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她没有精力去挣扎了。

  

  筷感冲击了她的思绪,冲乱了她的心。她不知道他在干什么,她只知道全身都像被火点燃,无法控制的空虚感,重重侵袭全身。

  

  身体的直觉取代了一切,她无奈而羞愧——她竟然这么想要他。

  

  他却在这时将唇舌退了出来。

  

  她只觉得离开的不是他,而是她的全部生气。她不得不睁眼,一眼便望见,他的身躯如同精瘦的野豹,清俊的脸却眉目如画。

  

  似乎察觉到她的失落,他嘴角轻轻一勾,轻而易举扛起她的双腿,低头,黑眸极亮,将幽谷一览无遗。

  

  慕善听到他发出一声低低的喟叹,只觉得脸如火烧,又耻辱又难过又暗暗期待。这复杂的情绪令她的大脑越发晕沉,一点力气也没有,只能任他摆布。

  

  他挺身便在谷口摩挲试探起来。

  

  刺痛感令慕善低呼出声,人也清醒了几分,挣扎着便要抗拒。可他似乎早料到她的反抗,双手紧扣她的腰,令她动弹不得只能承受。他的动作缓下来,却也不肯退步,俯身在她耳边温柔哄着:“看着我……善善,很快就好……看着我……”

  

  他的声音像是带了蛊惑,她睁眼看着他。清俊绝伦的脸上黑眸深沉,仿佛已经看了她千百年。暗涌的欲望,像要将她撕成碎片吞噬干净。

  

  慕善脑中最后一丝理智清明,终于不知道丢去了哪里。

  

  艰涩终于过去,慕善忍不住双手抓着他结实的胳膊,全身开始颤抖。两人八年前不过寥寥几次,都已契合无比;此时陈北尧更是察觉到她的情动迷离,长眉微挑,终不用再忍,腰身一挺,快速伐挞起来。

  

  慕善气息越来越急,双腿忍不住缠上他的腰。他越快,她越难耐。只觉得每一下怎么就恰好撞在那销魂蚀骨的地方,令她痛苦得想死,舒服得想死。

  

  她什么也顾不了了。

  

  心中隐忍许久的痛苦、欲望和失落,加剧了身体的敏感,带来从未有过的激烈感觉。她发出一声撩人的哀叹,双腿一缩,身子不受控的颤抖。可他竟在这时再接再厉。她实在难耐,挣扎着想推开他,低声喘息、大声呵斥,只想叫他停下。可他恍若未闻,细长眸中是灼烈似火的暗色。

  

  第二天清晨,陈北尧放在床头的手机响了。他接起小声说了句:“等下。”低头看一眼被自己箍在臂弯中沉睡的慕善,小心翼翼将她移开。

  

  他起身下床,来到外间的书房。

  

  是周亚泽的电话,跟他汇报了SWEET最新传来的消息。末了又问:“嫂子昨天脸色不太好,没跟你闹吧。”

  

  陈北尧无声笑了,语气平淡:“没事,她还在睡。”

  

  周亚泽明显惊讶的沉默了,过了几秒种才笑了:“哈……她不会再回北京了吧?”

  

  陈北尧看一眼里间的床,淡道:“不会。”

  

  挂了电话,陈北尧回床上坐下,点了根烟,低头看着睡颜静好的女人。

  

  慕善觉得喉咙特别的干,这干涸感令她睁开眼,终于醒来。

  

  陈北尧就坐在边上,光裸的身体在晨光中像一座静美雕塑。上身缠绕的绷带,是雕像厚重的残缺。而那层层白布后,似乎已隐隐有血色渗出来。

  

  他似乎并未察觉,透过袅袅烟雾,静静望着她。不知道已经看了多久。

  

  昨夜意乱情迷激烈纠缠,就像一场梦。此刻两人赤身相对,慕善几乎是立刻往被子深处缩了缩,冷着脸看着他。

  

  这动作令他微微一笑。

  

  她不看他,喉咙干得很,抬手拿床头柜上那瓶水。

  

  陈北尧将她的腰一搂,低声笑道:“过夜了,去拿瓶新的。”

  

  慕善再次醒来时是中午,窗外的天却阴得像深夜,狂风疾雨重重拍打着窗棂。

  

  刚才被他抱着,他伤势未愈,她筋疲力尽,两人都睡着了。不过此刻身边空荡荡的,不知他去了哪里。

  

  慕善身体潮湿酸痛,掀开被子一看,手腕、胸前、腰间、大腿,处处都是他的吻痕——他毫不掩饰压抑多年的热烈。

  

  得到释放的不止他一个。慕善只觉得骨头都是软的,她只想躺着,一动不动。

  

  她有些茫然的想,怎么就被他禁锢在身边了呢?她一向自诩还算精明敏感,就算他滴水不漏,她若早点防备,也不至于到今天,被他逼着上床,进退两难、如履薄冰?

  

  为什么呢?她对谁都留了戒心,周亚泽、丁珩,甚至叶微侬!可为什么唯独对他不设防?

  

  她不由得想起重逢那天,他在榕泰顶层,沉默的弹一曲《天空之城》。即使清冷疏离,即使与曼殊暧昧,可就是从那时候起,给了她错误的信号。

  

  她觉得他隐忍温柔,认为他一往情深。哪怕后来目睹他杀人,她也以为,他对她是不同的;以为他骨子里还是那个痴情少年。

  

  还有,在车上的固执牵手,在赌船上落空一吻,他对她没有半点为难;

  

  他长途跋涉,为她送上礼物;他红着脸说“我在重新追你”……

  

  还有,被她两次拒绝,他都只是站在原地,从不强迫,从不发怒。让她潜意识认为,他一直敬她爱她,如当年他心尖上唯一的少女。

  

  他一直在误导她,想要令她爱上他的痴情守候,想要她心甘情愿。

  

  所以失败后,他就退而求其次,陡然发难,她才会措手不及。

  

  在温润清隽的外表下,他分明是匹狼,隐忍城府、掠夺成性、心狠手辣。

  

  现在她要怎样?

  

  三千万的借条,冠冕堂皇、合法合规的“私人助理”聘用协议,巨额的违约条件,她这三年几乎要跟他寸步不离。

  

  可三年后呢?

  

  那只是他的缓兵之计,想要跟她朝夕相处,想要血脉相连。他只是想用三年消磨她的意志,他笃定能让她不舍。

  

  想到这里,她只觉得心头一片灰暗艰涩。

  

  这个男人,对她用尽一切手段,可恨又可怜。

  

  她曾经坚毅如铁。可昨晚,她对他身体的渴求,就超出了她的预期——她原以为自己能够控制。

  

  她永远不会认同他的所作所为。可将来某一天,她会不会屈服于爱情、亲情和欲望,留在他身边?

  

  就像他说的,她不必做选择。“为父母”、“为儿女”,她的良心已经有了光明正大的借口?

  

  然后呢?

  

  然后一辈子站在他身后,假装看不到过去的血腥?真的像个教父的女人,每天做无用的祈祷,痛苦的期盼着为他赎罪?

  

  这就是他们的将来?

  

  二楼还有个独立的开放客厅。慕善走过去时,厅里一片阴暗。哗哗雨声中,只有电视机开着很小的声音,画面闪烁。

  

  那个略显削瘦的沉默身影,就安安静静坐在黑色皮沙发里,坐在一室嘈杂而黯淡的光影中。

  

  一点红光幽幽,慕善看清他的脸。

  

  寒光胜雪的脸上,乌黑长眉像两道黑色新月,沉寂清冷。黑眸盯着电视屏幕,眸光却像是覆了层冰,疏离冷酷。

  

  任谁见了,都会不寒而栗,都会觉得难以靠近。

  

  这才是真正的陈北尧,终于在她面前袒露所有的陈北尧。

  

  他听到脚步声,含着烟望过来,眸色变得幽深难测。搭在沙发上的手臂微微一动,仿佛在等她去他的怀抱。

  

  慕善在他对面沙发坐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