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句话,便转移了楚南山的注意力,只见他根据云千梦的指导握牢火枪,笔直的站直身躯,右臂与地面平行向前伸展,手臂平稳的握着火枪,两眼与枪身呈一条直线的状态看向箭靶,‘砰’!

“王爷,稍微偏离了靶心!”远处传来习凛的禀报声。

一时间,楚南山笑了,楚飞扬怒了。

“飞扬,看那箭靶上的黑洞,只怕都是你打出去的吧!啧啧啧,想不到你也有这么笨的时候啊!”楚南山有些舍不得的把火枪交给夏侯勤,同时挑衅着面色不善的楚飞扬。

只见楚飞扬眉梢微挑,嘴角往上一勾,自信满满地开口,“那又如何?再笨也是爷爷教出来的!”

“你!”捂着心口,楚南山被堵得无话可说。

“果然是好东西!若是有多余的,不如送我一把!”打完一枪,夏侯勤满面的兴奋,爱不释手地拿着火枪舍不得交还给楚飞扬,眼底竟是一片恳求的神色。

“这不像是工部打造的!”而楚南山的眼神却是极毒,看着火枪的枪身以及打造的手法,便识出不是工部督造的兵器。

目光再次转向楚飞扬,楚南山面色凝重地开口,“想必,工部并不知晓这件兵器吧!”

云千梦见楚南山一眼便识了出来,心头不禁赞叹,这姜还是老的辣,楚南山不愧是鼎鼎有名的楚王,只消一眼便看了出来。

楚飞扬却是毫不隐瞒地回答:“请私人打造的,尚未大量的制造!”

毕竟打造火枪要的不仅仅是材料,还需要技术,没有左封和梅叶的技术,只怕即便是按照这个模样打造出一样的火枪,恐怕也不能射击。且这火枪所需的材料亦不易寻得,因此在制造上定是需要花费不少时间和精力。

而对于楚南山而言,问出这个问题,只是想知道玉乾帝是否也知晓这件事情,如今听楚飞扬的回答,想来此事是秘密进行的,他的心中也有了一定的思量。

五月三十日,海王府宴客。

云千梦一早便命上官嬷嬷将早已备好的厚礼放入了马车内,随即领着夏侯安儿一同上了马车,在习凛的护卫下朝着阳明山而去。

马车外人声鼎沸,想来定是经过长街,夏侯安儿小孩儿心性,有些按耐不住地掀开车帘,睁大双目看着外面的景色,眼底竟是一片欣喜的神色。

云千梦见她这般开心,也不由得笑了笑,“这么喜欢外面?”

听到云千梦的问话,夏侯安儿转头看了眼她,随即又把注意力放在车窗外,笑着回道:“表嫂可不知,平日里爷爷可是不准我出府的!这一次若不是表嫂回来,只怕这海王府,我也是去不了的!唉!”

闻言,云千梦倒是有些了解夏侯族长的心情。毕竟上次瑞王请旨赐婚的事情在先,也让夏侯族长明白这朝堂之上的纷争,可不会因为他们是异族便能够避免,往往更是因为他们不被人看重,才会沦为牺牲品。尤其夏侯安儿本就长得花容月貌,楚飞扬又不在京城,京中那些纨绔子弟自然是少了一些顾虑,届时出了事情,可不是闹着玩的。而夏侯族长这般疼爱夏侯安儿,自然也不希望她被人排挤奚落,倒不如呆在楚相府中较为安全。

“外祖父自然是以你的安危为重!更何况,这京中可也是有几位出了名的小霸王的,身世不差、品性却是让人不敢恭维,以你的容貌,只怕真是会惹来他们的纠缠!到不如听了外祖父的,安心呆在相府中,免得吃亏!”想起元庆舟和阮玉宵这两名声名狼藉的人物,可真是让人头疼不已。可偏偏这两人的背景却是极硬,一般的人家只怕是惹不起的。

听云千梦这般说,夏侯安儿放下车帘,坐正了身子,雅致的眉头不禁皱了下,随即点了点头,“表嫂,这道理我自然是懂得,可有时候府中只有我一人,当真是无趣的很!幸而表嫂回京了,否则还不如回了洛城呢!”

说着,夏侯安儿则是笑嘻嘻地扑到云千梦的身边,抱着她的手臂展颜一笑,眉宇间竟是调皮的神色。

“你呀!”见夏侯安儿当真是发自内心的开心,云千梦也跟着浅淡一笑,手指微微点了点她的眉心,笑道:“海王府虽与咱们一样是王府,可却不同于一般的王府,进去后你切记要跟紧了我,莫要落了单!”

夏侯安儿不由得皱了皱小鼻子,只是想起上次端王府晚宴上那嚣张跋扈的钱世子妃,也知云千梦的叮嘱准没有错,便认真地点了点头。

马车踏过青石路,穿过长街,朝着人迹鲜少的郊区奔去,而长街上林立的酒楼上,则是坐着一名身穿深蓝锦袍的中年男子,只见他面色平淡地看着街市上热闹的场景,眼底一片冷芒。

一名棕色长袍的男子此时快速的上了楼梯,在雅间外轻敲了三声,得到应准后这才推开木门走了进去,对那男子拱手道:“主子!”

“事情查的如何?”男子收回看向窗外的视线,冷静地看着面前的属下,低声问着。

“今日是海王府宴客之日,各府女眷均已前往海王府祝贺!”那年轻男子则是立即把自己打听到地说了出来。

听着属下打探到的消息,中年男子眉头微皱,随即开口问着,“楚王府呢?可也收到了海王府的请帖?”

“回主子,不曾!据属下打探到的消息,楚王府此时被玉乾帝的人看守了起来,里面住着的人没有玉乾帝的圣旨不得踏出楚王府半步!倒是那住在楚相府中的楚王妃,方才带着夏侯族的公主前去海王府祝贺!”

中年男子听之,握着茶盏的手微微缩紧,眼中顿时放出阴冷的光芒,嘴角扯出一丝冷笑,低声喃喃自语,“哼,他们倒是撇得干净了!楚培可是还被关在刑部大牢?”

“是!主子,您是不是想进刑部见他一面?”年轻男子见自家主子冷笑出声,便小心地揣测着自己主子的心思。

“哼,见他?丧家之犬,有什么可见的价值?只不过,他手上握着的东西,我是不会放过的!”说完,中年男子便招手让自己的属下靠近,在他耳边嘱咐了一串事情。

刑部衙门内。

曲长卿则是与寒澈共同整理着幽州事件的供词、证据,两人埋头在一片宣纸中,挥洒墨迹,把一段段有用的内容抄录在折子上。

“大人、寒相,二位可是在衙门内用午膳?”守在门外的衙役见里面忙碌的二人竟丝毫没有出来的迹象,便打着胆子走进来询问道。

闻言,曲长卿自笔墨中抬起头来,目光看了看外面的天色,果真是已近晌午,而他和寒澈竟是整整忙了半日,便停笔笑道:“忙了一上午,真是辛苦寒相了!”

原以为寒澈不过是每日过来监督自己,可不想他竟是亲自与自己抄录这些重要的供词,且一件件一桩桩均是与自己共同讨论研究后才下定论,这样亲力亲为,倒是有些出乎曲长卿的意外。且看此时寒澈聚精会神的模样,并不是存心伪装出来的,想不到一步登天的他竟是这般的谦虚好学,则更加得到了曲长卿的赞赏。

听到曲长卿的声音,寒澈自书丛中抬起头来,脸上扬起一抹浅笑,温和道:“曲大人辛苦了!今日海王府宴客,不知曲大人一会可要赶去?”

见寒澈问起,曲长卿则是点了点头,“自然是要去的!”

白日出门时,只是让家丁护送妃卿前去,自己自然是要去接回妹妹,免得在荒郊野外的又遇到上次那样被野兽袭击的事情。

“既如此,那本相便与曲大人一同前往吧!小妹一早也已去了海王府,只是路途遥远,本相心中倒是有些不放心!”见曲长卿点头,寒澈淡然地开口,“不知本相差人前些日子送往侯府的请帖,曲大人可收到了?”

经寒澈这么一提醒,曲长卿倒是想起海王府宴会后便是寒相府的乔迁宴,便整理着手中的折子,认真道:“自是收到了,多谢寒相的邀请!”

只是,曲长卿心中却是有些诧异,寒澈此人虽接触不多,但凭着往日的观察,寒澈绝不是胡乱攀交情的人。即便皇上命他前来与自己共审楚培的案子,这些日子以来两人之间的交流也仅限于案子本身,从未涉及宴会等事。而寒澈今日竟一反常态的主动开口询问,倒是有些让人意外。

思及此,曲长卿抬起眼眸看了对方一眼,却见寒澈面沉如水,倒是让人瞧不出有什么异样的神情。

寒澈见曲长卿这般回答,便知此人谨慎小心,面上却没有流露出半丝不悦的情绪。与曲长卿一同整理完今日摘出的要点,两人便一同踏出刑部,骑上快马,朝着海王府的方向奔去。

第二百五十九章

一路上风景秀丽,出了市集马车向阳明山的方向驶去,人烟也渐渐变得稀少。

夏侯安儿掀起车帘,面带喜色地盯着外面的景色,时不时地发出一声赞叹,惹得云千梦频频摇头浅笑,看样子当真是闷得久了,瞧把这丫头开心地。

“好了,快坐好吧,一会进了山路,这马车颠簸起来容易摔倒!”云千梦拿出早已备好的糕点,就着茶水慢慢地吃着。毕竟,现如今不同往日,海王的野心已是渐渐地浮出水面,她们前去做客还是小心为上。

听到云千梦的嘱咐,夏侯安儿放下车帘坐正身子,捧起面前的茶盏,一面品着茶,一面小口地用着食盒中的糕点。

两人吃就了一会,便感觉马车微微颠簸了起来,幸而这楚相府的马车极其坚固,走在崎岖的上路上也只是些微的震荡,否则云千梦与夏侯安儿定会被茶水泼得狼狈不堪。

“真是的,京城这么大的地,难道就没有海王府的落脚之地?做什么非要在这阳明山上建造王府!”茶水随着颠簸稍稍洒了些在夏侯安儿的手上,只见她一面拿出帕子擦着手上的水渍,一面小声地抱怨道。

云千梦笑着接过她手中的茶盏搁在小桌上,随即盖上食盒的盖子,却没有开口。阳明山不但风景秀丽,里面的奇珍异宝是数不胜数,且地理位置俱佳,海全当初选择阳明山,只怕早已是做好了一切的准备。况且,当年海全为了西楚出生入死,先祖帝自然是要给他这个面子,更何况,只是在这山上建一座王府,仅此而已。殊不知,就是一时的大意,才酿成了今日这般严重的后果。

车子行驶了一段时日,便进入了平地中,再过了不久,便见前面的习凛让车夫慢慢减速,直至马车完全停稳了下来,这才听见习凛的声音传了进来,“王妃,海王府到了!”

说着,便见车帘被慕春掀开,几个丫头依次把云千梦和夏侯安儿扶下马车。

而此时习凛已是把请帖交给了海王府的管家,只见管家满面笑容的迎了上来,对云千梦行礼道:“奴才见过楚王妃,见过夏侯公主!”

“起来吧!”云千梦面带浅笑,一贯的温和有礼,唯有那双闪烁着亮光的眸子中微微射出不易察觉的精睿之光。

夏侯安儿立于云千梦的身后,抬眸扫了海王府的大门一眼,只觉并无特别的地方,而面前的管家也与其他王府的管家相差无几。只是,夏侯安儿心中却是记着云千梦之前对她的叮嘱,自然是对这海王府多了一层防备,紧紧地跟在云千梦的身后。

“慕春!”此时,云千梦则是开口,让慕春送上楚相府准备的厚礼。

“多谢楚王妃,王妃费心了!”那管家亲自接下慕春递过去的礼物,随即小心翼翼的交给身后的小厮,自个则是领着云千梦与夏侯安儿走进海王府的大门。

见这海王府的规矩还真是从未变过,云千梦眼底划过一丝冷笑。海全果真是心思深重,就连一个丫头都不让她们带入,难道是怕混入细作不成?

只不过,也只有这样的人,才能在帝王的眼皮子底下存活这么久,可见海全当真是狡猾如狐。

与已经见识过海王府厉害之处的云千梦所表现出的冷静相比,夏侯安儿在看到面前极像皇宫的建筑后,眼底深处藏着深深的不解与震惊,奈何此处是海王府,即便夏侯安儿心底已是满腹的疑惑,却也只能藏在腹中。

“安儿,可要紧跟着我啊!”云千梦在此时侧过身子,浅笑着温和开口。在看出夏侯安儿眼底的诧异时,则是伸手轻拍了拍她的手背,示意她放下心不必在意眼前的一切。

“王妃与公主的感情可真是好!”此时,远处走来曾经与云千梦有过一面之缘的周侧妃。

只见她快步走了过来,挥退了管家后,便对云千梦微微福了福身,“妾身见过楚王妃!”

随即站起身,对夏侯安儿点头道:“见过夏侯公主!”

“周侧妃客气了!一年不见,侧妃可是越发的年轻秀丽了!”云千梦如今贵为楚王妃,自是不用对海王侧妃行礼的,便站在原地笑着夸赞了周侧妃一句。

“王妃说笑了!在妾身看来,王妃才是娟秀端庄!辅国公府的大小姐可是已经来了,方才还向妾身问起楚王妃是否来了呢!王妃、公主请!”说笑了一会,周侧妃便领着云千梦和夏侯安儿走向后院。

只是还未走两步,便见海越领着几名年轻的男子迎面走了过来,周侧妃一看,眼中笑意淡了一些,却还是走了过去,对海越微微福身道:“见过世子!”

海越的目光确是越过周侧妃放在夏侯安儿的身上,只见他眼眸含笑,和煦如春风,温和的棕瞳淡扫了夏侯安儿一眼,却让夏侯安儿心头有些不悦。只是,对方只是看着她,并未多说失礼的话语,即便夏侯安儿心头有气,也是不能当众发作出来的。

云千梦何等的精明,海越的神色、夏侯安儿的不悦,尽数落在她的眼中,只见她淡然开口,“今日是世子的好日子,真是恭喜世子了!”

听到云千梦的声音,海越转目看向面前这位让自己妹妹吃亏的楚王妃,嘴角顿时扬起笑容,朗声道:“多谢楚王妃!王妃与公主远道而来,真是辛苦二位了!”

说着,便见海越的脚步往前走了几步,越发的靠近云千梦与夏侯安儿,而他的脸上却始终端着有礼的笑容,见他正要开口,云千梦则是不着痕迹的挡在夏侯安儿的面前,笑着对周侧妃开口,“周侧妃,本妃担心让曲小姐等久了,咱们还是尽快过去吧!”

竟云千梦这么已提醒,那周侧妃立即转过身来到海越的面前,对云千梦笑道:“王妃、公主请这边走!”

说着,便领着两人转了个弯,朝着海王府的花园走去。

“大哥,那就是夏侯族的公主?”见夏侯安儿离开,方才与海越走在一起的几名男子则立即走上前,眼中带着惊艳的光芒,直盯着夏侯安儿的背影消失在自己的眼前,只是心思却是活跃了起来。这夏侯安儿看似只是一个异族的公主,可却有楚王这个表哥,且楚王对夏侯族可是真心实意的好,若自己能够娶到夏侯安儿,不但美人在怀,只怕在海王府的地位也会大大地提高。

“这公主可真是美艳动人,难怪瑞王会一见钟情!可惜却闹了个大笑话!哈哈哈!”另一名男子想到那吃瘪的瑞王,便忍不住的笑出声。

他这一笑,其他几人也跟着笑了出来。

“老二、老三、老四!”海越听到他们这般张狂的笑声,顿时沉声呵斥,“别忘了今儿个是什么日子,你们平日肆无忌惮也就罢了,今日来了那么多世家公子小姐,这样的话若是传了出去,你们还想不想要小命了?难道你们想让那位坐收渔翁之利?”

一道厉目顿时射向大笑的三名男子,海越身上顿时泛出一抹冷意,眼底的温和早已褪去,换上让人胆颤的阴鸷。

那三名男子立即闭上了嘴,只是那垂下的眸子中却是泛出一丝不甘的光芒。

海越岂会看不出三人心中的不服,只见他泛出一抹冷笑,随即开口,“那夏侯安儿,你们也不用想了!楚王妃能够在金殿上替夏侯安儿拒绝瑞王,自然不会把楚王的表妹嫁给你们!也不看看你们三人不学无术的样子,倒还不如那海沉溪来得有机会!”

“呦,想不到世子竟这般看得起本郡王!”殊不知,海越的话音刚落,便听见海沉溪低沉的声音自身后传来。

四人立即抬头看过去,只见海沉溪今日竟是一身黑色锦袍,一头墨发束在金冠中,脸上扬着似笑非笑的浅笑,带着五分的冷意以及五分的讥讽,让海越的脸色再次阴沉了下来,不悦道:“这就是你学的礼数?这郡王之位,当真是给错了人!”

海沉溪不在意的耸了耸肩,顺着方才夏侯安儿消失的方向看了一眼,随即冷声道:“世子这是在指责父王没有眼光吗?不知这话让父王知晓,他老人家会有何反应?”

“你!”一时气结,海越面色慢慢变得涨红,正寻思着反驳海沉溪的话,却见后院的方向跑来一个婢女,看到海越的身影,那婢女脸上一喜,立即来到海越的面前,行礼道:“世子,世子妃请您回去!”

“没看到本世子正忙吗?有什么事情需要让本世子来回奔跑的?那要你们还有何用?”显然此时海越心情十分的糟糕,尤其在接触到海沉溪那明显带着不屑的目光后,更是让海越方才的好心情一路跌到谷底,面色怒色地对那婢女低斥道。

海沉溪看眼借机发作的海越,冷笑一声,便转身走向后院。

“王妃,曲小姐在那边!”周侧妃领着云千梦与夏侯安儿走进随意园,只见此时园内已是来了不少小姐公子,曲妃卿则是捡了清净的角落坐着,只与几位交好的小姐坐在一起闲聊。

“多谢周侧妃了!您若是有事,我们便不打扰了!”云千梦扫了随意园内的众人,见海王妃依旧是端着架子没有出来接待客人,便知周侧妃定还要去招待其他的客人,便笑着开口。

“那妾身便先告辞了!”周侧妃也是有眼力见的,况且她的任务也只是把人领到这随意园内,若是做了僭越身份的事情,只怕王爷也会不开心的。

如此说完,便见周侧妃朝云千梦福了福身,随即领着婢女们便转身离开了随意园。

“安儿!”目送着周侧妃离开,云千梦并未立即走向曲妃卿,而是转身看向夏侯安儿,笑着安抚道:“在想什么呢?”

在云千梦的面前,夏侯安儿总能够放下心防,想起方才海越那极淡的一眼,却让她心头十分的不悦,便微蹙着眉头低声道:“这海王府可真是富丽堂皇,只是人却十分的讨厌!”

闻言,云千梦微点了点头,目光一览随意园内的一切,一草一木均是带着极大的讲究,想必海王亦是把风水学利用的淋漓尽致,“阳明山的确是奇珍异草让人目不暇接!至于人嘛,看过便可,不必放在心上!”

见云千梦这般安慰自己,夏侯安儿则是慧黠一笑,不禁点了下头,指着远处的曲妃卿道:“咱们去找妃卿姐姐吧!”

曲妃卿早已注意到她们二人,只是见云千梦似乎有话对夏侯安儿说,便暂时没有过来打扰,此时见二人共同走过来,曲妃卿笑着起身,而与她同桌的几人亦是跟着站起身,对云千梦行礼,“见过楚王妃、夏侯公主!”

“大家都是客人,不必拘礼!”云千梦对曲妃卿淡淡一笑,众人随即落座。

“听说今日海王打算让大家见一见那小世子!”众人坐定,便听见翰林院掌院学士管大人之女管思柔开口说道。

“上次在端王府的晚宴上看到海世子与钱世子妃,想来那小世子定也是十分可爱的!”另一名礼部尚书之女沈丛烟则也跟着开口。

云千梦听着她们几人闲聊,目光则是细细地打量着已经到来的宾客,只见今年的宴会上,少了不少当初活跃的千金小姐,而有些千金小姐则已经嫁做人妇,心中不由得有些唏嘘世事无常。

只是当云千梦即将收回视线时,却是看到了曲景清和吴沁沁的身影。眉头不着痕迹的皱了下,云千梦淡淡的收回目光,心思却有些沉重,这海王岂会不知曲炎是辰王的人,竟对曲景清下了贴子,他到底有何用意?难道是想把曲炎拉到自己的阵营?可这阳明山本就是一座金山,海全根本不缺银子,又何必拉拢一个并不太聪明且是敌人阵营的人?而那吴沁沁就更不用说了,嫁给了元庆舟,已是向世人说明吴国公府与韩国公府联姻,两家自然会全力扶持辰王。

一时间,云千梦心中迷雾重重,不明白海全到底有何用意。

只不过,有一点云千梦可以肯定,那就是今日的宴会定会十分热闹。

而此时,曲景清明显也是看到了云千梦,只见云千梦一身王妃的朝服,衬得她尊贵无比,更是让曲景清心头暗恨,想不明白,当初那云相府中备受欺辱的嫡长女,竟也会有咸鱼翻身的一天,如今的身份更是让她不敢上前挑衅,万一云千梦动怒,只怕那护妻心切的楚王就连曲家的面子也不会给。

如此想着,曲景清心头又是一阵恼火,自己年纪比曲妃卿还要大上一些,可辰王却总是不透露一点口风,只是让她傻傻地等着,岂能不让她焦急的?而前段时日玉乾帝的圣旨更是让她心惊胆战,尽管元德太妃拒绝了玉乾帝的美意,可这样事情若是接二连三的发生,她的侧妃之位岂不是不保?

“曲小姐怎的脸色不好?难道是身子不适?”这时,与曲景清同坐一桌的吴沁沁则是冷声开口,言语间多有不屑,心头更是暗骂着曲景清不懂礼数,一个庶子之女竟与自己吴国公府嫡女坐在一起,若不是看在曲炎是辰王阵营的人,自己早已是拂袖而去。

收起心思,曲景清看向身边的吴沁沁,心头亦是十分地看不起此女,大婚当日被苏浅月抢了夫君不说,竟还与其母两人把苏浅月打的半死,可依旧没有阻止苏浅月嫁入韩国公府的脚步,可见这吴沁沁也不是聪明的。若非后来苏家落败,只怕这吴沁沁就嚣张不起来了。

“多谢元夫人关心,我很好!”淡笑着开口,曲景清看眼虽与男宾坐在一起,可却紧盯着女宾看不停的元庆舟,心中对吴沁沁充满藐视。

“曲小姐难道不与辅国公府大小姐打声招呼?”看着曲景清装模作样的笑着,吴沁沁心头一阵恼火,目光微转便看到坐在不远处的曲妃卿,故意开口刺激着曲景清。只是等她收回视线时,却看到坐在曲妃卿身旁的云千梦,那一身淡紫的朝服顿时晃瞎了吴沁沁的眼,让她忆起自己是如何加入韩国公府的,双手顿时含恨的绞着手中的帕子。

曲景清岂会漏看吴沁沁的小动作,顺着她的目光看去,只见云千梦正与同桌的几位小姐浅笑而谈,便淡淡地开口,“咱们也该去给楚王妃请安吧!唉,夫人这样的出身,即便是当王…”

说到一半,曲景清便收了口,眼中带着一丝胆怯,似是说错了话。

吴沁沁岂会不知曲景清的小心思,只是,她的话却是戳中了吴沁沁的心思,但见吴沁沁精致的脸上扬起一抹淡笑,拉着曲景清站起身,娇笑道:“咱们的确该去向楚王妃请安!”

说罢,便见两人纷纷离席,脸带浅笑、相携地走向云千梦等人…

第二百六十章

“见过楚王妃!”一道带着娇媚的声音在几人的低声闲聊中响起,众人看去,只见曲景清与吴沁沁面带娇笑的立于桌旁,笑意盈盈地看着云千梦,表情十分的和善。

“原来是元夫人啊,真是许久不见了!”注意到曲妃卿眼神中暗藏的那抹不悦,云千梦对她浅淡一笑,随即把注意力放在吴沁沁与曲景清的身上。

只见这曲景清还是与一如既往的小姐装扮,只是今日的穿着打扮却十分的精致,想必是希望能够一举夺得辰王的视线吧。

至于她身旁的吴沁沁则是一身宽松的衣裙,小腹处则是微微的凸起,看来是有了身孕,尤其见她双手极其小心的护着腹部,想来定是十分在意这个孩子吧。

淡淡地打量完面前的二人,云千梦淡雅开口,“想不到元夫人将为人母,真是恭喜元夫人了!”

见云千梦已经注意到自己的肚子,吴沁沁眼中立即闪过一丝得意之色,目光带着惋惜地扫了云千梦平坦的小腹,带着一抹惋惜道:“多谢王妃了!前阵子我们可是听说,楚王为了王妃,连侧妃都不会纳,王妃真是好福气,一人独享楚王!只是,王妃成亲也半年多了,怎就不见有喜,不会是身子不好吧!”

话里话外,吴沁沁便是嘲笑云千梦既然夜夜霸占着楚飞扬,怎就不见怀孕,不会是不能生吧!

这样的话,任谁都能听出,可是在座的几人除了云千梦已经嫁人外均还是待嫁的小姐们,又有哪个正经人家的大小姐会公开与人争论这样闺中之事?

“夫人想必不知,王妃先前在云相府过的并不好,不会是以前吃得差把身子弄坏了吧!”曲景清却是笑了出来,看似是为云千梦说话,但是那只说了一半的话却是在嘲讽云千梦无法受孕。

闻言,同桌的几人顿时面现不悦,只觉这吴沁沁真是有失韩国公府夫人的身份,而对曲景清的印象则就更差了。

云千梦却是含笑听着面前二人的双簧,并未开口反驳,只见她端起面前的茶盏,优雅地抿了一口,目光已是从她们的身上转向远处的青山绿水,只觉这两人出现在这烟雾缭绕的仙境中当真是破坏了这绝无仅有的景色。

“王妃不会生气了吧!我们也只是关心王妃!这女子在要强,可嫁了人还是应该尽为人妻为人妇的责任,总不能娶一只不会下蛋的鸡吧!王妃,你说,是不是?”吴沁沁以帕掩嘴轻笑着,眉眼间尽是小人得志的模样。而云千梦的沉默更是让她得意不已,只觉自己这次是戳中了云千梦的痛楚,否则凭着云千梦的伶牙俐齿,岂会不反驳?

“吴沁沁,你别太嚣张了!”曲妃卿顿时站起身,满面愤怒地瞪视着笑得夸张的吴沁沁与曲景清,只是良好的教养却让她像市井泼妇那般指着别人的鼻子开骂,只能自个气得浑身发抖。

“妹妹,你这是什么意思?元夫人可是一片好心,你怎么狗咬吕洞宾呢?”可曲景清却是针对曲妃卿开口,眼底一片轻藐与敌意。

云千梦一扫园中其他人,见方才的争辩已让众人的视线渐渐朝着自己这边聚集过来,便放下手中的茶盏缓缓站起身,脸上始终挂着温和的浅笑,淡淡地开口,“元夫人,您怎么还不去看着元公子?再不去,只怕您这正室的位置可要不保了!到时候,即便你生出了孩子,只怕也只是庶子,真是可惜啊!”

“你…你诅咒我下堂?”被云千梦一激,吴沁沁顿时转头看向元庆舟,果真看到自己的夫君正对着满园的千金小姐流露出好色的表情,一时间气上心头,双目半眯着瞪向云千梦,眼神中透着极重的阴毒。

云千梦却是微叹口气,目光看向同桌的小姐们,问道:“大家可有听到本妃说这句话?”

云千梦的话顿时引来一阵轻笑,沈丛烟几人虽没有开口,但此时的态度却已是说明了一切。何况,云千梦如今是王妃,这吴沁沁仗着是韩国公府长孙媳的身边便对云千梦不敬,亏得她还是侯门千金出身,真是丢人丢脸。

被这些千金小姐一阵奚落,吴沁沁脸上一阵红一阵白,再也顾不得羞辱云千梦,便愤恨地踩着步子朝着自己原先的座位走去,同时用眼神警告元庆舟适可而止,奈何对方亦是林老太君的心头肉,岂会畏惧这黄脸婆般的吴沁沁。

只见元庆舟顿时转过脸,径自欣赏着满园的‘花色’。只是他目光正要从云千梦那桌收回,却不想看到貌美如花的夏侯安儿,顿觉惊为天人,想不到今日缠着祖母让他前来居然有这样的收获。

但是,尽管这些日子元庆舟被罚呆在韩国公府,却对京中的形势还是有一些了解的,能够让云千梦这般护着,又生的这般美貌的,只怕也只有楚王的表妹夏侯安儿了。唉,可惜啊可惜,这么美的人儿只能看不能碰,当真如猫爪子挠心,让元庆舟心头酥痒不已。

遗憾的收回视线,元庆舟低头猛喝了一口茶,眼底却是止不住地放出危险的光芒。

曲景清见吴沁沁就这么回去了,心头暗恼,可云千梦的身份不是她能够硬碰硬的,只能狠狠地瞪了云千梦一眼,随着吴沁沁走回席间。

“咦,那不是寒小姐吗?想不到海王府今日也邀请了寒相的妹妹!”喝了几口茶顺了气,曲妃卿这才抬眸看着随意园内已到的宾客,却不想在不远处看到寒玉独自一人坐在席间,那张不施粉黛的小脸上平静无波,并未因为众千金对她的排挤而露出难过的表情,也并未因为没有同伴而表露出无聊的神情,她只是单独的坐在一处,安静而冷静,倒是比那吴沁沁等人招人喜爱些。

“她总是这般独树一帜!”顺着曲妃卿的眼神看过去,云千梦淡淡一笑,只觉这寒玉在这群古代千金小姐中,当真是与众不同。

察觉到云千梦的目光,寒玉转过脸,与云千梦含笑的目光对上,那原本平静无波的眼眸中顿时泛起一抹笑意,随即站起身,快步走了过来,向云千梦福了福身,“臣女见过楚王妃!”

“寒小姐,许久不见了,请坐!”云千梦抬手虚扶了一把,同时请她坐下。

其他几人则是没有接触过寒玉,虽知道她曾在元宵宫宴上酣然入睡,可如今一看楚王妃的态度以及寒玉聪明机警的模样,不由得便对这寒相的妹妹改变了看法。

寒玉含笑坐下,目光却是首先看了曲妃卿一眼,随即甜甜地喊了一声,“曲姐姐好!”

被寒玉称为姐姐,曲妃卿一时没有反应过来,看向寒玉的目光中微微透着一丝不解与疑惑,只觉自己与寒玉初相识,怎就见对方热络了起来?

云千梦却是多看了寒玉一眼,半敛的眼眸中盛着的是了然的光芒,只是却没有再开口。有些事情,还是需要表姐自己去体会的,自己说得多了,反而容易适得其反。

“寒小姐与妃卿可真是有缘,这么多的人,竟就只喊了妃卿一人!”沈丛烟笑着开口,倒是觉得这寒玉有些真性情,也难怪之前会在宫宴上睡觉。

云千梦正要开口,却在看到走进随意园的二人时打住,眼带浅笑地曲长卿点了点头,目光随即转向一同进来的寒澈。却发现寒澈自踏入园子时,一双冷淡的眸子便四下寻找着什么,只是在看到寒玉时,那平静的眼底则微微显出放心的神色。而在看到曲妃卿时,眼底的目光则是立即转换成了一抹压抑的欣喜。

而寒澈与曲长卿的出现,则是让在场的小姐们顿时议论纷纷,尤其那投注在寒澈身上的目光,更是带着爱慕,想来寒澈如今的身份的确是有这样的资本的。

“秦小姐,秦相身子如何了?可有好转?”云千梦想起那莫名其妙便病倒的秦霍,便问着同桌的秦易安。

只见秦易安有礼的一笑,回道:“谢王妃关心,爷爷的身子正在慢慢的康复中!说来也奇怪,原本一直昏迷不醒,可昨儿个竟是清醒了半个时辰,还用了些米粥!”

秦易安的话顿时引起了云千梦心底的疑惑,这寒澈刚坐上左相的位置,秦相的病便渐渐的好了,这倒是凑巧的很啊。

“可有查出到底是何病因?不如让荣善堂的聂怀远大夫看看!”曲妃卿也关心地开口,只是却下意识的提到了聂怀远。

闻言,云千梦淡淡地看向曲妃卿,却见她朝自己坦然的笑了笑,云千梦便知这一次曲妃卿当真是放下了,便笑着对她点了点头。

“多谢了!御医已经看过,说爷爷身子骨不错,调理一段日子便可下地了!”秦霍的病一好,秦易安也跟着松了一口气,言语间也不再沉重,隐隐透着一抹轻快。

正在此时,随意园的门外则是传来一阵脚步声,原本闲聊的众人立即停下交谈,纷纷专注的看向入口处。

第二百六十一章

不一会,便见海全、楚飞扬、江沐辰等人护着一名十三四岁的少年走了进来。

那少年一身明黄色锦缎长袍,胸前的四抓金龙无比尊贵显眼,头上佩戴的金冠上更是缠绕着一条金龙,让所有人立即起身行礼道:“见过太子!”

“大家都起来吧!今日是海王府的喜事,本宫也只是来凑个热闹,大家不必拘谨!”江昊天沉声开口,脸上神色淡定,举止大气毫不怯场,无形中向众人展示了他储君的风采。

“谢太子!”众人闻言起身,待几人坐下后,这才纷纷落座。

云千梦看向首次见到的西楚太子,他是玉乾帝的长子,因为皇后所出的是公主,迫于辰王海王等人的步步紧逼,玉乾帝才立德妃之子为太子。只是,平日里这太子均是深居简出,只跟着几位师傅学习,不想今日竟来了海王府。在如今这样的局势下,玉乾帝竟放心让太子前来谜团重重的海王府,到底是心大还是有意为之?当真是耐人寻味。

“今日太子大驾光临微臣的府邸,为微臣的孙儿过周岁,当真是老臣一家的荣幸!”海沉溪推着海王与太子同坐一起,便听见海全感激涕零地开口表达着自己的激动心情。

而江昊天听完海全的话,则是爽朗一笑,“钱太傅可是本宫的师傅,上次小世子满月酒,本宫因为要接受父皇的考验不便前来,这一次可是定要来祝贺的!”

见从太子的口中听到称自己的儿子为‘小世子’,海越脸上闪过一丝笑意,眼角余光略带得意地扫了身旁的海沉溪一眼,随即起身拱手道:“多谢太子体恤!”

“世子快请坐!本宫方才可是说了,此次前来可是来讨杯喜酒的!且钱太傅可是几次在本宫面前提及小世子可爱聪颖,本宫倒是十分想见一见!”相较于江沐辰的寡言和冷漠,江昊天显得十分的健谈和随和,倒是让许多没有见过太子的人对他产生了一丝好感。

随意园内也因为江昊天的温和,气氛变得较为融洽,方才初见太子的紧张与拘谨慢慢消散,众人也渐渐恢复了之前的状态,继续闲聊对饮。

只是海全在听到江昊天的话后,却是稍稍犹豫了一下,试探性地开口,“太子,孙儿顽劣,只怕会叨扰了太子!不如还是请太子观赏歌舞吧!”

闻言,云千梦眉头不着痕迹地皱了下,方才还有人说会把小世子带出来给众人看一看,怎么这海王现在又改口了?难道还怕有人会在这海王府对那孩子不利?

对于海王的婉拒,江昊天却只是爽朗一笑,“海王谦虚了,钱太傅可是十分宝贝小世子,本宫当真是好奇不已!能让向来严厉的钱太傅这般赞不绝口的,想来定是个聪明的孩子!至于这歌舞就免了吧!本宫倒是听闻海王府夜间泛舟湖上别有一番风情,倒是十分的好奇!”

海王则是谦和一笑,随即对海越点了点头,只见海越又对身后的侍从点了下头,那侍从则立即转身走出了随意园。

“既然太子厚爱,那老臣便让孩子出来拜见太子,还请太子莫要嫌弃!至于太子所说的湖,也不是什么奇观异景,只是供老臣闲来无事时用作消遣的,太子也知,老臣自从双腿不能行走后,除了偶尔上朝,几乎是足不出户的,也唯有在这海王府中散散心!”海全笑着开口,出口的话滴水不漏,让人找不出半丝的错处,当真是老奸巨猾。

江昊天却也是不在意,只是看向海全那不能动的双腿时,眼中不禁露出一抹惋惜之色,“王爷若是能够行走,想必今日还是那位叱咤四方的海王,可惜了!”

“谢太子体恤!老臣蒙的三代君王的恩宠,已是修来的福气,用一双腿换得这样的福气,老臣自是愿意的!”若非不能够站起身,只怕此刻海全早已是拱手立于江昊天的面前。

“呵呵,今日可是好日子,咱们也不提这些陈年往事了!只是据说上次小世子满月酒时,当时还是云相府大小姐的楚王妃不慎失足掉入了海王府的湖中,当时引得楚王、辰王以及容家大公子相救,不知此时当真?”不想,这江昊天话题骤然一转,竟转到了云千梦的身上,只见那双含笑的眸子一扫楚飞扬与江沐辰,眼底闪烁着让人读不懂的光芒。

一番话,不但把云千梦推上了风口浪尖,更是把现如今朝中的几股势力的领头人物也给拉扯了进来,不但楚飞扬、江沐辰榜上有名,就连今日没有前来的容云鹤也被牵扯了进来。

而江昊天这番话说的也极其的聪慧,不知不觉中就这么把海王府给绕了进来,不但引发了楚王与辰王之间因为云千梦而产生的矛盾,更是让这两个心系云千梦的男人,对海王府心存恨意。

不得不说,江昊天在某些方面,还是像极了玉乾帝,至少这样利用话语挑起几大势力之间争斗的手段,是极其相似的。

“让太子挂心了!想不到太子身在宫中,对海王府的事情竟也这般了解,这一年多前的事情居然记得这么牢固,这般好的记性,看来太子的诗书礼乐定是过目不忘,这是让微臣十分的艳羡!”楚飞扬勾唇一笑,光阳下如黑曜石般璀璨的黑眸极其的耀眼,扬起的唇角带着自信的光芒,瞬间便把加注在他身上的事情转向了海全。仅仅是一句话便让海全明白,别以为他躲在这阳明山,皇帝便不知他的所作所为。

而江沐辰却是直接的多,加上他本就是江昊天的皇叔,自是带着训斥的口气,“太子素日里难道研习的不是诗书,而是这些家长里短的琐事?”

一句冰冷至极的话,顿时让随意园好不容易缓和的气氛凝结成冰。

众人闻言纷纷噤声不敢开口,尤其此时辰王面色冰冷,目若寒光,引得心头隐隐发颤,自是不敢再胡乱说话,免得得罪了这些个当朝的权贵们。

“皇叔说得是!是昊天莽撞了!不知太妃在皇陵可过得惯?太妃年纪大了,不如本宫代皇叔前去恳请父皇,还是让太妃回辰王府吧!”殊不知,当朝太子被与他不对盘的辰王训斥后,竟是谦虚的接受了辰王的教训,转而又贴心地询问着元德太妃的现状。

听他一言,云千梦便知这江昊天绝非是省油的灯,看似是好心,却是把辰王推到了风浪口。不但暗指辰王不爱护自己的母妃,更是暗讽辰王一人做事却不敢一人担当,竟让自己的母妃代为受过。一番体贴的话,却是暗藏珠讥,当真是让人不敢小看了这只有十三四岁的少年。

“多谢太子美意!只是皇上正值壮年,只怕不会喜欢有人干涉他的决定吧!”江沐辰却也是看清了江昊天的弱点攻之。十几年来,江昊天这个太子出现在众人眼前的次数竟还比不上瑶公主,便可看出,玉乾帝不仅仅是在防他们这个王爷,就连太子也防着。加上如今玉乾帝正直壮年,自然更是不喜看到太子有僭越的行为。

一句话,让江昊天立即闭了嘴,心头隐隐恼火,可江沐辰所言却句句属实,让他无从辩驳。

这古往今来,只要是生在帝王家,又有哪对帝王父子能够坦诚相待?皇子们害怕自己的父皇降罪于自己,而皇帝则是担心自己的儿子们弑君弑父夺得皇位。生在皇家,岂有亲情而言?

只是,对于辰王的挑拨离间,江昊天则是一笑置之,淡然地开口,“皇叔说得极是,父皇正值壮年,我朝定能永世相存!”

挑不出毛病的话,却又透着别样的意思在里面。

好一句‘永世相存’,这岂不向辰王挑明皇宫中的那把龙椅没有他的份吗?看似是在辰王的猛烈进攻下退缩了,可实际上江昊天却是以退为进的羞辱了辰王。

“先祖帝打下这西楚江山,后辈子孙自当全力守住,若连这点都做不到,岂不辜负了先皇的用心?太子也应多研究诗书,莫要把心思放在不相干的事情上!”可毕竟辰王比之太子老谋深算的多,不带任何针对的话却已是反驳了太子所出的难题。

“呵呵,太子与王爷尝一尝这山泉水所泡的茶,是老臣特命人去山间取来的!这山泉水不同于普通的水,甘甜可口,由它泡出的茶则也是带着一点甘味!”而此时,海王却突然开口,只见他端起手边的茶盏,舒心地轻抿了一口。

众人见状,自然是要卖这个面子,便也纷纷端起茶盏细细品味。

“想不到海王府居然能够请到太子!”曲妃卿微微前倾靠近云千梦,在她耳边低声说着。

云千梦手指在碗沿上微微滑动,半敛的目光凝视着茶盏中碧绿的茶水,随即淡淡开口,“想必那位钱太傅做了不少的功课吧!”

曲妃卿还想开口,却见海王妃领着钱世子妃款步走了进来。

第二百六十二章

只见今日的海王妃满面浅笑,不似以往的高高在上,想来是从海恬和亲一事中缓过了神,心情也跟着好了。

而她身后的钱世子妃则也是面带温和的笑意,盈盈目光一扫随意园的宾客,只是在看到云千梦这桌时转头的动作微微一顿,含笑的目光稍稍沉了些许。便见她缓缓停下脚步,自身后奶娘的手中接过海睿,紧紧地抱在怀中,但目光却始终射向云千梦等人,微显凌厉的眼神中带着不易察觉的挑衅。

看出她眼中的敌意,云千梦眉梢微挑,轻抿得唇微微上扬,给了她一个完美无缺的浅笑,却是让钱世子妃愤恨地转开了脸,不再看向这边。

“真是好笑,咱们是客人,她竟这般待客!”夏侯安儿毕竟是夏侯族的公主,有些事情不用云千梦提醒,便能够从钱世子妃的言行举止中看出来。对方方才故意抱过孩子的举动无非是想向她们炫耀,可这些对于夏侯安儿而言,当真是没有什么可羡慕的。

云千梦则是抬手轻拍了拍夏侯安儿的手背,只是那双清亮的眸子却是转向了海越。

只是此时海越的目光却已是放在了海睿的身上,只见他伸手逗弄了一下海睿,见孩子朝他咧嘴笑了笑,那坐在上座的几人便跟着朗声笑了出来。

“海王和世子真是好福气,这小世子天庭饱满、双目含神,一看便是人中龙凤,将来定会大有作为,成为朝廷的栋梁!”江昊天双目含笑地看着被钱世子妃抱在怀中的海睿,详观了海睿的面相后和煦地开口说着。

只是,他的话却让海越的眼神微微一沉,忙命奶娘把海睿抱到了一旁,自己则是淡笑着开口,“太子谬赞!太子才是人中龙凤!犬子只不过是个孩子,现在只怕是看不出他将来会有何作为!”

江昊天的话便是把海睿的将来定格在了为人臣子的位置上,但如今海王的野心渐渐显露,又岂会甘心让自己的孙子永远下跪于人?

而海越身为海王府世子,海睿的亲身父亲,更是不希望海王府永远低人一头,这岂不是说明他只能坐上海王的位置,却与京城的那把龙椅无缘?心头暗恼,便以海睿的年纪作为挡箭牌,婉转地推翻了江昊天方才对海睿的定位。

听完海越的话,江昊天却丝毫没有动怒,目光却依旧紧随着海睿的身影,定睛看了半晌,才缓缓开口,“世子所言极是,这人的命数的确不是光凭面相便能够下定论的!有些人生来富贵,可晚年凄凉,这也不是没有的!不过,小世子有海王府庇佑,自然是官路享通了!”

说着,江昊天便收回了视线,端起手边的茶盏浅浅地抿了一口,双目中顿时放出惊喜的光芒,“海王所言极是,这山泉所泡的茶水当真是带着一丝甘甜之味,让人回味无穷!”

谁会料到,一个是十三四岁的少年竟也有这样的心机和城府?

江昊天瞬间便把话题转移开,即便海越有心与他辩论,也只能咽下这口气,陪笑地坐在一旁。

江昊天凌厉的双目一扫随意园中众人所坐的位置,心中便大体有了概念。此时见寒澈这新上任的左相竟只是与曲长卿这个二品刑部尚书坐在一起,便笑着开口,“今日没有在宫中见到寒相,想不到寒相竟与曲尚书一同前来!”

闻言,寒澈放下手中的茶盏,笑着回道:“微臣多谢太子关心!只不过,皇上把幽州的案件交由微臣与曲尚书,微臣近日呆在刑部的时间自然是要多些!”

寒澈心思缜密,又岂会让江昊天把这顶拉帮结派的罪名扣在自己的头上?立即拉出玉乾帝做挡箭牌,即便是江昊天也是无话可说。且此事是早朝时决定的,在座的大臣与诸王自然是知晓的,因此寒澈的回答倒也没有引起他人的反驳。

“寒相多虑了,本宫也只是随意地问一问而已!听闻寒相有一位妹妹,长得机灵可爱,不知今日可有到来?”殊不知,这江昊天竟又把问题牵扯到寒玉的身上。

寒澈半敛的眼眸中微微散出些冷光,却是浅笑着站起身,谦虚道:“回太子的话,小妹今日确实来了海王府!只是小妹自小顽劣,只怕是…”

“寒相太过谦虚了!寒相一举夺魁,可是西楚少有的人才栋梁,想必其妹也定是大家闺秀!”不等寒澈把话说完,江昊天便打断了他的话,言下之意便是要寒玉上前行礼。

只是,江昊天这样的举动,在其他人的心中却是产生了其他的想法。

这寒澈本是寒门学子,仅凭一门科举考试便鲤鱼跃龙门成为当朝宰相,可见皇上对他的器重。只怕这寒家是一人得道鸡犬升天,如今连太子也注意到了寒澈,更把主意打到了寒玉的身上。若是江昊天看中了寒玉,以寒澈如今的身份,即便当不了太子妃,只怕也会成为侧妃,将来太子继位,这寒玉便极有可能成为贵妃。

如此一想,大部分人的目光均在江昊天、寒澈以及寒玉的脸上打转。

奈何,江昊天满面浅笑,寒澈满目平静,而寒玉则是一门心思地找曲妃卿闲聊,让众人失望地收回了目光。

“玉儿,还不快来拜见太子殿下!”见江昊天今日势必是要见到寒玉,寒澈只能微微侧身,对不远处的寒玉低声唤道。

“去吧,寒相在叫你呢!”曲妃卿倒是有些不明白这寒玉怎有这么多话对自己说,忙不迭地便打断了寒玉,轻轻推了推她,让她赶紧上去行礼请安。

寒玉倒是听了曲妃卿的话,缓缓站起身,离席朝着前面走去,来到随意园的正中央,浅浅地朝着江昊天福了福身,低声道:“臣女见过太子殿下!”

只听寒玉的声音透着清浅疏离,不似方才与曲妃卿等人闲聊时的热络,却丝毫没有影响江昊天的心情。

“寒相生得俊俏,而寒小姐竟是这般机灵可爱,想来寒老爷与寒夫人真是好福气啊!”细细地打量了寒玉一番,见她声音如出谷黄莺般清脆,而面容更是娇俏美丽,比之那些中规中矩的大家闺秀更是多了一抹灵气,江昊天笑着开口赞道。

“多谢太子赞赏!”而寒澈却是一贯的寡言,且今日本就是海王府喜宴,若他们兄妹太过出风头,只怕也不是好事。

江昊天岂会不知寒澈此刻的小心翼翼,却并不打算就此打住,继续开口,“曾听父皇提起,寒小姐尚未许配人家,不知将来怎样的人家有幸能够娶到寒小姐!”

此话一出,众人均是有些不解,原以为江昊天急着见寒玉便是有意纳她为妃,可现在听他话中的意思,却又似乎不是这么一回事,倒是让所有人有些摸不着头脑。

而江昊天说出此话后时,带笑的眸子却是一扫在座的男子,就连那不成器的元庆舟也被他认真地看了一眼,这才收回了视线,径自放在寒澈的身上。

楚飞扬端起茶盏,目光却是越过碗沿与云千梦轻轻地接触了下,随即缓缓饮下一口热茶。

云千梦则是平静地注意着江昊天的一举一动,只觉这太子当真是深藏不露,平日里呆在宫中深居简出,却不想竟有这样的心思。

今日他在这些世家大族面前点名提到寒玉的婚事,虽说没有表明自己的真正想法,可这些向来谨慎的贵族们,又岂会因为一个女子而得罪储君?只怕那些本想与寒相府结儿女亲家的贵族们,已是在心中打消了这样的念头,这样寒澈只怕也不得不把寒玉嫁入皇家,成为玉乾帝一党。

只是,更让云千梦欣赏的,则是此时寒澈与寒玉的态度。只见两人立于场中央,面色淡然不见半点涟漪,镇定的仿若身经百战的将领,就连海王这样心思细腻之人也对此二人多看了两眼。

对于江昊天方才的玩笑话,此时却无人敢接口,就连辰王等人,也只是坐在席间静心品茗,并未插手别人的事情中。

寒澈微微上前,走到寒玉的身边,用自己的身子替寒玉挡去了大部分的投注在她身上的视线,这才镇静的开口,“多谢太子体恤!小妹年岁还小,父母只希望她一声平安幸福便可,在门第上却没有过多的要求!”

简单的一句话,等于是变相地挡回了江昊天刁难的问题。

“海王爷,今日怎不见钱太傅前来?既然钱太傅在太子面前这般夸赞自己的外孙,怎不见他的人影呢?”寒澈的话一出口,旁人再开口便不会引起江昊天的猜忌,只是场中也唯有楚飞扬敢在这个时候说话,其余的公子小姐均是沉默以对,免得惹火烧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