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小舷生在军内赫赫有名的叶氏家族,爷爷是开国元勋,父叔一辈都是军内要员,他是长房次子,上头还有个哥哥叶小舫。叶小舫在京城红三代里是个灵魂人物,如今正在沈阳军区某部任职。

看到喵子惊讶的神色,那个被叶小舷称呼为尤哥的男人微微一笑,“小妹,叫我尤砱吧。”当着叶小舷的面,他并没有说出和喵子的一面之缘。

那个地方虽然比一般的会所高级,毕竟也是男人消遣的地方,喵子不一定愿意让叶小舷知道她和齐兑去过那里,尤砱是个人精,他什么都看得分明。

喵子见他总是笑眯眯脾气很好的样子,说话也是好听的标准普通话,和那天在会所时的香艳淫靡不同,此时他挺拔潇洒、衣着考究,看起来一表人才,无奈的是,他半裸着趴在床上的那一幕给了喵子太大的视觉冲击力,以至于喵子没法把他当个正经人看待。

瞥了他一眼,喵子没说话。尤砱也不在意,和他带来的女人一起落座。

女人美艳惊人,在场的男人都是见惯了美女的风月老手,她一进来,艳光四射令众人目光纷纷投向她。大概刚从东北到没有暖气又阴冷潮湿的南方,二月里还穿一件貂皮大衣,脱掉大衣后曼妙的身材令喵子艳羡不已,人家是怎么长的,脸那么漂亮,身材比模特还好看。

看得出来,尤砱挺宠着她,替她把大衣挂起来,又替她拉开椅子,等她坐下了,自己才坐。喵子知道这些公子哥儿,外头花天酒地玩得再嗨,家里这位的面子也是要顾一顾的,虽然这位将来未必就是他老婆,能带到饭局上来就说明身份不一般,起码在现阶段是他身边最得宠的一位。

一桌人里属慕云飞辈分最高,由他坐了首席,喵子非要挨着他坐,叶小舷身为饭局主人,不好再往下首坐,便在慕云飞另一边坐下,男人吃饭免不了要喝酒,好在他们推杯换盏,喵子只顾低头吃菜。

尤砱的女人很冷,喵子主动找她说了好几句话,她都不假辞色,好在喵子也是个大大方方的性子,人家不搭理她,她也就不再往上凑。

叶小舷于人情世故上一向周到,向在场的人一一敬酒,他难得到杭州来一次,在座的又都是他朋友,他把众人聚到一起,自然要尽到主家之谊。一桌人就属他最忙。

相比他左右逢源,齐兑就冷淡多了,他不和任何人喝酒,注意力都放在喵子身上,把喵子喜欢的菜转到她面前,还极其大方地拿毛巾给她擦擦手,把她照顾地滴水不漏。

喵子问他:“那个尤的女朋友是什么人,那么傲?”齐兑莞尔一笑,戳破她心思,“怎么,看人家比你漂亮身材也比你好,嫉妒了?”

“谁嫉妒呀。我就是问问。”喵子才不承认自己嫉妒呢,虽然美女到了一起难免互相比较,她才不会嫉妒任何人。

“她比不上你,你看她穿的那样儿,没品位,顶多是个情儿,尤砱在女人堆里泡大的,我和他见过几次,每次他身边的女人都不一样。”齐兑哄喵子开心。

喵子也不分辨他这话是真是假,笑谑:“人家不就穿个貂,就说人家没品味,不知道你将来找个啥样的,眼光这样高。”齐兑笑笑没说话,下颌一抬,示意喵子去看。

叶小舷正端着酒杯和尤砱的女人说话,除了尤砱之外,女人谁也不理,但是叶小舷找她喝酒的时候,她很礼貌地站了起来,叶小舷让她不用客气,她才又坐回去。

相比齐兑动不动就给人脸色看、不爱应酬,叶小舷给人一种洒脱随意的亲和感,女人很显然对他颇有好感,不顾尤砱在场,和他聊了好几句。喵子看看这一幕,心里不觉得酸,反而得意。

漂亮男人谁不喜欢,尤其是叶小舷这样放到什么地方都引人注目的男人,和齐兑不入世的冷淡相比,叶小舷入世又出世,给人的感觉就是仙。

母亲湛未未是国内很有名气的女诗人,叶小舷从小受到母亲熏陶,在诗书礼乐的氛围中长大,身上的书卷气浑然天成,军人家庭的严谨和诗人的浪漫在他身上完美融合,收放之间,彰显大气。

喵子曾经想,倘若他生在古代,一定会被世人当做李白那样的谪仙,冰雪精神明月魂,不了解他的人沉迷于他的皮囊色相,了解他的人才能体会,他的清和静是另一重境界。

“别看了,她就是故意的,一屋子的人就叶二带了女眷来,不撩他撩谁。”齐兑对尤砱的女人印象不怎么好,明着都这么骚,暗地里只怕也没少给尤砱戴绿帽子。

“可尤砱好像也不生气。”喵子察言观色,发现尤砱根本不把这当回事,依旧和其他人喝酒聊天。

“又不是正宫,只是个情儿,玩几天就扔了,他能在乎才怪。”齐兑见喵子总盯着叶小舷和那个女人,以为她在吃醋,既有种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幸灾乐祸,又怕喵子真往心里去,回头再跟叶小舷闹别扭,损了那女人几句。

他哪里知道,喵子一点也不生气,她抬起头,视线逡巡一圈,发现在场的所有人没有一个人比叶小舷更能吸引她视线,视线最终还是落在他身上。

叶小舷刚好也看着她,两人对视不过一两秒,默契地各自含笑转移了视线。眉梢眼角辗转的情意,只有他俩才懂,喵子在那一瞬间想起了昨夜和他销魂入骨的缠绵,她知道,叶小舷和她想的一样。

“傻笑什么呢?”齐兑看到喵子小脸红扑扑的,像是在想心事,好奇地打量她。这丫头怎么忽然害起羞来了,她也有害羞的时候?

“没笑。”喵子回过神来,“小船光喝酒没怎么吃菜,我要叫他过来吃点菜,不然他的胃会不舒服。”说话间,她抬手招呼叶小舷。

齐兑看到叶小舷过来,坏笑着看他。叶小舷没理会他的坏笑,低垂着眼帘,走到喵子身侧,手扶着她肩,柔声对她说:“慕叔说晚上回请我们,下午我带你出去逛逛。”

喵子夹起一块桂花糖藕给叶小舷,体贴地说:“你喝那么多酒胃里肯定不舒服,吃块糖藕垫垫肚子。”(?′з(′ω`*)?棠(灬? ε?灬)芯(??????ω????)??????最(* ̄3 ̄)╭?甜?(???ε???)∫? 羽( ?-_-?)ε?`*)恋(*≧з)(ε≦*)整(*  ̄3)(ε ̄ *)理(ˊ?ˋ*)?

叶小舷把桂花糖藕吃下去,搂了搂她,“你也注意点,凉的少喝,别把肚子吃坏了。”“我没喝凉的,我喝的是热饮。”喵子赶忙把自己杯子给他看。

和齐兑什么都由着喵子性子来不同,叶小舷在某些事情上挺爱管着她,比如不让她喝凉的、不让她在饭局上喝酒,喵子吃冰淇淋喝冰啤酒都是背着他。

饭局散场,叶小舷送众人离开,喵子站在边上等他,让她没想到的是,尤砱走的时候从她身旁经过,停了一停。

“小妹,你这块玉寓意不好,不适合贴身戴。”尤砱早就注意到喵子脖子上挂着的玉。

喵子不明白他何出此言,好奇地问:“寓意不好?”尤砱近前一步,细看了看,“看成色和雕工像先秦时期的明器。”

原来是这样,喵子放下心来,之前齐兑就告诉过她,这块玉和很多夫妻合葬墓出土的玉有相似之处,她并没有太放在心上。

可既然别人好心提醒,该道谢还是要道谢的,喵子向他点了点头,“多谢你提醒,我回去会找懂行的人查查出处。”尤砱知道她未必相信自己的话,浅浅一笑,带着他那个冷若冰霜的女人走了。

作者有话要说:在那个年代,尤砱还活着,小舫和前任还没分手,两个弟弟还能一桌吃饭,他们都不知道,一场大变故即将发生。我曾经写过一篇叶小舫的番外,提到尤砱这个女朋友,可惜番外找不到了,曾经上传的邮箱也不能用了,不知道有没有幸运的小伙伴看过这篇番外?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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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7 章

叶小舷送走了客人,回头看到喵子站在那里发愣,上前握着她的手。

“怎么了,发什么呆?”叶小舷问她。

“没什么。”喵子想了想,又说:“一会儿告诉你。”

两人刚要上车,喵子看到齐兑远远地冲着自己招手,乖乖地松开叶小舷的手,过去跟他说话。

“我交代你的事儿,别给我忘了,回去就帮我查。”齐兑嘴唇贴在喵子耳朵边,脸上还带着暧昧不明的笑。

“嗯嗯,不忘。”喵子忙点头,他把那么重要的事交代给自己,可不得尽心尽力帮他。

她哪会知道,齐兑交代事情的时候心里还憋着坏,从叶小舷的角度看过来,齐兑这么贴在她耳边说话,跟亲她差不多,可是她浑然不觉,她也不会往那方面想。

齐兑瞥了叶小舷一眼,他倒沉得住气,手插裤兜挺潇洒地站在离他俩不远不近的地方,不至于打扰到他俩说体己话,也不会叫喵子离开他视线半寸。

理工男就是心机重,明明心里气得要死,脸上却一点也不表现出来,怕给女孩儿知道他小心眼爱吃醋,他要真大气,他就该车上等着去,而不是这样把喵子看得紧紧的,齐兑在心里把叶小舷从头到尾鄙视个彻底。

“你快去吧,再不去叶二要急了。”齐兑贴心地拢了拢喵子头发,全然不顾叶小舷就在十几米外。

“他才不会急呢,他脾气比你好多了。”喵子对自己的男朋友很有信心,“你一个人在杭州,好好照顾自己,得了空我再来看你。”

齐兑跟她笑笑,目送她离去。

叶小舷从头到尾不发一言,护着喵子上了车,他都不带追问的。喵子等他把车门关上,偎在他臂弯里,问他:“咱俩明天就回去?”

“嗯,你快开学了,我也要回去准备毕业论文,喜欢杭州的话,以后我再陪你来。”叶小舷回答得漫不经心,手上却没闲着,把喵子乌黑的秀发撩起一缕挂在她耳后,他不喜欢齐兑碰喵子头发,非得自己给她理顺了。

好吧,反正还有一下午时间可以逛逛。

叶小舷撩完了头发,手指还在喵子脸际游走。喵子察觉到一丝异样,见他不错眼珠看着自己,不禁有些心虚,“你这么看着我干嘛?”

“跟齐兑就有那么多话说?天天说还说不完。”叶小舷态度温和,语气并不带一点嗔怪,只是听起来些许醋意。

小神仙也是会吃醋的,但是小神仙好面子,不太会在人前表现出来,私下里却难免酸溜溜,喵子眨了眨亮晶晶的眼睛,甜笑:“我和他大半年没见了,说说话不是很正常。”

“那小子越来越邪性了。”叶小舷很少这么评价别人,但是齐兑让他不安。他和喵子之间似乎有什么秘密瞒着自己,以喵子外柔内刚的个性,她不想说的事问她也不会说,问多了反而会惹恼她,反正自己九月才去美国,有的是时间慢慢磨。

喵子嗤一声笑,对他俩互相鄙视早就习以为常,想起饭桌上的人,问他:“那个姓尤的真的是小舫哥女朋友的弟弟?你怎么认识他的?”“我去东北看我哥,和尤砱见过一次。”叶小舷低头看看喵子,“怎么,你对他很好奇?”

“岂止是好奇,我觉得他不像好人。”喵子想了想,还是决定不把在会所里看到的事说出去,找了个冠冕堂皇的理由,“相书上说,眉骨突出的人无情无义,乃是大奸之相。”

叶小舷忍俊不禁,“看不出来你还学会相面了,看脸就知道人家不是好人。”

“我的直觉。”喵子煞有介事地说,“你以后不要再和他来往了,物以类聚,他会把你带坏的。他那个女人我也不喜欢,看着不顺眼。”

“还真不能小看你的直觉。”叶小舷笑意渐消,沉吟片刻,才告诉她:“尤砱的确给我哥惹了很多麻烦,我头回见他就觉得此人故事太多,是个隐患,还提醒过我哥,但是我哥做事历来自有打算,他又和尤砱的姐姐在谈恋爱,这回我既然知道尤砱在杭州,饭局不叫他也不好,万一将来成了亲戚呢。”

“也不一定啦,我相信小舫哥哥的眼光,他找的嫂子一定是人又美又温柔。等我回京我要把他和尤砱姐姐的事告诉莲如姐,莲如姐一定会把他俩的事搅和黄了。”

喵子不喜欢尤砱,连带着尤砱的姐姐也不被她待见了。思量着,自己将来要是嫁到叶家,有个相处得来的妯娌非常重要。

对她的孩子气,叶小舷始终惬意地听着,淡淡带着点宠溺的笑意,像大多数聪明男人一样,心爱的女人随她怎么胡闹,她都在自己掌控之中,看到她脖子上浅浅的吻痕,指尖轻触她皮肤,再往下,又看到她脖子上那块玉。

“什么时候搞了块玉?以前没见你戴过。”其实头天晚上他就发现了。

“家里人给的。”喵子撒了个谎。

“以前我妈给你那块老坑翡翠,纯正帝王绿,也没见你戴,不比这好看?”叶小舷总有些疑心,这块玉是什么人给她的。

喵子对首饰一向不怎么上心,叶小舷送过她不少,但是无论多贵重她都难得戴一回,这回这么郑重挂在脖子上不离身,肯定是有些出处的。

“那个太贵重了,放起来好,我怕弄丢了。”喵子解释着。

“我买给你的那些首饰,你怎么从来也不戴?”叶小舷追问。喵子刮了刮他鼻子,“你管我!送我的东西就是我的,我爱戴就戴,不爱戴就放家里,要你天天给我记着。”

“我就记着,我送出去的东西每件都是我精挑细选,我希望收礼物的人好好保存,能经常戴给我看看。”叶小舷喜欢和喵子为一些小事情拌嘴,大事情上,喵子有她自己的主意,他从不强迫她服从自己的意愿。

强迫就没意思了,喵子最可爱就是她身上这股子娇憨劲儿,不像别的女孩那样拿捏架子,她天然又纯粹。

就像一块璞玉,从小被他贴身戴着,用自己的气息和温度去滋养,渐渐和他产生感情,直至命脉相连,玉养人、人也养玉,贵就贵在这份心意相通,需要用心去呵护。

喵子在他怀里动动,仰着脸看他,神秘一笑,“将来会把这块玉的事告诉你的,但不是现在。”“好吧。我等着你跟我说,反正你迟早要说的。”

他俩十几岁就在一起,彼此对对方的秉性了如指掌,感情始终如一,就算叶小舷心里有点疑问,喵子不愿说,他也就不放心上。

温香软玉抱满怀,再也分不开,喵子感觉到叶小舷的手越来越放肆,轻轻推搡,跟他低语:“司机在前面呢。”

“怕什么,他不会管。”叶小舷骨子里的恣意和他在人面前表现出来的谨言慎行极其不同,若非身边最亲近的人,是看不到他这一面的。喵子前一晚被他折腾狠了,此时并不想顺他的意,把身子一扭,不配合他。

“过来,不许用背对着我,不听话信不信我现在就把你办了?”叶小舷有意坏笑着在喵子耳边吹气,含住她耳垂轻吮。

“我就不,当我怕你啊。”喵子才不理他,嘴上说得再狠,他也没对她怎么样过。倘若他真敢对她怎样,她也不是好惹的,大不了拿刀剁了丫挺的。

“对齐兑和慕叔比对我都亲。”叶小舷是真疼她,脸贴在她后颈,软软地蹭她。

“你自己不也跟姓尤的带来的女人说半天话。”喵子反唇相讥。

“我那是客套,他们都是我请来的客人。”叶小舷辩解。

“不,你就是爱招蜂引蝶,看人家长得漂亮,你不去招惹招惹你心里就会不痛快。”喵子转过身来,故意去捏叶小舷的脸。

“冤枉,我没有。”叶小舷假装委屈。

“你到底跟她说了什么?”喵子撒娇地噘着嘴。

“没说什么,就是谈了谈杭州的天气,她说她是杭州人,跟了尤砱以后,才在沈阳定居,她还说她认识我哥。”

她也认识小舫哥哥?喵子想,怪不得她对叶小舷如此客气。

两人游西湖,在风景如画的湖边散步,从林徽因雕像的香樟树下经过,喵子拿着手机拍照,走在前头,叶小舷慢悠悠跟在她身后。

忽然听到他叫自己,喵子回头,看他款步过来,叫她伸开手。

什么呀?喵子好奇,把手摊开。叶小舷把一只红色小虫儿放到她手心里,喵子不禁惊叹,好大一只瓢虫。数一数,背上有七颗星。

“要是再有只母的就更好了,我带回家玩儿。”

“没看到母的,只看到这只公的落在树梢上,我一看它个头儿还挺大,随手捉了给你看看。”叶小舷笑着说。

“你才不是随手捉的,你就是故意捉的。”喵子跟他眨了眨眼。

瓢虫表面上看着没什么稀奇,实际上却是动物界的性`爱高手,一天能交尾九个小时以上。叶小舷以前把这当成段子给喵子说过,轻描淡写寥寥几句却给喵子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不光是为段子,也为说段子的人,同样是带点色`情的话,有些人说出来就是低俗,而被他用那种漫不经心的语气说出来,就一点也不让人觉得猥琐。

他就像本百科全书,经常能说上些一般人不知道的、稀奇古怪的事情,喵子特别喜欢听他说这些,尤其迷他说段子时的表情,语气透着那么样的潇洒随意,又是那么样魅惑的一张脸,不为他沉沦为谁沉沦。

“放了吧,又不能带上飞机。”叶小舷说。

“好。”喵子松开手,瓢虫倏一下飞了。

作者有话要说:齐兑不喜欢小船,小船也不喜欢齐兑,他们彼此看不顺眼。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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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8 章

回到北京以后,喵子拿着齐兑的玉佩去找系里的一位老教授,老教授教了几十年历史,业余喜欢收藏古玩珍奇和残卷典籍,喵子没少找他请教。

看到喵子拿来的玉,老教授戴上眼镜,又拿出放大镜,对着玉细看,有点激动地和喵子说:“好东西呀,质地细腻油润,羊脂玉籽料里的上品,难得的是器形非常少见,雕工也是一流。”

“您看着像汉代的吗?”喵子问。

“纹样古朴,应该比汉代还早,先秦时期玉器是权力地位和财富的象征,只有族长、巫师之类有身份的人才能佩戴玉器,汉代厚葬之风盛行,很多王侯公卿的大墓里都有大量玉器陪葬,当时的人甚至相信以玉器堵塞死者的各个窍穴,能阻止元阳外泄、真神出窍……当然,这是没有科学根据的。”老教授把玉翻来覆去看个仔细,不错过任何细节。

喵子从他的话判断,这玉的确是古玉无疑了,问他:“赵教授,依您看,这玉是出土的陪葬品吗?”

“应该是的,如果是平常身上佩戴的玉,会有一个挂绳的小孔,这块玉没有,绳儿只能扣在镂空花纹里,显然是陪葬品。”赵教授给玉拍了照,又细细摩挲半天,对玉质赞不绝口。

喵子见他像是对待珍宝一样小心翼翼,又问:“那您能具体说说吗,这玉的来历?”

赵教授没有立刻答话,轻叹一声,半晌才说:“可惜我是研究青铜器的,不是玉里的行家,这块玉我能估摸出年代,却没法往细里说,因为这纹样实在是不常见,我认识一个民间收藏家,是玩玉的高手,你要是不急,我跟他联系联系,改天带你去找他品鉴品鉴。”

听说有这样的行家,喵子求之不得,忙说:“那好啊,您快跟他联系,约好了时间带我去。”

赵教授见这丫头一时等不得一时,笑她是个急性子,当即打电话联系那位收藏家,得到对方答复后,对喵子说:“这星期他都没空,得下周,等我和他约好了,通知你。”

喵子恨不得现在就去,可既然要去拜见高人,就得听人家安排,无奈地点了点头。

从赵教授那里回来,喵子还没来得及回女生宿舍,齐兑他姥姥的电话已经打过来,要她去齐家吃饭。

“家里有人送了好些醉蟹来,齐兑他姥爷说,喵子好这口,一定让喵子来。”齐老太太热情地邀请喵子。

“那我打车去您家。”喵子也正好想去齐家一趟,小阿姨的事情就算齐老太太不说,也总能发现些蛛丝马迹。

“不用打车,我让老头子安排了车过去接你,司机知道你电话,你在学校等着就成。”齐老太太什么都想得周到。

喵子到齐家的时候正是彩霞满天的傍晚,火烧云远远挂在天边,把小院儿染成一片片火红金黄,齐老太太一看到她,亲切无比地拉着她的手说话,“齐兑去杭州以后,家里就我和他姥爷两人吃饭,太冷清了,喵子你有空常来,我让车去接你。”

喵子生性宽厚娇憨,又总是爱笑,最讨长辈们喜欢,齐家虽只是她家远亲,但两家长辈走得近,关系比一般亲戚都近,喵子从小就是齐家常客,二老把她当亲孙女一样疼。

“我前些天去了杭州,见到了齐兑,他挺好的,让您和齐姥爷都别担心。”喵子把手机里拍的在杭州的视频和照片拿给齐老太太看。

平常齐兑很少往家里打电话,更别说发照片发视频给家里了,齐老太太想外孙子想得厉害,又不好天天给他打电话,部队就是部队,凡事都得按人家的规矩来,不能因为他们家老爷子位高权重就搞特殊化,再说,他们把外孙子送去部队的本意就是让他下基层磨炼磨炼的,不是让他整天惦记家里。

老太太看到视频里外孙子一身军装很潇洒神气的样子,非常欣慰,感叹:“唉,没想到这孩子穿军装这样好看,就是越看越像他妈妈。”

触景生情,眼眶有些湿润,老太太摘掉眼镜,拿纸巾擦了擦泪,对喵子说:“喵子,你把视频和照片都发到我手机上,我想他的时候拿出来看看。”

喵子点头嗯了一声,把视频和照片通过微信发给老太太。

眼珠转了转,喵子计上心头,故意说:“齐兑长得很像小阿姨吗?我长这么大都没怎么见过小阿姨照片。”

“小时候还不太像,越长大越像了。”齐老太太振作精神,趁着老伴儿不在家,悄悄带喵子上楼去女儿生前住过的房间。

门是上了锁的,齐老太太告诉喵子,每天她都会亲自打扫这个房间。

房间很干净,到处纤尘不染,喵子仔细打量了一番,发现这里的家具都是上个世纪九十年代的风格,应该是在小阿姨去世后就没有改变过风格。

写字台上有照片,齐老太太拿起来给喵子看,“这是你小阿姨二十岁时拍的。”

喵子接过去,看着照片里如花似玉的女孩出神,小阿姨那时候好年轻啊,清秀纯净的脸庞,乌黑浓密的长发,漂亮得不似真人,难怪齐兑也长得漂亮。

都说女孩像爸爸,男孩像妈妈,喵子常常觉得自己长得像爸爸,五官虽然大气,但不够精致,齐兑正好和她相反,他精致到无可挑剔的五官和眉眼间的神韵和他妈妈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真挺像的,小哥的眼睛尤其像小阿姨,但是小阿姨有梨涡,他没有。”

“男孩子嘛,有梨涡反而显得女气。”齐老太太把照片放回去,又问喵子,齐兑吃饭多不多?在那边住得舒心不舒心?

喵子心想,他可舒心着呢,不仅舒心还香艳,都乐不思蜀了,但是这话怎么好和老太太说,老人家上了年纪都保守,要是告诉她,她外孙在那边也没少吃喝玩乐搞女人,老太太怕不得气晕过去。

“小哥吃得不多,但他嘴很刁,我去那边,他嫌草鱼土腥味重,不请我吃杭州最有名的西湖醋鱼,请我吃八千块一斤的长江刀鱼,说买都买不到,他还在车里装好几万的音响,我估计照他这么讲究下去,他钱会不够花。”

喵子很聪明地替齐兑哭穷,尽管她知道齐兑不会缺钱,但是叫老太太心疼心疼外孙子还是很必要的,也让齐兑那个没心没肺的人知道,他一个人远在千里之外,家里人都惦记他。

“吃得好就行,我还怕他吃不惯南方的菜,以后每个月我多给他寄点钱。”齐老太太了解孙子,从小大手大脚花钱惯了,就算去了部队,他爱花钱的毛病也不会改。

想了想,齐老太太又问:“他在那边还胡闹吗?”“胡闹?”喵子不解。

“唱戏。”

齐老太太最头疼的就是孙子这个怪里怪气的爱好,要光是听戏也还好,关键他还喜欢自己扮上了彩唱,唱的还是青衣花旦,也不知道是跟谁学的,每次和齐兑他姥爷说起这个话题,齐老太太总把矛头指向老伴儿。

老爷子爱听戏,下面人知道他这个爱好,难免拍马屁投其所好,经常把京剧院各种新编曲目的首演戏票往他那里送,老爷子闲来无事的时候总喜欢带着小孙子一起去,一来二去齐兑耳濡目染,也喜欢听戏了。

“没唱,但是他带我听戏去了。他现在是军人,不会再唱戏了。”

其实喵子很想告诉老太太,齐兑之所以会在家里唱戏,完全是为了气他们,气他们把他关在家里不让他出去,他就想办法可劲儿作死,让二老不得不把他放出去。实际上,他对唱戏没有一点兴趣,他看戏也只是因为喜欢看戏台上那些明媚娇艳的女人,喜欢那些女人的板眼身段,他要生活在民国,一定是个喜欢捧坤角儿的纨绔子弟。

“不闹就好,就怕他闹。”

趁着老太太不注意,喵子拿手机拍视频,重点拍了墙上和写字台上齐兑妈妈的照片,准备晚上给齐兑发过去。

齐老太太带喵子下楼去吃晚饭,醉蟹很新鲜,做得也好,喵子一口气吃了好多,嘴里都是酒气,叶小舷打来电话的时候,她刚拿茶叶水漱了口。

“在哪儿呢?我在你学校,打你电话没人接,你同学说你出去了。”叶小舷经常在晚上去学校接喵子出去玩,也不事先通知她,想起来就去,给她一个惊喜,没想到今天扑了个空。

“我在齐姥姥家,齐姥姥请我吃醉蟹,还有好多,小船你要不要也来尝尝。”喵子说。叶小舷听说她在齐家,眉头皱了皱,很快说:“你快吃完了吧,我接你去,”

“好,你来吧。”他磁性的低音炮让喵子心里十分舒坦。

齐老太太等她挂了电话才问,“叶家二小子要来接你?”“是啊,他到学校找我,扑了个空,我让他过来。”喵子吃饱喝足,瘫坐在椅子上,陪老太太聊天解闷。

“齐兑也该谈个女朋友了,年后他都二十三了。”

“才二十三,不着急。”

“那你怎么才十九就找了男朋友。”

说起这件事,齐老太太一直遗憾,她早早相好了喵子,想把她给齐兑当媳妇,没想到喵子和齐兑处得虽好却更像兄妹,反而和叶家那个不声不响的二小子叶小舷看对了眼,齐老太太满心不甘,可也没有办法,只能感叹两个孩子没有缘分。

叶小舷再不喜欢齐兑,到了齐家也没有过门不入的道理,他不仅下车来给齐老太太问好,还邀请她有空去他家坐坐,齐家和叶家虽然算不上世交,长辈们也是官场上彼此熟悉的同僚,齐老太太也不是不喜欢稳重有礼貌的叶小舷,只是不甘心他拐走了原本应该属于她家的外孙媳妇。

“齐奶奶,我爷爷搬到二叔家里住了,离您这儿挺近的。”叶小舷那位开国元勋爷爷还健在,已经九十多岁了。

“年前我和你齐爷爷去看过老爷子,一点也看不出来是九十岁的人,身子骨儿硬朗。”

“是挺硬朗的,一顿能吃两碗米饭,就是阴天下雨老说腿疼。”

“那估计是以前打仗的时候留下来的旧伤。”

和齐老太太寒暄过后,叶小舷领着喵子离开。坐到车上,叶小舷才说:“你喝酒了?”喵子怕叶小舷误会她喝酒,摇头否认,“没。”

“我闻着有酒味。”叶小舷又凑近了闻闻,淡淡的酒气不是他的幻觉。

“啊。”喵子拍了拍微醺的脑袋,“我晚上吃了醉蟹,可我已经漱过口了呀,还有味道?”她故意对着叶小舷哈了口气。

“别闹,我开车。”叶小舷把脸别过去一点。

“德性,口水都吃过多少回了,你还嫌我?”喵子歪过身子,拿出手机想给齐兑把他妈妈房间的视频发过去。

“我哥过几天回来探亲,我妈要在家里请客,让你也来。”叶小舷不知道从哪里摸出一块棒棒糖,丢给喵子。

“都请谁呀,人太多我可不去。”喵子漫不经心撕开棒棒糖的糖纸,她不喜欢人多的地方。

作者有话要说:名侦探喵子开始了她的调查之旅,终有一天,会把真相挖掘出来。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