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这时,老太太身边的芮姆姆却是走了进来,看到云千梦,芮姆嫉立即行礼道“奴婢见过大小姐,大小姐安好!”

云千梦见她满面笑容的进来,便也不好随便打发了她,便重新坐下,端起茶盏细细的抿了一口,这才开口“嬷嬷今日怎么来了?可是祖母那边有何不妥?若是缺了什么,便去找柳姨娘,她会仔细的为祖母添上的!”

芮嫁姆见云千梦说话如往日一般和煦,脸上的笑容更甚,便站起身回道“谢大小姐关怀!老太太那边一切安好!今日是老太太想念大小姐了,才命奴婢前来请大小姐前去百顺堂!”

听她这么一说,云千梦挑眉凝视那芮嬷嬷的表情,见她的脸上除了笑容之外再无其他的神色,而眼中亦是端着慢慢的善意,便笑道“这是我的过错了,近来事情多了些,竟没有按时去给祖母请安!正巧借着今日芮嬷嬷来,不如一同前去吧!”

说完,云千梦站起身,淡淡扫了慕春一眼,见慕春领会的点了点头,这才领着芮嬷嬷与慕春前去百顺堂!

虽是早晨,可如今的天气是越发的炎热,在走廊下走了这么一小会,便见众人的额头均是浮上了一层薄汗,好在相府内植被较多,也不至于把整个身子暴露在太阳之下,倒也是凉爽了不少!

跟着芮嬷嬷走进百顺堂的内室,面前坐着的众人却让云千梦心中划过一丝惊讶!

今日老太太身边竟没有跟着她最疼爱的云易易,反而是这时候应该在上课的云易疥、云易杰兄弟俩坐在内室,陪着老太太闲聊!

“孙女见过祖母!见过两位堂哥!”三人正聊的开心,见云千梦进来,便稍稍收敛,待她行完礼,老太太才发话“梦儿快坐到祖母身边来!这么热的天让你过来,真是难为你了!”

说着,老太太便给芮嬷嬷使了个眼色,只见芮嬷嬷拥着云千梦走近老太太,老太太则是伸出手来拉住云千梦的,把她拉到自己坐着的凉椅上!

“祖母近来可好?都是孙女不孝,竟真听了父亲的话,不曾来百顺堂请安,累得芮嬷嬷还亲自跑了一趟绮罗园!”云干梦挨着凳沿款款落座,随即浅笑着开口!

“这哪里能怪你,好孩子,可千万别自责!你瞧,今日易易这丫头不也是贪凉爽,秋碧居与百顺堂离得这样的近,也不见她日日前来请安!你那绮罗园实在是太远,咱们也不是那种重视虚礼的人家,快别放在心上!”奇怪的很,今日老太太竟没有话中含刺,竟如此体贴云千梦,就连站在旁边的慕春都深觉不可思议!

而这时,芮嬷嬷却是适时的插嘴“老太太不知,奴婢方才去大小姐的园子,见大小姐的房中竟只有慕春一人词候!以咱们大小姐的身份,这些个奴才竟也如此的懒惰,实在是该罚!”

老太太闻言,双眉立即拧了起来,看向云千梦的眸子中更是带着少有的心疼,立即拉着云千梦进了自己怀中,一手轻拍云千梦的后背轻声道“我的儿啊,真是委屈你了!不如这样,前阵子易易从你那得了两个丫头,她暂时也用不上,不如让那两个丫头跟着你回绮罗园,免得你要用人的时候使唤不上!”

云千梦则是不着痕迹的退出老太太的怀抱,脸上挂着得体的笑容,语气却是柔中带着坚持“多谢祖母体恤!只是,一来那两个丫头是专门拨给四妹妹的,我不便使唤!二来,祖母倒是错怪我院子中的丫头婆子了,是我自个嫌热,便把她们打发回了自己的屋子,只留慕春一人伺候!她们倒也不是芮嬷嬷说的那般,每隔一会便有人前来,只是都怕扰了我的清净不敢进入内室罢了!”

说着,不等老太太再开口,云千梦双目看向端坐在下首的云易阶云易杰,不解道“两位堂哥今日休息吗?许久不见,不知堂哥在京中可还习惯?”

老太太听着云千梦的话,微微皱了下眉!

听云千梦话中的语气,似乎这个相府是她在管家似的,竟还询问易阶易杰是否习惯!还是说云千梦根本就看不上自己的两位堂哥,借此来羞辱他们。

云千梦眼角冷瞥老太太那皱眉的瞬间,随即又接着说道“京都与苏城相隔较远,天气难免有所不同!两位堂哥可要保重身体!”

听她如此解释,老太太的眉头这才舒展开,随即笑了笑!

而云易珩见自己这个堂妹说了半天,自然要搭话,便也算是温和道“多谢梦儿关心!京都与苏城虽远,但却是同属江南,因此天气虽有差异,却不是十分的明显!倒是梦儿似乎清瘦了不少,想来近日是太过操心了!”

云千梦看向云易珩,见他双目冷静,口齿伶俐,想来老太太在这个嫡孙的身上是下了不少功夫的,又看这云易珩虽年少,处事说话却是比只小他四岁的云易易稳重许多倍,便知这云易珩定也是在用心的学习,只为将来光耀门楣!

“多谢堂哥关怀!许是夏日到了,衣衫也随着换成了单薄的,因此不似冬日那般臃肿,看着人也瘦了些!倒是堂哥面色微微发白,想必最近太过刻苦读书所致!其实,堂哥不必如此辛苦,科举一事并非一朝一夕之事,堂哥如今如此的拼命,可别把身子给熬坏了,届时得不偿失就因小失大了!”云千梦回以浅笑,只是笑容背后却隐隐的泛着冷光!

看来,云易珩却是个真正韬光养晦之人,平日里只一声不响的忙着学业,可当他对付一个人的时候,即便是问候的话中,亦能顷刻间毁掉对手的名誉!

方才他只是说自己太过操心,只要是京都的人,怕是都知道最近辅国公府的事情!

云易珩不过是在提醒外人,自己母亲的娘家差点卖国求荣,而自己也不过是个罪人罢了!

这等的心思出现在年仅十七岁的少年身上,当真是可怕!

而老太太则是假装没有听到自己孙子孙女之间的波澜,面上始终挂着祥和的笑容!

倒是云易杰自云千梦踏进内室时,那双灵光的眸子便紧盯着云千梦那栋纤合度的身段瞧个不停,不时的,那眸子中竟还闪过一抹让人生厌的好色之光!

此时见云千梦竟至于自己大哥说话,那云易杰则插嘴道“堂妹如今真是越发的漂亮了!”

云千梦这才把目光专向说话的云易杰,只见来到京都已是有半年光景的他,却依旧是在苏府时那油头粉面的形象,尤其那双不怀好意的眸子更是透着让人作恶的光芒,让云千梦眼中一闪即逝一道冷芒,随即笑着开口“堂哥谬赞!梦儿倒是认为四妹妹近日是越发的动人了!假以时日,定会成为京中的名媛!”

老太太最是爱听这样奉承的话,看着两个即将参加今年秋试的孙儿,老太太拉着云千梦的手不放,有些担忧道“易易能不能成为名媛,还得看她这两个哥哥!若他们在今年的秋试中一举夺魁,将来易易的亲事也就不用愁了!可梦儿也是知道的,你二叔叔没有功名在身,你爹爹素日又公务繁忙,留下我们孤儿寡母四人,当真是摸不到门路啊!”

云千梦听老太太如此说来,便知她又开始旧事重提了!

在云玄之那边碰了钉子,便又把目标转到自己的身上!

且这次还特意的支开了容易坏事的云易易,独独留下两名爱孙,让云千梦了解云易所兄弟的才华,好让自己为他们牵线!

云千梦不动声色的浅笑着,眼中目光却是越发的疏离,只是淡淡的开口“科举考试本就是凭真本事说话!祖母还是莫要想些其他的门路了!况且,梦儿看大堂哥气宇不凡,当真是能榜上有名的,祖母又何必如此的操心?届时若是被人发现祖母贿赂阅卷的长官,这才是真正的毁了堂哥一生!”

老太太一听云干梦的分析,面色便渐渐的淡了下来,那握着云千梦的手亦是慢慢的松了些,云千梦则是作势把耳边的碎发勾到耳后,便把手抽了出来!

云易珩则是在听到云干梦如此的诅咒自己,目光中顿时染上暴怒,双手紧紧的抓着椅子两旁的扶手,克制着自己不要动怒,免得被云千梦看了笑话,至于云易杰倒是一副无所谓的模样,只是此时见云千梦柔中带着刺,侧是让他心头酥痒,倒是十分的想亲近这位貌美的堂妹!

云千梦一扫内室众人的表情,便知自己的拒绝让几人心情不爽,便站起身,朝着三人福了福身,浅声道“孙女先告退了!”

老太太见云千梦几次三番的拒绝自己的提议,心中早已对她不满,现在更是不想见到她那张淡然的面孔,便有些烦躁的挥了挥手,让她出去!

只是云千梦前脚刚踏出百顺堂,云易杰后脚便站起身,向老太太告了声罪,便急急的朝着云千梦的倩影追去!

“梦儿!”一路狂奔,终于见着云千梦那道浅绿的身影,云易杰立即出声唤道,同时自己则是停下跑步,缓步走向云千梦!

“小姐!”慕春早已发现这云易杰心术不正,此刻元冬又不在小姐身边,便见慕春立即挡在云千梦的身前,眼中满是防备的盯着他!

“梦儿,你这丫头可真是有趣!”云易杰再笨,也是看出慕春的敌意,一边对云千梦开口,一面却是轻浮的伸出右手,打算摸一把慕春的脸蛋,吓得慕春面色苍白,却又忠心的护着云千梦不肯让开!

一只微凉的手却在此时拽住慕春的胳膊,把她轻轻往旁边一带,随即两人同时退向云易杰的身后,云千梦猛地踢出一脚,让收势不及的云易杰猛然往前跌去,整个人跌了个狗吃屎,方才那翩翩公子的形象顿时荡然无存!

“堂哥怎的这么不小心?走路也会跌倒?若是走路不稳,还是回家好好再学一遍出来见人!”云干梦立于原地,冷目盯着爬起来的云易杰,冷声说道!

这云易杰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连她的人也敢动,他真以为自己与慕春只是两个弱女子,便可随便任由他轻薄?

云易杰本还未反应过来,可此时见云千梦拉着慕春的手臂,顿时明白方才定是云千梦踹的自己!

可被人踹了,他的脸上不见任何的怒气,反倒是带着征服的欲望,拍了拍身上的尘土,一步步逼近云千梦道“没想到堂妹竟还有如此泼辣的一面,真是让堂哥爱不释手!”

话音还未落地,云易杰便探出双臂,打算抱住云千梦…

慕春大惊,可云千梦却是气定神闲的顺手从走廊外的花丛中折下一根软软的枝条,素手轻捏云易杰的肩头把他调转了面,随即快速出手,扳过云易杰的双臂,迅速的把那枝条缠绕在云易杰的手腕上,把他给结结实实的绑了起来…

云易杰万分没有想到云千梦竟然有如此的身手,挣扎着想解开那枝条,可云千梦却是用的船人系绳的方式打的结,看似简单却十分的难解,饶是云易杰急得满头大汗,那枝条上的结依旧是不见丝毫松动的迹象!

“云千梦,放开我!”此时云易杰哪里还有戏弄佳人的心思,自己这幅被绑的模样若是被大哥看去,那他可就死定了,一着急,便连名带姓的喊着云千梦!

“堂哥急什么?这么热的天,梦儿带堂哥去个好去处,帮你消消暑!”

说着,云千梦便拉着那技条垂下来的一小截,拽着云易杰往前走去!

而云易杰此时反手被绑,只能倒着走路,又因为云千梦走路极快,几次差点跌坐在地,狼狈之相毕露,根本就没有注意到云干梦这是要带他去何处,却又因为此事太过丢脸,不敢放声大呼!

而由于天气炎热,众奴才都躲在屋内纳凉,竟无一人注意到云易杰如今的窘相!

“堂哥,好好的消暑吧!”云千梦站定脚步,不等云易杰反应过来,猛地伸出双手,把云易杰推进了身后的荷花池中…

‘噗通…’一声,渐起好大的水花,云易杰顿时从头湿到脚,可刚张口想骂云千梦,却是吃了好几口池水,呛得他满面通红!

而云千梦则是懒得再与这样下三滥的人多说半句,冷冷的看了云易杰一眼,便带着慕春离开了荷花池!

在老太太那边耽榈了不少时间,云千梦让车夫加速,快速的来到天福楼,可刚踏进天福楼的大门,便见容云鹤从二楼小跑着走了下来…

第九十四章

“你来了!”看到云千梦,容云鹤似乎十分的开心,只是那双满是喜悦的眸子后面却藏着深深的担忧!

云千梦抬头,见容云鹤站在距离地面两三个台阶的地方,一身暗银色丝质长袍,一块和田玉配悬挂腰间,再配上那一头耀眼的白发,顿时引起大堂内各食客的注目,幸而云千梦今日踏出马车前戴上了纱帽,虽然有些闷热,但却很好的阻挡了众人好奇的目光,却也是替她省去了不少的麻烦!

隔着一层烟色的轻纱,容云鹤看到云千梦嘴边微微勾起的浅笑,心中却是骤然一疼,这样的一个女子,在别人享受大好年华时,她却是负担了太多的事情,嘴角的那抹浅笑,只不过是她的面具,真正的她也是有着喜怒哀乐,只是却深深的被她掩藏在了那抹浅笑之下!而对于重要的人,她亦是拼尽全力的去保护,一如乞巧那晚她为了保护辅国公府大小姐而挺身而出,这样的义气,怕是这世间也没有几个男子能够做到吧!

云千梦则是感受到周围射过来的各种探究的目光,只是轻轻的朝着容云鹤微点头,随即带着慕春上了三楼!

容云鹤自然也是知道周围这些目光中多少是带着看好戏的意图,便也状似无意的与云千梦擦肩而过,一人上楼,一人下楼,两人再无交集!

“小姐!”走上三楼,便见焦大纹丝不动的立于厢房的门口,那黑亮的眸子中透着只有军人才拥有的坚韧与谨慎,让云千梦顿时觉得自己真是找对了人!

“辛苦了!”见焦大一丝不动的样子,云千梦心中万分的感动,只是,在映秋还未完全康复之前,怕是还要劳烦他了!

而焦大却是少有的微红了脸,抿紧双唇、目光平视前方、身姿更加笔直的站好,越发的像是在站岗一般,惹得慕春低头偷偷笑着,而云千梦却是回头淡扫慕春一眼,便见慕春立即收起笑容,面色严肃的跟着云千梦进了厢房!

“小姐!”恰巧此时正是映秋喝药的时间,见云千梦前来,映秋便挣扎着想起身,却被快步赶到床前的云千梦给轻按下身子,随即摘下纱帽交给身后的慕春,自己则是仔细的瞧着映秋的脸色!

只见今日映秋的面色虽然依旧苍白如纸,但比起受伤那日的灰白,却是好了不知多少倍,而而用过药的她亦是显得精神头好不错,倒让云千梦稍稍放下心来!

“都是我的疏忽!竟没有找几个护院保护你和嬷嬷!害你受了这么重的伤!”扶着映秋重新躺下,云千梦小心的替她掖了掖被角,语气中带着自责的说道!

映秋本就是个实心眼的孩子,况且此次的事情在她看来完全只是一个意外,可此时见云千梦如此的自责,让映秋心中顿时一热,便不顾好不容易愈合的伤口便想直起身子解释“小姐,这只是一个意外!”

云千梦却是再次扶着她躺下,方才眼眸中的柔光顷刻间打散,渐渐浮上一抹冷芒,冷笑道“意外?即便是打家劫舍,也不至于伤人性命吧!况且歹徒是带着凶器进去的,这便足以说明他们要取的是人命而非钱财!我本想着嬷嬷身份特殊,之前苏青在相府势力过大,为了安全起见便暂且把你们安顿在外面!却不想,倒是便宜了某些人下手!”

“小姐可是知道是谁下的手?”坐在凉榻上的夏嬷嬷立即焦急的问道!

映秋这些日子以来把她当作母亲般的服侍照顾,在夏嬷嬷的心中,早已把这个细心温柔的孩子看作是自己的女儿,如今她又为了自己身受重伤,夏嬷嬷的情绪自然是激动的,若不是拖着一条残躯,怕是她会亲自找出凶手!

“嬷嬷莫急!”云千梦见夏嬷嬷一激动竟说出一句完整的话来,心中顿时大喜,只是现下最重要的便是先问出映秋休克前见到的那双靴子是何样式的,这才能确定她心中的揣测!

“映秋,当时你看到了什么,一五一十的说给我听!一个细节都不能放过!”云千梦凝神,让映秋心中微微一紧,思绪顿时陷入当晚的混乱之中!

“当时夜已深,奴婢收好药材便打算回房休息!因为夜深,外面显得十分的安静,即便是一片落叶掉地,也会听的清清楚楚!奴婢本要锁上药房的门,却听到院子中传来一阵极轻的脚步声,透着窗子看到院子中正陆续跳进几个黑衣人,每人手上都拿着明晃晃的刀,当时害怕极了,便也没来得及落锁,直接跑到夏嬷嬷的房间,把她移到床底下!可能奴婢的跑步声引起那些贼人的注意,他们紧随着也进了卧房,不由分说的便朝着奴婢的腹部刺了一刀!正巧那日天气十分的炎热,夏嬷嬷是开着窗子入睡的,借着月光,奴婢看到那贼人穿着一双黑色的布面靴子,对,就是黑色的布面靴子!紧接着奴婢便晕厥了过去,后面的事情便不清楚了!”映秋努力的回忆着,尤其在说到那靴子时更是沉思了半饷,最后才肯定道!

而云千梦听完,脸上浮上一层薄冰,眼中冷芒让人心中生寒,久久才见她低喃道“还是把你们卷进了这场争斗之中!”

现如今,西楚想要曲凌傲性命的可不止一人,那些手握重权的人,最是不缺这些甘愿为他们卖命的人,虽说通过一双鞋子,在表面上能够删除一些可疑的人,但难免这不是真正幕后黑手所设下的陷阱,专门引着自己走歪路!

云千梦转而来到夏嬷嬷的面前,见她亦是低头沉思,便轻声问道“嬷嬷可愿意随梦儿回相府?”

相府中虽有几派,但毕竟云玄之身为宰相,那些人要动手,自然也是要掂量一番!

况且,如今再让云千梦把夏嬷嬷与映秋安置在府外,她也不会放心,而焦大始终是楚王府的人,楚王此次肯出借他,已是通融自己,而她岂能再给旁人添麻烦?

夏嬷嬷见云千梦神色坚定,便知小小姐心中已有决断,也深知自己与映秋再留在外面,只怕会更加的危险,便当即点了头!

见映秋面上已有了些倦色,云千梦嘱咐众人好生的看着,便带着慕春走出厢房!

“方才的对话,都听见了吗?”待慕春关上房门,云千梦才开口问着焦大!

毕竟,以焦大的功力,怕是不难听到方才厢房内的谈话!

而焦大则是看着云千梦,问道“小姐是想让卑职调查那靴子的主人?”

闻言,云千梦淡然一笑,微点头,只不过却还是带着几分的不确定“是啊!不过,这个方向也可能是错的!只能让你辛苦一番!”

听她这么一说,焦大反而是点了点,立即低声答道“卑职明白!”

语毕,云千梦这才走下楼踏出天福楼,却见容云鹤早已是侯在了相府的马车旁!

幸而马车是停靠站小巷口,那边行人甚少,容云鹤的一头白发才没有方才在天福楼那般的显眼!

“怎就在这等了?”云千梦轻笑,觉得容云鹤真是心细如发,知道自己的白发引人注意,便侯在这里,也不知站了多久,倒是让云千梦有些惭愧!

见云千梦笑了,容云鹤也少有的微微勾唇,只见少年那紧绷的俊颜如注入一抹暖阳般,顿时照亮了那整张没有表情的俊容,引得云千梦也有那么一瞬间的失神!

而容云鹤却是趁着云千梦失神的瞬间,把手中的一只纸盒放在她的手中,道“素闻相府老太太喜爱天福楼的翡翠绿豆糕,既然来了,就带一盒回去吧!”

说完,便带着肆儿转身离开!

云千梦狐疑的看着突然送来绿豆糕的容云鹤,可对方却不给她发问的机会,一早的便骑上马离开了小巷!

“小姐,上车吧!”慕春替云千梦拿着那盒绿豆糕,随即扶着她坐进马车!

可云千梦却是有些怀疑今日容云鹤的反应,让慕春拿过那盒糕点打开一看,里面整整齐齐的摆放着数块香气扑鼻的绿豆糕,这让人惊讶的是,那绿豆糕的中央,竟是放着另外一只小木盒!

素手拿出那木盒,云千梦缓缓打开,黑色的瞳孔立即一缩,这…

“小姐,这是…”慕春仔细的观察着云千梦的表情,见她眼中的震惊中却也是带着说不尽的喜色,又瞧着那只木盒泛着少有的沉木之光,便知里面放的定是一件宝贝,因此才大着胆子猜测道“小姐,这难道就是斛葛?”

经手斛葛的只有迎夏与映秋,所以慕春也只是揣测,却不想她的猜测竟是对的,只见云千梦用力的点了下头,便知侯爷有救了!

而云千梦心头那一霎那的喜悦过后,心中却又浮上了疑惑!

这斛葛到底有多少?为何这些贵族手中似乎人人都有一盒?而容云鹤这一盒又是从何而来?他又是从何处打听到自己缺少这样珍贵的药材?

如此慷慨赠予,这样的恩情,自己如何去还?

双手不由得抓紧这一盒来之不易的斛葛,云千梦心中顿时有些摇摆不定,该是用它救舅舅的命,还是还给容云鹤?

那样一个霁月清风一般的少年,自己将来若是还不了这样的盛情,岂不是真正的伤害了他?

“咦?”正当云千梦再次打开木盒时,却见里面夹了一张宣纸,拿出来打开一看,上面写着一行漂亮的草书,内容竟是‘救人要紧’!

看到这四个字,云千梦心中明了,容云鹤拿来这一盒斛葛,便是给曲凌傲救命之用,怕是自己此刻送还回去,他也是不会收下的!

“慕春,去辅国公府!”下定了决心,云千梦立即吩咐慕春让车夫改变车道!

待到了辅国公府,却见那些匆匆走过的奴仆人脸上都面色沉重,云千梦拦住一个向自己行完礼打算离开的丫头问道“出了何事?”

那丫头立即哭丧着脸,情绪低落道“回表小姐的话,方才侯爷有一瞬间停住了呼吸!老太君夫人小姐现在都赶往青松院,小聂大夫此时正守着侯爷,连一步都不敢离开!”

闻言,云千梦面色大惊,立即抓紧袖中的木盒,疾步往青松院走去!

双脚刚踏进青松院,便听见里面传来低低的哭声,饶是云千梦素日里冷静沉稳,在面对生死之时,那颗平静的心也是猛地一跳,强忍下心中不好的预感,小跑着进了内室!

此时老太君三人正趴在曲凌傲的身上低低哭泣,而小聂大夫则是紧皱眉头抿紧双唇立于一旁,手指中竟还捏着那细长的银针!

“舅舅他…”云千梦只觉自己的心跳猛然慢了半拍,面色微微发白,双目却是紧盯着那小聂大夫!

只见那小聂大夫则是朝着云千梦微微摇了摇头,随即才轻声开口“快则三天、慢则七天!老太君,是我有负您的嘱托,还请您责罚!”

听他这样的话,云千梦心中顿时暗叫不好,目光随即转向曲凌傲,只见他面色已是渐渐发灰,胸口不见丝毫的欺负,躺在床上却是不见半分的生气,着实像极了已经死掉的人!

“不要啊!小聂大夫,你救救爹爹吧!他…”而曲妃卿却是拉住了小聂大夫的衣袖使劲摇晃着,那明亮大眼中的泪珠如断线的珠子一般一颗颗的滑下脸庞!

“他都已经活了这么久,你就再让他拖些时日吧!”老太君脸上虽有泪痕,可双目中却是含威带凌,不允许小聂大夫此刻便放弃!

云千梦立即掏出袖中的斛葛以及配方交到小聂大夫的面前,开口“这是斛葛以及配方,还请小聂大夫检查一遍,若是没有什么差错,现在开始制药还是来得及的!”

几人听云千梦如此说道,脸上表情均是一怔,那小聂大夫最先反应过来,立即打开木盒检查了斛葛,随即拿出那张配方细细的看了一遍,脸上立即浮上喜色,语气中更是带着少有的轻松“我马上去制药!”

听他如此一说,其余三人面色也紧跟着一变,纷纷不可思议的看着云千梦,谷老太君最先开口“梦儿,这解药不是?”

云千梦浅笑,只是简略的回道“是朋友相赠!现在最重要的便是救活舅舅!”

谷老太君见她这样说道,便知不愿透露那人的姓名,便只是点了点头,看着床上已经产生休克状态好几次的曲凌傲,眉宇间尽是心疼与担忧“这几日,你大表哥也是四处暗访,可始终没有结果!眼看着你舅舅他…”

“外祖母切莫太过忧心,此刻有了解药,小聂大夫定会尽力的!”云千梦走到床边,扶着谷老太君站起身,两人同时往外间走去,恰巧这时曲长卿大步走了进来!

“长卿,你父亲有救了!”谷老太君鲜少有这样激动的一刻,竟不等曲长卿行礼便先开口!

曲长卿本是心情沉重,暗访这些天都没有头绪,可现下祖母却告知他父亲有救,竟让曲长卿也是一时没有反应过来,随即看向立于谷老太君身旁的云千梦,眸子中才有了些微的明了!

“梦儿,你…”云千梦乃是闺中小姐,哪里弄到这解药的?曲长卿生怕云千梦为了救父亲而与旁人做了交易!

而云千梦却只是微微一笑,并不居功,反而较为平和道“朋友帮忙,现下舅舅有救了,真是最近以来听到的最好消息!”

见云千梦不想深谈此事,曲长卿也不勉强,只是却也是留了心,知道这斛葛珍贵异常,自然是不能让云千梦独自冒这个险,若真需要他时,定会义不容辞!

小聂大夫仅用了一日的时间,便制好了解药!

只是,这次为了安全起见,那解药先是参杂在狗食里面让那畜生先吃了,见没有异样,众人才敢让曲凌傲服用!

季舒雨亲自捧起曲凌傲的身子,让他微微直起上身,方便一会的用药!

迎夏与映秋的解药本是制成药丸,可现如今曲凌傲情况特殊,即便是再小的药丸,也是吞食不下的,为今之计便是把药丸变为汤药,让那药水顺着他的喉管滑进胃中!

小聂大夫见老太君亲自扶着曲凌傲的下颚,方便他喂药,便再也不迟疑,银勺舀上少许的汤药,一点一点耐心的喂进曲凌傲微张的口中…

“小姐!”傍晚时分,慕春领着曲妃卿身边的乐瑶同时走进绮罗园,见云千梦正在大树下乘凉,慕春立即出声!

“奴婢见过表小姐!”见乐瑶眼中带喜,云千梦便知那斛葛定是用对了!

“起来吧!可是舅舅已经救过来了?”放下手中正在看的书,云千梦出声柔和的问道,随即从乐瑶的表情中猜出了最后的结果,可等待的途中,总还是那么让人有些忐忑!

见云千梦如此说,乐瑶的头点的如蒜倒,嘴角露出一抹大大的笑容,立即接话“是啊!表小姐真是神机妙算!侯爷虽还没有醒过来,可小聂大夫把过脉说已有好转,奴婢跟在大小姐的身边,亲眼看到侯爷体内的毒血竟从伤口处尽数的流了出来,大半天那黑色的血才缓缓变为鲜红色的!此时小聂大夫正守在侯爷身边看护着,小姐怕表小姐担心,便先让奴婢过来知会一声!”

闻言,云千梦的心总算是放了下来,曲凌傲的病情拖了这么久,今日总算是有了转机,别说外祖母她们定是高兴坏了,就连自己也深觉松了一口气!

“回去替我带句话,让外祖母以及大家都注意身子!代舅舅醒了,我再去看望!”不由得,云千梦的嘴角亦是染上一丝发自内心的笑意!

“是!那奴婢先告退了!”见自己的任务完成,乐瑶便向云千梦行了一礼,缓缓的退出了绮罗园!

半月时光匆匆而过,曲凌傲算是彻底的恢复了过来,继吃药后昏睡了整整时日之后,便在家人的殷殷期盼中悠悠转醒,这层笼罩在辅国公府上方的乌云也总算是拨得云开见月明了!

就连宫中的太后亦是差人来询问了好几次,各种的补品被太后源源不断的送进辅国公府!

云千梦也是专门来探望了曲凌傲几回,见如今的曲凌傲虽身子清瘦,但精神头却是病重那段时间所不能比的,面色尽管依旧苍白,却不见满是死气的灰白,又见他如今能够坐起身子用些小米粥了,云千梦这才放下了心!

九月初,夏日慢慢逝去,紧接着而来的便是九月初九皇帝的册封贵妃的大典!

这几个月来西楚祸事不断,如今玉乾帝与太后便想着借由这次的册封大典为西楚祈福!

可谁知,九月初一的晚上,边关八百里加急送来急报,居然是瑞王被北齐太子所俘虏!

玉乾帝龙颜大怒,连夜招来所有的文武百官,让他们看看这看似太平盛世之下所隐藏的祸根!

那急报上奏明,瑞王因与海郡王意见不和,竟独自率领三万将士离开西楚驻扎北边的大营,却不想在途中遭到齐靖元等人的埋伏,三万将士全军覆没,徒留一个瑞王,如今也成了北齐的人质!

“都哑巴了吗?平日里你们争锋相对时的巧舌如簧呢?现在怎么就一个个当缩头乌龟了?”玉乾帝勃然大怒,怒气声震的整座大殿都在微微发颤,更别提那些只会欺软怕硬的百官了!

可即便玉乾帝如此大怒,那些官员依旧只是紧低着头,半句话也不敢说一句!

毕竟,瑞王可是玉乾帝的弟弟,虽不是同母所生,但毕竟血脉是相连的!

况且,瑞王乃是西楚的王爷,此次被北齐俘虏,丢的可是西楚的脸面,况且之前西楚京都竟还被北齐的太子几人闹的沸沸扬扬,这时候他们若是站出来说和,怕是玉乾帝龙颜大怒之下,别说他们的人头不保,就连一家老小的性命都堪忧!

但若是主战,可瑞王却是在对方的手上,万一瑞王出了什么事情,那天下的百姓均会认为玉乾帝冷血无情,竟连自己弟弟的性命都不顾!

左右为难啊,所以即便这时候被玉乾帝责骂,众人也是不敢擅自揣测圣意,免得祸及自身!

“楚相,你以前带兵打仗,说说你的意见!”见这些官员一个个闷着头不说话,玉乾帝面色阴鸷,却也深知这些个脑满肥肠的官员都是些老奸巨猾的人,即便此刻自己发再发的怒气,他们依旧能够憋着不说话!

既然如此,那就别怪他一个个点名询问了!

楚飞扬此刻面色平静、神色严谨,全然不似往常的慵懒,听到玉乾帝第一个点自己的名字,双目中眼神微闪,眼中的流光如水波般微微荡漾,仿若是藏着无数的计谋一般,让人不禁艳羡不已!

“皇上,胜负乃兵家常事!只是,与其在这里讨论是救瑞王还是攻打北齐,咱们倒不如研究一下北齐此次为何如此咄咄逼人!虽然以往北齐亦是对西楚虎视眈眈,但两国还算是相安无事!可这段日子,北齐屡次打破这种平衡,似有置西楚于死地的意味!若是能找到根源,攻其弱点,想必北齐自会放了王爷!不知微臣的分析可否正确!”楚飞扬娓娓道来,一没说是打,二没说是和,三更没有指责瑞王无视军纪、擅离职守,却是找了一条折中的法子,从对手的身上找弱点,到时候攻其不备,想必北齐也就没了现在的优势!

此番言论一出,百官纷纷点头,心中亦是对楚飞扬称赞不已!

只不过,到底是称赞楚飞扬能干呢,还是称赞楚飞扬为他们解围,怕是只有他们自己心中才清楚!

“微臣心中所想便是方才所说,不知辰王有何独到的见解?”说完,楚飞扬目光微微转向对面站着的辰王,口气中带着一丝探讨之意,让人只觉他十分的虚心!

可江沐辰却是在听到他这话时,寒光闪过眼底,随即沉思片刻,这才开口“按照方才楚相所言,难道我们白白牺牲的三万将领就不是人命了吗?”

“那请问王爷有何妙招?既能保全瑞王的性命,又能报这血海深仇?”楚飞扬神色瞬间一凛,快速的反问辰王!

“那依照楚相方才所言去探查对方此次的动机,焉知那齐靖元可有这份耐心等到咱们查到真相呢?万一瑞王在这途中出了什么事情,咱们既延误了军情,又是还得瑞王受苦,这个责任,谁来担?”江沐辰亦是立即反唇相讥!

他的话一出,只见一些方才还沉默不语,把自己当作透明人的大臣便纷纷上前附议,倒是惹得楚飞扬如看跳梁小丑一般的扫了这些人一眼!

第九十五章

“皇上,楚相与辰王各执一词,但双方均是言之有理!不如咱们先派人前去探一探对方的口气再做决定!”待两方人马争执不下之时,云玄之站出列朗声说道!

“探口气?云相是想向北齐低头和解吗?如今瑞王在他们的手上,北齐的口风根本就不用探便也知他们想要什么!”辰王冷声反驳,眼底一片冰芒,让人望而生畏!

云玄之被辰王一阵抢白,双眉轻皱了下,目光光线微闪,衡量着现如今朝堂之上的局势!

可不想此时立于后面的兵部尚书却是站出列,目光如虎、口气凌然的问着辰王“那听王爷的口气,便是打算硬打?届时北齐把瑞王往两军中央一放,你让我军的战士是冲锋陷阵还是偃旗息鼓?况且,瑞王乃是此次的主帅之一,这样被人俘虏,对于军心是有百害而无不利,若是不好生的安抚,怕是敌人没有出手,我们的军队便会四分五裂!”

而此时,上面的玉乾帝则是把目光,从这三人身上转到兵部尚书的脸上,随后开口问道“那依你的意思,是战还是和呢?争论了这半日,居然连一个具体的方案都没有说出来,朕养着你们有何用?”

声音徒然变冷,玉乾帝满面冰霜,冰冷似箭的眸子中隐隐闪着怒火,含威带怒的模样让百官立即停止了争论,纷纷又恢复了方才谨慎的模样,不再开口言论!

“皇上,门外又传来八百里加急文书!”这时,刚才趁着众人争执不下之时出去的太监总管猫着腰走进玉乾帝,在他耳边轻声说道!

“传上来!”玉乾帝一听,面色愈发的难看,而百官的心中则是均有些发怵,不知又出了何时?众人只觉今日这个晚上实在是太过难熬了,保不准便是有命进宫、没命出宫!

“传…”得到玉乾帝的首肯,总管太监立即朝着殿外朗声喊道!

“卑职叩见皇上!”一道风尘仆仆的身影夹带着一丝焦灼冲进了大殿,那身穿灰色传令官服饰的士兵立即双膝跪倒在玉乾帝的面前,而他的背上竟还背着密封起来的圆形竹筒,那竹筒的盖子处被封得死死的,一看便知是从北方大营赶过来的!

“起来说话!”玉乾帝见那传令官一路狂奔,直到跪下还有些微喘,面色便稍稍缓和了些,语气更是平和了些,让他先起身再回禀!

“是!”闻言,那传令官站起身,动作一板一眼,比之大殿之上的百官,却是少了一份心眼和狡猾!

只见他从背上取下那竹筒,双手高举过顶,大声回道“皇上,八百里加急文书,请皇上过目!”

玉乾帝递给身旁公公一个眼色,只见那总管公公立即朝着玉乾帝微弯了下腰,便立即提着衣摆快步走下玉阶,接过那传令官手中的竹筒又快速的返回玉乾帝的身边,当着满朝文武百官的面当场拆开那竹筒,取出里面的奏折!

玉乾帝拿过奏折,打开迅速的阅读了一番,随即又合上,再一次面无表情的看向下面鸦雀无声的众人,冷淡的开口“大家都来猜猜,这文书里面是什么内容吧!”

众人面面相觑,这玉乾帝面上毫无表情,声音一如既往的冷淡,让他们从何猜起?

“皇上,微臣大胆一猜!这文书里面,可是喜讯?”这时,云玄之在沉思片刻之后缓缓出声!

惹得玉乾帝微微侧目,饶有兴味的反问他“云相为何有这样的猜测?”

而云玄之则是抬首看了玉乾帝一眼,见他面色中并无恼怒之意,这才重新开口答道“微臣身为西楚子民,自然是希望每日都有捷报!”

“哈哈哈…果真还是云相懂得察言观色!”却不知,玉乾帝在听到云玄之的恭维之后,竟放声大笑了起来!

他这一笑,瞬间打破了大殿之上凝固已久的空气,其他官员纷纷无声的松了口气,有些胆小的更是捉起自己的衣袖,悄悄的擦拭了额头上冒出来的冷汗,只觉真是伴君如伴虎,方才还觉得是在千年雪山之下,如今又仿若置身于阳春三月之中,冷热交替,让人一时接受不了,却又不得不强迫自己接受!

“不知有何喜讯,竟让皇上如此开怀?”云玄之见自己猜对,面色微微松懈,却依旧是小心翼翼的开口询问!

“都不用争辩了,海沉溪在折子里提到,他听闻瑞王被俘虏,立即率兵一万趁夜偷袭了北齐边境的驻军,竟掳获了那驻军的将领,竟是北齐赫赫有名的威武将军!这威武将军是北齐有名的将领,曾为北齐收服周边部落立下了汗马功劳,更是陵孝帝三公主的翁公,如今也是一时不察被掳,怕是要让北齐的陵孝帝头疼好一阵子了!届时,咱们自然也是可以拿这威武将军作为人质,与北齐交换瑞王!”玉乾帝缓缓道来,眼中多了一抹算计与精明,那带笑的目光中闪烁的却是让人畏惧的森冷,想必方才他定是恨极了北齐,现下海沉溪却是立即给对方来了一个下马威,自然是大快人心!

大臣们万万没有想到这么快便有了转机,均是一副不相信的表情!

可这话是从玉乾帝的口中清清楚楚的说出来的,让他们尽管依旧有些疑惑,但却只能相信面前的事实,一个个竟是异口同声朝着玉乾帝作揖道“恭喜皇上!”

楚飞扬听着百官这溜须拍马的本事,嘴角勾起一抹讽刺的笑意,目光却是淡淡扫了辰王一眼,随即开口“皇上,那威武将军力大无穷且善于作战,臣认为还是把他押回京都较为稳妥!且这样一来,北齐也会有所顾忌,自然不敢轻举妄动!只是,这押送俘虏一事,海郡王怕是分身乏术,依微臣之间,还请皇上另派信任的人前往边关,免得中途又出了岔子!”

“皇上,臣附议!”这时,云玄之站出列开口!

“臣也附议!”紧接着便是兵部尚书!

“臣亦附议!”顿时,朝堂之上附议之声迭起,让玉乾帝也不由得点了点头!

只是,这押送的人选自然也要忠心可靠的,玉乾帝龙目一扫朝堂,最后却是在辰王的身上停顿了下来,正要开口下旨,却见外面又传来八百里加急的禀报!

“宣!”收起已到嘴边的话,玉乾帝让公公宣传令官进殿面圣!

一阵跪拜之后,那传令官满面汗水的高举手中的竹筒,交到公公的手中,玉乾帝接过奏折,看完后却是完全的龙心大悦,立即开口“北齐已派使者前往我军大营,要求与海沉溪达成休战的协议!并打算于九月初九这日参加朕贵妃的册封大典,届时,将于京都交换双方的人质!”

这一次,就连派人押送一事也可以减免了!

可云玄之楚飞扬辰王等人却是神色严肃,只见云玄之眼中透着不解,随即问道“皇上,这北齐是不是转换的太快?虽说威武将军的确重要,但与瑞王这亲王的身份相比,却终究是差了些!而他们竟不等我方先提出和解,居然如此迅速的便派来了使者,又趁着贵妃的册封大典来京,只怕其中有诈!”

“不知这奏折中可有提到,这次和解之意是陵孝帝提出的还是北齐太子提出的!”而楚飞扬却是问出了这样一个让众人不解的问题!

和解之意若没有陵孝帝的首肯,即便齐靖元再怎么受自己父皇的宠爱,储君也是不能越权行使此事吧!

毕竟,派使臣和解一事非同小可,之前北齐已是投入了大量的人力物力来支援这次的战争,岂是轻而易举便能说是放弃的?

虽素有太子行天子之事,但这样休兵讲和的大事,若只是太子一人做主,怕是北齐的百官也是不会答应的吧!

“这折子中只是提到北齐派来使者!楚相可是想到了什么?”让公公把折子拿过去给楚飞扬过目,玉乾帝淡淡的开口,右手食指轻敲桌案,心中却是翻过了许多的猜测,想必心中也是存着疑虑的!

楚飞扬则是接过奏折,细细的看了一遍,随即交还给公公,沉吟片刻才开口“皇上,这折子的内容倒是稀松平常!此刻海郡王上书,怕是在等皇上的决断!而既然这才是北齐提出和解,又是在京都交换人质,就算对方有什么想法,以现今京都的防备力量,也是能够应对的!您说是不是,辰王爷?”

楚飞扬脑中浮现那折子的内容,一切都只是等玉乾帝的决断,可见海沉溪也是一个心思深沉之人,否则他擅自做主应下此事,若届时出了问题,海王府怕也是在劫难逃!

而方才的一番话,却也是提点玉乾帝,与其猜测对方的意图,倒不如把对手置于眼皮底下,也好防范于未然!

只是有一点却让楚飞扬十分的好奇,齐靖元此人残暴,而对于西楚的战事,齐靖元身为主帅则是朝中最有威望的主战派,可为何这次竟没有阻止陵孝帝发放和解的旨意?

江沐辰却是没有回答楚飞扬的反问,只是看向玉乾帝,平静道“一切等皇上的决断!”

意思便很明了,玉乾帝若是觉得和解可行,他便着手调动城防军,以确保近日京都的安全!若是玉乾帝不赞成和解,那楚飞扬方才所言便全是空话!

而玉乾帝的目光不由得在楚飞扬与江沐辰之间打转,轻敲桌面的手指微放缓了速度,半饷才开口“既如此,辰王便去准备吧!京都城内的安全便尽数的交给你了!近日宫中一切事宜繁琐较多,元德太妃当年可是协助太后打理过后宫,朕便命人接太妃回宫小住,也可为封妃的事情出些主意!”

一番话,便是用元德太妃来挟制辰王,让他不可轻举妄动,只有好好的办妥这次的事情,玉乾帝才会放元德太妃回辰王府!

语毕,玉乾帝朝着身旁的总管太监微微示意,便见那太监立即朝着殿外的小太监使了个眼色,那小太监得到指使,立即放开双腿往宫外跑去…

江沐辰心中不由得涌上怒气,瞧着玉乾帝对自己的百般防范,眼中闪过一丝嘲讽,面色却是一如既往的冷然,随即十分淡然的开口“臣遵旨!”

“传乌大人进养心殿,其他人都散了吧!”玉乾帝见辰王倒是沉得住气,便挥手让百官都撤了,随即让人把禁卫军统领乌大人传入养心殿,怕是商量宫中的防范事宜!

第二日,玉乾帝连发两道圣旨!

一道则是同意与北齐的和解,并让海郡王亲自护送北齐使者团来西楚京都,以确保其安全!

第二道则是下命三品官员以上官家女子,无论嫡庶均可参加这次贵妃的册封大典,以显示天子仁厚爱民的美德,亦是完成与天下子民同乐的夙愿!

两道圣旨如流星般的速度被送出宫外,顿时引起西楚上下一阵叫好!

毕竟,战线若拉的过长,黎明百姓肩上苛捐杂税的担子便是越重,况且,瑞王被捉是他自己的失误,似乎没有理由让百姓为他的愚蠢买单吧!

因此,能够熄灭战火,对于百姓们而言,却是最好不过的!

而各官家女子却也是雀跃不已,毕竟如此盛大的典礼,玉乾帝竟隆恩无限,让平日里想见外男一眼都难的她们,终于有了正大光明的理由,岂能不让她们开怀的!

京都中有名的稠庄、金店、制衣坊,一时间人满为患,各家商铺均是赚的盆满钵盈,众人均是皆大欢喜!

九月初八这日,此次玉乾帝派了云玄之来接应海郡王等人,只见他原本站在城楼之上,在看到海沉溪的人马前来禀报时,便立即带着身后的官员下了城楼,纷纷骑上马背立于城门口候着!

火速回京的海郡王护送着北齐的使者团,在与云玄之碰面之后,一同缓缓踏进了京都的大门!

早在这之前,辰王便布置好了这次的城防工作,百姓们则是放心大胆的纷纷围在长街的两旁,等着海郡王领着使者团踏过长街的青石路!

在众人的期盼之下,一身盔甲的海沉溪骑着黑色战马,面色严肃的走入人们的视线,而他的身后,则是洋洋洒洒三千多人的北齐使者团!

一座明黄色绸缎包裹的撵车缓缓跟在海郡王的身后,众人目光一时竟被那显眼的颜色所吸引,只见这部撵车十分的气派宽大,呈四方形、长宽皆有一丈,车顶车身均是用只有皇家能够使用的明黄绸缎,那绸缎上浅浅的印着龙啸九天,车身的每一面上都有一条浅黄色的龙腾云驾雾,让人不由得暗暗诧异北齐皇家的气派!

而车顶下方的车檐上,四只角上均是挂着琉璃绣球宫灯,细细的看去,却会发现,那琉璃绣球宫灯的里面放的不是红烛,而是一颗颗如婴儿拳头大小的夜明珠,若说方才的撵车让人深觉气派,那这价值连城的夜明珠此刻被北齐皇室用来当作照明的路灯,便只能用奢华来形容了!

顿时,一声声赞叹声从百姓的口中低低的溢出,均是议论着这北齐皇室雄厚的财力,竟连平常人家平生不能见到一次的夜明珠,也只是这般的用途!

而这辆撵车内坐着的不是旁人,便是北齐太子齐靖元,由于马车两旁的车窗帘都严严实实的挂着,让外人看不到他一丁半点的容貌!

而紧跟在齐靖元马车后的是几辆稍小的撵车,在配置上,那些马车比之齐靖元的车辆,也是低了一个档次,车身上裹着的不再是明黄色的缎子,而是浅黄色的锦缎,那锦缎上也少了栩栩如生的飞龙,只是用云朵点缀着,四角之上的宫灯虽也是琉璃绣球宫灯,但里面放的不再是一颗完整的夜明珠,而是几颗大小均匀的夜明珠,虽罕见,却不如那齐靖元那边来得价值连城!

随后又跟着二十几辆普通的马车,想必是给北齐的官员乘坐的!

最后便是跟着一众的宫女太监侍卫,浩浩荡荡的三千多人,莫说那些侍卫一个个长得威武英挺,就是那些小太监们,也是一个个生的眉目清秀,让围观的百姓一饱眼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