苏源手中的证物,径自开口“此等证物,完全可以仿造!况且皇上已早给本相看过了!苏大人掌管刑部多年,可没想到却是个糊涂的!曲长卿在边关多日,手上又有这北齐皇宫的腰牌,试问能够自由出入北齐皇宫的他,为何还要多此一举的写土一封信来向北齐告知我西楚的状况?难道曲长卿觉着好玩,非要给自己加一个通敌叛国的罪名?苏大人如此的糊涂判案,怕是没有资格担任这刑部尚书一职吧!”

楚飞扬的分析顿时让一旁的奏大人眼露赞叹,而苏源则是面色惨白了下来,另一个郑大人则是默不作声的立于一旁,静观其变!

【83】

只见苏源听着楚飞扬的分析,双唇竟是哆嗦的一下,目光瞬间射向楚飞扬,只觉他此时的到来大有深意!

只不过,曲长卿一案是玉乾帝亲自下旨让自己参与三司会审,饶是楚飞扬是百官之首,也是没有过问的资格的!

如此一想,苏源只觉自己的底气又足了些,想来这楚飞扬是在吓唬自己,他若真能把自己从刑部尚书的位置拉下来,此刻便是带着玉乾帝的圣旨而来,定不会站在刑部的大堂与自己争锋相对!

苏源定下心神,中气十足道“下官深知楚相心系朝廷,爱护百官!可此案是皇上亲命下官会审,没有得出结论前,楚相即便是百官之首,亦是没有资格过问的!还请楚相移步刑部,莫要浪费了下官们审问犯人的时间!”

苏源以为这样便能击退楚飞扬,使他却步,可楚飞扬此人亦是不按理出牌之人,况且心思细腻,既然能够来这大牢,定是想好了退路,只见他冷冷瞥了苏源一眼,随即开口“曲长卿乃是本相昔日的部将,若他有不臣之心,那本相定也要担上督导不利的罪名!此番前来,本相便是征得皇上同意,一来曲长卿身受重伤,此时审问怕是有失公道;二来,还请各位大人宽限几日,让本相好好的与曲长卿谈一谈,看是否能找出里面的破绽!”

说完,楚飞扬便看了眼跟在身后的焦大,只见那焦大立即抽出佩剑,瞬间挑开曲长卿手脚脖颈间的铁链!

“楚相,你这是干什么?曲长卿如今是朝廷钦犯,岂能任由你如此的胡来?难道曲长卿此次叛国通敌之事也与楚相有关?那下官即便是冒着丢掉这顶乌纱帽的危险,亦是要向圣上参楚相一本!”苏源见楚飞扬似要带走曲长卿,便立即大喝道,随即命自己的手下团团的围住楚飞扬三人,看他们怎么走出刑部!

只不过,此时苏源脑中却是飞快的转动着,楚飞扬武功极佳,他身边跟着的焦大又是楚王身边的得力干将,自己这些手下看着人多势众,可真要是动真格的,怕是瞬间便会被对方给撂倒在地!

不过,这却是苏源想要的结果,自己的人阻止楚飞扬带走人犯,可却是不敌对方的攻势,这样楚飞扬可要冠上私闯刑牢、劫走钦犯的罪名,这事一旦让百官知晓,楚飞扬的宰相也算是做到头了,怕是连楚王也保不了他!

而自己虽有保护侵犯不当之过,可毕竟也是带人阻止过,想必玉乾帝也不会过分的怪罪,加上自己此次若是除掉了楚飞扬,怕是在辰王的眼中也是立了一件大功,相信辰王届时也会为自己在玉乾帝面前说项的!

只是苏源的威胁在楚飞扬眼中却是不堪一击,在他的看来,苏源不过是跳梁小丑,不值得他为此费神,只不过,这样的小丑,是不是跳出来表演一番,却也是让人头疼,楚飞扬嘴角勾起一抹冷笑,淡淡的反问道“苏大人这是在怀疑本相怀疑楚王府吗?有些话有些事,苏大人可要想清楚再说出口,否则祸从口出,这个后果可不是你能够承受的!”

“本王倒是不知苏大人阻止楚相带走朝廷钦犯有何过错?难道他身为刑部尚书,连看管自己牢中犯人的资格也没有吗?还是说楚相喜欢越权管理其他衙门的事情?”一道满是寒意的声音自大门口传来,众人看去,只见辰王领着近身侍卫快步走了进来!

楚飞扬一见江沐辰进来,面上立即扬起淡笑,只见他微挑眉梢,双目微眯看向江沐辰,声音中带着说不出的轻松愉悦“王爷今日怎么有空过来?看样子,王爷对曲长卿亦是十分的感兴趣啊!”

楚飞扬此人说话看似毫无孤寂,却又能让人心口瞬间燃气怒火,只见方才还冷静自若的江沐辰,在听到他那一句‘对曲长卿十分的感兴趣’,之后,瞬间黑下了脸来!

“楚相来此的目的不也是为了他吗?”可江沐辰不是苏源,他虽忌惮楚飞扬手中握着的兵权以及背后的楚王府,但在身份地位上,江沐辰曾经是先帝的皇子,现今是尊贵的辰王,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身份,让他与楚飞扬站在一起亦是不会失了光彩!

因此,在面时楚飞扬时,江沐辰不像苏源那般瞻前顾后,他自有他狂傲的资本,也不怕楚飞扬出口恐吓的话语!

“王爷所言极是!曲长卿乃本相的旧部,也是忠君报国之人,今日却被人连番陷害用刑,本相怎能坐视不理?只是不知王爷此番是以什么身份和立场前来?”楚飞扬字字为曲长卿脱离叛国通敌的罪名,让苏源不由得皱起了眉头,可又碍于对方的身份地位,只能静听他与辰王之间的对话!

面对楚飞扬的反问,辰王却是始终如一的保持着寡淡的表情,只是那双如鹰一般的眸子却是射向被焦大扶住的曲长卿,见他此时发丝早已是凌乱不堪,身上只剩一条裘裤,面色苍白如雪,此时就连站立亦是没有力气,想必若不是受伤过重便是被用了刑!

苏源见江沐辰的目光停留在曲长卿的身上,惟恐这楚飞扬再挑拨离间,便立即走上前解释道“王爷明鉴,下官与秦大人郑大人方才只是询问了曲长卿一些事项,万万是没有用刑的!下官再愚钝,也只曲长卿是此次事件的关键人物,在他承认自己罪行之前,只会好生的养着他!”

听他如此一说,江沐辰一挥手让苏源退下,随即看向楚飞扬冷声道“苏大人既然已经说的这么清楚,楚相还有何不能放心的?这本就是三司会审,楚相久留此地多有不便,还请自行离开!”

“本相自也不愿呆在这满是污秽的地方!不过,本相今日前来,是要带走曲长卿的!”江沐辰的冷言冷面或许能够吓倒其他人,可对于楚飞扬而言却是半点作用都无!

此时他的脸上依旧保持着浅笑,嘴角完美的弧度让人看不错任何的破绽,站在这血腥味甚浓的刑部大堂,即便是当官之人亦是会心生寒颤,可楚飞扬却是笑意连连,就连眼中绽放出的光芒亦是那么的光彩熠熠,如一颗生辉的星辰一般耀眼,与这怨气甚重的刑部大堂形成鲜明的对比!

闻此一言,辰王冷面一笑,似是在嘲笑楚飞扬的痴心妄想!

“楚相这是在跟本王说笑吗?曲长卿乃是西楚叛国贼,别说是楚相,即便是皇上也是不能从这刑部的大牢放走他!楚相与楚王府多年不理朝中的形势,这次又何必多此一举,难道是为了某人?”江沐辰这是在提醒楚飞扬,既然以前与各势力划清界限,那么现在就做好自己的本分,不要因为某些人而把自己逼入死无葬身之地的地步!

可楚飞扬却不是个被人戳几句心中所想便脸薄退缩之人,只见他微耸肩,双目淡笑隐霜的射向辰王,平静的反问“王爷此番举动,难道是在嫉妒本相与某人的关系吗?”

楚飞扬话音未落,众人便觉方才还满是蒸汽之热的大堂,瞬间冷却了下来,只瞧见辰王眉目间竟是冷意,身上更是散发出阵阵寒气,那双冰冷似铁的眸子紧紧的盯着楚飞扬,恨不能把时方冻住!

“焦大,把皇上刚下的圣旨交给辰王与三位大人,让他们看清楚!本相可不是胡搅蛮缠之人,若非有皇上的圣旨,本相还真没有这个胆量从刑部劫走人犯,更不敢与苏大人的义正言辞相抗衡!”本是来带走曲长卿的,在没有离开刑部之前,楚飞扬并不想节外生枝,虽此时辰王挡在面前使他们不能顺利离开,只不过玉乾帝终究还是给先帝留了一分的情面,下了这道圣旨!

焦大闻言,立即掏出放在袖中的明黄圣旨交给辰王,随即便一手用力托住曲长卿快要跌倒是身子!

江沐辰接过圣旨冷冷的扫了几眼,面色更为严峻,随即便把这圣旨递给泰大人等人,让他们也看清楚!

“既然王爷无话可说,那本相就先带着曲长卿回辅国公府,待他伤势稳定再三司会审也不迟!否则留在在刑部,怕是还未审问,苏大人的刑具便是在他身上用了一遍!”楚飞扬冷笑着扫了苏源一眼,便带着焦大曲长卿扬长而去!

“王爷,这楚相何时求得皇上改变了心意?这叛国通敌可是株连九族的大罪,皇上可不能顾念以往的情分而放虎归山啊!您怎能放走他们呢?”苏源见辰王就这么放走了楚飞扬,心中万分惋惜今日如此好的机会,竟没有一举拿下曲长卿,倒是让楚飞扬抢先一步把人给带走了!

江沐辰听他如此说来,含怒的双目冷瞥苏源一眼,口气危险的反问,“苏大人这是想让本王抗旨吗?”

“下官不敢!”听出江沐辰口气中的怒意,苏源立即矢口否认,随后不再乱言,免得被辰王给迁怒!

“皇上虽派乌大人领禁卫军包围了辅国公府,但你们三司也切不可马虎!只稍那曲长卿的伤有所好转,便把此案提上日程,免得夜长梦多,让北齐钻了空子!”江沐辰冷言吩咐完,便踩着极重的步子出了刑部!

“相爷,是卑职连累了您!”马车内,曲长卿见从不参与政斗的楚飞扬,这次为了自己竟与辰王想抗衡,心中一时感动不已,不顾胸口那火辣辣的疼痛,艰难的开口!

“既然怕连累本相,那就好生的把伤养好!”楚飞扬端坐在车内一旁,见曲长卿这次也算是受尽了苦头,便递给焦大一个眼色!

只见焦大立即替曲长卿把脉,随即仔细的检查着他背后的伤口,向来面无表情的他竟不自觉的轻皱了下眉头,这才开。”相爷,刑部的手段可算是高明!说是没有用刑,可把水蛭放在曲公子背上的伤口处,简直就是杀人于无形!卑职现在也不能肯定是否有水蛭已经进入曲公子的体内,只能等到了辅国公府再仔细的检查!”

说完,焦大为小心的替曲长卿披上一件软丝锦缎里衣,免得他狼狈的样子被外人看去!

而这时,马车突然停了下来,楚飞扬留下焦大照顾曲长卿,竟亲自步出马车,不消片刻便听他的声音在透过马车传入焦大的耳中“送他回去,仔细栓查!”

语毕,焦大与曲长卿便听到一阵马蹄响起的声音,想必楚飞扬又有了其他重要的事情!

辅国公府众人接到圣旨,早已是迫不及待的等在正门口,虽然此事辅国公府已被禁卫军团团围住,可皇上法外开恩,让曲长卿养好伤再审判,这对于辅国公府而言,已是天大的好事了!

因此,此刻不说季舒雨与曲妃卿,就连老太君亦是挂着拐杖带着众人,站在正门口翘首以待!

一阵马车碾过青石路的声响缓缓传来,众人的神色中无不激动兴奋,若不是有禁卫军拦着他们不准出府,怕是一群人早已是奔向马车!

待马车停稳后,焦大扶着曲长卿走下马车,曲长卿微抬首,便见自己的祖母、母亲和小妹均是眼含泪花的看着他,离开那潮湿阴暗的刑部大佬,曲长卿这才真正的意识到人世间的美好,对于自己的家人,心中更是多了一层爱护,此刻见她们如此为自己担忧,饶是背后的伤痕疼痛的让他几乎是直不起腰来,却也是扯着苍白的嘴唇,露出一抹安慰的笑容!

等着焦大扶着曲长卿走上那十步石阶踏进辅国公府的大门,众人立即一拥而上,把曲长卿轻轻的放在了软榻上,一众小厮瞬间抬着他小步的跑向出云阁!

谷老太君见今日送曲长卿过来的竟是从不离开楚王半步的焦大,立即以礼相待,亲自迎着他走向后院!

而焦大则是看来眼楚飞扬方才策马离开的方向,随后便跟着老太君前往瑞麟院,打算把今日发生的事情细说一遍!

“小姐,奴婢方才去辅国公府后门,表小姐的贴身丫头告知奴婢,表少爷竟被皇上送回了辅国公府!”慕春满脸喜气的跑进绮罗园,立即把这个好消息告诉云千梦!

“如此,便最好了!辅国公府内有太医,相信表哥很快便能康复!对了,米嬷嬷与迎夏回来了吗?”听到慕春如此说来,云千梦心中也是稍稍放心了些!

不管曲长卿现如今的冤屈有无洗刷,那刑部大牢确实不宜久留,免得苏源暗中动手,让人防不胜防!

“奴婢这就去外面看看!”见云千梦问起,慕春朝她福了福身,便转身出了阁楼!

半饷,才见米瑭嫉带着迎夏匆匆走进内室,云千梦见两人风尘仆仆的样子,便知是急着赶回来的,立即放下手中的书籍看向二人!

“奴婢见过小姐!”两人行礼!

“嬷嬷,如何?映秋是否能解开那毒?”此时的云千梦稍带紧张,目光紧盯着面前的两人!

米嬷嬷闻言笑了笑,立即回道“映秋说此毒并不难解!只是,解药中有一味药材却是极其的珍贵,西楚怕是找不到!”

云千梦听米嬷嬷说到第一句话,心头一喜,可听完所有的话,秀眉却是微微的轻蹙了起来!

想来那下毒的人也不会那么好心,用常人都能解开的毒来害人!

难怪自从曲凌傲受伤卧床不起之后,那幕后黑手便没有再派人过来行刺,怕是早已料到这毒连太医院的太医都解不了,曲凌傲如今不过是在等死罢了,因此才如此的放心!

只不过,事情没有到最后的阶段,自己岂能轻易的放弃?

“映秋可有提到那一味药材的名字特征?咱们还有一个多月的时间,相信一定能够找到解药!”此时的云千梦不禁泛上一股倔强,当刑警时不到最后一刻绝不放弃的信念顿时涌上脑中,让她此刻看起来坚定无比!

“回小姐的话,那一味药材名叫斛葛!具体形状如何,因为西楚并没有此药材,奴婢也并不知晓!”这次回答云千梦的跟着米嬷嬷一同进来的迎夏,只见她说此话时紧皱眉头,似乎在思索着什么!

云千梦见她如此,心头不由得升起希望,轻声问道“迎夏,难道你知道何处有这药材?”

若真如此,那自己便真是受了容云鹤好大的恩惠,送来这两个如此特别又有用的丫头!

迎夏则是微微点头,眼中有些困惑道“奴婢小的时候似乎听谁提起过这个药材的名字!”

说完,便又噤声细想!

云千梦则也不催促她,只要她能想起哪里有这唰葛,那自己就算历经千难万险也定会去求来!

迎夏低头深索,整整半柱香的时间都不曾移动半步,云千梦让米嬷嬷暂时出去休息,自己则是捧起方才看到一半的书,静静的阅读着,并未打扰迎夏!

“小姐!奴婢想起来了!”迎夏忽而大叫了起来,只是却没有惊着一直注视着她的云千梦!

见她一副喜出望外的模样,云千梦的嘴角也不由得染上一丝喜气,随即问道“如何?”

“小姐,奴婢想起来了!这解葛在西楚怕是只有一处能够寻得!那还是几年前,奴婢随容贤太妃以及容公子去普国庵,伺候容公子喝茶时,无意间听公子提到九玄师太似乎偶然间得到了一小盒珍贵的斛葛!”

云千梦合上手中的书藉,嘴角挂着一抹浅笑,眼中流光溢彩熠熠生辉,口气中比之方才却多了一丝凝重“既如此,马上备车,去普国庵!”

迎夏闻言有些吃惊,立即反问“小姐难道相信奴婢?万一奴婢说错了话,那岂不是累的小姐白跑一趟?”

云千梦却只是站起身,素手轻抚裙摆上微微的褶皱,随即笑道“那我且问你,你骗我有何好处?至于有没有白跑一趟,去了普国庵,一切不都明了了吗?”

听闻此言,迎夏心中不禁钦羡云千梦竟不似旁家小姐那般疑心病重,立即转身出了绮罗园,出去准备车马!

而云千梦此行却只是坐上一辆丝毫也不起眼的马车,随身只带了迎夏元冬二人,更是由元冬驾车,马车飞快的上了官道,往普国庵而去!

马蹄踏过黄澄澄的土地,掀起一股尘土飞扬,由于车速过快,云千梦与迎夏均是扶好车壁稳坐车中!

“小姐,似乎有人跟踪咱们!”马车驶出城门后半盏茶的时间,元冬的声音透过车帘传进车内!

“加速!”而云千梦则是冷静的吩咐道,自己与迎夏更是紧紧的抓住车壁,不让自己跌倒!

只是,今日自己出们完全是一时的决定,却已是如此的低调,惟恐那幕后黑手会察觉自己的意圄而劫走救人性命的斛葛!

只是,对方如此的小心翼翼,怕是与辅国公府有关的人或事,均被他们监视了起来吧!

云千梦眼中闪着冷忙,心中暗想,到底是什么人,在自己出门后便跟踪了过来?

,嗖”箭矢破空而来的声音…“小心!”云干梦凭着直觉伸手拉过迎夏,随即快速的按下迎夏的头,一只簧羽就在迎夏低头的瞬间穿过她方才坐着的地方,随之又从另一面的车壁穿透出去!

怕是那射箭之人定是用上了全身的力道,否则身在马车内的云干梦不可能清楚的听到如此清晰的破空之声,那箭羽更不可能连穿两道厚实的车壁!

“小姐!您没事吧!”迎夏看到方才那干钧一发的危险,一张小脸顿时失了血色,但总算没有乱了方寸,心中也是记挂着云干梦的安慰,紧紧的挡在云千梦身前!

“元冬,前方若是有人埋伏,不管何人,直接冲过去!”云干梦则是异常冷静的开口吩咐,一双冷眸极其的镇定,只是心中却是泛起无边怒意,向来那人是不打算让曲凌傲活命了,只稍有风吹草动,便会斩草除根!

只是,除去方才那一只箭羽外,随后的路上却是一片安静,再也没有出现任何的危险,这让三人心中更加警惕,路上不敢有丝毫的停顿,直奔着普国庵而去!

“一群没用的东西,居然连个女人都抓不到!”看着飞快奔走的马车,一声暴怒从一旁的山坡上传来,随即又是两声响亮的耳光声!

“主子息怒!此地乃西楚官道,若是出事,定会立即被人发现!咱们现在只是要找回主子丢失的东西,还是不要随意动手较好!况且,方才卑职射出那一箭后,发现后方有人同样射出了东西打在卑职的箭羽上,这才使得那只箭失了七分的力道!怕是咱们在跟踪那马车的司时,也被人给跟踪了!”

那挨了两耳光的侍卫立即单膝跪地分析着此时的状况!

那人冷哼一声,随即又补上一脚,随即跨上马背,冷声道“都给我盯着那马车,看看在什么地方下手最为合宜!”

说完,那人手中的马鞭猛抽骏马的皮肉,那马儿吃痛,撤开四只蹄子便飞快的往前奔去…

“小姐,普国庵到了!”一路狂奔,就连进入山中,元冬也不敢减慢车速,直至马车停妥在普国庵的山门下,这才立即跳下马车,扶着云千梦出来,三人还未踏上石阶,身后便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

云千梦回头,却见楚飞扬策马奔来,身后竟没有带着半个近身侍卫,让云千梦心中一时感叹此人的胆大!

而楚飞扬见她完好无损,眼底方才凝聚的担忧便渐渐的散去,勒紧缰绳停了下来,一个飞身已是下了马背,立即快步走到云干梦的面前,近看她发丝虽微有凌乱却也还算整齐,心口的焦急这才尽数散去,嘴角覆上浅笑,“云小姐是替侯爷祈福的吗?”

云千梦见他如此问道,便知楚飞扬定是知道了什么,只是以保万一却没有说实话,只是顺着楚飞扬的话开口,“舅舅昏迷不醒,辅国公府内众人均又不能出府,也只有臣女此时较为自由,便替老太君她们上山来拜一拜菩萨,希望能够保佑辅国公府内一切顺畅!”

见她说的如此认真严肃,楚飞扬也不拆穿,只是却也没有离去,径自踏上石阶缓缓开口:“既然如此,那云小姐的心思与本相的倒是相似,都是为至亲之人祈福!”

云千梦见他如此说道,本来那已经到口道别的话则是说不出来,想着九玄师太的斛葛,便也只能硬着头皮跟在楚飞扬的身后踏上石阶!

四人刚踏进普国庵的大殿,便见九玄师太站在殿内吩咐弟子们事宜,云千梦与楚飞扬便站定脚步侯在一旁!

而九玄师太也早已发现了楚飞扬与云千梦的到来,简洁的吩咐了事情之后,便走向两人,见他们二人一个浅笑晏晏、一个冷静自若,便淡然道“两位施主,许久不见!”

云干梦见九玄师太主动与自己寒暄,便稳下心神,浅笑道“千梦见过师太!师太可安好?”

“庵内一切都安好!不知二位今日前来是拜佛还是求签?”九玄一如既往的冷淡开口,随即招手让一名弟子前来,打算让她领着云千梦与楚飞扬前去佛祖面前!

“多谢师太!只不过,干梦今日前来,既不拜佛、也不求签,是有要事想与师太商妥!”看着那小尼姑邀请的手势,云干梦轻摇了摇头,眉宇间尽是真挚恳求的神色!

“既如此,那便请云施主与贫尼前往后院吧!”对于云千梦的话,九玄师太并未显得有多么的讶异,只见她一脸平静的把云干梦一人带入后院的厢房之中!

而楚飞扬却在她们离开后便踏出大殿,从另一边的入口处走进后院!

“施主有何事?”九玄生活起居向来不假他人之手,此刻把云千梦带入她的禅房之中,竟亲手煮了一壶去年积下的雪水,随后拿出小盒中保存的茶叶,细长的手指轻捏了几根放在那白柚茶盏之中,然后倒上那滚烫的雪水冲洗了一遍之后,复而又倒满一杯,这才递给云千梦!

云千梦接过那精致名贵的茶盏,却也看出九玄师太是一个对生活要求极高之人,心下便更为谨慎,免得说错了话求不到那削葛!

九玄则是细细的观察着云千梦的动作,见她轻吹热气,随后轻抿一口那茶水,细细回味过三才开。”师太的茶果真是醇香满齿,让人回味无穷!今日前来有求于师太,但若是让师太为难,千梦也不枉跑这一趟了!”

九玄师太见云千梦竟如此豁达,心中不禁对这个小女孩有些刮目相看,便稍有温和道“施主过奖了!”

云干梦放下茶盏,抬起明亮的双目,随即认真的开口“师太连喝茶都如此的讲究,所用之物皆是上乘,想必其他物件亦是人间珍宝,让我们这些平民百姓闻所未闻吧!”

九玄师太见她话中有话,却也不急着反问,侧是较为悠闲的抿了一口茶,这才开口“听施主此言,难道是来普国庵求物件的?可普国庵是佛门清净之地,一切用度均与凡尘截然不同,想必贫尼是帮不了小姐!”

云干梦见她还未听自己所说何物便已是拒绝,心头不由得染上一丝紧张,可面上却依旧浅笑淡定,继续游说着九玄师太“师太遁入空门,素来有普渡众生之名!小女此次所求的,不过是救人之物,还请师太成全!”

九玄听着云千梦的解释,又知最近辅国公府发生的一切变数,心下便隐隐有些知晓云千梦所求的怕是药草一类的物件!

而普天之下,最为珍奇的药草均在皇宫之中,皇宫中唯一没有的,怕只有自己手上那盒解葛吧!

思绪转到这里,九玄已是全然明白,只是…“施主乃是名门闺秀,又是当今太后的亲外甥女,若是施主缺少救命的物价,何不去请求太后?”九玄搁下手中的茶盏,声音极其冷淡道!

云干梦见她的神色,便知这九玄师太定是猜出自己所要何物!

自己这样冒然开口讨要如此珍贵的药材却有不妥,只是,若宫中有这一味药材,怕是太后早已让人送进辅国公府,自己又何必冒险跑这一趟!

“师太,药材本就是救命之用!再珍贵,若是不能用的其所,怕也只是一个普通之物!千梦心知今日前来十分冒昧,只是请师太体谅干梦救人心切的心情,望师太能够成全!”云千梦眉头紧锁,眼中盈盈有波光闪动,神情真切,让人不得不软下心来!

就连向来不闻世事、不沾红尘,不会为任何事而动摇心绪,可如今见向来冷静的云干梦如此表情,心中也不由得微微一叹,随即说出实情“施主有所不知,你求的那一味药材,早在一个半月前便失窃了!贫尼命人找遍了整座普国庵,均是无果!所以今日不是贫尼不帮忙,只是有心无力!还请施主回去另想他法吧!”

说着,九玄师太便站起身打开厢房的木门!

云千梦见九玄师太如此说来,心头大震,又知九玄没有欺瞒自己的必要,便款款站起身,朝九玄师太福了福身踏出厢房!

“云施主!”可这时,九玄师太却是出声叫住云干梦!

“师太有何指示!”云千梦心知九玄师太绝不是多话之人,此刻叫住自己,怕是事情有所转机,便立即转身看向她!

“海王府内珍贵药材遍地都是!”而九玄师太却只是提点了这么一句,便关上了厢房的门!

海王府?

云干梦心头一紧,上次自己落水一事,已与海恬结怨!

况且,海王府本想与辅国公府结为姻亲,此次辅国公府出事之后,海王府便再也不曾提起此事,怕是对方也在避嫌!

此时若是让海王府拿出珍贵的药材救曲凌傲的性命,怕是老谋深算的海王未必会答应,又或者他会趁机提出过分的要求,这样一来,辅国公府岂不要受制于人?

云干梦款步走在厢房间错落的院落之中,心思全然的放在这整件事情上,却忽略了自己周身的安全!

直到一阵凌厉的掌风朝着她背后劈过来,云干梦这才警惕了起来,一个快速的闪身,略显狼狈的避开了偷袭,随即出其不意的一个侧踢,竟让那偷袭之人来不及躲闪,被她用力的踹中了胸口,一个踉跄往后直直的退去,双手捂着胸口,疼的说不出话来!

“放箭!”一声冷酷的声音传来,云千梦想也不想便如闪电般的出手,趁着那偷龚之人捂胸不语之时闪到那人身后,拔下头上的金簪抵在那人的脖颈处,冷声道“谁敢放箭,我让他现在就断气!”

“停!”一声气急败坏的声音传来,方才隐秘在四周的弓簧手纷纷显出身形来,而那出声的人见自家主子竟被一个小女子所挟制,面色中不仅仅有担忧,更怀着对云干梦的惊讶!

“云千梦,你居然敢挟持我!”那被金簪尖段抵住喉咙的男子这时怒吼道!

云干梦这才从这人的声音中认出此人,不是那日冒闯皇宫的刺客又是谁呢?

只见云干梦面上露出一抹冷血无情的笑容,随即冷声道,“凭什么不敢?就凭你,也敢在背后偷袭我!”

难怪那日会被乌大人所伤,这等子三脚猫的功夫,连她一个小女子都对付不了,竟还敢出来混!

当然,这人还害得自己当日差点被辰王坏了名声,云千梦自然是不会放过他,只见她手中的金簪越发的刺进刺客的肌肤中,那白皙的脖颈上已是缓缓流下一条血迹来,吓得刺客的同伴均是不敢轻举妄动!

“都是废物吗?居然连一个女人都对付不了,给我放箭,射死她!”想起那日在青楼所受的屈辱,此刻又被这个小汝人给挟持,刺客一时间恼羞成怒,朝着面前的下属便吼道!

只是一瞬间的时间,那原本举簧对准云千梦的弓箭手居然在瞬间侧下,只留二十几名拿刻的侍卫紧张的望向四周!

“把人给我!”而这时,楚飞扬却是突然出现在云千梦的身侧,见她把刺客落在身前挟持着,心中虽佩服云千梦的勇气,可这等男女近距离的接触却让楚飞扬突然出手抢过刺客,右手两指轻松的掐着刺客的脖颈,让他动弹不得!

“楚飞扬,你别以为你今日能够逃掉!我身边这么多人,而你一个人还要带着几个小女子,怕是插翅也难飞!”那刺客被楚飞扬挟制住,可口气却依旧的狂妄!

“那又如何?只要抓住你一个,就算面对千军万马,本相也是稳操胜券!都给本相退后十丈!”楚飞扬则依旧是一哥闲散的模样,只是那挟住刺客脖颈间动脉的两指却是微微用力,吓得那刺客的手下们立即听从楚飞扬的命令往后退了十丈!

而此时云千梦手上没有了负担,则是把金簪那沾血的一端在刺客的身上擦了擦,这才重新簪回发间,满脸冷漠的立于一旁!

“这样才算听话!放心,本相既然能放了你一次,便能够放你第二次!不过,前一次是本相欠你的人情,这一次,则是轮到你欠本相的人情了,这份人情,你可想好怎么去还?”楚飞扬满意的看着敌人的反应,随即在此刻耳边轻声问道,却是气的那刺客浑身发抖,双目狠狠的瞪向云干梦!

云千梦则是无辜的耸耸肩,气死人不偿命的说道“你技不如人,又何必迁怒旁人?”

只不过,说这话时,云千梦却明显感受到楚飞扬那含笑的目光从自己的脸上一闪而过,似乎在嘲笑方才他从自己手上轻而易举的抢过人质,而自己竟连半分的抵抗之力都没有!

这让云千梦心头懊恼,只怪自己不会这古代的武功,否则定与楚飞扬一较高下!

“还?能为我做事是你的荣幸,竟还敢贪图回报!你们西楚的人都是如此的贪得无厌吗?”即便此事如此狼狈,那刺客却依旧狂傲!

而云千梦则是在听到他的话后猛地看向刺客,方才别在发间的金簪再一次被取下抵向他的咽喉,冷声道“说,辅国公府此番发生的事情,与你们有没有关系?”

【84】

那刺客不想云千梦又拿金簪抵着自己的咽喉,又听闻云千梦话中的意思,居然冷笑冷哼一声,狂妄道“小小的辅国公府,我还不至于放在眼中,用得着费心思去陷害吗?但我也容不得被你们这样的诬陷,北齐不会就这么算了的,定会让你们付出血的代价!”

那刺客说的是大义凛然,可云千梦心中却未必全然的相信,簪子继续抵着他的咽喉,水眸微微眯起,放出危险的目光,轻柔的声音中透着前所未有的狠意“既与你无关,那你为何要闯入皇宫?那么多入宫的马车,为何偏偏就是藏入我的马车中,害得相府被人搜了个遍不说,还累的侯爷被刺?尽然你说的如此的不屑一顾,那就拿出证据,证明自己的清白,否则今日便是你的死期!”

“北齐虽强悍,但西楚也并非无人!若真如你说会让我们付出血的代价,怕是西楚也不会存活这么多年了!十皇子是不是太过天真,以为因为你一个人,北齐的皇帝就会挥师西楚,岂不显得北齐皇帝太过轻率?他又拿什么与西楚的百万大军相抗衡?”楚飞扬见云千梦动怒,便也顺着她的话悠哉的开口!

那刺客原本便因为云千梦的话心中忐忑不安,此时听楚飞扬这话,面色顿时变得苍白了起来,双唇竟哆嗦着不知该如何回话!

只不过,既然楚飞扬点明了他的身份,他自然不能失了皇子应有的尊贵与体面,面对这两人的轮番心理轰炸,那十皇子高傲的挺起胸膛,不屑道

“既然西楚如此的厉害,又为何会派那曲长卿秘密进入边关调查北齐的用兵状况?若你们不是忌惮北齐,又何必多此一举?现在你们自己朝中发生勾心斗角之事,还妄想把这罪名赖在我们的头上,可真是小人行径,让人不屑!”

“哼!说道小人行径,十皇子怕是不成多让吧!躲在官家闺秀的马车中,又岂是大丈夫所为?偷袭弱质女流,又岂是一个皇子应有的德行?少拿冠冕堂皇的话来诱哄我们!我朝即便强大,但也容不得旁人在自己的身边小动作不断,未雨绸缪防范于未然,这个道理相信十皇子比任何人都要懂得!既然迟早会与北齐兵戎相见,倒不如把你们的野心掐死于摇篮中,免得酿成大祸,连累西楚的百姓受战火的侵袭!”云千梦向来伶牙俐齿,虽然楚飞扬揭穿这北齐十皇子的身份时,让云干梦心中惊讶不已,可想起以往种种,便对这十皇子的身份有了一定的了解,见他如今如此狼狈竟还狂妄不已,云千梦出口的话便也越发的犀利!

她的话刚出口,便见方才还满面冷笑不屑的十皇子立刻便了脸色,原本暴戾的目光中顿时如染上鲜血般死死的盯着云千梦,仿若从未见过这样的女子,把国家大事、生死存亡竟说的如此的轻描淡写,却又是戳准了人的软肋,不管是言语还是行动上,都与那楚飞扬配合得分毫不差!

“哼!只怕还轮不到我们北齐动手,你们西楚便会四分五裂吧!”可他毕竟是北齐的皇子,自幼生活在皇宫之中,有着一般人所不具备的傲气与洞察力,这么长时间潜伏在西楚,早已是看出此时的玉乾帝身边,已经是危机四伏,怕是等不到北齐动手,西楚那些个心思不轨的重臣便会先向玉乾帝下手吧!

“皇子并非西楚皇朝之人,又岂能明白西楚的情况?即便你在西楚待了这么长的时间,看到的或许也只是水中月!难道你就不怕你看到的这一切,均只不过是西楚君臣间合演的一场戏么?”楚飞扬两指轻松的掐着十皇子的脖颈,双目却是盯着云干梦,嘴角扬起一抹淡笑,随即缓缓开口!

果真,楚飞扬的开口,让那十皇手一时间陷入沉思之中,而云干梦却是收回金簪,擦拭干净后别在发间,与楚飞扬对视一眼笑道“十皇子在皇宫中犯下的罪,怕是五马分尸也不为过!今儿个若是把你交给皇上处置,怕是辅国公府的冤情也会得以洗刷!倒也是省的我们再去寻找真相,十皇子可是最好的替罪羔羊!”

那十皇子一听云千梦的话,心头顿时一急,冲着云千梦便开始嚷嚷“本皇子做过的不会抵赖,但没有做过的,你休想诬赖在我的头上!想不到你一个闺中女子,心肠却是如此的歹毒!难怪江沐辰要休了你…”

可他的话还未说完,声音便嘎然停止!

楚飞扬顿时收起面上的浅笑,眼中射出冰冷无情的目光,两指间已是用上了三分的力道,恰的那十皇子面色铁青,一看便知是呼吸不畅!

而他感受到身后源源不断传来的冷意与杀气,心中竟浮上一抹惧色,脑中顿时想起皇宫中的太子哥哥,只觉这楚飞扬虽面带笑容,但狠心程度怕是与太子不相上下!

只不过太子素来疼爱自己这个与他一母同胞的兄弟,而楚飞扬作为敌国重臣,断不会对他格外开恩!

对于楚飞扬突如其来的怒意,云千梦神色一顿,心中有些明了却又不敢确定,便转开目光,怒笑看向那十皇子继而躲开了楚飞扬的直视“那又如何?若女子此生只为男子而活,这样的人生,我宁愿不要!我想,对于一个行尸走肉只会依附自己而活的女子,十皇子亦是不会喜欢吧!不过,瞧着十皇子这样乖张的脾性,怕也是很难得到女子的喜爱,也难怪你如此的暴戾,怕是自小便担忧将来娶不到媳妇吧!”

云千梦的话顿时换来那十皇子的瞪视,尽管此事他呼吸不畅、胸口郁结,可云千梦方才那席话却是正中他心头的软肋,让他顾不得此时自己的性命是握在楚飞扬的手中,硬是扭着脖子瞪向云干梦,恨不能用眼神杀死面前这个笑靥如花、却口舌狠毒的女人!

“十皇子真不愧是随太子一起长大的,口舌甚毒!只是本相虽喜欢与口舌伶俐之人交谈,但却十分不喜你动不动便拿女子当作挡箭牌的举动!如今有两条路让十皇子选,一条就是现在便死在本相的手中!另一条,便是替本相去北齐找来替北齐皇族制作腰牌之人!”楚飞扬见云千梦双目转开,紧抿的唇角重新勾起浅笑,悠哉自得的说出这两条路,只是手上的力道却未减少分毫,半饷听不到那十皇子的回复,竟自问自答道“什么?十皇子竟宁愿选择一死也不愿为西楚效劳,既如此,那本相便成全了十皇子!”

此言一出,楚飞扬两指猛然用力,只是转眼间,那十皇子已是面色铁青,吓得退至十丈远的侍卫不假思索的便出声“手下留情!”

“他可是西楚的敌人,本相断没有放走敌人的理由!”楚飞扬继续掐着十皇子的脖颈,虽然力道上已有放松,可却是巧妙的让他说不出话来,只能听着楚飞扬与自己侍卫谈着条件!

“只要不伤及我们皇子的性命,我等定会找来那工匠!”那侍卫看了眼十皇子,沉吟半刻终究还是答应了楚飞扬的条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