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席话,带着感性与理性,既让人感动,又让人心服口服!

即便是那提出疑问与嘲讽的大夫,此时亦是微微低下了头不再言语!

唯有管家双眉紧皱,看向聂怀远的眼神中满是提防与警惕,脑海中充斥着聂怀远方才的回话,想方设法的从中找寻着破绽…

“管家还有何疑问?”此时聂怀远却是不急着把药丸放入陶罐之中,见那管家宁神静思的模样,便知定是在挑自己的刺,加之他方才亦是怀疑了自己的医术,让聂怀远心中有些恼火,竟有些与他对上的架势,更让夏侯勤双手抱胸斜靠在墙壁上,欣赏着聂怀远脸上出去平淡外少有的微怒之色!

而管家听之,心头却是微恼,抬起略显担忧的眸子淡淡的开口“依聂大夫方才所言,只是检查这药丸中是否含有剧毒,但万一这药丸本就没有剧毒,但与这汤药融合后却产生了剧毒,那岂不是好心办坏事?不但害了大人,更是毁了聂大夫你自己?所以,凡事还是小心为上,莫要因为一方面无事便认为此事可行!”

夏侯勤认真的听着管家的话,略微点了点头,看向管家的目光中更是多了一抹探究,这般卖力的阻止自己与聂怀远,且句句在理,的确不是普通人能够办到的!难怪楚培受伤这么久,谢氏又领着一双儿女待在京都,这楚府依旧是井然有序,丝毫没有因为没有主人而乱了规矩!

而聂怀远听完这番话后,却是淡淡的一笑,儒雅的俊颜上彰显的不是辰王的冷峻、亦不是楚飞扬的张扬,带着他独有的谦虚与谨慎,展现着属于他的自信!

只见聂怀远目光平静的看向管家,缓缓开口“管家许是太忙!记得上次我陪王爷前来时,已是见过楚大人的药方,只消在配制解药中避开会与他们产生毒素的草药,这解药自然能够安心服用!”

此言一出,夏侯勤眼底多了一抹笑意,而管家的脸色却是忽而一变,渐渐的难看了起来,凌厉的双目紧盯着面前的陶罐,眼中闪烁着异样的光芒…

“既如此,那便抓紧时间让姑丈服用吧!”夏侯勤却在这时出声,身影更是快速的来到聂怀远的身旁,不等另两人阻拦便见他从聂怀远的手中接过那药丸,瞬间便投入到那已经沸腾的汤药之中,只见那药丸眨眼间便融化在了黄褐色的汤药中,连让管家捞起的机会也不给!

见事已至此,管家只能另寻他法,正要唤过外面的婢女进来端药,夏侯勤的声音竟又横穿了进来“怀远,还不赶紧把汤药倒出来端去让姑丈服下?”

而此时的聂怀远却早已是恢复了以往的表情,沉默稳重的拿过一旁的瓷碗以热水烫洗了一遍,随即用白布包住陶罐的把柄,把里面的汤药缓缓倒入进瓷碗中,不多不少正好是大半碗的汤药,这才对夏侯勤点了点头,由夏侯勤护在他的身后,两人朝着内室的方向走去…

门帘掀起又放下,只见管家满目责备的瞪了那大夫一眼,随即跟在后面快速的出了偏房!

内室一片宁静,加之门窗均是紧紧的关着,即便是白日,但此时看起来却犹如黄昏一般黯淡!

“王子,这汤药太烫,不如先放在桌上凉会吧!”跟着进来的管家见聂怀远手上的汤药冒着滚滚热气,便开口提醒!

可让他失望的是,聂怀远的确是把药碗搁在桌上,可他的人却也是坐在桌边,一手轻扶着药碗,一手则是拿着瓷勺轻轻搅动着里面的汤药,让其能够迅速的散去热气!

“管家若是没事,便忙去吧!这里有我们不必担心!”夏侯勤则也是跟着坐在聂怀远的身旁,眼中含笑的看向管家勉强维持着笑容的脸,开口建议道!

“王子气了!岂能让王子与聂大夫做我们下人的活计,而我们却在一旁享福的!况且,若聂大夫的药丸当真有效,奴才自然是希望第一个看到大人睁眼的人!”说着,管家眼中不禁有感而发的噙满泪水!

“既然你这般的忠心,那就在一旁看着吧!”而此次,夏侯勤却大方的应下了管家的要求,微垂的双眸敛去眼中的精光,只独独直视着聂怀远手中的那碗汤药,眉头在不经意间不着痕迹的皱了一下!

而聂怀远却显得平静的多,双目只是专注的盯着手中的汤药,看着里面的热气一缕缕的减少,触手之下的热度正好可以入口,便端着药碗站起身,与夏侯勤一起走向楚培,由夏侯勤扶起楚培,聂怀远则是一勺一勺的把里面的汤药尽数的喂进楚培的口中…

“好了!大概过一个时辰,楚大人便能够清醒了!”看着空空如也的药碗,聂怀远则是肯定的开口!

管家立于一旁,看着他们把那碗汤药全部让楚培喝下,一颗心却早已是提了起来,于是便紧跟着聂怀远的话开口“既如此,王子也累了,不如去前厅休息片刻!这里有奴才等人看着,若是有事,奴才再命人前去请您和聂大夫!”

语毕,便见管家走上前,替楚培盖好被子,又做出请的姿势,想把床前坐着的两人请走!

可夏侯勤却如泰山一般坐在床边,淡笑着摇了摇头,坚定的开口“多谢管家美意!王爷此时不在幽州,我既然是王爷的表哥,自然要替他尽孝,王爷不能亲眼看着姑丈醒来,那便由我代替他看着,将来等王爷回到幽州,我也能详细的把经过告诉他!至于聂大夫嘛,有他在床前候着,姑丈有任何的情况均能得到解决,你我均能放心!管家想必也站累了,一同坐下等会吧!相信姑丈体内的毒素定能够清除否极泰来的!”

被夏侯勤这番话一堵,管家饶是还有千百种理由,亦是枉然,只能按照夏侯勤的话落座,目光平视着床上的楚培!

夜幕渐渐降临,婢女们见内室一片漆黑,便大着胆子走进内室,点亮里面的烛火,这才纷纷无声的退了出来!

有了烛火的照耀,夏侯勤与聂怀远这才真正的看清楚培的面貌,此时的他比之前看到的模样更加的消瘦,深深凹陷的脸颊,发黄的肌肤,让此时的楚培少了以往的风采与风度!

“王子与聂大夫想必都饿了吧!不如先出去用晚膳,想必大人还要过一会才能清醒!”看了看外面的天色,管家建议道!

夏侯勤亦是转头看了看外面已然全黑的天空,随即对聂怀远开口“怀远,你且先出去用膳吧!我先在此守着,一会再交接!”

闻言,管家面色微微一沉,而聂怀远却又已经站起身朝着外间走去,让管家心头一阵扼腕,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二人就这般交替着用完了晚膳!

内室再度陷入沉静之中,三人安静的等着楚培的醒来…

只见楚培那许久没有睁开的眸子微微动了一下,随即又似乎沉睡了过去,过了半饷,双眸眼皮再次轻动,让坐在床边的三人同时站起了身,尽数位在床边等候着楚培的清醒…

许久的沉睡,让楚培的双眼无法接受太过强烈的光线,即便是晚上所点的蜡烛,依旧是让他的视线变得十分的敏感,翻动的双目反复的睁开合上十几次后,这才真正的睁了开来…

“老爷…”看到楚培果真是清醒了过来,管家顿时热泪盈眶,瞬间跪倒在床边潸然泪下不能自已!

而一旁的聂怀远则已是坐在床边,执起楚培的手腕开始细细把脉,又见他从衣袖中拿出一只小小的包裹打开,从中抽出一根细长的银针手法娴熟的刺进楚培的虎口处,过了半饷才缓缓捻动银针,随即举高银针仔细的观察了片刻,这才肯定的回道“楚大人身上的毒素已尽是清除!接下来的日子只需好好的静养,定会很快的恢复的!”

语毕,便见聂怀远收好银针站起身,立于夏侯勤的身后!

而夏侯勤则是看着睁眼的楚培,眼底闪过一丝光亮,随即笑着开口“恭喜姑丈!管家,姑丈就交给你了,希望王爷回来时,能够看到健健康康的人!”

“是!”用帕子擦了擦脸上的泪珠,管家这才站起身,朝着夏侯勤的背影行了一礼!

------题外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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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零二章

“真是不明白飞扬让我们赶过来救人到底有何用意!”走出楚府的一路上均是看到奴才们听到楚培清醒的消息而高兴的模样,让夏侯勤心情骤然一降,十分不开心的抱怨着!

而一旁的聂怀远却是淡然的听着他的抱怨,对于楚王家中的事情,他并不如夏侯勤知道的那般多,但若王爷有用得到自己的地方,他自然会全力以赴,其余的时间则是全心全力的研制着各种疑难杂症,比之八卦别人的家事,在他眼中则是有意义的多!

只是夏侯勤却不满足自己的喃喃自语,见聂怀远只是浅笑着与他并肩步出楚府,夏侯勤袖中的暗号始终没有向黑幕之中发出,与聂怀远上了马车,这才皱眉瞪向聂怀远“你何必那般好心,当真研制出解药!他那般躺着反倒是好事,免得醒来又添乱!”

见夏侯勤一出楚府便变了个样子,聂怀远则是淡雅一笑,随即低声开口“那并非是解药!”

自来到幽州后,自己仅仅只见过楚培两面,又怎么可能凭空研制出解药?即便当时看过那大夫为楚培所开的药方,也绝对没有这样的把握,更不敢随意的拿着凭药方配制的解药给楚培服用!先不论楚培的身份,自己的医德也是不允许他做出这般不严谨的事情!

只是夏侯勤却在听到聂怀远的真言后瞬间凝神盯着对面的人,眼底的不耐顿时消散,转而换上一抹兴味与不解,既然不是解药,那楚培为何会清醒过来,且以自己对聂怀远的了解,他绝对不会胡乱说楚培体内的毒素尽数被清除的话来!

一切的一切,让夏侯勤的脸上顿时蒙上一层迷茫,心头的好奇瞬间被勾了起来,半饷才重新开口“不是解药?那为何他会醒过来?”

若非自己亲眼所见,当真是不能相信聂怀远的话!

见夏侯勤这般着急,聂怀远却只是淡淡一笑,眼底划过一丝不明了的敬佩,缓缓解释道“方才我替楚大人把脉时,楚大人的脉象已经趋近平稳,且银针刺进他的肌肤中,亦没有呈现出黑色,这说明潜伏在他体内多日的毒素已经被清除了,如今的他已经开始慢慢康复!但是当初我也替楚大人诊断过,他体内的毒素十分的霸道,不可能仅凭一颗药丸在这么短的时间内便让人清醒!”

说到这里,聂怀远暂且停了下来,让夏侯勤能够消化掉他方才的话!

听这聂怀远的解释,夏侯勤的神色变得凝重了起来,眉宇间的严肃让他看起来越发的尊贵,一丝不苟的处事态度更是显示出他夏侯族王子的身份,细细的消化着聂怀远方才的话,夏侯勤快速的理清所有的事情,继而开口“也就是说,在我们前去楚府之前,楚培身上的毒素便已清除干净,只是人还未清醒过来!而飞扬让我们过去的目的,便是看着他清醒过来!只是,我却还是不明白飞扬有何用意,为何非要我们看着他清醒?你那颗药丸又有何用处?难道只是单纯的补药?”

见夏侯勤这么短时间内便明白了过来,聂怀远唇角微微扬起,然后才重新开口“那不是补药!虽不是解毒的解药,却是另一种解药!”

绕口令般的说辞一时间又把夏侯勤绕糊涂了,什么叫做不是解毒的解药,却是另一种解药?

见夏侯勤面色一点一滴的变得郁闷不已,聂怀远也不再打哑谜,开诚布公的揭示谜底“那只不过是能令人清醒的药丸!王爷与王妃前去南寻前,我从楚大人的药渣中发现有人在里面添加了一味MI药,此种MI药无色无味,即便是经验丰富的大夫也难以察觉,更别说本就处于昏迷中的楚大人!因此便着手研制这MI药的解药,并制成了药丸以备不时之需!不想昨日王爷竟是发来暗号,让你我二人前去楚府让楚大人清醒,便想或许能够派上用场,便携带在身上!而据我方才的诊断,楚大人已有清醒的迹象,只是体内MI药过多,若非没有药丸只怕还要再等上几日!我想,王爷命我们前来救醒楚大人,定是有他的理由与原因!”

闻言,夏侯勤恍然大悟,楚飞扬不愧是楚飞扬,即便是逆境依旧有扭转趋势的能力,所有的小细节亦是没有放过!

而至于今日的事情,恐怕楚飞扬并非心血来潮,只怕他与云千梦在南寻定是遇到了问题,这才让楚培清醒过来,亦或者,楚培的清醒会带来麻烦,他便让自己与聂怀远先去楚府探知情况!

不管出于何种目的,楚飞扬是绝对不会做没有意义的事情!

左手轻掀车帘,右手则是伸出车窗外,一道银灰色的烟花顿时朝着夜幕中冲去…

而此时的楚府中,管家则是领着院中的奴才齐齐的朝着床上醒过来的楚培磕着头!

“老爷,您总算是醒过来了!”管家老泪纵横,哭腔阵阵,面对清醒过来的楚培,脸上百感交集,磕完头便立即让两个婢女上前,把躺在床上的楚培轻轻的扶了起来,在他身后垫了两条柔软的锦被,随即又见管家吩咐一旁的嬷嬷“让厨房尽快熬些米粥来,老爷刚醒,莫要再饿着老爷了!”

那嬷嬷听见管家的吩咐,立即福了福身便赶忙步出内室!

楚培方醒,一时间意识还有些迷糊,尤其这阵子始终被人灌着MI药,虽然吃了聂怀远配制的解药,但依旧感觉头脑昏昏沉沉,所有的思绪还停留在夏侯勤离开前的那两句话上!

正要开口,却只觉嗓子如冒烟般疼了起来“咳咳咳…”

不住的咳嗽声让管家亲自端来一杯温水,茶盏微微凑到楚培的唇边,让他喝些温水润喉,自己又吩咐内室的婢女前去请大夫进来为楚培把脉!

见内室暂时只剩管家和自己,楚培待头上的晕眩感消散一些后,这才无力的靠在锦被上,虚弱的开口问道“方才那人,是谁?”

二十多年呆在封闭的幽州,楚培连自己的父亲儿子均也只在京都见过,自然是不可能见过夏侯勤!加上当年的政治联姻让他极度的反感,自然而然的也便更加的排斥接触道夏侯族的人!

管家听着楚培那沙哑低浅的问话,则是尽职的替他擦了擦嘴角,随后为他掖好被角,免得外面的冷气不小心灌入内室让此时身体羸弱的楚培再次病倒,做好这一切,这才想起来擦干自己眼角激动的泪水,缓缓开口解释道“那是夏侯族的王子,夏侯勤,是楚王…”

说到这里,管家稍稍停顿,有些担忧的看了楚培一眼,见他此时半眯着双目,神色依旧十分疲惫的斜靠在锦被上,便建议道“老爷,您刚刚醒来,大病初愈,还是莫要担心这些事情!为今之计便是好好的养好身子,其他的事情咱们来日方长!”

只是,他的话音还未落地,便只觉一道厉芒瞬间射向了他,只见楚培早已是睁开了双眼,眼中含着一丝严厉的紧盯着他,出口的话虽沙哑却带着无比的坚定“快说!”

既然管家已经说了一般,那就该把剩下的话说完,况且自己连昏迷了多久都不清楚,若不尽快的了解目前的状况,只怕真会落人之后!

而更让楚培担忧的是,他记得虎威将军当时是与自己一同前来幽州的,自己中毒箭昏迷,想必虎威将军也并未离开幽州,也不知此时的幽州有没有被那吕鑫搅和的乌烟瘴气!

加上方才管家提到‘楚王’二字时便住了口,这便越发让楚培心中升起了疑惑!

而管家被楚培这凌冽的目光一射,心头微颤,又见楚培脸色虽然还十分的难看,但精神似乎已经恢复了大半,便把将要出口的话在心中微微润色,以最温和的词句讲述着近日所发生的一切“老爷,那夏侯勤是楚王的表哥!在您中毒箭昏迷后,老楚王便从王位上退下,由皇上亲自下旨,封楚相为楚王!而您中箭后,西楚与南寻的关系便变得十分的微妙,楚王与楚王妃便奉皇命前来幽州与南寻和谈!此时楚王与王妃正在南寻!”

语毕,管家便不再开口,而是小心翼翼的盯着楚培的表情,却见楚培此时竟十分的平静,原本睁着的双目在听完他的话后缓缓的半眯了起来,不知是不是因为大病初愈的原因,虽然此时的他沉默的让人捉不准心中所想,但整个人依旧是有气无力的模样,显得十分的虚弱!

“大人!”此时那大夫则是悄声走了进来,看到楚培已是坐起身,眼底不由得划过一丝讶异,随即朝着楚培行礼!

“给大人把脉,看看大人的身子到底如何!”而楚培却是径自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微皱的眉头让他较之方才的平静多了一些凌厉,却因身上病气极重,倒是让人不觉得畏惧!

那大夫闻言,则是立即点了下头,随即坐到床边,轻轻的拿过楚培的手腕,细细的把脉,又见此时楚培已是有了些精神,这才开口“大人只需好好静养,定会恢复!”

“你先退下吧!”楚培眼皮微微掀起,扫了那大夫一眼,冷淡的命令道!

“是,草民告退!”虽然仅仅是一眼,却也让那大夫心中一紧,收拾好药箱便快速的退出了内室!

而楚培的注意力却在大夫退出后转向管家,缓缓的问出自己心中的疑惑“我这样昏迷多久了?期间发生了些什么事情?既然皇上下旨让楚王与王妃前来幽州,那此事又与夏侯族有何关系?我记得,夏侯族的族长在我离开京都之前,还呆在楚相府中,怎么又突然冒出一个夏侯勤?你一五一十的尽数说给我听!”

管家看着楚培不弄明白誓不罢休的样子,也不敢多加阻拦,只能老老实实的把近段时日发生的一切缓缓说了出来“老爷,您可是昏迷近两个月了!楚王与王妃在奉命前来幽州的路上,在江州竟被人袭击,而皇上派去保护楚王的禁卫军尽是死伤大半,这才让夏侯族出兵,由夏侯勤与兵部侍郎韩少勉领兵前去江州护送王爷王妃前来幽州!只是,王爷王妃倒是平安的来了幽州,但夏侯勤与韩少勉却也留了下来,如今楚王前去南寻,这幽州的大小事宜,可全是韩少勉在管理!”

“韩少勉?”听到这个名字,楚培的脸上微微露出一抹深思,随即才想起此人的来历!

韩少勉的姑姑是曾经的端王妃,有端王这个后盾,即便他是刚刚上任的武举状元,皇上依旧是给此人兵部侍郎这个极其重要的位置,可见在玉乾帝的心中,不但端王有着极其重要的分量,只怕亦是十分看中韩少勉能力!

只是,那韩少勉倒是好气魄,一个三品的侍郎也有胆量接手自己的幽州,果真是初生牛犊不怕虎啊,当真把这幽州当作是他韩家了?

“是啊,老爷!如今那韩少勉则是住在幽州驿馆中!在江州为了保护楚王与王妃而受伤的禁卫军副统领夏吉亦是住在驿馆!只是那夏吉倒也奇怪,这么长的时间过去了,按道理理应醒来,却还是昏睡不醒,不知到底伤的有多重!”顺着楚培的疑惑往下说,管家在想起夏吉时也是多了一份疑惑!

“吕鑫呢?此人不会在闹出这么大的事情后,把这个烂摊子丢在一边不管不问了吧!”想到当时与南寻士兵对峙时吕鑫嚣张跋扈的模样,即便此时楚培没有力气,心中却猛然的涌上一股怒意!

自从吕鑫跟随他来到幽州,便不断生事,屡屡与自己对着干不说,竟还挑衅的原本关系融洽的两国差点兵戎相见!

若非吕鑫的一意孤行,自己又岂会受罪在床上躺了这么久?只是,南寻既然知道伤的是自己,为何不早早的送来解药?

“虎威将军带着三万人马护送楚王与王妃前去南寻了!如今还未回来!”说到那吕鑫,管家倒是松了一口气,幸而那人随着楚王去了南寻,若是留下,还指不定又会生出多少事情来,届时仅凭一个韩少勉,只怕是无法压制住此人的!

“这倒是奇怪了,吕鑫与楚王不合,怎么会让他陪着前去南寻?这不会是皇上的圣旨吧!”局势渐渐的变得负责,楚培甚至觉得自己此次昏迷不醒更是藏着什么玄机!

只是,转目一想如今朝中的政局,楚培便明了玉乾帝的用意,只怕是因为担心楚飞扬与南寻联手,因此便派了自己的心腹以保护的名义跟着前去南寻,以免楚飞扬通敌叛国吧!但是,以吕鑫那四肢发达头脑简单的模样,当真能胜任这个任务吗?

管家见楚培刚刚苏醒便开始费神,便只能把之前谢家发生的事情说了出来“老爷,吕鑫可不是省油的灯!楚王刚来幽州,他便在通商口拦住了谢家打算送往南寻的货物!而此事却是由韩少勉出面调解!最后把货物押在幽州的官衙内,竟不想夜晚竟发生了火灾,谢家那批货物尽数的被烧毁!谢英萍更是在第二日找上楚王理论,却被楚王给打发了!”

“竟有这样的事情?看来他是打定主意与我以及谢家扛上了!”面色渐渐的变得凝重,让原本便暗黄的脸色变得更加的难看,楚培想起自己醒来时看到夏侯勤与聂怀远,眼皮猛地抬起,口气凛冽的问着“我的解药是从何而来的?夏侯勤与聂怀远经常前来楚府?”

闻言,管家则是摇了摇头,慢慢替楚培解答“这是他们第二次来!第一次是随着楚王进入幽州后来的,今日是第二次,聂大夫在您的药中添加了一颗药丸,说是能够解开您身上的毒素,另您尽快的清醒过来!”

说到这里,管家原本坦诚看向楚培的眸子却是微微垂下,目光微闪的敛去眼底的一丝慌乱,口气尽量保持这原有的冷静!

只不过此时楚培的目光太过凌冽,倒是让原本平静的管家变得有些失常,表现的不尽人意!

“这么说,这解药是夏侯勤与聂怀远送来的?南寻那边竟连一点表示都没有吗?”见管家第一次露出这样不自信的表情,楚培心底顿时起了疑心,只觉自己这次醒来,许多的事情已经是超出了他的掌握,朝着相反的方向发展,尤其这管家回答自己的问题又是闪烁其词,更是让楚培对他所说的话只信了一半,另一半则是靠着自己的直觉去判断!

被这样问及,管家心头微乱,不知作何回答,此时又见婢女端着粥碗走了进来,便借势开口“老爷,您这么多天没有进食,还是先用些热粥吧,先养好身子,以后方能处理幽州的一切事宜!”

“你出去吧!”而楚培却是在那婢女放下手中的托盘后赶人出了内室,继而重新定睛盯着管家,复而开口“先回答我的问题!如今南寻的情况如何?不要让我再问第三遍!”

冷汗渐渐的爬上额头,在楚培那双鹰隼的目光下,管家只能回道“楚王与王妃本是前去和谈,但前段日子南寻的公主竟为了想当上楚王妃而设计谋害云千梦,最终凤景帝下旨废了南蓝公主,把她贬为庶人,后被南寻的百姓用火刑烧死!而那万宰相也不知做错了什么事情,竟又被南寻摄政王软禁了起来!如今凤景帝下旨,南寻的大小事宜均由摄政王全权处理!而楚王为了替王妃报仇,竟上书玉乾帝,要求让南寻成为西楚的附属国!”

“什么?”听到这里,楚培的神色终究还是发生了变化,一张脸涨的通红,无力的身子猛然直起,却因为虚弱至极而朝着床外侧跌去…

“老爷…”管家心头一急,立即上前扶住楚培的身子,重新让他躺会床上,一手轻轻的抚摸着楚培的胸口为他顺气,皱眉宽慰着“老爷,您还是听奴才的好生将养着,身子好了才能干大事!”

可楚培却是心烦意乱的拂开管家的手,随即无力的挥了挥手让他出去,自己则是斜躺在床上闭目养神!

管家见楚培此时神色不好,可见他眉宇间已有不耐之色,便只能暂且先退出了内室,并吩咐外间的婢女,一旦楚培喊饿,便进去伺候!

而楚培的脑中却是翻出方才与管家的对话,细细的分析着所有的事情!

看样子,楚飞扬在与南寻谈判中已经占据了主导地位!

南蓝那个蠢货,竟是这般的碍事,为了自己的私欲让南寻沦为西楚的附属国,对她有何好处?难道她还痴心妄想的成为楚王妃?单凭她那点小伎俩,便不是云千梦的对手,更别论在楚飞扬的心中,只有云千梦一人!

只是,从方才管家支支吾吾的表情中,却让楚培不得不信,只怕南寻的人是不希望自己醒来,否则自己岂会昏迷这么久?而自己受伤一事更是促成楚飞扬登上了楚王一位!

烛火跳动的光线中,楚培的眼神渐渐的露出危险的光芒,看来自己差点成为弃子啊,而自己的身边,只怕也不干净…

“王爷,方才接到夏侯王子的回复,楚大人已经清醒!”夜幕降临,习凛在接到属下的禀报后,便立即前来告知楚飞扬!

夏日贪凉,用完晚膳,楚飞扬便与云千梦在驿馆的院落中散步消食,此时听到习凛的消息,便轻点下头,随即唤过习凛靠近,在他耳边又低低的吩咐了一串事情!

“是,卑职这就去办!”谨慎的朝楚飞扬点了下头,习凛便转身出了院落!

“看来咱们的分析没有错!父亲身上的毒的确与万宰相有关!而万宰相则是一早便命人开始给父亲喂食解药,这才使得父亲这般早的便清醒了过来!”同样听到习凛的禀报,云千梦踏着院中的鹅卵石路,低眉凝思清浅开口“幸而咱们提早防备,让聂怀远与表哥前去楚府,用MI药的解药让父亲最先清醒过来,否则届时谣言一起,只怕便棘手了!”

见云千梦已是分析出事情的始末,楚飞扬则是与她并肩走在小径上,两人的衣裙扫过院中的鲜花,划过梭梭之声,随后接着云千梦的话开口“方才我已吩咐习凛,让那谣言连掀起的机会也没有!”

云千梦轻点头,却知道即便把谣言扼杀在摇篮中,解除了可能在西楚引起的混乱,但楚培的清醒却也表示他们可能会面对新一轮的挑战,不知她那公公在得知楚王已经是楚飞扬,心中会做何感想!

翌日…

“老爷,您刚刚苏醒,岂能亲自前去驿馆?万一中途出了什么事情那可怎么是好?”楚培用完早膳便提出前去驿馆,却得到管家全力的阻止!

瞧着他眼露担忧的神色,楚培却是淡然的擦了下唇角,经过一晚的歇息恢复,楚培虽然不便立即下床走动,但精神却已是大好,只见他不顾管家的阻拦,径自对一旁的婢女吩咐道“去准备软轿和马车!”

那婢女却在听完楚培的吩咐后,有些犹豫的看了管家一眼,不知该作何回答!

“怎么,本官是无法命令你做事了?”把那婢女所有的神色看进眼中,楚培冷笑着反问道!

“还不快去准备?”见楚培面色不善,管家暗暗的朝着那婢女踢出一脚,自己则是腆着笑容替楚培拿出一件貂毛大氅,关心道“老爷,您身子虚,可不能受寒!尽管如今已是三月,可还是要小心些!”

正说着,便见小厮匆匆来到内室的门外,朝着管家打着眼色!

见那小厮满面焦急的模样,管家把手中的大氅交给婢女,让她们伺候楚培穿上,自己则是告了声罪暂时出了内室!

“又出了什么事?”眉头在转身时已是紧紧的皱在了一起,管家心头窝着一团火,却又不能随意的发泄出来,只能面色阴沉的低声问着面前的小厮!

那小厮见管家面色不好,应对的便更加的小心翼翼,又见内室的楚培似乎正张望着这边,便极其小声的开口“谢家族长来探望老爷,管家,这可如何是好?”

听到小厮的禀报,管家眼中却是闪过一丝犹豫,不知那谢英萍此时前来有何要事,难道外边又发生了重要的事情,让他这般着急的在楚培刚醒来时便火急火燎的赶了过来?

心中琢磨着谢英萍此次前来的目的,内室却响起楚培的声音“都进来回话!”

见楚培如今所有的事情均要过问,管家则是笑着回道“老爷,不是什么大事,奴才便可打发了!”

可楚培却也不是这般好糊弄的,让婢女扶着他下床,两个月没有走路,双腿在落地的一霎那找不到感觉,差点便跌倒在地,幸而有婢女架着他,这才险险的站稳,随即一步一步慢慢的走向外间,见管家与一名小厮立于外间,便出声“说吧,出了何事!”

见无法瞒过楚培,管家只能实话实说“老爷,谢英萍来了,说是想见您!可您病了这么久,谢家却是没有派人来过,奴才本想打发他回去,您看…”

听着管家的话,楚培目色中划过一丝戾气,却是和缓的开口“带他去前厅,我一会便过去!”

“是!”得到楚培的首肯,那小厮立即转身跑了出去!

而管家则是从一名婢女的手中接过楚培,扶着他一步步走出正屋,朝着前厅而去,心中却是有些担忧“老爷,谢英萍只怕是因为那批货物而来!只是,他这样便是有些迁怒,那批货物本就是在韩少勉收押后出的事情,如今他竟是找上咱们,实在是有些牵强!”

而楚培却并不这么认为,经过昨夜的分析,他倒是觉得谢英萍不过是用那批货物来试探楚飞扬的态度!

况且,当时自己中毒病倒,谢英萍在明知是吕鑫把持通商口的情况下,又岂会自投罗网的把货物运往南寻,万一吕鑫往谢家的头上按上通敌卖国的罪名,谢家即便是在幽州根深蒂固,只怕也是难逃抄家灭族的命运!

只怕今日谢英萍前来是有其他的要事吧!

虚软的脚踩在青石路面上,甚至是听不到半点响声,楚培暂时收起思绪,半眯着眼抬头看了看头顶的阳光,有些不习惯的眨了眨双眼,心中却是希望如今的幽州不要像自己的身子这般不习惯阳光,让他摸不着头绪!

“夫人与公子小姐最近可好?”见自己还要走上一段时间才能到达前厅,楚培顿时想起留在京都的谢氏与楚轻扬楚洁,心中的牵挂顿时被勾起,则出声询问着!

“夫人伤势已好!少爷则是拜文狄为师!小姐与两位表小姐则是待在楚王府中!老王爷近段时日则是居住在楚相府中!只是,少爷的来信中却是提到,近日原本接替楚王左相一职的都察院左都御史秦大人却是病了,许久没有上朝,百官已经就左相一职频频向皇上推荐人选!”挑着重点回复着楚培,管家则是放缓脚步,让楚培慢慢的适应用双腿走路,也让他能够多些锻炼!

“玉乾帝倒是有眼光,挑了秦霍这个帮理不帮人的人做左相!可惜…”不用想也知是何事,只是为何只是单纯的病了?

阴鸷的目光与灿烂的阳光形成鲜明的对比,楚培没有再开口,管家亦是专心的扶着他一步步往前走去…

谢英萍坐在前厅中,端着茶盏透过窗子看着楚培一步步走进来,见他面色苍白,但眼神明亮,便知这楚培已是恢复了!

在楚培踏进前厅时放下茶盏站起身,淡然的开口“楚大人当真是好了,真是可喜可贺!”

瞧着谢英萍一如既往的冷傲,楚培却是不在乎的笑了笑,如今幽州局势渐渐复杂,他自然是没有必要再为自己树敌!

在管家的搀扶下缓缓落座,挥退了所有人,只留自己与谢英萍单独坐在前厅中,楚培执起手边的茶盏,轻轻的抿了一口,这才开口“谢族长今日怎么有空过来?我想应该不是特意来祝贺本官的吧!”

见楚培开门见上的问起自己的来因,谢英萍亦是没有过多的时间浪费在无聊的寒暄以及打太极上,便也直截了当的开口“楚大人当真是病了许久,想必对如今幽州的情况也是有所疏忽和不解吧!”

闻言,楚培含笑的眼底划过一丝不满,极快的速度没有留下一丝痕迹,随即又见他笑道“这是自然!本官病了这么久,也不见族长前来探望,如今本官刚醒,族长便来了,想必定是出了让族长也难为的事情吧!只是,如今掌管幽州大小事宜的是兵部侍郎韩少勉,谢族长似乎不该来找本官!”

听出楚培对自己的不满,谢英萍眼中的寒气越发深重了些,却并未立即拂袖而去,反倒是静心开口“大人本就是这幽州的父母官!韩侍郎不过是在大人病中时代为管理幽州,如今大人身子好转,自然是要担起父母官的责任!”

听着谢英萍的话,楚培却是笑了笑,他还从未知晓,谢英萍竟是这般希望自己立即赴任!

只是楚培并非吕鑫,不可能不计后果的便应下谢英萍的提议,尤其在不清楚谢英萍到底有何目的的情况下!

“韩侍郎能够掌管幽州大小事宜,便说明这是皇上授命!如今本官虽然清醒,但没有皇上的旨意,又岂能随意从韩侍郎的手中夺权?莫非谢族长希望本官抗旨不尊?别忘了,谢楚两家可是姻亲,本官万一触怒了龙颜,谢家也是会跟着遭殃的!”语气极淡的分析着官场上的门道,楚培的目光却是紧盯着谢英萍的神色,细细的观察着他的反应!

可谢英萍既然有胆量与楚飞扬对峙,自然亦是不会惧怕楚培,尤其他深知楚培与楚王之间的父子感情极其的浅薄,更是不必担心楚王会为楚培讨回公道!

冷峻的脸上扯出一抹极淡的笑容,谢英萍清浅的开口“楚大人想必还不知道,如今幽州不但官场被韩侍郎所掌控,就连商场亦是出现了异动!我只是商人,自然不懂官场上的规矩,但商场上的变动却是逃不出我的眼睛!大人也说楚谢两家是姻亲,谢家若是落末了,相信对楚家也没有半点好处吧!更何况,如今南寻亦是快成为西楚的附属国,楚大人难道还要置身事外,继续充当好人吗?”

听着谢英萍越发凌厉的口吻,楚培眉宇间的神色渐渐的慎重了起来,昨夜时间有限,他自然不可能把所有的事情都问清楚,加上管家的态度让他起疑,即便是问了,他也并非会尽数相信!

但谢英萍却不同,若非当真是出了异状,这个男人是绝对不会找上自己的,尤其听他的口气这般严肃,想来事情定是超出了他的控制范围!

神色间猛然凝重,楚培皱眉问着“到底出了何事!”

看着不再置身事外的楚培,谢英萍脸上并未露出欣喜之色,心中担忧的事情也并未尽数说出来,只是简单的复述着今日自己感受到的异状“近日幽州开了一家医馆,一开始并未引起我的注意,但这医馆却是以救人为宗旨,引得百姓十分的喜爱,就连许多的幽州官员的夫人小姐,亦是频频前去探病!而我让人调查过,却是打探不出这医馆的真正老板,这才觉得蹊跷!”

见谢英萍说的这般认真仔细,楚培亦是跟着严肃了起来!

而一间小小的医馆竟能够在短时间内凝聚这么多的人气,的确是让人生疑,若不是有高人在背后指点,那便是有备而来,亦或者是冲着谢家而来!

“你有何怀疑?怀疑是谁做的?”最让楚培放心不下的,便是那医馆竟还吸引了幽州官员的夫人小姐,看来,那小小的医馆很得人心啊!

“这医馆是楚王离开幽州前去南寻后冒出来的!我想请问大人,楚王与容家关系如何?”谢英萍心中有些怀疑,但没有得到楚培的肯定前,却不愿冒险吐出心中的疑惑!

眼底划过一丝凌厉之色,楚培顿时明白了谢英萍的意思,回想着在京都时谢氏在聚会中听到的消息,缓缓开口“容家向来特立独行!但与楚王府楚相府倒是相安无事!”

“既如此,那这医馆的幕后主使者,便极有可能是容家的人!也唯有容家的经商手段会这般的厉害!更何况,自从楚王入住幽州驿馆后,据说那东南西北四苑便被保护了起来,就连虎威将军的人也不得入内,大人难道不觉得奇怪?”有了楚培这一句话,谢英萍心中的疑团便渐渐的解开,但眉头却同时紧紧的皱了起来!

容家吗?的确有这个实力与手段!

但同样不是好对付的对手!

只是不知此次出手的是容家的什么人,而幽州也尚未传出有白发之人进入幽州,只希望此次出面的,不是容云鹤!

见谢英萍脸露凝重之色,楚培的心头同样是沉重不已,枯瘦的双手拢了拢身上的大氅,只见楚培扶着桌沿缓缓站起身,浅笑着对谢英萍发出邀请“本官正要前去幽州驿馆,若谢族长没有其他的事情,不如一同前往!”

若幽州驿馆中当真藏着容家的人,还怕找不出来吗?或许看到谢英萍看到容家人,更能激发他的斗志!

谢英萍则是当仁不让的站起身,同样回以浅笑,微点头道“楚大人请!”

第二百零三章

“来着何人?”马车停靠在幽州驿馆的大门口,管家忙命小厮们把软轿抬了出来,小心的扶着楚培坐进软轿中,正要踏进幽州驿馆,却被门口的侍卫喝止住,两柄长剑交叉挡在大门口,挡住了几人的去路!

“放肆,连楚大人都不认识了?你们是怎么当差的?楚大人才病了这点时间,就忘记谁才是你们的长官了?”见那两名侍卫面色冷峻的拒绝他们进入,管家心头恼火的呵斥道,作势便要拂开挡在面前的两柄长剑,却不想竟从门内奔出六名侍卫,齐齐的站立在驿馆的大门口,堵住了整个入口处,让管家脸上顿时浮现怒意,正要大声怒骂,楚培的声音却从软轿中传了出来!

“停轿!”楚培的声音带着一丝干涸的从软轿中传了出来,两名轿夫一听,立即小心翼翼的放下软轿,随即替楚培掀开车帘!

厉目顿时扫向那门口站着的八名侍卫,见他们身上的服饰与幽州官兵的服饰有所区别,楚培心中了然,干瘦的脸颊上微微露出一抹冷笑,随即冷声道“你们是何人?为何守在这幽州驿馆?”

那八人自是见过楚培,眼中诧异这边疆大吏不是身中毒箭昏迷不醒吗?为何如今却是好端端的坐在软轿中?尽管他此时看上去稍显虚弱,可眼底的那抹寒芒却提醒这他们眼前的事实!

只是想起虽然此时虎威将军身在难寻,但将军却把自己的副将留了下来,如今更是掌控着幽州的军务大事,八名侍卫顿时底气十足的开口“我们是虎威将军的侍卫,奉命前来保护楚王与王妃!楚大人若是无事,便请回吧!”

强硬的态度让楚培眼中寒意更甚,而一旁的管家却是早已大怒的吼道“放肆,既然知道是楚大人,你们然还敢拦住大人的路,难道忘记楚王乃是大人的儿子吗?还是想等着王爷回来收拾你们?史嬷嬷呢?让她出来!”

“奴婢见过楚大人!”而出来的,却是一名眼生的嬷嬷,只见她态度恭敬礼数周全的向立于门外的楚培福了福身,又见楚培的身旁站着幽州首富谢家的族长,便笑道“大人来的不是时候,王爷王妃均是前去南寻了!”

“你是何人?”看着面前笑得极其老道的嬷嬷,楚培半眯着双目,带着一丝危险的开口!

“奴婢郭嬷嬷,是将军留下伺候王爷王妃的!今日见大人亲自前来,便赶忙过来向大人行礼!只是大人却是白跑了一趟,王爷王妃此时均在南寻,只怕还要过些日子才能够回来!大人不如待王爷王妃回来后,再过来吧!”见楚培面色不善,郭嬷嬷心口微微一紧,则是更加小心的应付着面前的人!

毕竟,之前有楚王妃的例子在,郭嬷嬷心中自然是明白能够娶进那样儿媳的家门,家中的人定也不容易对付!尤其这楚培看着虽还在病中,但那双眸子却十分的摄人!

“郭嬷嬷?你倒是好胆量,竟敢把本官拦在门外,还企图打发走本官!你别忘了,这幽州是本官的管辖范围,你们虎威将军如今犯了事还不知能不能回来,你们倒是狐假虎威的在本官面前嚣张了起来,是不是想让本官一本奏折递到圣上的面前,治你们一个以下犯上的罪名?”楚培亦不是好惹的,孤身一人来到偏远的幽州,更是站稳了脚跟,没有手段与心机,又岂会成功?若是连一个下人都威慑不住,那他这二十几年的边疆大吏也就白做了!

见楚培已是动怒,那郭嬷嬷自然也知强硬把人挡在门外,这楚培定是会说到做到,况且如今的确是将军犯了事,楚王此次前去南寻,便是替将军收拾残局!

看眼动怒的楚培,郭嬷嬷微皱了下眉头,心中却是暗叫邪门,明明已经不行的人,此时竟然站在自己的面前!但将军当时临走时却是吩咐过不准任何人进入驿馆,若是让这楚大人进去,只怕受罚的便是自己!

左思右想,郭嬷嬷的身子均是堵在门口,而楚培却是没了耐性,尤其在谢英萍的面前,只是短短两个月的时间,这幽州便变了个样,怎能让他咽下这口气?

只见楚培冷笑一声,不顾那郭嬷嬷的阻拦,拂开管家的搀扶,一步一步的踏上门前的台阶,朝着挡在面前的九人走去…

“楚大人,您这样岂不是为难奴婢?这让奴婢如何向将军交代啊!”眼见着楚培的身影已是逼近自己的面前,那郭嬷嬷则是十分为难的往后退了一步,毕竟楚培的身份特别,既是边疆大吏,又是楚王的生身父亲,加上此时他的身子看着似乎还未完全康复,万一在冲突中磕着碰着,届时将军定会为了给楚王一个交代而把自己推出去的!

因此,这郭嬷嬷到也是聪明,只是一面口中阻拦着,一面瞧瞧的往后退去,即便让楚培进来,届时也可推脱是他执意如此,自己一个小小的管事嬷嬷,哪里敢拦住他的去路?

而说话间,楚培却已是带着谢英萍踏上了最后一个台阶,扫视着面前依旧想拦住自己的侍卫,又见那郭嬷嬷偷偷的对身后的八人轻摇了摇头,随即便对身后的管家使了个眼色!

接到楚培眼角的余光,管家立即上前,用力拂开依旧杵在楚培面前的几人,随即搀扶着自家老爷往里面走去…

还未走出前厅,便见一道身影匆匆走来,看到楚培立即行礼“奴婢见过大人!”

久别重逢的激动,让史嬷嬷不由得红了眼眶,音色中更是透着丝丝颤抖,毕恭毕敬的朝着楚培福了福身!

楚培则是微侧脸看了看此时立于自己身后,脸色变得有些难堪的郭嬷嬷,随即才把注意力放在史嬷嬷的身上,带着一丝恨铁不成钢的语调低斥道“让你好好的伺候王爷王妃,怎么这幽州驿馆竟成了别人的私人别院了?”

史嬷嬷岂会听不出楚培的指桑骂槐,加上这些日子她被郭嬷嬷等人排挤欺压,心头自是窝着一股邪火,今日见楚培前来,便趁此机会诉苦“大人信赖奴婢,把这幽州驿馆交给奴婢打理!可奴婢势单力薄,双手难敌四拳啊!奴婢自知失职,有负大人的厚望,请大人责罚!”

说着,史嬷嬷便扑通一声跪在楚培的面前,只见她腰杆挺直,虽是受罚之姿,但那射向郭嬷嬷的眼神中却是带着挑衅之色,让郭嬷嬷心头顿时恼火,更是有些紧张的把目光转向楚培,有些担忧楚培借题发挥的惩戒自己!

“起来吧,等我看过驿馆的情况再做决定!只是,这驿馆的确是要整顿一番了,免得有些人鸠占鹊巢,忘了自己的身份!”语毕,楚培便不再理会郭嬷嬷等人,在史嬷嬷的带领下,朝着后院走去!

“快去通知…”而郭嬷嬷则是不放心的看着几人走进后院,随即对身旁的两名侍卫低声的吩咐着,随后才急急忙忙的跟在楚培的身后进了后院!

“大人,王爷与王妃来到幽州后,便住在驿馆的南苑,夏侯王子则是住在东苑,韩侍郎住在北苑,禁卫军副统领夏吉与那聂大夫则是住在西苑!此时南苑已经空了出来,里面并未住人,但奴婢则是每日带人前去打扫一番,免得王爷王妃突然回来没有住处!”一路走到后院,史嬷嬷则是不停的解释着驿馆的状况,也是把此时幽州的外来之人尽数对楚培细数了一遍!

“据说那夏副统领至今还未清醒,不知伤的有多重!”听到夏吉住在西苑,楚培脚下的步子微微一顿,随后才又缓缓往前走去,只是却已是问出了心中的疑惑!

在京都时,他亦是见过夏吉,习武之人身子骨自然不会太差,即便是伤的再重,经过这么长的时间,只怕也早已恢复,可那夏吉竟还是昏迷不醒,只怕这里面有些问题了!

“大人有所不知,王妃当初踏进这驿馆时便立了规矩,咱们的人只需负责每日的三餐,其他时间不得传唤便不能进入那四苑之中,奴婢虽说是这驿馆的管事,却也不能违背了王妃的意思!更何况,当时刚见面,奴婢便因为伺候的不好挨了一顿板子,这心中,便也更加的畏惧王妃了!至此之后,奴婢也只能尽心的伺候主子们的三餐,对各院的情况也不是十分的了解!若非王爷王妃去了南寻,那南苑奴婢也是进不去的!”说到这个问题,史嬷嬷心头便是一腔的怨气,见楚培也是面色不善的模样,便大着胆子的把所有的不满尽数说了出来,随后低头躬身的跟在楚培的身后,走在驿馆的花园中!

“她倒是摆起王妃的架子了,我派来的人也敢打!”楚培看着花园中慢慢苏醒的花朵枝叶,淡淡的吐出这句话来,眼神在灿烂的阳光中显得格外的阴沉,却又因为笼罩着一层金色阳光,让人摸不清他心中的想法!

“这驿馆中,除了这些人,可还有其余的人进出?”见楚培沉浸在对自己儿媳的厌恶之中,谢英萍则是开口询问这史嬷嬷!

听着谢英萍的提问,史嬷嬷抬头看了眼面色肃穆的他,随即努力的回想了这段日子进出驿馆的所有人,这才慎重的摇了摇头“没有!韩侍郎每日均是早出晚归的前去虎威将军的驿馆,其他人鲜少出门!”

紧盯着史嬷嬷的脸色,见她回答的极其小心,谢英萍便知她并未说谎!

但她虽没有说谎,却不代表对方没有使用障眼法!

这幽州的酒楼茶楼栈,他已是尽数的查过,并非发现容家的人,那最有可能的,便是藏在这无法寻常人无法触及到的幽州驿馆之中!

想不到那楚王妃这般的有先见之明,把所有眼线均是挡在四苑之外,让人窥视不到里面的动静,他们便可偷天换日!

而此时韩少勉不在北苑,西苑之中又住着夏吉与聂怀远,南苑空着,那最有可能藏身的,便是夏侯勤所住的东苑,且也只有夏侯勤的身份最能阻挡好奇之人的探视!

思及此,谢英萍则是开口提议道“大人,韩侍郎暂时不在,咱们不如先去探望夏侯王子!他远道而来,与楚家又是姻亲的关系,自然不能怠慢了!”

楚培心中也正有此想法,四苑之中,唯有夏侯勤的身份最高最特殊,加之他昨晚去楚府探望自己,自己自然是要回礼的!

顺着谢英萍的话点了点头,楚培则是领着所有人往东苑走去!

“姑丈的病刚好,怎就过来了?如今王爷与王妃又不在此,姑丈只怕是白跑了一趟!”只是夏侯勤却如长了顺风耳一般,还未等楚培与谢英萍走进东苑,他的身影便已出现在院门口,嘴角噙着一抹浅笑着看着面色沉重的众人,心中泛起一丝冷笑!

“昨日王子登府拜访,我自是要回礼的!”看出夏侯勤眼中的轻藐,楚培自然是知道为了何事,却是隐忍下心头的不快,淡淡的开口!

“不必了!昨日不过是聂大夫研制出了解药,我们想着姑丈的命这般的金贵,自然是需要尽快的就医,便赶去楚府的!姑丈若是想要感谢,那就多谢聂大夫吧!本王子只是带了个路而已!”夏侯勤言语间,竟是让楚培以及所有人认为楚培身上的毒是聂怀远所解,让听到此话的管家眉头一皱,目光中带着一丝刺探的射向夏侯勤,只可惜对方笑的云淡风轻,任何的焦躁、怒气均窥测不到半点,让管家心头微微失望,这才把视线转向楚培!

“老爷,您走了这么久也累了,不如进东苑歇息会吧!此时虽是三月,外面亦是十分的暖和,但您的身子还在静养中,得仔细着些!”管家搀扶着楚培的手臂,领着他一步步走向夏侯勤的东苑!

只是夏侯勤的身子却是屹立在园口,并未因为畏惧楚培的身份而退让半步,嘴角的笑意绽放的无懈可击,只是眼底的冷意却随着楚培的靠近而越发的冷寒“本王子最讨厌替主子做主的奴才了!昨日若非本王子执意进入姑丈的内室,只怕姑丈还吃不到聂大夫的解药,如今还躺在床上呢!”

眼中寒芒大盛,夏侯勤冷不丁的射向管家,但口中的话却让管家惊出了一身的冷汗,扶着楚培的手微微一紧,虽只是一个极小的动作,却在瞬间引起了楚培的注意!

只不过此时要对付的是夏侯勤,楚培却没有表露出对管家的任何不满,走到距离夏侯勤只有一步之遥的位置,这才缓缓站定脚步,浅笑道“咱们进去再谈吧!”

说着,便要越过夏侯勤走进东苑…

只见夏侯勤身子一转便挡在楚培的面前,冷笑道“本王子最忌讳别人随意进出我的所!楚大人若是累了,还是请回楚府好好的休养吧!”

“夏侯王子这般的推三阻四,这东苑不会藏着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吧!”谢英萍在这时上前一步,立于楚培的身旁,周身气势强劲的与夏侯勤相互较量着,出口的话却是极其的直接!

“谢族长觉得这东苑藏着什么?”懒洋洋的靠在拱门上,夏侯勤打着哈欠不甚在意的问着,只是身形却十分坚决的挡在几人面前,丝毫不见退缩!

“若是没有什么,夏侯王子何必畏惧我们进去?更何况,楚大人已是累了,东苑近在眼前,而回楚府却要一段时辰,我们何必舍近求远?”尽管夏侯勤的身子挡住了去路,但谢英萍的目光却早已是越过夏侯勤射向东苑内,见这院中一草一木均如以往,但那正屋的大门却是紧闭着,让谢英萍更加的有所怀疑!

闻言,夏侯勤缓缓站直身子,正色道“话可不能乱说,若是进去后没有见到那见不得人的东西,谢族长打算如何?”

见夏侯勤的神色突然间变得这般认真严肃,甚至是带着一抹肃杀之意,谢英萍坚毅的眼神中划过一抹不详的预感,只觉夏侯勤话中有话,因此对夏侯勤的一举一动便越发的上心,回答的也极其的小心“本族长只是担心夏侯王子住的不舒心,仅此而已!”

见谢英萍这般小心翼翼,夏侯勤无所谓的耸了耸肩,随即让开身子“既然几位非要进来,那就多坐一会,免得说本王子待不周!”

楚培与谢英萍则是相视一眼,眼中均是对夏侯勤突如其来的好说话显出诧异之色,随后缓缓走进东苑,由管家推开正屋的大门,里面的摆设一如以往的模样,内室与偏房均是整理的干干净净不见一丝凌乱,而除去夏侯勤则再无旁人,这让谢英萍一时间皱起了眉,目光如炬的射向夏侯勤,似乎想从他的表情中窥出一丝破绽!

“谢族长在找什么吗?不会是觉得本王子这东苑中藏着什么吧!”扫了眼谢英萍的神色,夏侯勤径自坐下为自己倒了一杯热茶,一边细品,一边发问,神情闲逸的不似在与敌人周旋一般!

只是夏侯勤的问话滴水不漏,让谢英萍抓不住半点错处,只能放松脸上的神情,缓缓开口“王子误会了!本族长只是有些好奇,王子竟能把这东苑收拾的这般整洁!”

“这是自然!连自己的住处都收拾不好,将来如何率领夏侯族?这就好比一个人连自家的那点事情都处理不好,又岂能做出一番大事业来?姑丈,您说是吧!”说完,夏侯勉露出一抹极善的笑容看向楚培!

只是他意有所指的话却让楚培眼神一沉,随即接过管家递过来的茶盏自顾的喝着茶!

“下官见过楚大人!”却不想,此时门外竟走进吕鑫的副官,只见他一身盔甲,手持长剑的大步走了进来,见到楚培也只是象征性的拱了拱手!

“本官放坐下,你们就来了!虎威将军在我这幽州倒是按了不少眼线啊!真把这幽州当作自己的军营了?还是说他还想掀起什么风浪,再害本官受一次伤?”看着那副官气势汹汹的踏进正屋,楚培‘砰’一声放下手中的茶盏,面色极其难看的开口!

而夏侯勤则是始终保持着浅笑的模样,但眼底那一闪而过的厌恶,却也显示出对那副官不经通报便随便闯入行为的责备!

“楚大人说笑了!本将过来,只是有事禀报大人!”无惧楚培突如其来的怒火,那副将却是一脸的镇定“大人受伤后,这幽州便由吕大人接管,如今幽州的治安均是我们在负责,尤其幽州驿馆中住着夏侯王子与夏吉副统领,更是不能让任何人随意的进出!还请大人莫要让下官为难!”

“若本官没有记错,皇上早已下命,这幽州大小事宜均是由韩侍郎接掌!何时轮到吕鑫来管了?又何时轮到你们来管了?”楚培却是精明的反击着!若非是已经想明白了一切,他岂会随意的走出楚府前来会会这些趁他重伤时开始瓜分幽州权力的人!

“有楚大人这句话,下官自会尽心尽力的为大人打理幽州的一切!”却不想,楚培的话音还未在众人的耳畔消失,门外便传来韩少勉正直清朗的声音!

闻言,楚培顿时皱起眉头,看着一身官服的韩少勉踏进正屋,手中的马鞭还未交给小厮,可见他是赶回幽州驿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