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着楚飞扬的话,南鸿烨心头涌上怒火,方才还平静的面色渐渐浮上怒意,正想方设法的想反驳楚飞扬,耳畔却已是灌进凤景帝的回答!

“楚王以为没有这件事情,楚家就是安全的吗?楚培所做的一切,只怕楚家即便是株连九族也不为过!”冷淡中带着阴狠的声音自凤景帝的口中吐出!

南鸿烨见自己的父皇提到这件事情,整颗心顿时提了起来,再也顾不得与楚飞扬置气,惊恐的双目早已是转向了凤景帝,不明白他的父皇为何突然把话题转到楚培的身上!

只不过,南鸿烨神色太过紧张,却是忽略了凤景帝眼底的愤然与懊恼!

当这一切,却是没有逃过楚飞扬的眼睛,嘴角轻笑的弧度渐渐拉大,心中却知凤景帝这是出杀手锏了!

“皇上以为谢婉婉与谢媛媛能成事?还是认为万宰相能成事?您认为,让楚轻扬娶了她们姐妹之一,便与楚家有了关系,若是楚家不顺着南寻的心意行事,便捅破此事,借玉乾帝的手除掉楚家,也可以此来威胁楚家!是不是?”却不想,楚飞扬却是坦然面对此事,更是大大方方的他们心中的算计尽数说了出来“但你们为了安抚楚培,只怕也是许出了太子妃之位吧!本王那位继母鲜少会带楚洁出席宴会,想必这太子妃的位置,是属意楚洁吧!只是,想不到这之间竟出了虎威将军的事情,让你们备受牵制,这才让南蓝把心思转到本王的身上,是不是?”

所有的事情,如今回想起来便能够串联的起来!

双方均是许诺出儿女的亲事,这样才能够永结友好,只是人算不如天算,吕鑫一人便搅乱了局势!

这也只能说,天时地利人和,他们一样都没有沾上!

“哼,既然你们知道的这般清楚,那应该清楚,一旦楚培的事情被人知晓,楚家遭到的便是灭顶之灾!倒不如我们各自让一步,你放过南寻,我们放过楚培,这样的条件,你们并不吃亏!”而此时,忍耐不住的南鸿烨则是冷声开口!

“恕难从命!”而从楚飞扬口中吐出的,却是坚定的四个字!

凤景帝与南鸿烨的面色顿时难看了起来,两人正要开口,却见殿外有人拼命的拍打着大门,随即传来惊呼之声“皇上…皇上…大事不好了…皇上…”

眉头骤然一皱,凤景帝双目凛冽的射向楚飞扬,对方却是浅笑开口“皇上还是去看看到底出了何事!莫要耽误了政事!”

“烨儿,放他进来!”看出楚飞扬胸有成竹的模样,凤景帝心头蓦然升起一股不安,却是沉声吩咐着南鸿烨!

“是,父皇!”此时的南鸿烨亦是双目狐疑的在楚飞扬的身上打转,半饷才站起身,快步朝着紧闭的殿门走去!

“到底出了何事?竟这般莽撞,若是冲撞了父皇,你有几颗脑袋?”殿门被打开,南鸿烨怒瞪着气喘吁吁的太监呵斥道!

那太监却是哭丧着脸,还没开口便先朝着南鸿烨跪了下来“太子殿下,出大事了!那西楚的虎威将军竟是带兵围住了皇宫!”

说着,那太监看到凤景帝正端坐在殿内,立即跪着爬到凤景帝的面前,大声哭着“皇上…皇上…”

“慌什么!”却不想,凤景帝竟突然大喝,吓得那太监身子猛然一抖,面上立即浮现恐惧,不再敢开口,只能抖着身子跪在凤景帝的面前!

“没看到楚王在此?大惊小怪成何体统!”话虽如此,可凤景帝的脸色明显比方才暗沉了许多,眼底渐渐浮现阴狠之色,一手指着那太监便厉声问道“摄政王呢?他在干什么?”

“摄…摄政王正想方设法从宫外调兵,咱们宫中的兵力,还不足…”正要说出实情,那太监却被凤景帝阴鸷的眸子一瞪,这才意识到自己的失言,赶紧闭上嘴巴低下头,不敢再胡乱开口!

“滚出去,若是引起宫中的动乱,朕要了你的狗命!”不再看那太监,凤景帝扶着桌沿站起身,冷笑着看向楚飞扬,阴狠道“楚王好手段,竟早已做好了准备,等着逼我们就范!”

楚飞扬却是稳坐其位,扬眉接下凤景帝的阴狠,既没有承认亦没有否认,只是淡雅开口“若不威慑南寻,只怕各位均认为本王是好欺负的!”

说着,楚飞扬便从衣袖之中掏出早已拟好的诏书放到凤景帝的面前,缓缓开口“皇上若是听从本王的安排,本王自然是好说话的!但若是执意如此,那就不能怪本王了!若非摄政王不忍百姓受苦,本王亦不会拖这么久!一切全看皇上的决定!”

语毕,便见楚飞扬站起身,脸上笑意尽消,双目含霜的走向殿门…

“若朕真把楚培通敌卖国一事抖出去,楚王也不在意?”看着桌上那摊开的诏书上赫然在目的‘附属国’三字,凤景帝心痛如刀绞,趁着楚飞扬还未踏出议政殿快速的开口!

“本王能够如此做,便不怕被任何人所牵连!皇上,您认为被灭国与成为附属国,哪一个更适合现在的南寻?”背对着凤景帝说出这句话后,楚飞扬便大步跨出议政殿,朝着宫门而去…

而此时凤景帝的面色比之以往却是更加的惨白,楚飞扬离去的那句话,则是明明白白的威胁!若是自己不同意诏书上的内容,那等待南寻的便是灭国!届时南寻被灭,哪还有人能够指证楚培的罪行?

“父皇…”南鸿烨则是紧张的看着凤景帝执起桌上的诏书,焦急的出声!

“来人…传御医…传御医…”还不等南鸿烨开口说出自己心中的想法,凤景帝竟是紧紧的揪着那道诏书晕了过去…

殿外守着的宫人们听到太子的呼喊声,顿时手忙脚乱的跑了进来,只是众人一看凤景帝此事已是面色铁青、双唇发白,心头大骇,纷纷争相往外跑前去请御医…

而此时正在调兵遣将的南奕君在接到凤景帝晕倒的消息后,亦是心头一颤!

这般紧要的关头,玉乾帝可万万不能出事,否则西楚只怕会扶持一个傀儡皇帝,届时这南寻的天下可尽数是西楚的了!

“都杵在这里干什么?还不赶紧去后宫伺候皇上!”见宫人们均是低头守在自己的面前,南奕君心头窝火,猛地大吼,吓跑了所有宫人!

“王爷,您说这可如何是好?”谁会想到吕鑫竟会趁着早朝至极带兵围困南寻皇宫!

如今南寻的皇室、贵族均被困死在皇宫中,若是吕鑫攻进皇宫肆意掠杀,只怕这南寻的中流砥柱均会被灭口,到时候,南寻便成了任人宰割之地了!

“当初就不应该把楚王等人放进来!咱们这是引狼入室啊!”否则凭着通商口的天然屏障,西楚也无法对南寻下手!

可如今,楚王与吕鑫均在南寻,又距离皇宫这般近,对于他们而言,皇宫就是他们口中的肉,想什么时候吞下,便什么时候吞下!

“现在说这些还有什么用?人家已经打到咱们的宫门口了,抱怨有何用?”听完前两名同僚的抱怨,另一名大臣则是沉声说道,只是,他紧皱的眉亦是告诉旁人,他的心中一时间也想不出解决的法子!

“即便他们不攻进来,只消守住各处的宫门口半个月,只怕这宫中也会饿死不少人!”此时,南奕君却是咬牙切齿的开口!

楚飞扬这是在逼他啊,在楚飞扬的心中,亦是不愿动武,因此便用这样的法子!

奈何自己手中的军队最快也要三日后才能赶回来!

三日?

呵呵,三日的时间,足够楚飞扬拿下整个南寻了!

“来人,传本王的令下去!没有本王的手谕,任何人不得打开宫门,不得放入放出任何人!违令者斩!”解下腰间佩戴的令牌,南奕君则是交给走上前的侍卫,冷声命令!

“是,王爷!”那侍卫双手捧过令牌,随即便手持长剑走出大殿!

而南奕君却是留下一班心急如焚的大臣径自领着侍卫走向后宫!

一路上,宫人们面色肃穆害怕,只怕均是听到了吕鑫围宫的消息,只是此时出去唯有死路一条,这才阻断了他们逃离皇宫的念头!

看着凌乱的宫中,南奕君神色越发的凝重,只是双脚还未踏进宫殿,便听见里面南鸿烨暴躁的大吼声…

楚飞扬领着习凛踏出皇宫,便见吕鑫身着战袍骑于马背,满面肃杀之气,手中长剑已是出鞘,只等时机!

而他的身后,则是整整齐齐的站着上万的将士,纷纷神色肃穆,眼含杀气,冲天的气势已是压过了面前庄严的皇宫!

而剩余的两万士兵则早已听从嘱咐包围了南寻皇宫,只怕这宫中的人是插翅也难飞了!

“辛苦吕将军了!”接过习凛手上的雨伞,楚飞扬平静的开口!

磅礴的雨声中,楚飞扬的声音却是清楚的传入所有人的耳中,却让吕鑫本被杀意笼罩的眼眸顿时清醒,心知这是楚飞扬在告诫他不可乱杀无辜,双目立即看向楚飞扬,沉声道“这是下官的职责所在!”

闻言,楚飞扬却是轻点下头,随即登上马车,吩咐习凛驾车返回驿馆!

//第二百一十八章南寻降

而此时驿馆中的云千梦则是领着慕春收拾行李!

此时南城已是谣言满天飞,尤其吕鑫领着军队包围了他们的皇宫,更是让南城的百姓陷入惊恐绝望之中!

只是这南寻的军队绝大多数都掌握在南奕君的手中,这些军队又恰恰被南奕君派遣在南寻边疆,即便此时调兵遣将,只怕也是远水救不了近火!

至于其他零散的军队,只怕无法与吕鑫相抵抗!

驿馆内安静如常,而外面却早已是兵荒马乱,百姓们要么便是紧闭自家的大门,要么便已是收拾了细软打算逃走,往日热闹的街市已无人气,淅沥的大雨落在青石路上,溅起点点水花,冰凉剔透孤寒冷澈!

“王妃,看样子,咱们过几日便可以回去了!”虽说南寻距离幽州仅一日的路程,但依旧让慕春十分的思念自己的家乡!

见慕春脸上浮现出怀念的表情,云千梦则是抿嘴一笑,把手中不常穿的衣裙递给慕春,这才开口“是啊,快了!”

只希望这场谈判能够和平的进行,尽管南寻之于西楚而言是敌国,但云千梦仍旧不希望因为玉乾帝的野心,而让南寻的百姓遭受战乱之苦!

看着眼前的包袱已经整理的差不多,云千梦便让慕春暂且搁在一旁,待雨停了再搬去马车,自己则是走出屋外,站在屋檐下,伸手接着屋檐滴下的雨珠,晶莹剔透的雨珠凝聚在手心,沁心凉抚烦躁,让云千梦嘴角始终挂着一丝浅笑!

“怎么又站在外面?这会水汽重,最是容易着了风寒!”一道微带责备的声音自院门口传来!

云千梦转目望去,袅袅水汽之中,楚飞扬一身绛紫亲王服款款走来,微拧的眉头显示出他对自己此举的不满,而云千梦却是故意莞尔一笑,双手同时探出去接屋檐外的雨滴,又是惹得楚飞扬一阵皱眉,只能加快脚步走到她的面前,伸出手…

云千梦本以为楚飞扬会拽下她的手,却不想他竟是学着她抬起手,手掌置于她的手背之下,与她一同承接着雨滴!

“既然娘子这般调皮,那为夫也只能有福同享有难同当!”戏谑的声音自云千梦的身后传来,微热的气息洒在她的耳畔,带着一丝蛊惑又夹杂着一抹威胁!

楚飞扬言下之意便是既然云千梦想着凉,那他自然是一路相陪!

感受到那温柔的大手渐渐包裹住自己的双手,红唇淡淡的溢出一抹满足,微扬的唇瓣轻启,云千梦则是收回双手,在楚飞扬的怀中转过身,抬起头看向身后的俊颜“事情办妥了?南奕君如何决定的?”

闻言,楚飞扬却没有立即开口,而是从袖中拿出干爽的帕子,细心的为她拭去手上的雨珠,随即牵着她走进屋内,这才缓缓开口“十之**会在诏书上盖上南寻的国玺!”

而听完楚飞扬的回话,云千梦却是轻轻的蹙眉,随即反问“那剩下的十之一二呢?”

既然并非有全然的把握能够让南寻听从西楚的旨意行事,或许南奕君凤景帝等人会倾南寻举国之力与西楚对抗!

楚飞扬却是浅笑着摇了摇头,拉着云千梦坐下,把已经倒好的茶放入她的手心祛寒,办好这一切才继而回答“凤景帝已晕倒!这南寻的一切大事自然是南奕君说了算!如今他在万宰相那边找不到突破口,吕鑫又已是兵临宫门口,使得他不得不妥协!即便是想立即搬回救兵,那也要看他们有没有这个命等到救兵前来!当然,这亦不排除他们忠贞爱国,宁愿战死也不愿奉上诏书!不过,不管他们是战还是和!都改变不了最终的结果!只不过这过程让吕鑫费点力气而已!”

见楚飞扬这般的有把握,云千梦自然不会再为此事担忧,双手微微转动着茶盏,看着杯中冉冉升起的热气,思绪则是早已转向另一个问题,南寻的事情结束后,紧接着便是谢家的事情了!

大雨瓢泼,南城陷入一片惊慌之中,城中寂静如空城,街道上所能看到的,除去西楚的侍卫,便是南寻的将士,只是此时宫中还未传来任何的消息,即便双方心中均是憋着一团怒火,终究还是没人敢在这个敏感的时候挑起祸端,因此,即便是面对面的迎面走来,双方均是视而不见,除去留下一股杀气,倒还算平静!

只是,看似平静的表面下,隐藏的却是汹涌澎湃的浪潮!

此时皇宫大殿内早已是一片争执之声,主战与主和两派已是吵的不可开交,宫内的宫人们看着这样剑拔弩张的场面,亦是纷纷吓得躲在殿外伺候,在担心这些大臣们会拿自己出气的同时,又心惊胆战着外面的西楚大军会突然冲进来!

“这紧要的关头,偏偏皇上病倒了,摄政王则只是命令侍卫封闭皇宫,而万宰相如今还被软禁在相府中!”一名主战的将军怨气横生的开口,双目早已是因为方才与主和派争论而微微泛红!

“如今楚王命人围住了皇宫,这整个南寻的社稷之臣与皇室等于是全握在楚飞扬的手中,即便援军前来,只怕也不敢轻举妄动!”一名主和的文臣却是皱眉分析着,看着外面越下越大的大雨,那越发暗沉的天际,心中的预感当真是不妙,难道连老天爷也要看到南寻灭亡吗?

“所以本将便说不如与吕鑫楚王等人拼死一战!或许还能够拼出一条血路来!否则坐以待毙,咱们自个的士气便先被他们给压住了!况且,吕鑫手中也只有三万人,又比不上咱们对皇宫的熟悉,咱们只消布局妥当,定能够拿下吕鑫!”那名将军见文臣说出这样泄气的话,心头大怒,朝着对面一班主和的大臣便大声嚷道,若非上朝不能佩戴长剑,否则他早已是长剑出鞘!

“混账!你脑中除了打打杀杀,难道就不会考虑其他的问题?摄政王之所以关闭宫门,便是防止吕鑫带兵长驱直入,咱们虽然被困皇宫,但皇宫固若金汤,吕鑫即便想攻进来,也是要费上不少的力气!如若听你的与吕鑫一战,届时这皇宫中的守备势必会削弱,你又如何得知吕鑫手中除去我们知晓的三万人之外,就没有暗藏的力量了?更何况,楚王可是鼎鼎有名的战将,你以为他在做此事前不会排兵布阵,不会安排好这一切?”主和派为首的大臣顿时跳起来,指着那武将的脸便大声呵斥道,心中却难免失落,为何南寻就不能多几个像楚飞扬这样足智多谋又擅长用兵的人呢?这些个武将,除去打打杀杀,却再无长处!

那武将被眼前文文弱弱的文臣一阵指责,面色顿时难看了下来,却还是坚持着自己的意见,只见他大步上前,脚踩大殿中央铺着的大红地毯,怒道“如今宫外的情况已是如此,难道咱们不动,那吕鑫便会放过我们?与其屈辱的被人宰杀,不如拼死一战,也不枉身为南寻百姓!一群贪生怕死之辈!为了让自己活命,竟是找些可笑的借口!若是百姓知晓了,只怕是更加的心寒吧!”

语毕,那武将双目含恨的盯着面前的文臣们,嘴角浮现一丝讥笑!

被他这般轻藐的眼神直视,那班文臣早已是按耐不住,一个个纷纷出言讨伐他,而方才指责他的大臣则是再次开口“难道就因为你一时的匹夫之勇,而让南寻的百姓遭受战乱?难道你还看不出来,楚王此番没有让吕鑫立即攻进皇宫,便是希望能够和平处理此事!否则以他的能力,咱们早已宫门破、头点地了!况且,皇上始终只有一位太子,若是双方起了战火,只怕这皇家的血脉便要在此断了!没有了社稷之本,国不像国、家不像家,这就是你想看到的?”

一番话,辩驳的那武将一时间语塞,唯有垂于身侧的双手紧握成拳!

而大殿之上则又是掀起一番唇枪舌战,众大臣议论纷纷、争论不断,却因为群龙无首而显得茫然无措!

而此时的后宫亦是一片焦急忙碌…

“快…”南鸿烨始终守在凤景帝的床边,双眉紧皱,眼神担忧,看着太医背着药箱匆匆跑进来,正要向凤景帝与他行礼,便见南鸿烨立即站起身拽着那太医跪在凤景帝的床前急切道“快,快给父皇诊脉!”

语毕,便见南鸿烨重新站在凤景帝的床前,双目紧盯着凤景帝那灰白的脸色,看着他那微弱的呼吸,南鸿烨心头一时如失去主心骨一般,脑中混乱不堪、一团乱麻!

“王爷!”宫人们行礼声一时间打破了南鸿烨的沉思,只见他背对着南奕君的脸上划过一抹杀意,瞬间归于平静,却没有回身,一如既往的注视着凤景帝的表情!

“皇上如何?”南奕君匆匆而来,衣摆肩头甚至还沾着雨水!

只是此时时间紧迫、事情严重,却是容不得他去注意这些细节,只见他刚踏进寝宫便朝着凤景帝的床前走来,随即便焦急的出声询问那把脉的太医!

那太医则是仔细的为凤景帝诊脉,只是随着时间的推移,他的脸色也是越发的难看,半饷才见他收回手,为凤景帝盖好锦被,随即从药箱中拿出一只药瓶,拔开那塞子,把瓶口凑近凤景帝的鼻尖,一手则是轻轻的扇动,把里面的气味扇向凤景帝的鼻中!

“太医,我父皇如何?”终于见那太医收拾好药箱,南鸿烨沉不住气的率先开口询问!

“回太子殿下,皇上情绪波动极大,引发了旧疾,若再不稳住心绪,只怕性命堪忧啊!”听到南鸿烨的问话,那太医立即跪在他的面前,低声回复着!

听之,南鸿烨面色顿时苍白了起来,而身后南奕君强烈的存在感更是让他如临大敌,直接揪住那太医的衣襟低吼道“那用药啊!还不赶紧下去开方子,若是父皇出了事,本宫唯你是问!”

那太医一时被南鸿烨阴鸷的眼神吓倒,忙不迭的点头“是是是,微臣立刻下去开药!”

说完,便见那太医即刻背上药箱,匆匆忙忙的奔出寝宫!

“烨儿!”一道虚弱的声音自床上传来,南鸿烨转目看去,只见凤景帝已是清醒过来,正招手让他上前!

“父皇!”眼底不由得浮上一层薄雾,南鸿烨快步走上前坐在床边,双手用力的握住凤景帝的手,语带哽咽的开口“父皇,您终于醒过来了!”

凤景帝百感交集的看着自己的儿子,另一只手则是轻拍了拍他的肩头,目光随即看向后面站着的南奕君,对南鸿烨开口“你领着宫人们下去吧!父皇有事与你王叔商议!”

“不行!”可南鸿烨却是不假思索的便拒绝,如今父皇病重,若是南奕君此时下手,那凤景帝便危险了!

固执的握紧凤景帝的手,南鸿烨的脸上眼中一片抵抗的情绪!

“去吧!父皇不会有事的!”而凤景帝却是执意的推开南奕君,原本温和的眼神忽而转为凌厉之色,不怒而威的气势瞬间便展露出来!

南鸿烨心头一颤,见凤景帝神色坚定,只得站起身,挥手让宫人们尽数的退下,而他却在与南奕君擦肩而过时,狠狠的瞪了对方一眼,这才离开寝宫!

南奕君款步上前,双目平静的看着如今躺在床上、面色惨白的凤景帝,等着他开口!

“你看看这个吧!”凤景帝却是把始终握在手中的诏书递给南奕君!

南奕君接过,打开那明黄色的宫缎,快速的默读着上面的内容,眉头却在看到最后三字时不着痕迹的皱了下,随后才重新合上那诏书,浅声问道“皇兄想如何做!”

凤景帝则在他看诏书的时候坐起身,斜斜的躺在龙床上,目光带着犀利的射向南奕君,这才开口“若非你太过强势,蓝儿与烨儿又岂会那么做?如今楚王为了自家人,自然只能拿我们开刀!”

两句话,已是隐晦的承认南蓝与南鸿烨姐弟与楚家之人之间的瓜葛!

南奕君却是冷笑一声,并未因为凤景帝此时的病容而有所心软,反倒是越发的强硬“是他们二人对自己不够自信!也是他们二人的疑心太重!我本没有夺位之心,可他们却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对我步步紧逼,皇兄不会认为我是那种挨揍也不还手的人吗?”

而南奕君的话却并未让凤景帝动怒,他此时十分清楚自己的身子,自然不会轻易动怒,否则自己撒手人寰,以南鸿烨绝对不是南奕君的对手的!

微叹口气,凤景帝轻声开口“可你也不能否认,这一切的一切,均是因你而起!如今西楚大军兵临皇宫外,我南寻江山即将毁于一旦,你难道不该为南寻做些事情吗?”

“那皇兄的意思,便是让本王出面签署这个诏书?”洞悉了凤景帝的心意,南奕君则是直白的说出来!

“如今这样的形势下,我们还有其他的选择吗?”抬起冷静的双目,凤景帝极其平静的反问道!

谁愿意看到自己的江山成为他国的附属?谁愿意低人一等?谁愿意每年向他国进贡财物?

可如今南寻内忧外患,上下不同心,原本的计谋又在楚王的身上宣告失败,他们能做的,便是保住性命,这比抵死相从更为重要!

见凤景帝竟是向楚飞扬妥协,南奕君冷静的表情终究还是有了变化,有些激动的开口“皇兄,或许我们还有一计!既然此事与楚家有关,那他定不会不顾及…”

“没用的!楚飞扬岂是被人牵着鼻子走的人?方才在议政殿中,我已是提到此事,可他却是全然也不在乎!你认为我们还有胜算吗?”正因为与楚飞扬的那段对话,让凤景帝下了这样的决心!

闻言,南奕君神色一怔,面色变得十分的难看,死死的握着诏书,却是不曾再开口!

“去吧!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即便成为过,西楚内部同样动荡不安,暂时是没有精力管到咱们的!咱们唯有养精蓄锐,将来定能摆脱西楚的束缚!”疲倦的闭上双目,凤景帝亦是不再开口,也是拒绝与南奕君再次交锋!

而南奕君却是双目凌厉的扫了凤景帝一眼,即便如此的情况下,自己这位皇兄依旧是算计着他,由他签下着诏书,他南奕君便成了南寻的罪人,自己的命亦是捏在了凤景帝与储君的手中!

可如今这样的形势,却让他不得不这般行事!

当夜,南寻摄政王亲临驿馆,送来诏书!

西楚玉乾一十八年,收南寻为附属国!

而同天夜间,西楚万宰相府邸却是发生大火,一片磅礴大雨中,火势映照整片天空,让人心生畏惧,第二日西楚军协同南寻军清理相府,无人生还!

第二百一十九章回幽州

昨夜发生变故太多,虽说驿馆有人守卫,但外面的吵杂声不断,让云千梦几乎一夜未睡,只是稍稍浅眠,便套上绣花鞋走下床,随即唤进慕春伺候洗漱!

“王妃,您再躺会吧!昨儿个您几乎一夜未睡!”看着云千梦略微发白的脸色,慕春担忧的开口!

谁会知道昨儿个夜里会发生那么多的事情!

先是那南寻摄政王送来诏书,与王爷在前厅商谈了大半夜,随后便是那万宰相的府邸发生大火!

说来也是蹊跷,明明天上下着瓢泼大雨,可那万宰相府邸的大火却是映照了整片夜空,带着妖异的火红,把这个南城笼罩在其中!

莫说驿馆内总有人不断出入禀报消息,就连那原本躲在家中的南寻百姓,亦是纷纷出来探听情况!

南城内人头攒动,百姓们脸上均是一副惊恐绝望的表情,楚飞扬与南奕君只能一面派兵前去相府救火,一面出兵让百姓们回家,莫要在这个时候生事!

“王爷还未回来吗?”自从昨儿个上半夜南奕君前来驿馆后,楚飞扬便还未回来,而相府的大火着实奇怪,却让云千梦不解,既然南奕君已是送来诏书,为何还会出现这样的‘意外’!

“不曾回来!王爷只命习凛守住驿馆,便与那摄政王出去了!王妃早膳想吃点什么?”为云千梦换上轻薄的外衣,巧手的为她把披散在身后的青丝绾成发髻,选了素色的玉簪别好,慕春轻声问着!

“清淡点的便可!元冬那边可收拾妥当了?只怕咱们这几日便要离开南寻,届时可别手忙脚乱的!”抬手把簪子往发间推了推,云千梦站起身叮嘱着慕春,目光却是飘向窗外,此时大雨虽停,但淅淅沥沥间仍有小雨,而天空依旧是乌云密布,只怕一时半会是不能放晴了!

“映秋与迎夏都已收拾妥当!王妃放心吧!”说话间,慕春已是把符合云千梦口味的早膳布置好,更是细心的把一些荤腥油腻的撤了下去,免得破坏了云千梦的胃口!

见慕春办事越发的周到,云千梦则是含笑的点了点头,这才坐下身执起面前的碗勺,轻轻搅动着里面的热粥,细嚼慢咽的用着桌上的早膳!

正用到一半,门外则是传来一阵轻便的脚步声,慕春快步走出外间,见楚飞扬面色沉静的走了进来,便立即行礼“奴婢见过王爷!”

楚飞扬见慕春是从内室走出,便微停下脚步,问道“王妃可是起来了?”

“回王爷,王妃正在用早膳!”说着,慕春便退至一旁,不敢挡了楚飞扬的路!

闻言,楚飞扬则是微点了下头,随即抬腿走进内室,首先入目的便是手执碗勺坐在小桌前的云千梦,随即一扫桌上的早膳,原本平展的眉不由得微皱了下,略有些不赞同的开口“怎么吃的这般简单?”

云千梦见他竟比自己预期的早回来,便笑着搁下已经吃不下的粥碗,执起桌上的娟帕擦拭着嘴角,淡笑道“天气炎热,用膳还是清淡为宜!外面的事情均已处理妥当了?”

而楚飞扬却没有立即回答云千梦的问话,见她吃的这般简单,竟还敢只喝了半碗粥,便大步走到桌旁,在云千梦的身旁坐下,执起她方才用过的筷子夹了些可口的小菜送入口中,细嚼慢咽后才开口“今日这小菜不错,你怎就用了半碗粥?”

说着,便见楚飞扬把自己方才尝过的小菜放入瓷勺中,再舀了些清粥喂到云千梦的唇边,双目则是紧盯着她,不容云千梦借口不吃!

云千梦无法,只能吞下一口清粥,随后则是迎上楚飞扬的目光,等着他解惑!

见她这般焦急的模样,楚飞扬却是轻笑片刻,待喂了她三口清粥之后,这才开口“宰相府的大火定是人为!否则岂会在大雨中烧成熊熊大火?我与南奕君赶去时,整座相府已是面目全非,仅剩断壁残亘!虽清理出不少的尸体,却也早已被烧焦,加上相府奴仆众多,极难分别到底是何人!只是经过南奕君的清点,人数倒是与相府的一致!”

只是,人数相同不见得便是相府中的人!

若这是有预谋的纵火,或许里面的死者早已被人掉包!

见楚飞扬匆匆赶回,鼻尖上竟还冒着汗珠,云千梦则是掏出娟帕为他拭去,随后拿过手边的团扇轻摇,为他扇风,随后才开口“南奕君如何解释的?本就是他下命软禁了万宰相,如今宰相府出了这样的事情,只怕他也是难辞其咎吧!如今南寻朝堂有何争议?”

“既然已经签订了诏书,那帮大臣再反对也是于事无补!况且,这是昨日南奕君与凤景帝单独谈过之后所做的决定,我想这里面也定有凤景帝的点头,否则以南奕君的个性,只怕不到最后的关头,他定会再想其他的法子避免让南寻成为附属国!这一次,凤景帝让他出面,只怕也是想让南奕君成为代罪羔羊!不管那南鸿烨将来能不能撑起南寻,南奕君怕已是失去了争夺皇位的资格,南寻的百姓也绝对不会让他成为南寻的皇帝!”看着空掉的粥碗,楚飞扬眼底微微浮现满意之色,随即为自己重新盛了一碗清粥,就着云千梦吃剩的小菜,三两口便用完了早膳!

“梦儿,我们明日便回幽州!”唤进慕春,让她撤掉桌上的早膳,楚飞扬则开口说出计划!

见他这般快便要离开,云千梦心底微微诧异,不由得问道“事情已经谈妥了?”

“西楚的要求,已是清清楚楚的写在诏书上,凤景帝既然是盖下了玉玺,那便是接受了我们的要求,接下来南寻国内的事宜便与我们无关!况且,我把吕鑫留下,相信他们也不敢违背诏书的条款!”详细的事情,昨夜已与南奕君谈妥,他们自然不用再浪费时间呆在南寻!

见楚飞扬说的这般笃定,云千梦则是点了点头,心知楚飞扬定也是担心楚培与楚轻扬会在幽州与京都闹事,便当机立断的了结了南寻的事情,尽快的返回西楚!

第二日清晨,在南寻摄政王南奕君带领南寻百官出城相送,以及西楚虎威将军的护送下,楚王楚王妃结束了南寻一行,乘坐马车离开了南寻!

“吕鑫面色相当的难看,只怕心中十分不愿留在南寻!”这段日子尽是待在驿馆中,虽有书卷相伴,但始终是太过单调,今日马车一出了南城,云千梦便有些迫不及待的掀开车帘,睁大双目欣赏着南寻美妙的自然风光!

“身为人臣,他岂有随心所欲的资格?即便是坐上了皇位,当了皇帝,只怕无可奈何的事情也是数不胜数!”楚飞扬则是趁着这得来不易的歇息时间,坐在马车内把回京后需要陈述的折子快速的赶出来!

顺着风景看眼远处面色铁青的吕鑫,云千梦缓缓收回视线,随即放下车帘,执起一旁的书卷细细的品阅着,直到看见楚飞扬暂且搁下手中的毛笔,这才开口“父亲身为边疆大吏,却失职的让自己管辖的幽州出现谢家这样的事情,只怕折子呈上去,玉乾帝定会趁机发难!如若我们此时又把他的心腹留在南寻,只怕他…”

以玉乾帝的心思,定会多疑,更会趁机报复!即便楚飞扬把楚培与谢家的事情处理的多么完美,楚培始终是楚南山的儿子,是谢家的女婿,这一点即便是杀了楚培也是无法改变,届时势必会牵连到楚家,不知玉乾帝到时候会因为顾虑海王辰王等人轻判,还是打算先除掉楚家而重判!

楚飞扬的右手大拇指与食指则是轻转着毛笔,让笔尖蘸满墨汁,随后才放下毛笔,端起手边的茶盏缓缓开口“他本就只派了吕鑫与夏吉这两个深得他信任的人前来!如今夏吉昏迷不醒,我自然只能留下吕鑫!况且,韩少勉虽说是兵部侍郎,但毕竟是新官上任,不但没有作战经验,在他没有完全成为玉乾帝心腹之前,只怕手中也不可能握有兵力!留下他一个徒有兵部侍郎称谓的大臣在南寻,也镇不住南寻那帮大臣!难不成,我把表哥留在南寻,只怕皇上更会想歪,以为楚家与南寻相勾结,企图夺了他的江山呢!”

见楚飞扬提到夏侯勤时的无奈表情时,云千梦则是轻笑出声,手中的书浅浅的掩住扬起的唇,徒留一双笑弯的美目露在楚飞扬的面前!

“梦儿,好累!许久不动笔,突然写这么多字,右手都酸了!”凝视着云千梦的笑颜,楚飞扬却是突然皱起眉,手中的茶盏早已被搁下,只见他面露痛苦之色的甩着右手,似是十分难受!

云千梦微嗔的看眼他,却还是放下自己手中的书卷站起身来到楚飞扬的身边,正要伸手替他揉捏右手,却不想楚飞扬的动作更快,只是眨眼的功夫,她已是坐在了他的腿上,整个人被他紧紧的抱在怀中,而他的脸亦是埋在她的发间深深的嗅着,半饷,耳畔才传来他满足的低喃“好久没有这么抱着你了!真好!”

闻言,云千梦却是轻笑,随即反问“哪有好久?快…”

可还未说完,双唇便被两片薄唇给吻住…

而此时的幽州衙门内,却走进谢英萍等待已久的人!

“你终于来了!”被狱卒带入单独的房间,谢英萍看着坐在桌后品茶的楚培,冷笑着开口!

“坐吧!”楚培则是亲自为他斟了一杯茶,推到谢英萍的面前,随即才淡淡的开口“如今谢家的事情已经成为幽州百姓茶前饭后的谈资,我岂能在谢家一出事后便出现?届时,莫说不能救出谢家,只怕连我自己也将被牵连进来!”

在楚培的面前,谢英萍自然也毫不客气,衣摆微微往后扬起,便见他落座在楚培的面前,亦是执起面前的茶盏细闻着!

这些日子的牢狱生活,与谢英萍之前的锦衣玉食截然相反,虽不见他抱怨,但心中多少还是有些抵触的,此时见楚培用来招待他的均是上好的茶水,但因为知道楚培不会无缘无故的出现,便只是细细的闻着,并未冒然的喝下!

楚培见他身上衣着因为多日未换洗而略显狼狈,但神情却依旧傲然的模样,一时间却也没有挑刺,只是嘱咐管家把早已备好的酒菜端上桌,随即挥手让管家退出房内,仅留自己与谢英萍在内,这才执起筷子夹了些仍旧冒着热气的菜放入自己的口中!

“怎么?楚大人这是在为本族长饯行吗?”双目含霜的盯着对面的楚培,谢英萍却没有动筷,神色间的警惕让他此时只顾着紧盯面前这个狡猾的男人,心中却早已认定楚培此次的出现,定是怀着某种目的!

面对谢英萍的嘲讽,楚培却是面色淡然的放下碗筷,随即端起手边的酒杯放在鼻下,嗅了嗅里面醇香浓郁的酒香,这才开口“放心,本官既然在众目睽睽之下把你带来这里,自然不会下药投毒!这些都是你平日爱吃的,想必这段时日在牢中也没有吃好,你便多吃些吧!如今韩少勉掌管着幽州的一切事宜,我若总是出入狱中,定会引起他的注意,便也只能偶尔来一次!快吃吧,饭菜都要凉了!”

说着,楚培自饮下一杯酒,随后又为自己倒满一杯!

谢英萍注视着楚培的动作,却依旧谨慎的没有动筷,就连手上原本端着的茶盏,亦是放回了桌上,随即冷傲的开口“既然楚大人担心会被我谢家所牵连,又为何把本族长带到这里来?难道楚大人不怕韩少勉追究此事吗?”

见自己说了这么多,依旧无法消除谢英萍心中的顾虑,楚培也不强求,只是自顾的用餐,时不时的开口,把自己手中掌握的消息告知他“你可知!昨日南寻已是向楚王递交了诏书!如今,南寻已是西楚的附属国了!”

听到这则消息,谢英萍双目猛然一睁,面色骤然冷沉了下来,随即反问“此事当真?京城已是知道此事了?”

见谢英萍话中不再针对自己,楚培脸上浮现一丝浅笑,放下筷子低声道“消息还未传入京城!本官之所以知道此事,自然是有本官的手段!但南寻已是西楚附属国一事,已是千真万确!而楚王此时正与王妃在回来幽州的路上!”

“你想说什么?”见楚培说的这般肯定,谢英萍也知他没有必要在此事上作假,更何况,最不愿南寻成为西楚附属国的恐怕便是楚培,如今楚飞扬却是打碎了楚培的梦想,只怕楚培不会这么轻易的便算了!

而此事的楚培却是老谋深算的一笑,随即仰头喝下杯中的酒,半眯着双目细细品味一番后,这才开口“只怕,他是为了等解决了谢家的事情后,再一起向京都递折子!你可知这是为什么?”

楚培的深笑却是惹得谢英萍一声冷笑,便见他讥讽道“楚大人不会天真的以为,楚王所做的这一切,不过是顾及到你是他父亲的身份吧!若楚飞扬当真认为你是他的父亲,又岂会拆穿此事?谢家又何至于落得如此的境地?这一切,到底是谢家连累了楚大人,还是楚大人把无辜的谢家牵扯了进来,想必大人心中有数吧!”

“但你不能否认,如今楚飞扬则是最先拿谢家下手!如今他已在回程的路上,只怕一回幽州便会审理谢家一案!而摆在谢家面前的却只有两条路!”说到这里,楚培则是稍作停顿,目光探向谢英萍,观察着他此时的表情与情绪!

见楚培已是说到这个份上,谢英萍心中早已是明白他话中的意思!

的确,一如楚培方才所言,他的确没有必要在这桌酒菜中下毒,右手执起面前的碗筷,只见谢英萍动作优雅的享用着面前精致的佳肴,待七分饱后,才端起手边的酒杯!

而楚培见谢英萍这番动作,便知他心中早已有数,便跟着执起酒杯,与谢英萍在半空中轻碰杯,相互饮下杯中的酒…

“下官参见王爷、王妃!”一路前行,在黄昏之时终于抵达幽州驿馆!

与南寻阴霾的天色相比,幽州则是夕阳西下,火红的晚霞照遍了整个天际,十分的绚丽多彩,让人的心情也随之高昂,一扫之前的烦闷!

还未等楚飞扬与云千梦下马车,便听见韩少勉领着幽州的官员恭敬的立于马车外行礼!

楚飞扬扶着云千梦缓缓走下马车,目光与静立于幽州驿馆内的夏侯勤最先接触了下,两人均是轻点下头,便见楚飞扬把视线转向韩少勉,只见原本略显青涩的少年,比之他离开幽州时显得更加的稳重沉着,而此时他看向自己的眼眸中,亦没了以往的犹豫不决与矛盾,坚定的神色让楚飞扬勾唇一笑,随即朗声道“辛苦大家了!”

第二百二十章

。众人闻言,纷纷低头不敢居功,比之楚王前去南寻的辛劳,他们呆在幽州又岂敢担得起楚飞扬口中的一句‘辛苦’呢?

云千梦见众人均是聚集在此处,又见今日韩少勉亦是再次,便知定有事情与楚飞扬,微微松开被他牵着的手,云千梦则是浅笑着朝着众人点了点头,便领着慕春等人先行进入驿馆!

“路上可有碰到腿?”待走进驿馆的后院,云千梦这才开口询问被抬进来的元冬,休养了一段时日,元冬身上的擦伤也基本恢复,唯有腿伤让人担忧,只怕还需两个多月才能够下地!

“奴婢一切安好,迎夏与映秋十分的爱护奴婢,请王妃放心!”见云千梦百忙之中还心系自己,元冬心头感动,立即自躺椅上坐直身子,扬起脸笑着回道!

而云千梦则是微微顿足,看出元冬眼中并无勉强之笑,心头便暗暗放心“真是辛苦你了!”

让云千梦担忧的不是从南寻回幽州的路程,而是从幽州回到京都的路程!

即便是快马加鞭,也是需要十日的时间,可元冬现如今的状况,只怕是不能日夜兼程!

况且在路上一切从简,若是少有闪失,极有可能留下隐疾,但若是留下她们在此,只怕也是极其不安全的!

“王妃说的哪的话!只要王妃无事,奴婢即便是死了也是值得的!”感受到云千梦对自己真心实意的关心,元冬眼圈微微泛红,深受感动的开口!

“傻丫头!下次断不可这般说话!生命都是平等的,岂能让你为了我牺牲性命?”而云千梦却在听完元冬的话后直摇头,伸手替她把落在颊边的碎发勾到耳后,随后耐心的嘱咐了迎夏映秋一些事情,便让她们护着元冬先行回到南苑!

“王妃,咱们这是去哪?”慕春跟在云千梦的身后,见她并未走向南苑,便有些不解的问着!

“去看看乔影!”云千梦则是快步朝着西苑而去…

殊不知,她离开后一会,一道月白色身影便从东苑踏出,目送着拿到纤细的身影缓缓远去,容云鹤的嘴角却是流露出一抹放心的浅笑,终于是安全的回来了!

“回去吧!”一只大手却在此时搭上容云鹤的肩头,夏侯勤返回后院便看到容云鹤双目凝视着那道远去的身影,虽然对方从未提及他的心思,但夏侯勤是何人?又如何会猜不出里面的玄机?更何况,容云鹤此时的表情这般明显,让人一目了然!

容云鹤却并未因为夏侯勤的突然出现而惊慌失措,淡淡的收回自己的视线,目色平静的扫了夏侯勤一眼,随即转身走进东苑!

有些事情,大家心知肚明,却不用说的太过明白!

把这份喜爱藏在心底何尝不是一种幸福,否则一旦说出口,这样的平衡一旦打破,只怕他们俩好朋友也做不成!

容云鹤是聪明人,自然知道怎样的选择对自己、对她最好!

而楚飞扬却是丝毫没有停留的骑上马背,与韩少勉等人一同前往衙门!

“王爷,这便是近日审理谢家一案时的各种口供与证据,请您过目!”在接到楚飞扬回来的消息时,韩少勉便已是命人准备好了一切!

楚飞扬刚踏进大堂,便见那案桌上堆满了各种账簿、折子,看着那摆放整齐、归类明确的账簿,楚飞扬目光继而转向身后的韩少勉,眼底深处不由得浮现出一抹满意的神色!

只见他大步流星的走向案桌,随手拿起最上面的一本账簿记录翻看了几页,脸上虽未露出任何表情,但心底却已是肯定了韩少勉的能力!

而此时一名侍卫却是悄然走进大堂,在韩少勉的耳边低语了几句,只见韩少勉原本冷静的脸上微微显出一抹难色,不禁抬头看了楚飞扬一眼,随即又缓缓的垂下,心头隐藏着一丝心事,不知是否现在便告知楚王!

“有何事让韩大人这般为难?”而楚飞扬虽是在查看账簿,但却是眼观八方,自然是把韩少勉脸上表情的变化尽数收于眼底!尤其韩少勉看向他的那一眼,更让楚飞扬心头明白,韩少勉的为难,定与自己有关,否则岂会这般的难以启齿?

见楚王问起,韩少勉见此事大堂内除去楚王的贴身侍卫,便只剩自己,沉思片刻,这才沉声回道“回王爷,方才楚大人私自进入牢中,单独见了谢英萍!”

翻着帐页的手微微一顿,楚飞扬嘴角的浅笑微冷了一分,口气却是一如既往的平静,以极其平常的语气反问“是吗!”

注意到楚飞扬表情极其细微的改变,韩少勉却是没有鲁莽的接话,只是立于原地静候楚飞扬的命令!

楚飞扬是高高在上的楚王,品级地位家世均比自己高了不止一点点,加上楚飞扬那辉煌的战绩以及足智多谋的过往,足以让韩少勉收起自己心中的想法!

更何况楚培是楚飞扬的亲身父亲,其中一连串的牵连更让韩少勉没有开口的立场!

而最让韩少勉钦佩楚飞扬的,便是他竟敢对谢家下手,如此看来,楚飞扬并未因为亲情而对犯罪的行为网开一面,这样的举动,放在其他任何人的身上,只怕均是难以抉择的,可楚飞扬却是做到了!

“谢英萍已经回狱中了吗?”翻过一页帐页,楚飞扬看着上面记录的让人惊心的利润,状似无意的问着!

“是!”面对这样的楚飞扬,韩少勉心头充满敬佩,回答的语气亦是十分的恭敬!

“把这些口供整理好,明日送去驿馆!”放下账簿,楚飞扬缓缓开口“着重整理出所有人指证的是谁!”

楚培不会无缘无故的见谢英萍,尤其此时谢家尽数的下狱,楚培只怕是恨不得与谢家撇清关系,又岂会与谢英萍牵扯上关系!

能让他冒险见谢英萍,只怕是已听到自己回幽州的消息,生怕自己提前审问谢英萍,这才前来提点谢英萍!

“是,王爷!”见楚飞扬已是吩咐下事情,韩少勉则是立即点头应下!

见韩少勉这般的认真谨慎,楚飞扬则是把这边的事情尽数交给他,自己则是抬脚走出衙门,骑上马背,只带着习凛往楚府而去!

“开门!”赶到楚府时,天色已晚,晚霞早已被夜幕替代,星辰繁照以代明灯,楚府则早已是紧闭了大门,徒留两盏灯笼照亮大门上方匾额的墨迹!

习凛跳下马背,用力的拍着朱漆大门!

“何人在此喧哗?难道不知道这是…”角门被一名年轻的小厮打开,只见他满眼不耐烦的开口,口气中多了一抹嚣张!

只是,出现在眼前的金牌却让他瞬间吞下了即将出口的话,目光瞬间转向那端坐在马背上的男子,只见他面色平静,但那双黑眸却透着隐隐寒气,周身无形中散发出一抹高贵凌厉之气,顿时让那小厮双膝跪地,颤颤巍巍的开口“奴才见过王爷!王爷千岁千岁千千岁!”

“还不快开门!”见那小厮不停的磕头,习凛双眉微皱,厉声喝止!

“是是是!”此时那小厮完全是听从习凛的命令,赶紧从地上爬起来,却不小心被过长的衣摆一绊,整个人瞬间朝着前面扑去,重重的扑倒在地上,但在楚飞扬的面前,他又不敢喊痛,只能径自站起身,朝着角门里面跑去!

楚飞扬看着他这一些列看似紧张却实则有意的举动,顿时勾唇一笑,浅淡的冷笑中已是知晓,趁着这小半会的功夫,楚培只怕是已知晓自己来了楚府!

大门缓缓被打开,那小厮立即立于门边,恭敬道“王爷请!”

一跃下了马背,楚飞扬拍了拍马儿的身子,只见那马儿竟自己跑向暗处,楚飞扬则是领着习凛踏进楚府的大门“你们大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