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又如何?梦儿的心始终都在我的身上!”见齐靖元竟不等他开口便急急的离开了马车,楚飞扬嘟哝的吐出这一句,随即面带责备的低下头,看着窝在怀中的云千梦,轻声道“你不该出去的!”

云千梦学着楚飞扬方才的动作微挑眉,语气中带着一丝慵懒道“总不能让你与他在城门口没完没了的斗嘴吧!让齐靖元看了笑话不说,更是让满朝文武看了场热闹!”

而云千梦却没有让他人看笑话的准备!

见云千梦半眯着眸子,想必是坐了一天的马车有些累了,楚飞扬双手环住她的身子,低头在她额头印下一吻,让她在回楚相府之前能够暂时休息一会!

“来了、来了!”而此时的楚相府外,则是站着洪管家等人,看着楚王府的马车渐渐走进视线,众人不禁激动的轻呼出声!

“到了?”云千梦在马车停下的惯性中睁开迷蒙的双眼,在用力的眨了几眼后,眼底重现清亮的光芒!

“到家了!”楚飞扬则是勾唇一笑,替她扶正发间歪了的玉簪,随即扶着云千梦走出马车!

“奴才参见王爷、参见王妃!”众楚相府的婢女小厮们立即整齐的朝走下马车的两人行礼,欣喜之情表露无遗!

“大家辛苦了,都起来吧!”楚飞扬沉声开口,微抬右手让众人站了起来!

这时韩少勉则是下马走了过来,见已是安全的把楚飞扬送至楚相府,便拱手道“王爷,下官就先告辞了!”

“有劳韩侍郎了!”楚飞扬微点头,算是同意韩少勉先行离开,而他自己则是扶着云千梦在众人的簇拥下踏上楚相府的台阶!

“奴才见过王爷、王妃!”却不想,身后竟响起余公公的声音!

愉悦的眼中划过一丝寒意,楚飞扬却还是转过身,面带浅笑地开口“想不到本王刚回京,余公公便来了!”

“王爷辛苦了!皇上十分的想念王爷,还请王爷随奴才进宫!”余公公自是听出楚飞扬话中的意思,只是皇命难违!

闻言,云千梦顿时看向楚飞扬,见他对自己柔和一笑“梦儿,你先回去歇息,我晚些回来!”

说罢,便见楚飞扬上了习凛牵过来的骏马,与余公公一同奔向皇宫,只是却在宫门口遇到同样奔驰而来的寒澈!

“下官见过王爷!”见到楚飞扬,寒澈眼底闪过一抹惊喜,只是在看清楚飞扬身后的余公公后,寒澈的眼神瞬间归于平静!

“寒相何出此言?你如今可是左相,岂能在本王的面前自称下官?岂不是折煞了本王?”而楚飞扬却是含笑的开口,并未去看余公公微变的脸色!

第二百三十八章

见楚飞扬已是点明了自己新的身份,寒澈心中微微诧异,只是随即一想,楚飞扬是何人,朝中的大事又岂有能够逃过他那双厉目的?

收起心头的惊讶,寒澈面色淡然,只是看向楚飞扬的双目中却还是透着不易察觉的敬意,不敢在楚飞扬的面前妄自称大!

在楚飞扬下马后,寒澈也紧跟着下了马背,右手做出请的姿势,清声道“王爷请!”

楚飞扬定睛看了寒澈一眼,眼底则是微微划过一丝笑意,笑着点了下头,率先走进宫门!

而紧随在两人之后的余公公却是不着痕迹的皱了下眉头!一则是对于楚飞扬那无所不知的能力感到一股强大的压力,一则是因为寒澈方才在楚飞扬面前所表现出的恭敬之意!

脚下的步子微微加快,余公公赶上寒澈的步伐,悄悄抬起眼眸再次打量着身旁的寒澈,却发现对方神色淡然,眉目之间尽是一片冷肃平静,仿若他方才的发现只是自己眼花而已!

目光渐渐的转向走在最前面的楚飞扬,只觉楚飞扬背影颀长与往常一样,沉稳的气质更是让人不敢小觑,这样的楚飞扬,的确有让人肝胆相随的魅力!

三人走进内宫,正面迎来一名小太监,只见他看到余公公后便立即奔了过来,朝楚飞扬寒澈行完礼后走到余公公的面前低声说了几句话!

只见余公公那原本平静的脸上顿时浮现一抹笑容,面对楚飞扬恭声道“王爷、相爷,皇上此时正在上书房候着二位!”

闻言,楚飞扬则是略微点了下头,随即领着寒澈朝着上书房走去!

一阵通禀行礼之后,玉乾帝自龙椅上站起身,快步走下玉阶来到楚飞扬的面前,满目含笑的把楚飞扬从头打量到脚,这才放心地笑道“飞扬,你总算是回来了!南寻一行辛苦了!”

“为皇上分忧是微臣份内之事,何来辛苦一说!”楚飞扬微拱手,脸上含着浅笑,谦虚的回着玉乾帝的话!

而玉乾帝却是伸手拍了拍楚飞扬的右臂,脸上的笑意渐渐的淡去,眉宇间带着一丝忧虑地开口“唉!幸得还有你可以替朕排忧解难,否则这朝里朝外的事情,只怕朕早已是焦头烂额!”

“皇上洪福齐天,又有先帝保佑,朝中定会一片清明!”楚飞扬半敛着双目,避开敏感的话题,淡淡的开口!

“唉!若真如你说的这般,朕又岂会焦头烂额!这不,秦霍一病便是好几个月,不但没有担起左相的职责,就连原本都察院的事情也耽搁了下来!朕无法,只能让寒澈先行顶替了秦霍的左相一职!”说话的同时,玉乾帝双目则是直盯着楚飞扬,似是在观察他的反应!

楚飞扬亦是大方的任由玉乾帝打量,嘴角勾起的弧度完美无缺,眼底神色坦然真挚,即便玉乾帝目光洞隐烛微,在楚飞扬的身上却依旧察觉不出半丝的不妥!

“皇上眼光向来独特,且寒相本就是这届的状元,能力学识自是不在话下!皇上如此安排自是是稳妥的!”面上始终是温和的浅笑,楚飞扬半垂着双目恭维着玉乾帝!

听楚飞扬此番话,玉乾帝眼中带着满意神色的看向寒澈,见他始终沉默的立于一旁,并未贸然开口,玉乾帝不由得点了点头!

再次拍了拍楚飞扬的右臂,玉乾帝笑道“连续十几日长途跋涉,想来你定是累了!只是朕甚是想念你,便设了晚宴,咱们先用晚膳吧!”

说着,玉乾帝浅笑着领着楚飞扬与寒澈走向上书房的偏殿!

而偏殿中早已是静默的站着一众宫人,餐桌上已是摆好了各色佳肴美酒!

“臣多谢皇上盛情!”楚飞扬与寒澈则是立即拱手朝玉乾帝行礼!

“不必拘礼,都坐吧!”显然,看到楚飞扬回来,玉乾帝心情甚好,径自坐上龙椅,右手指着自己左右两边的位置一指,已是分配了楚飞扬与寒澈的席位!

只见楚飞扬与寒澈分坐玉乾帝左右两侧,看似有左右手之势,又似乎是分庭抗礼之态,其中所蕴含的含义,唯有玉乾帝自己心中明白!

立于一旁的宫人们见主子们全部入席,便在余公公的带领下走上前,为三人布菜!

而玉乾帝看似不错的心情,却并未多加享用面前的御膳,浅浅的尝过几道菜之后,玉乾帝暂时挥退余公公,脸上浮现一丝担忧与复杂!

楚飞扬与寒澈见玉乾帝停了筷子,两人也立即停止进食,楚飞扬收起嘴边的笑意,等着玉乾帝开口!

偏殿顿时陷入一片寂静之中,看似欢愉的场面,却透着压抑凝重的气氛,莫说伺候的宫人们纷纷提心吊胆,就连寒澈亦是抬眸看了楚飞扬与玉乾帝一眼,心中揣测着这两人之间在打什么哑谜!

“飞扬,据说此次夏吉能够清醒过来,这一切均是聂怀远悉心照料的功劳!”养尊处优的手端起面前的茶盏慢慢的抿了一口,玉乾帝待口中再无残留的食物后,这才缓缓开口!

闻言,楚飞扬轻抿的唇角勾起一抹浅浅的弧度,双目秉直的迎向玉乾帝带有探索的目光,朗声道“回皇上的话,事实确实如此!”

见楚飞扬这般坦白,玉乾帝脸上露出一抹浅笑,微微点了点头,接着开口“这聂怀远倒是奇怪,朕许他太医一职,他却是拒绝了入朝为官!对你的事情倒是十分的用心,千里迢迢跟随你前往南寻,着实让人费解!”

“皇上有所不知,家父此次深受毒箭危在旦夕,可幽州城的大夫却是束手无策!微臣也是迫不得已才邀请聂大夫一同前往幽州!幸而聂大夫医者仁心没有拒绝,否则夏副统领可就危险了!在南寻这几个月里,夏副统领可都是聂大夫在照料着,这样的耐心当真让人钦佩!”楚飞扬缓缓开口,把聂怀远前去南寻一事的责任尽数揽在自己肩上的同时,又让玉乾帝明白,若是没有聂怀远跟着,只怕玉乾帝信任的夏吉早已归西!

玉乾帝一个不察,竟被楚飞扬钻了空子,端着茶盏的手微微一紧,脸上的笑容却越发的灿烂!

只见他随着楚飞扬的话点了点头,继续道“容家老太君近日身子不适,朕派了太医院首前去却始终不见好!既然聂怀远医术不错,那改日便让他前去容府为陈老太君瞧瞧,若是能够治好陈老太君,也免得让容贤太妃与容贵妃在普国庵清修受罪!”

得玉乾帝的命令,楚飞扬则是立即站起身,面色严肃的拱手道“微臣遵旨!”

“坐下吧!朕说了只是晚宴,不必拘礼的!”见楚飞扬始终谨守君臣之礼,玉乾帝笑着开口,抬手示意楚飞扬坐下,继而又执起筷子慢慢的用晚膳,暂时结束了第一阶段的问话!

寒澈则是半低着头默默的用着晚膳,只是却把玉乾帝与楚飞扬之间的对话暗自记在心中,细细揣摩着其中的蹊跷!只是相较于玉乾帝的帝王之道,寒澈却是更加在意楚飞扬的应对之策,对于楚飞扬为了替聂怀远洗脱玉乾帝的怀疑与责难,竟把所有的事情揽在自己的身上一事,寒澈心中则是对楚飞扬产生了敬意!

放眼满朝文武,在旁人遇到危险时,那些士大夫又有几个能够挺身而出的?不去落井下石已是最好的表现,又有几个人能够做到楚飞扬这一步?

“寒爱卿,楚王曾经是左相,日后若有不懂的地方,你可要虚心向楚王讨教啊!相信在楚王的身上,你定能学到不少!”而玉乾帝却在此时开口,只见他双目含笑的转向低头用膳的寒澈,见他始终沉默寡言,便朗声笑道!

见自己被点名,寒澈立即放下手中的碗碟,恭敬的站起身回道“微臣谨遵皇上圣谕!”

“楚王可觉得寒爱卿颇有你当年的风范?”见寒澈礼数周全,玉乾帝则是笑着与楚飞扬闲话家常!

只是,听着如此稀松平常的话,仔细的一琢磨,却是带着层层的玄机!在明白了玉乾帝话中真正包含的意思后,就连始终心平气和的寒澈亦是不免有些紧张!

“皇上说笑了!微臣最先从军,而后才得皇上青睐担任左相!而寒相则是文举状元,一路从文,与微臣还是稍有差别的!”楚飞扬岂会不明白玉乾帝的意思?

玉乾帝此话不但是在指责自己如今越发的脱离他的掌控,更是在警告寒澈莫要因为坐上左相的位置而存了其他的心思!

一句话包裹着两层意思,身为新任左相的寒澈自然不能随便的插话,便只能由楚飞扬代替他开口!

巧妙的回答让玉乾帝明白自己的不可欺,也让玉乾帝暂时能够对寒澈放心!毕竟一个从文的官员,手中没有兵权,即便坐上左相的位置,能够威胁帝王的地方也是极其有限的!

听到楚飞扬心思巧妙的回答,寒澈不由得松了口气,不禁对楚飞扬更加有了深层的认识!

只是对于这样的回答,玉乾帝竟又有了新的怀疑,那双鹰隼的眸子淡扫坐在自己左右手的两人,玉乾帝朗声笑道“飞扬,你可是鲜少会这样替人说话!”

楚飞扬则是报以同样的浅笑,睿智丛生的黑瞳中闪烁着不容忽视的坚毅,淡然的回复着玉乾帝的咄咄逼人“此次南寻一行,在与南寻摄政王的交涉中,微臣可是为虎威将军说了不少的好话!”

一句话,便轻易的堵住了玉乾帝的进攻!若此时他执意深究方才的问题,只怕楚飞扬将会把楚王妃遇害一事提出来!而楚王妃之所以会受到威胁,归根究底却是吕鑫的鲁莽所致!

轻声放下手中的筷子,玉乾帝胃口尽失,指着面前几乎没动的御膳对余公公开口“朕吃饱了,撤了吧!”

“是!”余公公则是立即上前,招手让宫人们安静的撤下了一桌子的御膳!

“明日还要早朝,你们也回去吧!”玉乾帝自餐桌前站起身,领着二人步出偏殿,看着龙案上堆积如山的奏折,随即缓缓开口!

“是,臣等告退!”楚飞扬与寒澈则是立即行礼快速的退了出去!

“皇上!”见楚飞扬与寒澈已是走远,余公公手捧一杯热茶来到玉乾帝的身边,轻声开口,把手中的茶盏奉到玉乾帝的面前!

漫漫月色中,玉乾帝冷视着那两道修长的身影消失在黑暗中,抬手轻轻推开已是端到面前的茶盏,冷声道“辰王今日专门前去城门口接应楚王?”

“是!据说楚王与楚王妃均是走出马车与辰王寒暄!”余公公据实以报!

“哼!寒暄?”却不想,余公公的禀报却引来玉乾帝的冷嘲!

江沐辰那点心事有谁不知?他早已把楚飞扬当作此生大敌,又岂会与楚飞扬寒暄?而那云千梦之前更是惨遭江沐辰退婚,岂会真心实意与他打招呼?

“皇上!”余公公则又开口,把方才进宫时发生的一幕仔细的说了一遍!

“是吗?看样子楚飞扬去了趟南寻,但对于京城的事情却也没有闲着,该知道的都知道了!”转过身,玉乾帝慢慢踱步走向龙椅!

余公公看眼已是黑透的外面,小声的关上大殿的正门,随即回到玉乾帝的身边,伺候着皇上批阅奏折!

“那件事情查的如何?”半晌,玉乾帝停下手中书写的动作,双目阴冷的盯着奏折上朱红的字迹,低沉开口问着余公公!

见玉乾帝问及那件不知是否真存在的事情,余公公额头不由得冒出冷汗,心中不住的打鼓,只能硬着头皮回道“皇上,事隔多年,这…”

“即便是隔着几千年,也给朕查出个真伪来!”手中的毛笔丢在龙案上,玉乾帝语气阴冷道!

“是!”

“走,去凤翔宫看看太后!”已是无心在处理朝政大事上,玉乾帝霍然起身,跨着大步走出大殿…

踏出内宫,楚飞扬与寒澈分别牵过自己的马匹,两人纷纷上了马背,看眼如今已是一身正一品官服的寒澈,楚飞扬笑道“本王今日刚回京,还未恭喜寒相荣升左相!”

寒澈抬头看向楚飞扬,只觉对方眼中充满笑意,便也爽朗开口“多谢王爷!”

一句话,唯有两人能够听懂!

“本王赶着回去,寒相请便吧!”楚飞扬扬唇一笑,手中的马鞭已是抽打在马身上,坐下的马儿顿时如离弦的箭矢般飞奔了出去!

楚相府中!

“王妃,还是咱们王府好!”慕春迎夏与映秋则是把所有随行的物件归于原位,这才开心的开口!

与此同时,沐浴完,换了一身衣裙的云千梦则是从内室的屏风后走了出来,氤氲的美目中泛着点点笑意“谁说不是呢?”这普天之下,也唯有楚王府与楚相府最是让人舒心了,回到久违的家中,莫说慕春等人,即便是她自己,亦是备感亲切!

“东西都收拾好了吗?”看着被打扫的一尘不染的内室,云千梦浅声问道!

“都收拾好了,王妃放心吧!”慕春接过云千梦手中的帕子,细心的为她擦拭着那一头湿法!

“表嫂…”一声惊呼却在此时由远至近的传了进来,还不等云千梦起身,便见夏侯安儿如蝴蝶般扑了过来,紧紧的抱住了云千梦!

见夏侯安儿这般迫不及待的模样,屋内的几个丫头纷纷笑了起来!

云千梦则是扶正夏侯安儿,拉着她一同坐下,嘴角含笑的开口“你这丫头,还是这般毛毛躁躁!”

“哪有!我只是太想念表嫂了!”夏侯安儿搂着云千梦的手臂撒娇道,晶晶亮的美眸却是上下打量着云千梦,在看到云千梦那略瘦的脸庞后,有些心疼道“表嫂辛苦了,竟是清瘦了不少!”

云千梦眼底泛起一抹温柔,轻拍了拍她的手开口“多谢你的关心,我一切都安好!本想洗去一身尘土再去拜见两位祖父以及看望你,想不到却让你亲自过来了!”

“哎呀,我等不及想见表嫂了!不过,表嫂大可晚膳再去见楚王爷爷!”说着,夏侯安儿倒是神秘兮兮的笑了起来!

见她笑的这般蹊跷,云千梦便知爷爷定又是想出什么主意了,亦是跟着夏侯安儿轻笑起来,既然这样,那她便等楚飞扬回来一同前去请安吧!

马蹄踏过湿漉漉的青石路,发出一阵清脆的响声,最终在骑马人的控制下缓缓停下马步!

“王爷!”门房小厮见楚飞扬赶了回来,立即出门行礼,随即牵过马匹走向偏门,只是目光却是欲言又止的看了楚飞扬一眼!

虽是夜晚,但不同寻常的气氛却让楚飞扬全身戒备,并未急着踏进相府的大门!

“王爷!”习凛亦是全身戒备的靠近楚飞扬,只是心中却是有些不解,这整个京城,有谁敢在楚相府的大门口放肆?

楚飞扬却是举起一手做噤声状,只是右手却已是按向腰间的软剑,随即带着习凛,面色平静的踏进楚相府的大门!

一股劲风在楚飞扬前脚刚踏进楚相府的门槛时,毫无预兆的朝着楚飞扬的面门攻了过来…

第二百三十九章

楚飞扬一个闪身,轻松的躲过了暗夜中的偷袭!

与此同时,腰间的软剑早已化为一柄寒剑紧握手中,在脚尖一个点地旋转后,反守为攻的刺向那偷袭他的人!

“臭小子,让一下我又不会少块肉!”看着即将指向自己喉咙的剑尖,楚南山立即出声怒吼,中气十足的声音惊得栖息在楚相府树木中的飞禽纷纷四散逃命!只听见一阵鸟兽的惊鸣声,楚相府上空瞬间飞出数不尽的鸟儿!

“爷爷,您就是这么迎接自己的孙子?还指望我让你一下,做梦!”见楚南山四下逃窜,楚飞扬却是不放松的紧随其后,手中的长剑总能在瞄准楚南山躲避的地点“天色已黑,需要孙儿送您回房歇息吗?”

“不需要!”怒吼声再次响起,楚南山手中的长剑首次与楚飞扬的交锋,激起的火花在暗夜中极其的显眼,刺耳的碰触声更是显示出两人之间的打斗均是动真格的!

楚南山手下的长剑气势恢宏,丝毫没有因为对方是自己的爱孙而手下留情,刺向楚飞扬身体的手法刁钻凛冽,是几十年战场上所凝萃的精华!

楚飞扬手中的银剑宛如一条银龙,月光下只觉一道道银光闪过,让人眼花缭乱,稍不小心便极有可能丧命于他的剑下!而楚飞扬也并未因为对手是自己的爷爷而稍有让步,两人均是真刀真枪,看似轻松的对话背后所支撑的是深厚的内力与千锤百炼的招式!

“臭小子,你是怎么做夫君的?到了南寻还给老夫招蜂引蝶,差点害得梦儿坠崖丧命!你是想让老夫白发人送黑发人吗?混蛋小子,找打!”锐利的眸子扑捉到楚飞扬左边的空隙,楚南山瞬间出手,寒光长剑已是逼近楚飞扬的鬓发!

“哼!多管闲事!”殊不知,楚飞扬狂傲的竟只吐出这几个字,手中的长剑已是挡在自己的左边,成功的击退了楚南山再一次的攻击!

“你你你…焦大,给我揍习凛,这小子不学好,竟不好好保护梦儿!”楚南山斗不过楚飞扬,只能拿习凛出气!只是长剑落下的力道却丝毫没有减弱,即便是楚飞扬,亦是被楚南山的内力震的右手发麻!

焦大让门童关上楚相府的大门,在听到楚南山的命令后,双目淡然的扫了眼立于门内的习凛!

“焦叔,真要打?”殃及池鱼,习凛满面颓败的望着焦大,语气中尽是无奈!

而焦大则早已转目看向在院子中上窜下跳的楚南山,见他如此的兴奋,便对习凛开口“你先回去用膳吧!”

“可是…”看着已经把楚飞扬逼上房顶的楚南山,习凛语气中带着一丝犹豫,万一被老王爷发现了,换做老王爷亲自动手教训自己,只怕会更惨!

“没事,你下去吧!王爷会制服主子的!”而焦大却是面色正常的开口,只是双目却依旧紧随着楚南山的身影!

见焦大一脸的稳如泰山,习凛收起心中的担忧,向焦大稍点头,便快速的穿过前院走向后院!

“有完没完!”一进门便被楚南山追着打,即便楚飞扬耐性极好,也被楚南山折磨的即将发怒!只见他干脆停下脚步,双脚踩在房顶的砖瓦上,目若寒星地盯着激动不已的楚南山,口气危险的开口!

“你没保护好梦儿!”赤果果的指控!楚南山剑尖抵在脚下的砖瓦上,含怒的眼底却是藏着深深的疼惜,把楚飞扬从头到脚细细地打量了一遍,见孙子毫发无伤这才放心的斗嘴!

“你只是想趁机找人练手而已!”而楚飞扬却是极其精准的戳穿楚南山的小心思!手腕微抖,长剑已变成软剑缠在腰间,楚飞扬翩然落地,大跨步地朝着‘梦馨小筑’的方向走去!

“你!等等我!”见孙子竟不搭理自己,楚南山紧跟着飞身下了屋顶,紧随楚飞扬之后,挤进了‘梦馨小筑’!

“梦儿见过祖父!爷爷身子可好?”得到习凛的禀报,云千梦早已是立于‘梦馨小筑’院门口等候!在看到楚飞扬的身后跟着的楚南山时,立即礼貌的行礼!

“起来起来!让爷爷看看有没有受委屈?”与楚飞扬见面的场面相比较,楚南山对待云千梦可是宝贝的不行,天壤之别的待遇让楚飞扬轻哼一声,随即身后拉过云千梦,搂着她一同走向书房!

云千梦轻抿着笑意,稍稍抬眸看了眼楚飞扬紧抿的双唇后,这才转头看向身侧的楚南山,笑道“梦儿一切都好!爷爷身子可好?我们出门三个多月未能尽孝,还请爷爷莫要见怪!”

“不怪你、不怪你!”与可恶的孙子相比,孙媳真是知书达理,还知道心疼自己这个老头,让楚南山立即笑靥如花,只是回答的话却还是带着一丝小心眼,虽不怪云千梦,却依旧记恨着楚飞扬!

“臭小子,小皇帝方才传你进宫,可是有什么要事?”有云千梦在场,想必楚飞扬也不敢太过怠慢他这个爷爷,楚南山便大着胆子开口,含笑的双目中则是隐隐泛着精睿的光芒,虽已有六旬,但跟在楚飞扬的身后却丝毫不见气息凌乱!

“能有何事,爷爷您不是早就猜到了?”脚下的步子微微放缓,楚飞扬垂眸看了眼地上的人影,缓缓开口!

而楚南山则在此时走到他的身侧,散去身上方才所表露出的老顽童形象,此时的楚南山城府深似海,月光的清冷映照在他的眼底,泛起一抹睿智的寒光,比之楚飞扬更多了一层岁月凝萃的精华!

“今天只是试探而已!”轻叹一口气,楚南山缓缓吐出这句话,心中却明白!明日的早朝才是真正的战争!

“爷爷不去楚王府看看吗?以后若是想看一眼,只怕也要去刑部大牢了!”微微顿足,楚飞扬转身看向楚南山!比之自己与楚培的父子之情,楚南山对楚培的感情要深刻的多!毕竟是生活在一起二十多年的父子,楚南山即便是生气楚培对夏侯盈以及孙子的不管不问,却依旧在骨子里疼着这个儿子,否则当初就不会想到替楚培掩饰一切!

“飞扬!”看到向来开心的楚南山,此时露出寂寞的表情,云千梦轻扯楚飞扬的衣袖,随即对楚南山开口“爷爷请放心,父亲身上的毒素已经清除,身子也尽数康复了!只是,有些事情,父亲却必须担起他应付的责任!”

楚南山岂会听不出楚飞扬与云千梦话中的意思,一抹不舍压在心底,楚南山抬起头来笑道“还是梦儿贴心!生小子可真没好处,听不到半句贴心的话不说,一天到晚还能把我气的半死!将来我可要曾孙女,抱着我的贴心小棉袄好四处炫耀!”

语毕,楚南山越过楚飞扬,率先朝着书房走去!

云千梦则是抬头与楚飞扬相视一眼,彼此的眼中均是浮现出对楚南山的心疼,可是事已至此,已是没有退路!

“走吧,去见外祖父!”重新牵起云千梦的手,在前往书房的路上,楚飞扬简单的把方才在皇宫中遇到的一切讲了一遍!

云千梦细心地听着,秀致的眉头微蹙,在楚飞扬的话音完全消散在耳旁后,这才开口“看来皇上现如今对谁都不放心,即便对他亲手提拔的寒澈,也带着防备!”

“想把大权尽数握在自己的手上虽没有错,但若不适当的放权,只怕会适得其反!”楚飞扬则是淡淡的开口,随即推开书房的房门,带着云千梦走了进去!

“孙儿、孙媳见过外祖父!”夏侯族长早已是坐在书房内等着他们二人!除此之外,书房内还坐着楚南山与夏侯勤!

“好好好,快起来吧!”见到久违的外孙,夏侯族长比见到夏侯勤这个孙子还要激动,立即带笑着开口让两人坐下,半点也舍不得让楚飞扬站着!

“哼!”见他们祖孙这般亲切,楚南山鼻中喷出一抹热气,径自端起手边的茶盏喝着!

“南寻一事,勤儿方才已是向我们说了个大概,想不到南寻国竟也有那般没脸没皮的女子,累得梦儿差点便惨遭她的毒手!幸而你们及早的防备了!”看到毫发无伤的孙子孙媳,夏侯族长心中无比庆幸的开口!

“孙儿让外祖父担心了!”楚飞扬卸下一身的防备,脸上带着浅淡温和的笑意回复着夏侯族长的关心!

对于楚飞扬的温文尔雅,夏侯族长满心的欣赏,直到看到这对吃尽苦头的孩子安然无恙的站在自己的面前,夏侯族长担着几个月的心这才完全的落地,随后便瞥了楚南山一眼,声音微冷地开口“明日早朝定会重点议论楚培的事情!飞扬,你心中到底有何打算?”

夏侯族长虽不待见楚培,可他却更加关心楚飞扬!既然楚培与楚飞扬是父子这个事实无法改变,夏侯族长自然不希望因为楚培的事情而连累楚飞扬!

“外祖父放心,飞扬心中自有主张!”楚飞扬看眼自己的爷爷,心底有些心疼,随即放缓口气慢慢说道“如今朝中局势这般复杂紧张,皇上自然不能重罚!况且,幽州的事情我已处理干净,即便有人想揪住楚家的小辫子,也是无从下手!只是,明日可要麻烦表哥随我一同前去皇宫!只怕皇上还会问起江州遇袭一事!”

“这是自然,我自会与你一同进宫!”夏侯勤点头笑道!

“还有一事,倒让人防不胜防!”想起此事,楚飞扬则是站起身,把此事一一道来…

楚王府中!

听闻楚王一行从幽州回京,谢氏早已是带着楚洁与楚轻扬守在楚王府的门内等着!

终于在天黑之前看到被侍卫送回来的楚培!

“夫君!”谢氏眼中含泪,若不是四周站着楚王府的侍卫,只怕早已是扑进楚培的怀中痛哭流涕!

“孩儿见过爹爹!”楚轻扬与楚洁已是眼中含泪,看着经历九死一生的楚培,一家人心头感慨万千,唯有泪千行!

“行了,先回屋再说吧!”相较于其余三人的激动,楚培则显得冷静异常,只见他回头看了眼自己这十几日乘坐的马车,狠狠地瞪了眼那马车,随即转身踏进楚王府的大门!

一家四口回到内室,谢氏挥退了所有的婢女,亲自关上房门,这才折返回桌边,表情略显激动的为楚培斟了一杯热茶,这才坐下身哽咽地开口“夫君,你受苦了!你身上的伤可全好了?”

说着,谢氏含泪的双目便紧盯着楚培仍旧有些发白的脸色,心中始终有些担忧!

楚培喝了半碗茶后,目光自谢氏的身上扫到一双儿女的身上,见自己的家人均是安然无恙,这才放心地开口“放心,我很好,身上的毒素也清除了!”

“爹爹,听说楚飞扬已经让南寻成为西楚的附属国,此事可当真?”见楚培开口说身子没事,楚轻扬便问题憋在心中许久的问题!只见那跳跃的烛光下,楚轻扬面色冷峻却又带着一丝狰狞,神情之中尽是狠绝之色,不但没了往日的温文尔雅,更是让人心生畏惧!

楚培岂能不明白楚轻扬的意思,也知儿子心中定是万分的失望,但事已至此,他也只能点头“是啊!楚飞扬借由南蓝的事情拒绝与南寻和谈,之后便让逼迫南寻成为了西楚的附属国!而万宰相府上也受到牵连,被烧成了一片废墟!”

“什么!”惊呼声同时从谢氏与楚轻扬的口中叫出,两人均是一脸不可置信的表情!

“事情怎会这样?南蓝不顶用,但万宰相不该这般没有用处吧!南鸿烨难道就眼睁睁的看着自己舅舅家成为废墟?”楚轻扬两道浓眉顿时紧皱了起来,心中同时浮现无数的问题!垂于身侧的双手早已是紧握成拳,可恨他这几个月身在京城,近日又被楚南山给圈禁在楚王府内,不能尽数掌握南寻与幽州的事情!

提到那已是一片废墟的万家,楚培看着谢氏风韵犹存的脸,心中却是想起谢家,脸上则是带着一丝惭愧道“淑怡,谢家…”

出了这么大的事情,谢氏又岂会不知道?

只见谢氏眼圈再次一红,眼底已是浮现出泪花,泣不成声地对楚培点了下头,断断续续地开口“我知道…我知道…”

说着,便见谢氏捂着脸颊痛苦出声!

“爹,您怎能让楚飞扬那般做?他怎能这样狠心?即便他见不惯娘占着楚夫人的位置,他怎能对谢家满族下手?这样狠毒的心思,实在是太可怕了!”楚轻扬此时亦是满面戾气,眼中充斥着挥之不去的恨意!

楚洁也早已知晓谢家的事情,此时见母亲哭出了声,亦是红了眼圈,娟帕捂着双唇哭道“爹爹,我们以后是不是不能回幽州了?我们在幽州是不是没有家了?大哥怎能这样绝情,他心中有恨,可为何连我们的手足之情也不顾?这样的人,怎配做楚王?”

楚培心头本就烦闷,此时见到妻女儿子哭喊责备,便更觉烦躁,双手握拳抵在桌上,眉头则是紧紧的皱起,半晌才开口“事情岂会这么容易结束?只怕就连我也只能在这楚王府中待上一夜!”

“夫君!”闻言,谢氏猛然抬起头来,已是顾不得为谢家伤悲,双目含着诧异的紧盯着楚培,双手紧紧地抓紧楚培的手臂,生怕他离开楚王府!

“此次幽州出了这么大的事情,楚飞扬定会尽数禀明玉乾帝!届时我这个边疆大吏自然是脱不了干系!只怕明日一早便会传召我进宫受审了!”半眯着双目,楚培缓缓说出即将到来的事情!

“爹!”没了谢家,就连自己的爹爹亦是要受罚,楚洁顿时跑到楚培的身边拽着楚培的衣袖不肯放手,眼中的泪水则是忍不住的滴落了下来!

“你们也别太担心!皇上只怕也不敢重罚!若是引起楚家的反抗之心,只怕玉乾帝的皇位可就当真是危险了!你们先休息吧!轻扬,你随我来书房!”宽慰了谢氏与楚洁几句,楚培则起身领着楚轻扬走向书房!

父子二人先后走进书房,关上房门后,才见楚培低声问着“近日京中有何动静?”

“秦霍已重病两月有余,昨夜玉乾帝已是连夜升任寒澈为左相!”提及此事,楚轻扬口气中便带着丝丝不甘,半垂的眼眸中迸出浓烈的恨意!

“寒澈?越级升任左相!看样子,玉乾帝能用的人也不多了!”楚培立于书桌前,双手撑着桌面,心中却是细细的计量着目前的局势!

见楚培语气这般的清浅,楚轻扬微微皱了下眉,随即有些急迫的开口“爹,都是孩儿不…”

可还未说完,楚培却是抬起一手示意他噤声,只见他转过身,拍了拍楚轻扬的肩头开口“不怪你!这几日你与你母亲、妹妹便待在王府中,如今这天下,唯有这里是最为安全的!”

“那您呢?”饶是楚轻扬素日冷静聪明,只是如今连串的发生这么多的事情,他亦是有些力不从心!

“哼!楚飞扬难道还能吃了我?”冷哼一声,楚培却是低吼出声!

第二百四十章

今夜星月皎洁,五月的暖风拂过静谧的宅院,带来丝丝凉意!

清亮的月光洒在被黑暗笼罩的土地上,透着让人心静的安宁,各院中的奴仆均已入睡,没了白日的吵杂,卸下十几日来的疲倦,云千梦推开内室的木窗,静静欣赏天上的月色,只觉时光飞逝,离开京城时还是下雪的冬日,如今已是临近夏日!

“虽说着暖风极其舒适,但夜晚霜露重,小心着了风寒!”一件轻柔的丝质外衣披在她的肩头,随即她的身子便被揽进一具温暖的怀抱中,不用回头便知定是楚飞扬!

“沐浴结束了?”淡淡的香草味从身后的胸膛中飘来,云千梦勾唇一笑,随后放松身体轻轻地靠在楚飞扬的怀抱中,双目却依旧淡然的看着夜空中如玉石般散发着莹润光泽是弯月!

“想什么?这般出神?”楚飞扬自是看出云千梦心中有事,便轻声问着,双臂却是环过她的身子,精准的握住她搭在窗棱上的小手,轻柔的包裹住她的双手,不让她受凉!

“明日,我将去辅国公府看望老太君等人!”云千梦把头枕在楚飞扬的胸膛,淡淡地开口!

“只是去看望老太君?”楚飞扬却是不被她轻柔的嗓音所欺骗,双手扶住她的肩头,缓缓转过她的身子,那双不管何时均能看透人心的黑眸则是紧盯着云千梦,轻柔的问着!

云千梦则是抿唇一笑,情不自禁的伸手环住他的腰身,抬起清雅的脸庞,那双含着狡黠的美眸则是看进楚飞扬的黑眸中,调皮的开口“哎呀,又被你看穿了!”

语毕,两人均是一阵沉默,深沉的凝视后,云千梦抬起一手,细嫩的指腹轻抚楚飞扬隐隐皱起的眉间,轻声道“幽州一事证据确凿,父亲即便是想抵赖也只是徒劳!只是,我不希望看到爷爷难过的样子!”

尤其今晚在书房谈论这几个月发生的事情时,楚南山看似正常,但神色间却还是夹杂着些微失落,让云千梦心头有些不忍!

握住云千梦轻抚他眉头的小手,楚飞扬放到嘴边轻吻了一下,这才叹出一口气“我明白你的意思!”他又何尝愿意看到自己最珍视的爷爷露出难过的表情呢?

“早点歇息吧!想必明日早朝定会热闹非凡!”阖上窗子,云千梦轻笑着开口,心中却是丝毫也不担心自己夫君即将面临的局面!

见云千梦嘴角噙着一抹狡猾的笑意,楚飞扬竟是有些羡慕,眼底划过一丝坏笑,只见楚飞扬骤然半蹲下身子,在云千梦还未逃开前便打横抱起她朝着久违的大床走去…

朦胧的夜色中,一匹黑马驰骋在崎岖的山路上,四处幽暗无光,不时地传来野兽的低鸣嘶吼之声,但稳坐在马背上的人却是面色冷峻,比之四周令人畏惧的环境,他那嗜血戾气的脸色更加让人害怕!

马匹进入半山腰,野兽之声渐小,但四面却是传来压迫之感,寂静的夜空中萦绕的是挥之不去的紧张与心惊胆战的氛围!

‘嗖!’一声,就在马儿前行了十丈后,从暗处传来一声破空的声响,声音虽细微,但在这沉静的夜中却十分的清晰!

马背上的男子却丝毫没有惧怕之意,只见他左手紧勒着缰绳,右手则是已经抽出随身携带的佩剑!

‘噹!’箭尖与长剑相碰撞的声音顿时响彻暗夜,男子眼底不禁浮现一丝轻藐,双腿突然夹紧马腹,让马儿以更加迅猛的速度往前冲去!

‘嗖…嗖…嗖…’四周的箭矢声以越来越频繁的速度传来,男子除了手中的长剑挥舞的越发快速外,脸上始终挂着阴冷的嘲讽,直到一切归于宁静,男子也随之勒住缰绳,止步于脚下,冷目盯着方才箭矢射过来的方向,静候藏在里面的人出来!

一阵悉索之声传来,半晌,便见一身墨绿长袍的海沉溪缓缓自黑暗中走了出来!

带着邪笑的眸子直盯着那坐在马背上,满脸傲然之气的齐靖元,海沉溪拱手道“想不到是太子大驾光临,真是有失远迎!”

“这就是你们海王府的待客之道?”把手中的长剑收回剑鞘之中,齐靖元冷笑着开口,傲慢的脾性并未因为海沉溪亲自出门相迎而有所改变!

“太子说笑了!海王府居于阳明山上,地处险峻,四面均是野兽,我们多加防范也是理所应当的事情!只是不想太子竟会三更半夜的前来,实在是让人费解!”海沉溪反应极快,三两句话便把待客不周的罪名化去,更是指责齐靖元半夜前来叨扰!

“哼,若非海王府心中有鬼,又何必故弄玄虚?这还只是半山腰便这般严防紧守,那山上的海王府岂不是固若金汤?”冷冷的嘲讽着海沉溪,齐靖元双目则已是把暗处藏着的人扫了一遍,随后冷笑道“怎么,海郡王就是这般招待客人的?”

海沉溪并未因为此话题再与齐靖元争执不休,只见他接过侍卫牵过来的白马,快速的飞身上了马背,目光深沉的看了眼前方暗晦不明的山路,淡笑道“太子说的什么话,您可不是客人!太子,请吧!”

说罢,便见海沉溪挥起手中的长鞭狠抽马身,一道白影瞬间冲了出去…

齐靖元见状,眼底笑意瞬间隐去,再次浮现戾气,随着海沉溪朝海王府奔去!

待两人奔至海王府时,王府的门口已是立着恭候多时的管家,只见他忙命人牵走两人的马匹,恭敬的对齐靖元开口“奴才见过太子!郡王,太子,王爷已在书房等候二位,让老奴领二位前去!”

说着,那管家躬身对两人做了个请的姿势,便走在两人的身侧,引着他们前去书房!

“父王,齐靖元此时前来海王府有何用意?”书房内,海越则是皱眉问着海全,心中依旧有些气恼方才海全派出海沉溪前去接应齐靖元,却把他这个世子丢在一旁!

“越儿,稍安勿躁!等齐靖元来了,不就知道他有何目的了?”海全则是翻阅着最近折子,脑中却是思考着今日发生的事情!

楚飞扬今日已经回京,明日早朝,玉乾帝定会详细盘问幽州与南寻的事情,到时候势必会发生一番争论!

而此时所有人的目光,只怕均是聚焦在如何处罚楚培的事情上!若是处罚的重了,楚飞扬会不会因此而心中暗藏恨意?若是轻了,只怕是无法服众!而对于这样的事情,想必玉乾帝定不会放过试探各派态度的机会!

“王爷!”此时,书房外响起管家的声音!

与此同时,书房的大门已是被海沉溪推开,只见他领着一身寒气的走了进来,且那狂傲的目光只是淡扫海全一眼,冷然道“海王好雅兴,正享受天伦之乐呢!”

“太子说笑了!太子请坐!”海全对管家一挥手,便见管家悄声退出了书房,更是小声的为主子关好房门!

“不知太子前来有何要事?难道是小妹在北齐发生了什么?”海越见齐靖元的眼中根本就没有自己,心头暗恼,却依旧是温文尔雅的开口,脸上的浅笑伪装的让人看不出半丝勉强!

“本宫之所以冒险前来,想必海王的心中十分清楚吧!”齐靖元一挥身后的衣袍,大气的落座在一旁的太师椅上,只是脸上的表情却是参杂着嗜血的光芒,似是海全说了假话他便会立即翻脸!

海全岂能听不出齐靖元话中的意思,合上手中正看着的折子,温和的双目隐去心底膨胀的野心,爽朗一笑后,爽快的开口“不愧是北齐的太子,竟连这一点也被太子给识破了!”

随着海全的大笑,齐靖元却只是冷笑一声,阴冷地开口“海王这是在试探本宫吗?手段是不是太过拙劣了些?以为那天马行空的计划能够让本宫动心?还是认为海恬美若天仙便能够把本宫迷得晕头转向,而失去了判断力?”

“呵呵,太子莫恼!本王也只是为了安全起见!既然已经被太子识破,那本王便以茶代酒敬太子一杯,全当是赔罪了!”海全却是不在乎齐靖元话语中的冲撞,端起手边的茶盏举向齐靖元,径自饮了一口!

齐靖元却是纹丝不动的坐在原处,冷眼旁观着海全在他面前的做戏,心中翻转出的思量比之海全只多不少!

齐靖元并未举杯的动作,让海越眉头不着痕迹的皱了下,只觉齐靖元端着北齐太子的身份便嚣张跋扈,以为他们海王府就必定需要借助他的势力吗?

而海沉溪却是一脸事不关己的模样,喝茶静默,仿若这书房内所有的暗潮涌动均与他无关一般!

海全却丝毫不在意齐靖元的无力,搁下手中的茶盏,这才老谋深算的开口“既然太子肯冒险前来,想必心中定是有了答案!”

只见齐靖元竟是勾唇一笑,阴冷的眼眸中浮现出一丝深沉的算计“这是自然!”

第二百四十一章

“这么说来,太子是同意与海王府联手?”听到齐靖元的回复,海越却是再次询问一句!谨慎的态度让海王眼底闪过一抹满意的神色!

“怎么?世子难道还怀疑本宫的诚意?”双眉一挑,齐靖元冷笑反问,阴冷的眸子中射出储君的威信,让海越心头一紧,越发有些厌恶齐靖元!

压下对齐靖元的不满,海越温和一笑,出口解释道“太子误会了!本世子有此一问,也是因为太子之前的所作所为!太子不能否认,和顺公主陪嫁的几千宫人,均死于太子的手下吧!”

既然双方有合作的可能,自然没有必要在藏着掖着!而提到这件事情,亦是让齐靖元明白,海王府亦不是摆设,不要认为远在北齐,他们便不知道海恬在北齐的状况!也是提醒警告齐靖元,不要耍心眼、玩花样,海王府是不会上当受骗!

齐靖元却也不追究海越是如何知晓这些事情的,毕竟都是有头有脸有野心的人,各人手中的势力以及会玩的手段自然是不可小觑!若说海全不知自己杀了海恬陪嫁的几千人,这才会让人讥笑!

“那又如何?若世子站在本宫的立场上,难道能够放心自己的府邸多了几千外人?本宫可不认为那几千人均是知晓海王的心思!王爷想必也没有这个胆量,让陪嫁之人尽数知晓您的计划吧!那些人之中,可不乏玉乾帝的人,本宫替你们除掉他们,岂不正巧顺了你们的心意?况且,有和顺公主在,又何须让别人作为双方联系的桥梁,越多人知晓此事,这其中要担的风险则也越大,外人总没有自己的亲生女儿可靠,因此本宫才留下了海恬的命!”齐靖元的狂妄不是没有根据的,亦不是初出茅庐的肤浅,他早已是看穿了事情的本质,即便此时面对海越的质问,他依旧是侃侃而谈,从容的分析利弊,眼底的睿智与阴鸷并存,让书房内的父子三人均是看到了他储君潜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