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刚捏起的碗盖,因为海越的提议,被海沉溪立即松开,一声清脆的声响瞬间传入三人的耳中,而海沉溪那阴邪的声音也随之缓缓响起“世子什么时候有这份闲心,竟做起媒婆的行当了?还多管闲事的管到本郡王的身上,真是悠闲自在啊!”

“沉溪!”海全的声音再次响起,只见那双温和中透着凛冽的眸子瞬间射向海沉溪,抑制他再次出言不逊“你大哥所言极是!如今你也已过弱冠之年,你这四个哥哥均已成家,唯有你还是独身一人!”

“父王应当知道这是为何?四位哥哥可都有自己的母妃做主,可儿臣的母妃,早已被一群混蛋害死了!这让儿臣如何安心娶妻?只怕就算娶了,也不过是害了一条人命!世子,您说是吧?”周身顿时浮现一股强烈的恨意,海沉溪满面浅笑,但那双含霜的眸子却让海全心头一疼,亦是让海越面色微微一怔,万万没有想到海沉溪当真是任何机会也不放过,仅仅是一个成亲的事情,竟也能够扯到那秦侧妃的身上!偏偏父王竟是吃这一套,方才对海沉溪的不满早已不见,取而代之的是满目的心疼!

“父王也只是希望能够多一个照顾你的人!若你成亲,父王自是同意你出府另建郡王府!”海全的心底,最疼的还是海沉溪,为他做出许多的不可能,也为他在王位与父子之情之间妥协过许多次!只因心底的内疚让海全始终放纵着海沉溪!

只是,这样的独宠,却让海越气红了眼!

枉费自己这般用力的抹黑海沉溪,却不想他仅仅凭一句话便让父王变了态度,衣袖下的双手紧紧的揪着膝盖上的衣衫,海越勉强笑着开口“父王,咱们海王府这般大,哪有让五弟出府的道理?更何况,若五弟这般做了,那二弟、三弟、四弟岂不是也要跟着搬离王府?届时若有人想对他们不利,岂不是很好下手?”

“难道世子以为本郡王的封号是叫着好玩的?”可偏偏海沉溪便是要与海越作对,更是暗自讽刺海越的海王世子仅仅只是一个称呼,而并没有实权!

海全则是淡扫了眼没事找事的海越,随即暖声问着海沉溪“沉溪,如今你也参加了不少宴会,京城这么多的小姐中,可有中意的?”

见海全竟把这样的终生大事交给海沉溪自己做主,海越心头暗恨!

海王府的这些孩子中,哪一个的婚姻能够自主的?即便自己贵为世子,但对于自己的世子妃亦是没有选择的权利,更别说远嫁北齐的海恬了!

可海沉溪何德何能,不但能够另建郡王府,竟还有选择郡王妃的权利!

而海沉溪却只是无所谓的耸耸肩,把海越不甘的眼神尽数收于眼底,随即开口“儿臣暂且没有这方面的心思!倒是世子似乎有些别的想法!上一次在端王府,世子妃可是不止一次为难楚王府的人,不但出言为难楚王妃,更是在凉亭中堵住了辅国公府大小姐与夏侯族公主的去路!若非本郡王赶去,只怕世子妃还想对两位娇动手吧!”

听完海沉溪的话,海全的目光全然转化为凌厉,瞬间射向海越,冷声问道“越儿,溪儿所说的可属实?世子妃当真是为难了那两家的小姐公主?”

注意到海全微沉的面色,海越脸色微白的站起身,低头认错“回父王的话,当时世子妃喝多了,因此…”

“喝多了?堂堂海王府的世子妃,竟这般失态!可见钱太傅的家教也不过如此!”嘲讽之声顿时响起,让海越顿时怒目瞪向海沉溪,却见对方竟是肆意浅笑,十分的嚣张!

“回去后,好好提醒世子妃!她既然系出名门,那就应当有名门闺秀的样子!更何况,她如今是我海王府的世子妃,岂能失态于人前!曲妃卿是谷老太君的掌上明珠,与楚王妃关系密切,她若是被人欺负,楚王妃定不会袖手旁观!而夏侯安儿更是楚王的亲表妹,你认为楚飞扬会看着自家的表妹被人欺负?如今皇上已有瓦解海王府的念头,我们岂能再给自己招惹祸事?更何况,楚飞扬与楚南山本就不是省油的灯!”说到这里,海全脑中想起之前海恬的心思,当时自己亦是希望能够拉拢楚飞扬成为自己的女婿!

可惜海恬不争气,白白的让这么好的机会从指间溜走!

而自从海王府拒绝帮助辅国公府之后,两府之间也几乎没了走动,因此原本想让沉溪娶曲妃卿的事情也搁下了!

“那日晚宴,世子似乎十分的青睐那位夏侯公主!”而此时,海沉溪却又再加了一把柴!

一道厉芒顿时射向海越,让原本风度翩翩的海越,额头上不由得冒出冷汗,只觉自己父王的目光当真是让人心生畏惧!

“父王,您别听五弟,儿臣绝不会沉溺于美色之中!更何况,当时在凉亭内,可是五弟前去为那夏侯公主解围的!”一滴冷汗渐渐滑下额头,海越岂会不知道海沉溪的心思,急忙出言解释!

“你是海王府的世子,将来也会继承本王的位置,记得注意言行止!”而海全却是突然收回方才冷寒的视线,淡然的开口!

殊不知,他的这句话,却让海越心花怒放,眼底顿时浮现狂喜,立即恭敬的朝着海全弯腰恭敬道“儿臣谨遵父王教诲!”

见海越因为一个王位便兴奋成这个样子,眼底不由得浮上讥讽!

“已是晌午,你们二人想必也饿了!都回去用膳吧!”把海越的开心收于眼底,海全缓缓开口!

“父王,恪儿近日长大了不少,不如父王与儿臣一同去世子院用膳,也让恪儿能够见一见父王!”心底的欣喜无以言语,海越立即出声相邀!

“沉溪呢?”闻言,海全微点了下头,随即问着海沉溪!

“父王,儿臣方才钓到一条鱼,已经交给厨房去做,正想请父王一同用膳!”海沉溪则是浅笑着开口!

海全听完,则也跟着浅笑起来,便对海越开口“罢了,你五弟这边今日可是有好东西,本王便不随你过去了,你且先回去吧!”

海越此时还沉浸在‘海王’这个位置的兴奋中,自然不会在意一顿午膳,恭敬的朝海全行了礼,便先行退出了房!

见海越走远,海全的注意力这才尽数放在海沉溪的身上,浅笑着开口“想不到你竟会多管闲事!”

海全虽未点明何事,可海沉溪岂会不知?

只是此事见海全眼底的神色,海沉溪心底立即明白过来,双手一撑椅子扶手站起身,淡然道“父王岂会不知,儿臣最是喜欢与世子唱反调!儿臣告退!”

语毕,便见海沉溪转身离去,留下一脸沉思的海全…

一身简单便服的寒澈应邀来到韩府的门口,抬头看着尚有些年头的韩府,只见那大门正上方的匾额更是透着尊贵之味!

“想必您就是寒翰林吧!”韩府管家一早便听从自家老爷的吩咐,专门守在大门口,等着寒澈前来!

“在下正是!”收回视线,寒澈淡然的目光转向韩府的管家,礼貌的回道!

“寒翰林请里面坐,我们老爷可是等候多时了!”见果真是寒澈本人,管家脸上的笑意更浓,立即殷勤的邀请寒澈入府!

“如此多谢!”平淡的朝那管家点了点头,寒澈态度一贯冷淡的踏进韩府的大门!

而此时韩正毅正坐在大堂内,满心焦急的等着寒澈前来!

“下官寒澈见过世伯!”随着韩府的管家踏进大堂,寒澈立即朝着韩正毅作揖行礼!

“寒世侄不必多礼,快请起!”韩正毅在看到寒澈时便以不由自主的自座位上站起身,刚想上前扶起寒澈,却发现管家还在此,便收回已经伸出的手,朝着管家轻轻一挥,淡然道“你下去忙吧!”

“是,奴才告退!”语毕,便见管家立即退出大堂,顺手还替主子关上了大门!

看眼身后紧闭的大门,寒澈脸上平和的开口“不知世伯今日唤下官过来有何要事?”

第二百二十七章

“寒贤侄先请坐吧!”相较于寒澈的冷静镇定,韩正毅则显得较为激动,右手指着距离自己最近的位置开口!

“多谢世伯!”一脸的淡泊,让人看不出此时寒澈的心情,只是所表现出的礼数,又是让人挑不出错,更何况此时的韩正毅亦不会在意这些小细节,那双含笑的眸子,正紧盯着眼前的寒澈,眼底尽是一片满意之色!

“不知世伯今日唤下官过来有何要事?”寒澈并未忽视韩正毅眼底的神色,也感觉的出此时的韩正毅对他并未加害之意,便也浅笑着开口!

韩正毅见寒澈这般开门见山的提问,眼底的笑意与脸上的激动稍稍收敛,一手端过茶盏,一面好客道“寒贤侄不必这般客气,你与少勉同科中举,如今同朝为官,又是好友,因此这‘下官’一词倒也不必挂在嘴上!”

见韩正毅这般开口,寒澈则也并未磨叽,而是淡笑着点了点头,顺着韩正毅的话开口“寒澈明白了!承蒙世伯看得起寒澈!”

寒澈的客气,让韩正毅浅笑着摇了摇头,继而开口“贤侄太过谦了!你与少勉同为状元,何来看得起一说?如今少勉奉旨护送楚王前去幽州已有两月,世伯我可是十分的想念那孩子!而贤侄你年纪品性均与少勉相似,因此今日才特请你过来,也算是聊天解闷,还希望没有耽搁贤侄的时间!”

闻言,寒澈立即站起身,拱手道“何来耽搁一说?寒澈与少勉虽文武分开,但却是心心相惜视彼此为好友,世伯既然想见寒澈,寒澈自然乐意之至!”

“好好好!快坐下吧!”听完寒澈的话,韩正毅则是大笑起来,一手更是示意寒澈坐下,满脸的愉悦之情“我这韩府,孩子并不多,少勉这一走啊,就越发的冷清了!贤侄素日若是在府中无事,大可前来,这也不过是添一双碗筷的事情!”

韩正毅的热情当真是有些出乎寒澈的意外,只是听完他最后一句话,寒澈脸上却是显出一抹难色,却被始终紧盯着他的韩正毅瞧了个正着!

“怎么?难道寒府之中还有难事?”关心的话语瞬间冲出口!

语毕,就连韩正毅自己亦是觉得有些冒失,复而解释道“若是有困难,只要是世伯能帮忙的,定会帮衬着点的!”

看韩正毅脸色中尽是关怀之色,寒澈却是淡雅一笑,随即开口解释“世伯误会了!只是如今府中还住着寒澈的妹妹,寒澈自然是陪着她用膳的,只怕…”

听到寒澈的解释,韩正毅则是点了点头,眼底深处浮现一丝探寻,待喝了一口茶润喉后,这才重新开口“寒贤侄家中除了妹妹,父母可都还健在吧!”

听出韩正毅话中的询问,寒澈半敛眼眸,心思翻了几番,这才开口“京中的寒府中,只有妹妹一位亲人!父母均在乡下,并未前来京城!”

“怎么不把父母接来京城呢?寒贤侄年少有为,如今已是皇上御封的庶吉士,又在翰林院担任修撰一职,这可是光耀门楣的事情,大可把父母接来京城享受天伦之乐嘛!”韩正毅继续开口,目光中流光溢转,隐藏着不易察觉的探索!

这番话却只是引得寒澈微微抬首,脸上露出一抹舒雅的笑容,随即开口“寒澈的父母均是老实的乡下人,本也想着把二老接来京城颐养天年,可二老却过不惯这京城繁华的日子,加上乡里乡亲的感情极深,便宁愿呆在原来的地方,只让妹妹来了京城,希望小妹能够学些大家闺秀的举止!”

韩正毅认真仔细的听着寒澈的话,亦是紧紧的盯着寒澈的表情,却发现寒澈眼底闪现的是一抹幸福,就连话中亦是透着一丝开怀,这让韩正毅眼神微闪,面上却依旧笑道“都说父母之命不能违!虽不能在跟前尽孝,但顺从父母的意愿,亦是为人子女的孝顺之道!只是我倒是十分的好奇,是怎样的父母,竟能教养出寒贤侄这样出色的男儿!只是,如此说来,寒贤侄祖上均不是京城人吗?”

“是的!父母领着我与妹妹在家中原本种了几亩薄田,后来凑了些银子让我赴京赶考的!”半垂下眼眸,寒澈淡淡的回道!

韩正毅见他此时低下了眼眸,手中端着的茶盏微微转了圈,眼中却闪过一丝疑惑“可寒贤侄的言行举止在我看来,却十分的得体端庄,与这京城的公子们可没有什么差别!若今日不是寒贤侄亲口所说,我当真不相信贤侄家中是种田的!可见令尊令堂对你亦是用心的栽培啊!”

闻言,寒澈心头微微一紧,继而抬起头来,双目淡然的直视着韩正毅,缓缓开口“父母虽只是粗人,却也常教导我,身为家中长子应当稳重!但是对小妹却是溺爱的多,也养成小妹活泼的性子!”

听寒澈提起寒玉,韩正毅则也跟着浅笑了起来,虽然寒家小姐的名声尚未大噪,但从之前打听消息的下人回复,寒家小姐性子的确十分的活泼,与寒澈方才所说十分吻合!

看来,寒澈在面对自己的问题时,并未太过隐瞒!

只不过,看着寒澈这淡泊的表情,韩正毅却总觉得两人之间的对话虽客气却并不交心,寒澈看似是一问一答的回答着自己的问题,却又并未泄漏太多寒家的事情!

这让韩正毅心头忽而涌上一阵沮丧,只是却也明白,寒澈既然能够一举多得文科状元,实力自然不在话下,防人之心更是不可缺少的,若是仅凭一次交谈便让他吐出实话,只怕也不现实!

‘咚咚咚’!而这时,原本寂静的大堂外却响起敲门声!

“何人?”暂停与寒澈之间的交流,韩正毅沉声问道!

“老爷,是奴才!”紧闭的门外,传来韩府管家的声音!

“进来吧!”搁下手中渐凉的茶水,韩正毅抱歉的对寒澈一笑,待看到那管家踏进大堂时,这才问道“出了什么事情?”

而那管家的目光则是先看了寒澈一眼,随即才回答韩正毅的问题“回禀老爷,寒翰林府上的管家正在府门外,说是寒小姐有急事请寒翰林回去!”

听着管家的解释,寒澈原本平展的眉顿时皱了起来,随即便站起身,躬身对韩正毅开口“世伯,想必府中定是有小妹无法解决的事情,寒澈便先行告退了!”

看出寒澈眼底的焦色,虽然心头仍有许多的问题还未问出口,可韩正毅却只能点头道“既然府上有事,那寒贤侄便先回去吧!若有解决不了的事情,大可遣人过来说一声!”

“多谢世伯!”语毕,寒澈便在韩府管家的带领下转身离开大堂,朝着韩府门口走去!

“虽说是男子,可眉眼之中,若是仔细瞧瞧,长的可真是十分的相似!”大堂通往后院的门帘轻轻被人掀起,韩夫人则是满眼震惊的走进来,轻声对自己的夫君说着!

韩正毅听完自己夫人的评论,则是中肯的点了点头“的确非常相似,而且越看越像!只是这孩子实在是太过谨慎了,问了半天,他的回答依旧只是蜻蜓点水,仅仅只局限于一些表面的事情!看来,想要从寒澈这边找到突破口,的确不是易事!”

见自家夫君口气之中带着一丝沮丧,韩夫人则是把手上重沏的热茶放在韩正毅的手中,这才温婉的出声“这才见过一次面,夫君何必泄气?俗话说,滴水穿石,多与那寒翰林接触,相信便能够得到更多的消息!更何况,少勉亦不是一辈子呆在幽州,带少勉回来,也可让少勉…”

“不行!”可韩夫人的话还未说完,便被韩正毅厉声给打断!

韩夫人脸上浅笑微微怔住,目光却是担忧的看着自己的夫君,也知只有在这件事情上,才会让向来温和的夫君露出这般严厉的表情!

而韩正毅则是察觉到韩夫人眼神中的担心,放下茶盏牵过韩夫人的右手轻拍了拍“现在还不是时候!这事你就不用管了,我自会看着办!”

见韩正毅满面刚毅之色,韩夫人只能随着他的话点了点头…

寒澈随着韩府的管家一路走出韩府,果真见自家府邸的管家正牵着两匹马守在韩府的门口,便上前问道“出了何事?”

两府之间距离不算太远,可管家竟牵着马匹,脸上亦有焦色,这倒是有些蹊跷!

“主子!”见寒澈终于出来,那管家立即上前行礼,随即在寒澈耳边轻声说了几句话,便见寒澈的脸色骤然凝重了起来,立即接过他手中的缰绳坐上马背,带着自家的管家赶往寒府!

一阵策马奔跑,刚刚修缮完,面目崭新的寒府便渐渐的进入寒澈的眼帘,而此时寒府的门口却是站着几名宫人,只见他们神情肃穆的立于门外,身旁则是牵着几匹骏马,想必均是在等着寒澈的到来!

“可有把人请进府内用茶!”迅速的跳下马背,寒澈直接把缰绳扔给门房小厮,面色镇定的带着管家快速走进府内!

“大人放心,已经让丫头们好茶伺候着了!只是府内主事的虽是大小姐,可小姐毕竟是女子,便立即让奴才前去韩府请大人回来!”那管家脚步极快的跟在寒澈的身后,在寒澈问话后亦是十分迅速的回话,可见训练有素,也足以见识到寒澈用人眼光只准!

说话间,两人已是来到前院大厅外,寒澈渐渐放缓脚步,待气息平稳后,这才一手猛地掀起门帘,面带浅笑的走了进去“让公公久等了,真是下官的过错!”

听到寒澈的声音,余公公立即放下手中的茶盏,那双精明的眸子顿时看向门口,只见寒澈一身便服的跨进门槛,双手朝着自己拱手,便立即站起身裂开双唇笑道“寒翰林客气了!”

寒澈注意到余公公这细微的动作,心下似明了却又不能肯定!

这余公公可是玉乾帝身边的大红人,虽是内官,却能让前朝大部分官员向他行礼!

可方才,以自己这小小从六品的翰林院修撰的身份与品级,这余公公完全不用起身,却他却在自己踏进大厅时放下手中的茶盏站了起来!

一时间,这一个小小的动作,顿时引得寒澈脑中翻转出无数的念头!只是这些念头却也仅止于心中,寒澈脸上的表情却没有泄漏丝毫!

“公公请坐!不知今日公公前来有何要事?”不似其他官员看到余公公上门便巴巴的拍着马屁,寒澈只是寻常的开口提问,脸上虽保有浅笑,却显得疏离客套,并无半点的讨好之意!

余公公亦是把寒澈所有的反应看在眼中,脑中同时翻出寒澈自赴京赶考直至今日的所有事情,心中有数的淡笑开口“方才听府上的管家说,寒翰林今日是出门了!如今见寒翰林一身便服,想必是出门会友了吧!如今这气候也渐渐的暖和了起来,也的确是出门会友的好时节!听闻寒翰林在去年秋闱期间因为客栈发生大火而住进了辰王爷的府内,且在那结交了孔翰林这位好友,不知寒翰林今日可是去见孔翰林!”

余公公话中有话,弯弯绕绕看似繁琐的话语中,不但向寒澈透露出他以对寒澈所有的事情了如指掌,更是让寒澈清楚,他知道的事情,那玉乾帝必定也是清清楚楚,希望寒澈不要走了弯路,认错了主子!

寒澈岂会不明白余公公话中的意思?仅凭他方才提到的‘辰王’二字,便已让寒澈心中有数,也知对方今日前来只怕不会这般容易便被打发回去,随即笑道“下官素来敬佩公公的聪明!只是,今日公公却是说错了!下官方才出门,只是因为来到京城这么久,却还未好好领略过这京城的秀丽风光,便不由得顿足观望!若是知晓公公今日前来,下官定当在家中静候大驾!况且,下官与孔翰林休沐的日子并不同,当真是凑不到一块!”

寒澈浅声解释着,脸上依旧保持着礼貌的淡笑,并未因为方才余公公突然开口的警告而动怒!

且他话中则是点出余公公方才的话是‘说错’的,而并非‘猜错’的,便足以告知余公公,之前的警告他尽数听明白了,也希望余公公不要误会了他!

果真,听完寒澈的解释,余公公眼中的笑意便浓了一分!毕竟,有些事情是做不得假的,翰林院休沐之日向来都有记载,回去只需翻看记录册便能辨别寒澈所言真假!

只见余公公脸上笑容绽放,缓缓道来“寒翰林果真是文人墨客,当真是风雅之极啊!不过,今儿个还得请寒翰林随奴才前去宫中见皇上!”

闻言,寒澈心头一跳,镇定的目光转向那笑的异常灿烂的余公公,试探性的开口“还请公公示下!是不是寒澈做错了什么,惹得圣上…”

寒澈的猜测还未说完,便见余公公抬起手来制止他继续往下胡想,只是收敛了脸上的笑容,高深莫测的开口“您若是在翰林院犯了错,自有翰林院掌院学士责罚,圣上日理万机的,岂会操心这样的小事?寒翰林也莫要紧张,奴才在这陪着您闲聊了这半日,想来也必定不会是坏事,您还是赶紧虽我进宫面圣吧!可莫要让圣上等久了!”

见余公公如此说来,寒澈心头的不安却越发的明显,只见他立即站起身,恭敬道“还请公公稍等片刻,寒澈进内换上朝服,便立即随您前去宫中!”

余公公见他这般细心,便浅笑着点了点头“寒翰林请吧!不过请尽快,可莫要耽搁太久!”

“是!”语毕,寒澈便对门口伺候的管家使了个眼色,只见那管家立即上前为余公公添置热水,寒澈则是快步朝着后院而去!

“玉儿!”方要踏进自己平日居住的院落,却见寒玉满脸焦急的立于院门口,小脑袋频频往外望着,看来是在等着自己!

“哥哥,你总算是回来了!那余公公可有为难你?”看到寒澈的身影,寒玉则是松了口气!

“放心,他并没有为难于我!不过,皇上命我立即进宫一趟!”匆匆宽慰了寒玉一句,便见寒澈已是踏进内室,反手关上了内室的门,自己则是快速的换着身上的便服!

“奇怪,这朝中的事情都解决了?皇上竟有空见你?难道他…”听出寒澈话中的意思,寒玉敏锐的察觉到此事的不一般,眉头微皱着盯着那紧闭的房门低声开口!

只是此事内室中的人却是集中精神换着朝服,并未回复寒玉的疑问!

“哥?”得不到寒澈的回答,寒玉轻声开口,却发现寒澈已是打开了房门,一身从六品官服赫然穿在身上,脸上的神色比之方才也多了一抹凝重!

“我走了!”看到妹妹眼底的担心,寒澈浅笑着拍了拍寒玉的肩头,随即转身踏出房门!

第二百二十八章

四月的气候已渐渐转暖,即便是骑马奔驰在长街上,呼啸而过的暖风依旧让人舒心,寒澈双手紧抓缰绳,丝毫不落后的跟在余公公的后面,一行人快速的穿过长街,极快的抵达皇宫!

一阵繁琐的检查后,余公公领着寒澈来到上书房,却是留下寒澈一人站在宫门口,自己先行进去禀报!

仍旧焚香的大殿内充满清香,龙案上则是堆放着许多来不及处理的奏折,其中一本被打开放在正中间,蘸了朱砂的毛笔则是搁在砚台上,却不见玉乾帝本人!

殿内一片寂静,余公公四下张望了片刻,随即招手唤过一名伺候的小太监低声询问了片刻,只见那小太监手中的拂尘微微指向寝殿,余公公便立即轻声走向寝宫!

轻掀起门帘,便见玉乾帝满面倦容的斜躺在躺椅上小憩,余公公则是轻挥手,原本静候在寝殿的宫人们立即无声的退了出去,而余公公则是悄声走到玉乾帝的身边,极小声的开口“皇上!”

“回来了?”玉乾帝双目依旧紧闭,却是慵懒的出声问道!

“是!皇上,寒澈此时正在大殿外候旨呢!”始终弯腰在玉乾帝的耳边,余公公说话的声音控制的恰到好处,并未打扰玉乾帝片刻的休憩,亦是让他听清自己所说的话!

而此时,玉乾帝则是微微睁开双目,暗藏精明的眸子扫了余公公那腆着笑容的脸,随即缓缓开口“耽搁了不少时辰!”

闻言,余公公心头顿时一紧,随即凑近玉乾帝耳边,把此行的经过仔仔细细的讲了一遍!

“伺候更衣吧!”听完余公公的禀报,玉乾帝的睡意尽失,便出声吩咐!

“是!”赶紧扶着玉乾帝起身,余公公击掌三声,只见门外伺候的宫人们立即捧着龙袍快步走了进来,余公公则是小心的捧过那龙袍打开,伺候着玉乾帝穿戴整齐后,跟着他走出寝宫!

“宣寒澈进殿!”重新坐回龙椅上,玉乾帝扫了眼龙案上堆积如山的奏折,眉头轻皱片刻,随即开口!

“是!”得到玉乾帝的首肯,余公公则是立即转身朝着大殿的门外高呼“宣寒翰林进殿面圣!”

始终立于门外的寒澈在听到这一声高呼后,立即整理了自己的朝服,半低着头快步跨进殿门,朝着龙椅上的人行跪拜大礼“微臣叩见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起来吧!”满是威严的声音在上方响起!

只是待寒澈站起身后,玉乾帝的注意力却是放在龙案上的奏折上,丝毫没有继续开口的迹象!

而寒澈则是立于原地,始终半低着头以恭敬的态度面圣,并未因为玉乾帝的冷落而动怒,也并未因为接下来不可知的事情而急躁,平心静气的模样让玉乾帝不由得点了点头,丢下手中的毛笔,指着面沉如水的寒澈对身旁的余公公开口“从这角度看寒翰林,倒是与当年的楚相有些相似!”

余公公伺候玉乾帝这么多年,岂会不明白玉乾帝的心思?见圣上金口一开,便也跟着笑道“皇上圣明!寒翰林性子沉稳,的确与楚王有些相似!”

聪明如余公公,即便是附和着玉乾帝的话开口,也知有些问题主子没有明说,他更是不能率先开口!自是挑着性子这个借口说到,让玉乾帝原本肃穆的眼瞳中微微浮现一抹笑意!

“微臣多谢皇上盛赞!只是,楚王乃是西楚栋梁,微臣尚且需要向朝中各位大人学习,实在不敢与楚王相提并论!”此时,寒澈则是诚惶诚恐的开口,谦虚谨慎的模样顿时让余公公不由得点了点头,只不过…

“寒爱卿何必谦虚?”见寒澈把自己的盛赞往外推,玉乾帝脸色微微一沉,随即开口!

见玉乾帝脸色微沉,余公公立即大着胆子开口“是啊,寒翰林可是这届科举的个中翘楚,岂能妄自菲薄!更何况,你若是这般推拒,岂不是说咱们圣上没有识人的眼光?”

一记冷光顿时射向余公公,吓得余公公立即双膝跪了下来,战战兢兢的求饶道“奴才该死,皇上恕罪皇上恕罪!”

“谨记你自己的身份!下不为例,起来吧!”极寒的声音在安静的大殿上响起,不但是在警告余公公宦官不可干政,亦是在给寒澈威慑之用!

“寒翰林,朕方才见了翰林院掌院学士管大人,他对你近日的表现赞不绝口,让朕十分的好奇!不知你近日在翰林院都学到了些什么?”不再理会余公公,玉乾帝目光复而转向寒澈,右手手指轻点龙案,目光和煦、口气极其的平易近人!

寒澈则是拱手弯腰,随后才开口“回皇上的话,微臣能有进步,全是管大人与各位大人的悉心栽培与教导,实不敢居功!近日微臣在翰林院主要负责是抄录古籍,且经过接触古籍,亦是学到了不少以往并不知晓的知识,也让微臣明白‘学海无涯’这四字的真谛!”

玉乾帝双目则是紧盯着此时半低着头的寒澈,静心听着他的回答,半晌才点了点头,缓缓开口“的确,‘学海无涯’四字看似容易,做起来却是十分的困难!当年楚王若非跟着老楚王常年征战,亦不会有如今的成就!对于胸怀抱负的朝臣,既要有忠心,亦要有渊博的学识!只是,你可知,这学识可并不仅仅局限于书卷!”

玉乾帝话中带着暗示,原本和煦含笑的眸光渐渐转为严肃,端看这寒澈能不能领略他话中的意思!

而此时寒澈半垂着眼眸,让人察觉不出他眼底的神色,亦是很好的掩饰了他心底的想法,对于玉乾帝方才的试探、威压,他心中岂会不明白,只不过伴君如伴虎,他亦不会在玉乾帝的面前展露自己真实的想法,否则此时惹怒了玉乾帝,于他并无好处!

只见寒澈更加压低了自己的身子,恭敬的姿势赢得了玉乾帝心底的满意,清朗的声音顿时响起在大殿之上“回皇上的话,微臣定会用心向各位大人学习,不辜负皇上的期许!”

见寒澈说的这般保守,玉乾帝手指轻点在龙案上,却没有再次弹起,而是五指微微张开,尽数的平放在龙案上,看着手指上套着的和田玉戒指,温润的光泽中则是尽显尊贵,玉乾帝目光继而转向寒澈,初见这文科状元,朴素的衣着并不引人注目,只是一身傲气与学识却让他从众多才子中脱颖而出,便可知这人与玉器大同小异,越是朴实无华的,却越是有价值!

尤其方才寒澈的回答,看似平淡,却已是让玉乾帝知晓,对于自己方才话中的意思,寒澈已是尽数的领会!

轻转着那枚价值连城的和田玉戒指,玉乾帝双目微敛,淡声开口“寒翰林所言不错!只不过朝政之事,可不是仅凭书卷上的学识便能够让你应付自如的!你既然是朕御封的庶吉士,那就应当有身为‘储相’的自觉,平日里不可尽数的呆在翰林院中抄书记录,而应当多接触朝政之事,切不可能为书呆子!否则就辜负了朕的一番苦心了!”

“微臣谨遵皇上教诲!”玉乾帝这番话,已是把自己的用意告知了寒澈!只是相较于其他人被皇上重用时的欣喜,寒澈面色平淡,仅有的则是满面的谨慎与恭敬!

而玉乾帝看在眼中,却并未指出这一点,只是对余公公使了个眼色!

只见余公公搬过原本堆积在龙案上的一些奏折走下玉阶,来到寒澈的面前!

“这些则是近日因为秦相生病而堆积下来的奏折,均是各州县呈上的,你且带回去好好的研究,用蓝批在一旁做批示,再拿过来给朕审核!”见寒澈没有接那几十本折子,玉乾帝则是浅笑着开口,一手则是指了指那些奏折,让余公公尽数交给寒澈!

心底划过一丝诧异,寒澈原以为玉乾帝今日宣自己进宫只是试探自己的心意,却不想玉乾帝的动作竟这般快,居然放心把奏折交给自己!

心中不免蒙上一层警惕之意,寒澈猛地下跪,带着一丝畏惧道“微臣惶恐!皇上,微臣只是从六品翰林院修撰,岂能代替国相一职批示奏折?这样于朝政规矩而不容,还请皇上三思啊!”

面对这样的寒澈,玉乾帝却并未动怒,而是笑着开口“你又何必妄自菲薄?殿试时,你在金殿上侃侃而谈便是显露出你的真才实学与少有人能及的见识!朕对管大人与云相挑选出来的人才,亦是有信心的!更何况,当年楚王亦是弱冠成为文科状元,随后在翰林院亦没有待足三年便成为我西楚左相,有这样先例,你又何必这般没有自信?真要的可不仅仅是只会读书的书呆子,而是真正的饱学之士!把你留在翰林院,一方面是让你充实自己的才学,更多的用处便是让你能够置身之外,替朕看清如今朝中的局势!你是天子门生,可万万不能让朕失望啊!”

一番话,恩威并施,说出了玉乾帝的真正用意!

寒澈跪在地上,双膝触地,地上的寒气缓缓冲进体内,却依旧不及玉乾帝这几句话来的让人心惊胆战,眉头不着痕迹的紧皱了下,既然明白了玉乾帝的用意,寒澈便清声回道“微臣定当竭尽所能!”

满意的点了点头,玉乾帝让余公公把奏折尽数交给寒澈,随即神情缓缓放松,轻松的开口“据说寒翰林家中还有一位妹妹!”

听到玉乾帝提及寒玉,寒澈双手捧着奏折,微微弯身回道“回皇上的话,微臣家中却是有一位妹妹!”

“如此说来,朕倒是有些印象!今年元宵佳节的宫宴上,似乎寒小姐也有参加!”双目半眯了起来,玉乾帝缓缓开口!

“皇上好记性!这寒小姐的确是出席了元宵宫宴!”此时的余公公已是回到玉乾帝的身边,见圣上提到那名不见经传的小人物,便笑着开口!

只是,这两人把话题转到寒玉的身上,却让寒澈心头一紧,心中已知,玉乾帝即便是此时放心自己,只怕为了长久的放心,也会使出其他的方法!否则自己一介小小的官吏突然受到天子的重用,放任是谁,都不会全然的安心的,那最好的办法,只怕是…

思及此,寒澈面上虽沉静一片,但心底却已是划过一丝寒意!

“不知寒小姐可有婚配?”身为一国之君,竟屈尊降贵的关心一名从六品修撰的妹妹,当真不是一个好的预兆!

寒澈半敛眼眉,眼底却早已是筑起了冰墙,半弯着身子回道“回皇上的话,小妹年纪尚小,还未到婚配的年纪!不过,父母已开始在家乡为小妹物色好儿郎!”

听着寒澈的回答,玉乾帝轻点了下头,只是出口的话却更让寒澈心中一紧“寒爱卿如今虽还只是翰林院的修撰,但将来前途不可限量!寒爱卿的妹妹又岂能嫁给乡野莽夫?这岂不是暴殄天物?这京城之中可是有不少世家公子尚未娶亲,寒爱卿平日里也可多加为令妹留意!朕看那阮家的公子阮玉宵倒是不错的人选,寒爱卿以为如何?”

衣袖下的手猛地握成拳,只是顷刻间,寒澈便又放松了神情,冷静的回道“回皇上的话,小妹自小顽劣,且微臣出身寒门,又岂敢高攀了阮公子?况且小妹如今尚未及笄,谈及婚嫁着实有些早了!”

语毕,寒澈便不再开口!

他方才的话已是在婉拒玉乾帝的建议,等于是拒绝了皇帝的好意,若玉乾帝觉得面上过不去而大怒,只怕自己小命难保!

因此,此时的寒澈便聪明的不再开口!

而此时比他更为紧张的,则是余公公,他想不明白,明明是攀上了一门好亲事,只消皇上赐婚,这寒家可就是鲤鱼跳龙门,可这寒澈是不是脑子进水了?居然拒绝了皇上的好意?

只不过,反过来一想,那阮玉宵与元庆舟一样,均是好色之徒,想必寒澈心中定是不愿的!更何况,寒澈将来的官位可不仅仅只局限于这从六品的修撰,想要巴结上寒府的人,只怕是只多不少吧!

大殿内,顿时陷入寂静之中,玉乾帝收起眼底的放松,满目危险的盯着静立于大殿的寒澈,见他虽只是低头站着,但身上却是散发着一抹傲气,一如当时殿试时他立于大殿之上的模样!这样的人,一旦收为己用,只怕是宁死不屈的,比之其他趋炎附势墙头草的官员,可是有用的多了!

因此,与其硬逼着让他同意阮玉宵与寒玉的婚事,惹得他心生恨意!倒不如暂且先放一放!

没了阮玉宵,这京城中还有其他的公子,即便那些人不行,自己也大可纳那寒玉为宫嫔,这样至高无上的身份,相信寒澈没有理由再拒绝了吧!

且,即便不能从寒玉这下手,寒澈的婚姻依旧把他拉入自己阵营的好手段!

“罢了,既然寒小姐年纪尚小,咱们谈论这些的确过早了!行了,你退下吧,这些奏折好好的研究,莫要敷衍了事!”半晌,玉乾帝这才缓缓开口!

只是,他的平和却没有让寒澈放松心情,只见寒澈顿时向玉乾帝行完大礼,这才抱着怀中的奏折退出大殿!

看着大殿的门再次关上,玉乾帝则是自龙椅上站起身,领着余公公走下玉阶,缓步在大殿内散步!

“皇上,您今儿个实在是太抬举那寒翰林了!”余公公始终不明白,皇上当初为何把韩少勉派去幽州,反倒是留下寒澈!

毕竟,寒澈毫无背景,但韩少勉却又端王府这个后盾,若是皇上趁此机会为韩少勉升官,想必定能争取到端王府!

玉乾帝看着外面的鸟语花香,眼角余光却是轻瞥了余公公一眼,却并未开口为其解答!

正因为寒澈毫无背景,这才能够彻底的利用且不用担心寒澈伺机报复自己!而韩少勉虽有端王府,但端王始终都是西靖帝的子嗣,尽管这些年端王始终谨守自己的身份,但他又岂能不妨?

若不是韩少勉是武举状元出身,那兵部侍郎的位置岂会交给他?

“幽州那边已有几日没有传来消息了?”算算日子,楚飞扬应该已经解决了南寻的事情了,那接下来便是幽州谢家与楚家的事情!

“回皇上,已有四五日了!是不是需要奴才去问一问?”心中算了算,余公公谨慎的回道!

“不必!”只见玉乾帝冷笑一声,心中却明白,此事既然牵扯到楚家,楚飞扬定不会袖手旁观,只怕他给自己来了一手先斩后奏,此时即便是吕鑫的人送出消息,也会在半路上被楚飞扬劫走!

好一个楚飞扬,朕倒要看你回京如何解释此事!

“走,去容华宫看看容贵妃!”语毕,便见玉乾帝抬起脚步,领着余公公踏出大殿,朝着容华宫的方向而去…

第二百二十九章

容华宫!

阳光普照,洒在容华宫的花园中,宫人们则是安静的立于花园的每一个角落,小心的伺候着花园中坐着的三位主子!

而此时,看着瑶公主在花圃附近玩耍的皇后,则是浅笑着开口“瑶儿,快回到母后身边,不要打扰了容贵妃!”

听到皇后的轻呼,瑶公主却只是微微侧过身,粉嫩的小脸扬着极其可爱的笑容,甜甜的回着皇后的话“母后,贵妃娘娘这的花真是漂亮,比母后宫中的开得更好!”

说着,瑶公主便转过身,伸出双手便去碰触面前那朵开的极其艳丽的魏紫牡丹!

殊不知,皇后再听完她那孩童的天真话语后,眼底的笑意顿时凝结,那双捏着帕子的手微微缩进,半晌才缓缓放松,美眸一览这容华宫内的一切,只觉如临仙境般美轮美奂,让人流连忘返!

虽说这容华宫在容贵妃入住前便被皇上命人打造的金碧辉煌,但当时宫中众人又有谁会知晓这容家大小姐竟有着天人之姿!且容家世代商贾之家,虽为皇商,但地位始终低下,皇上这般作为也是提醒容蓉时刻谨记自己的身份!

可如今,这满园种植的极品牡丹花,只怕皇上心中已不是当初的想法!

这一株株魏紫、姚黄、赵粉等八中最名贵的牡丹花在容华宫中争相绽放,显示的早已不是容家的财大气粗,而是皇上对这位容贵妃的宠爱!否则,向来不算奢靡的玉乾帝,又岂会在三月让工匠们在容华宫大修花圃,专门培植这些最为娇贵名贵的花卉?

“瑶儿,快回来!”而皇后此时却是突然变声,声色微沉的开口,随即对身旁的小陆子使了个眼色!

只见那小陆子立即走上前,蹲下身不着痕迹的握住瑶公主即将碰触到魏紫牡丹的手,腆着笑容道“哎呦,小公主呀,您今儿个可是吵着要来容贵妃娘娘的宫中吃翡翠绿豆糕的,怎么现在竟只想着玩了?您看,贵妃娘娘可是一早便为您准备好了,您若不去吃,娘娘该伤心了!”

说话间,那小陆子则是轻牵着瑶公主走回皇后的身边!

皇后淡笑着拉过瑶公主,把她拉近自己的身边,目光随后转向坐在一旁,始终静默不语的容贵妃,缓缓开口“妹妹可别生气!瑶儿这孩子就是顽皮,最是好动!看到新鲜的事物,便总是想着去碰触一番!”

“皇后娘娘说的哪里话!这皇宫本就是公主的家,岂有公主不能碰触的东西?况且,这花若是能够赢得公主一笑,也是它们的造化!”容贵妃岂会不明白皇后的意思?且方才皇后那细微的神情变化亦是落在她的眼中,她自然是清楚皇后心中所想!

玉乾帝三月命工匠们大修容华宫花园,移植了不少珍贵的牡丹品种,这早已成为宫中众人议论的焦点!

若非自己品级高、家世好,只怕那些捏酸吃醋的嫔妃们早已上门打闹!

就连身为一国之母的皇后,如今心中亦是不好受吧!只是碍于玉乾帝的恩宠,即便是皇后,亦是不敢擅自动用手中的权利!因此,方才皇后见瑶公主想碰触那魏紫,深怕惹得自己动怒,这才厉声开口!

奈何,这些均不是她想要的,看着满园姹紫嫣红的牡丹花,容蓉心头紧紧的压着一块石头,牡丹于她虽名贵,却始终不如那馨口腊梅深得她心!脑中不由得划过那张狂傲的俊颜,容贵妃心头一冷,透不过气的感觉让她给人的感觉越发的冰冷!

而皇后在听完容蓉的话后,却只是淡雅一笑,执起自己用过的茶盏,喂着瑶公主喝了一口,这才开口“容贵妃说的哪里话!这后宫之中,能够配上这满园牡丹的,唯有容贵妃一人!你且看那魏紫牡丹,可是被称为‘花后’呢!想必皇上亦是觉得如此,才独独把这牡丹花种在容华宫吧!”

容贵妃半敛着双眸,素手轻掀起碗盖,缓缓挂着碗沿,碧绿的茶水倒映出她清澈见底却又冷冻尘封的美眸,只是在听完皇后的话后,一抹异样的神色自那冰封的眼底一闪而过,却始终没有再次开口,只是专注于手上的茶盏,似乎此时没有任何人或事能够比过她手中端着的这一杯清茶!

“皇后说的好!”殊不知,容贵妃不开口,正疾步走来的玉乾帝却是大笑着开口,只见他一身明黄色龙袍加身,胸前的五爪蟠龙在金色的阳光下更显尊贵,腰间的挂饰、手上的戒指,均是无与伦比的瑰丽,让人望之一眼便不敢再直视!

“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花园中所有人见玉乾帝突然前来,脸上纷纷惊现诧异,在皇后的带领下,尽数的下跪行礼!

只是,玉乾帝口中夸赞着皇后,双目却是从入园那一刻开始便紧盯着容贵妃,只见她并未如其他人一般惊慌是乱,面对皇后的夸赞,她的脸上没有丝毫的得意,面对自己的到来,她亦是冷静异常,只见她款款放下手中的茶盏,随着皇后的行礼而缓缓福身,举手投足间的美好如诗如画,让人如痴如醉!

脚下的步子不由得想越过皇后搀扶起后面的容贵妃…

“父皇!”而此时,瑶公主却是奶声奶气的开口,早已等不及的她已是不等玉乾帝开口便微微抬起了被皇后压低的小脑袋,满眼渴望的仰视着玉乾帝!

“朕的小公主,快起来吧!都起来吧!”脚步不得不收回,玉乾帝弯腰抱起瑶公主,这才沉声开口!

“谢皇上!”众人谢万恩,这才动作一致的站起身,皇后则是温婉浅笑的来到玉乾帝身边,伸手点了点瑶公主的小鼻子“瑶儿又调皮了?你父皇辛苦了一日,岂能再让父皇抱着?母后让小陆子抱你,可好?”

“不要!”殊不知,瑶公主却是固执的抱住玉乾帝的脖子,小脸微微鼓起,瞪了那欲上前抱走她的小陆子一眼,就是不愿从玉乾帝的身上下来!

“皇后,算了!朕也许久没有见瑶儿了!瑶儿可有想父皇?”注意到瑶公主可爱的反应,玉乾帝抱着她走到花园的石桌旁,见上面放了不少瑶公主爱吃的糕点,其中一盘翡翠绿豆糕十分的夺目,却让玉乾帝眼神稍稍一暗,随即就着容贵妃方才的位置坐下,让瑶公主坐在自己的腿上,笑着逗弄着怀中的小女儿“瑶儿真是有口服,这么多糕点,最喜欢什么?”

“这个!”胖胖的小手立即指向那摆放在最中间的翡翠绿豆糕!

而容贵妃却在看到这对父女的互动后,淡淡的抬了下眼眸,随即又无声的立于一旁!

“皇后与蓉儿也坐吧!都是一家人,何必这般拘谨?”见自己坐下后,其余人均是站着,玉乾帝放柔脸上的表情,笑着开口!

“多谢皇上!”皇后与容贵妃浅浅的福了福身,随即挑着就近的位置坐下!

“看瑶儿这般爱吃这绿豆糕,难道是宫中的御厨做的?”目光不着痕迹的从远处的容贵妃身上划过,玉乾帝捏起一块翡翠绿豆糕喂着小公主,口气则是淡淡的说着!

皇后见玉乾帝始终把注意力放在容贵妃的身上,即便是喂瑶儿吃食,也是挑着容家的,加之方才玉乾帝在她们二人称呼上的差别,一时间心头微微泛酸,脸上的笑容稍稍有些勉强,借着为瑶公主擦嘴角的动作掩饰着苦涩的心头,缓缓开口“宫中的御厨可做不出妹妹家的口味!妹妹听说瑶儿喜欢这绿豆糕,特意差人从宫外带进来的!”

“哦?”极淡的口气,让皇后与容贵妃的心同时提了起来,皇后立即闭上了嘴,只专心的替小公主擦拭嘴角!

而容贵妃则是静坐一旁,不言不语,只是那搭在双膝上的手,却是缓缓握紧!

“想必这定是容云鹤带进宫的吧!蓉儿,你们姐弟的感情可真是深厚,让朕十分的钦羡!可惜啊,朕生在这帝王之家,想要最为平凡的骨肉亲情,却是难上加难,高处不胜寒,只怕指的便是朕了!”带着一丝感叹,玉乾帝双目紧紧的盯着远处的容贵妃,只觉这样的女子为何不管自己做什么,她总是拒人于千里之外?难道这满园的牡丹,依旧也不能博得她那唇边的一笑吗?

“回皇上,这只是臣妾命家中婢女送进宫的!云鹤近日有些忙碌,倒是许久没有进宫了!”容贵妃极小心的应答着,心中同时在揣摩着玉乾帝话语背后的意思!

闻言,玉乾帝则只是淡然的点了点头,口气极淡的开口“他倒是有用之才!若是玉宵有容云鹤的一半…”

接下来的话,玉乾帝并未说出口,只是就因为他只说了这半句,便见皇后的脸色瞬间苍白了起来,为瑶公主擦拭嘴角的动作微微一怔,双手不禁缓缓垂下,心中自然是明白玉乾帝话中的意思!看似是感叹之语,实则透着责备!

而容贵妃在听到玉乾帝的话后,心中同样紧张了起来,只是她向来冷淡,因此比之皇后脸色的骤变,倒是没有人发现容贵妃心情的转变!

“瑶儿,到母后这里来!”皇后极力的隐下心头的苦涩,张开双臂抱过瑶公主,勉强自己脸上挂着端庄的浅笑,对玉乾帝温柔的开口“皇上,瑶儿如今已有五岁,臣妾则是替她物色了几个老师,一会便想带她前去拜师!瑶儿毕竟是公主,一举一动均是代表着皇家,这学习礼仪学识可不能马虎,更不能让皇室蒙羞!皇上,您认为呢?”

听皇后一席话,玉乾帝神色则是立即严肃了起来,目光不由得转向静坐在皇后怀中的小公主,只觉孩子当真是长大了,是该让她学习宫廷礼仪了,便点了点,恩准了皇后的请示“琴棋画都不可落下!既然是咱们皇家的公主,自然不能比那些朝臣的小姐差!既然要拜师,你且先带瑶儿过去吧,莫要耽搁了时辰!”

见玉乾帝首肯了自己的提议,皇后心头松了一口气,立即牵着瑶公主起身,朝着玉乾帝行完礼,一行人瞬间离开了容华宫!

看着容华宫顿时少了一半的人,玉乾帝注意力再次放在容贵妃的身上,只见他站起身,微弯腰拉过容贵妃置于膝上的右手,牵着她缓缓来到花圃旁,右手托起一朵魏紫牡丹,淡声问着“爱妃可喜欢这些牡丹?”

容贵妃右手微微握拳,手心中捏着帕子,帕子却早已被手心的冷汗浸湿,听到玉乾帝的问话,尽量把自己的视线集中在那朵紫色的魏紫牡丹上,红唇轻启,缓缓开口“花中‘花后’,自然是非比寻常!皇上的眼光向来独特,臣妾岂有不喜欢的道理?”

“是吗?”而玉乾帝却是紧盯着容贵妃的神情,见她宁愿盯着自己手中的花,却也不愿意看向自己,嘴角的浅笑渐渐的失了温度,顿时放开她的右手,改而一手猛地搂住她纤细的腰肢,把原本极力远离他的容贵妃瞬间搂进自己的怀中,右手则是托起她的下颚,双目火辣辣的直视着眼前这张倾国倾城的容颜,冷笑道“爱妃似乎总是这般不欢迎朕的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