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新婚时,大概展易铭也是对她好的,也不曾要求什么。只是日子稍微一长,展易铭的本性也差不多就暴露了,夫妻义务,那是不可避免。而且倪文霈和展启浩有意无意的便在他们面前提起谁家孩子很可爱,如果能早日抱得孙子就是这辈子最大的幸福了。

沈西菱对这种话题很反感,也不愿意自己的孩子在这种环境下成长。

原本她和展易铭在私底下也说好,不要那么快要孩子,他也答应了。可他要她的次数越来越多,而且有意无意的根本不采取措施。为此,她和他大吵了一架,过去时,展易铭还会让着她,那一次他也发飙了,娶她回来又不是摆着好看。

从第一次吵架后,便很快有第二次,然后第三次,数不清一共有多少次了。

开始的时候,他还会回来对着她这张冷脸,偶尔找点不愉快。后来,展易铭渐渐的不回家,哪怕回来也是酒气熏天,让她厌恶。

直到有一天,她出门,看见他和韩雨瑟走在一起。

莫名的,她很是崩溃。

那一刻的沈西菱站在原地没有动,她想到自己的父母姐姐,可她们都不会成为自己的依靠,她甚至有些将这桩婚姻当做一点依靠,可那证明多么傻。

靠别人,终究会失望。

她不愿意,再将别人当做生命里的唯一,也不要在这沼泽的婚姻中苦苦挣扎,所以她想逃,也终于逃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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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段时光,从来都让她不忍回忆,可这一刻又想起。因为她感觉自己,不过又回到了原点,生活中只有两个人,安安和展易铭。之前一个人时,无拘无束,无惧无畏,现在她定然做不到了。

隐隐的,还挺担忧,至于担忧什么。她自己最清楚。

时间差不多了,她去接安安回来。安安现在有些了解妈妈的性子了,让沈西菱买了不少小吃,一路上吃着回来。让沈西菱挺安慰的是安安会在吃东西之前,亲自喂沈西菱吃一口,让她吃下还会问,“很好吃,是不是?我就特别喜欢吃。”

看着孩子单纯的笑脸,沈西菱也只能够笑着点头。

接了安安,她会顺便带着安安去逛超市,小家伙人小鬼大,会在那里点评:这个难看,那个好看,妈妈木有眼光。

沈西菱也不计较,“我就是要选你觉得难看的。”

安安这个时候就会显得特别委屈,“我不要理妈妈了。”

话这么说,又会很积极的和沈西菱手牵手,一起回家,然后边走边长,“世上只有妈妈好,有妈的孩子像一块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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展易铭通常回来没有多久就会开饭,只是也会有意外。

他一回来,便将外套褪下,随手扯着领带,然后看一眼那对母女,“我今天吃过了。”

最初时,沈西菱只想到他在外面肯定有饭局,这些都是人之常情,也不用多过问,就哄着安安多吃点就好了。

但她不是每天都会如此善解人意,“在哪里吃的?”

展易铭一天在外面应付不少人,讨厌回到家还要应付,“没有记名字。”

他这明显敷衍的神情和语气,都会让她心中不痛快。这段时间,她在家照顾安安后,很明显的给他减轻了负担,他有时候会很晚才回来,夜里都两三点了,每当如此,她都会过问他究竟在外面做什么,这么晚。而展易铭本身极为疲倦,通常她问一句答一句,甚至偶尔直接装睡着。让她心里憋火,整晚都辗转反侧。

展易铭去洗澡了,沈西菱的脸色不是很好,展晓安看看妈妈,选择低头扒饭。

吃过饭,沈西菱去洗碗,想到展易铭的态度,越想越觉得委屈。是啊,她妥协了,就是她自找的。甚至她觉得自己挺有病,羡慕那个时候整天嚷着反正我又不会在乎展易铭,那一刻的自己,什么都不怕,反而展易铭会来堵她,经常出现在她的生活中。

而现在,反正她都在家,于是他的态度变的不是一点点。

她以前就怀疑过,也许展易铭只是不服气她对他冷脸。就像中学时,某个男生一直追着一个女生,那个女生一直拒绝,男生就一直追,终于追到了,男生却主动提出分手。

男生想要的只是追求的感觉,随便教训一下那个一直不答应的女生。

这种观点,很是偏离轨道,她告诉自己,不能再这样下去。

洗过碗,她让安安自己玩一会儿。

她走上楼,展易铭的衣服都在地上一堆,她走过去,将那些衣服抱起,准备丢进洗衣机。检查衣服里的东西时,她摸出了展易铭的手机。

她没有认真观察过展易铭的手机,也不清楚这个手机是不是经常在用。

她拿出来,犹豫了半响,还是忍不住翻看。

最近联系人有很多,她翻找了一番,果然看到了韩雨瑟的名字。

“你在做什么?”

展易铭的声音从她背后响起,她手一抖,手机掉在了地上。

这一刻,她心中悲恸的情绪反复翻腾,不是因展易铭一步步走过来,而是她终于变成了她讨厌的那种人,怀疑丈夫的一言一行,想查丈夫的电话和联系人。

她终于成为自己看不起的那种恶俗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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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做什么。”沈西菱弯身将手机拿起来,这才对上展易铭狐疑不定的脸,“脱衣服前先把东西拿出来,万一我不注意直接丢进洗衣机,这手机可就作废了。”

展易铭看一眼她手中的手机,并未当一回事,废了就废了,再买就是,还为那手机商创造利润,这是在做好事。

见他没有准备过来将手机拿过去,她顺手就放在最近的位置,在洗衣机里面放水,然后扭开按钮,让它自己运转着。

展易铭却在这时走了过来,见她一点不想搭理自己,只觉洗完澡后的通身气爽全被压抑替代,“你怎么了?”

“没怎么。”沈西菱也不看他,目光盯着不停转动的洗衣机,衣服全被搅在一起,和她的心情倒很像。

“没怎么…”展易铭学着她的语气,随后目光也看向那洗衣机,“你会将这明明该送到干洗店去的衣服丢进洗衣机?”

“我忘记了。”她这才想起不对在哪里,可由他说出来,她又觉不快。

“你以前可记得清清楚楚。”

是啊,记得很清楚。她能够知道自己每天该在什么时候起床,每天哪几个小时上网做翻译工作,哪几个小时做家务,哪个时候改去接安安,甚至每一条路线她都记得清清楚楚,然后知道在哪个时候该去超市买菜,哪个时候该做饭。

闭着眼睛,她都能知道自己明天该做什么。没有意外,因为她必须去做那些事,全部都要做好。

她将洗衣机的盖子盖好,“我真忘记了,这也要苛责?”从他身边走过,也不知道自己的怒气从哪里来,明明是自己选择的路,偏偏就是这样,怪不了谁,才会更加难受。

展易铭一把抓住她的手臂,“你怎么了?”

她还是不太会伪装,纵使嘴上不说,表情也完全出卖了她。

她想甩开他的手,却没有甩掉,“我不已经说了没有什么吗?”

展易铭观察她半响,似乎在想自己今天做错了什么让她起了这么大反应,试探着开口,“这几天确实有些忙,回来的时间也不太确定,过段时间就不会这样了。”见她还是冷着脸,于是继续,“下次遇到这种情况我会事先打电话通知你。”

他已经主动给出台阶,她也不想太纠缠,让自己变成个真正的怨妇,“嗯,我去让安安睡觉。”

“你休息吧,我去。”展易铭这才放开她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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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西菱躺在床上,总感觉心烦,但真要她说哪里烦,肯定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连让她自己评价,也只会说无病(呻)吟。她觉得自己这情况,完全应该找个封闭的地方乱打乱闹一通,又或者到个没有人的地方大喊大叫。

但很快,她又给自己找出了理由,也许还不太适应自己现在的身份,也许再适应一段时间,就会很好很好了。

她正睡得迷迷糊糊,旁边却陷了下来,一双手接着摸了过来。她蹙着眉头,别扭的动动。

“没睡着?”

展易铭的声音传过来,让她无比郁闷,自己就不该动,“嗯。”

他的心情十分好,这让她又多了一条自己心情不好的理由了。来不及多想什么,他的手扯着她的衣服,她别别扭扭的去拉他的手,以往这样,他多半就不会再强求了。

但今天似乎有点意外,他话也说得直接,“好些天没做了。”

说得这么自然,可她听着有些在暗示什么。这段日子,他的确有些忙,回来就往书房跑,或者回来后就已经很晚,那时她多半很烦他,根本不加理睬。这样一想,她又觉得自己挺有问题,或许是还不太去理解她?

就这么胡思乱想一通,展易铭已经贴上了她了,一翻身就将她ya在身体下。错过了最好的反抗时机,现在再别扭连她自己都觉得矫情,也就迷迷糊糊仍由他作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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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亮后,展易铭已经不见身影了,知道他会送安安去幼儿园,也就不急着起床。她翻过身,恰好对上展易铭睡过的枕头,带有点好奇,移动过去,凑着他睡过的枕头闻了闻,没有别的味道,也没有任何特殊的气味。可为何,她总感觉自己身边都围绕着男性的气体?

真古怪。

直到她发现了一根短短的头发,很明显不是她自己的,她拿起来,放在手心观察了一番。比她自己的头发粗很多,也黑很多。捻在拇指和食指指尖,能感觉到这根头发的力度,准备放下时,这根头发竟然刺进了她拇指里,很浅,却还是有轻微的痛感。

真神奇,让她不由得觉得好笑,看来再微小的事物,也能有伤害值。

又睡了一会儿,才起床。今天她没有什么事,暂时也没有接到新的翻译文件,便想着出去走走。梳理一下自己郁闷的心情,大概是关在屋里太久,应该多出去走动,负面情绪应该会少很多。

或者也应该去看更多负面东西,来对比自己的生活多么幸福。

换好衣服,她便出门了。

坐的是公交车,她发现自己的确许久没有出去逛街了,连这一路的公交车换了新车都不清楚,还以为自己坐错路线了。之前的那车,坐上来后,只要车一开动,感觉就快要散架似的,噼里啪啦作响。

这个点车上人不多,她笑着问司机换新车了。司机是个四十多岁的妇女,微胖,穿着的是制服,听到她的话后解释,早就计划着换车了,这是上面的规定,源头便是哪里的某公交车失火,调查出来的原因是车太老化了,完全达不到标准。

女司机是个话比较多的人,说着说着便说到别处,现在中国人多,问题多得很,有关部门自然不清楚哪里会出问题,该怎么预防,只有出了大问题,才开始来解决,虽然说那些出事儿的人很倒霉,但的确是给后面这些人带来了不少好处。

沈西菱一路上就听着这个司机聊天,偶尔也有人搭上一两句,所涉及的话题全是现在的房价贵得死人,物价又涨了,在路边摊吃个炒饭什么的都要九块钱了。

这些事,她完全不用担心,这样一想,其实她该知足了。

也不知道自己想逛什么,只是随便走走,于是在广场附近的站下了车。

广场上永远不缺少人,那些挑着水果卖的人正挑着担子跑,原来他们后面不远处有着城管,跑动的样子很有些滑稽,不少人当围观看着笑。

沈西菱就近选择了一个石墩坐下。

广场的大屏幕正播着几条卖房子的广告,之后便是一部电影,好几年前的了,是一位大红大紫的女星所演。

沈西菱想了许久,还是没有能想起那个女星的名字。

但那个女星确实长得不错,被称为360度无死角美女,早年拍戏凭着一个女三号的角色大红大紫,在娱乐圈也很少有这种先例。之后拍一部戏红一部戏,拍一部电影红一部电影,在娱乐圈里风头无二,影后视后双冠封后。

只是沈西菱之所以记住这个女星,仅仅只因为媒体曾暗示,她能红起来,是靠着余承立。

沈西菱看到电影的最后,终于看到这位女星的名字——江奕轩,而这部电影更被江奕轩的粉丝视为绝对珍藏,因为江奕轩已经退出娱乐圈嫁人了。

江奕轩是余承立公司旗下的艺人,两人究竟有没有见不得人的关系,只有当事人知晓了。

沈西菱记得,他们闹得轰轰烈烈时,正是姐夫和姐姐订婚的时候,当时的确听说姐夫并不满婚事,之后为何妥协,没有人清楚。

她咬咬下巴,给沈东菱打去了个电话。上次看到姐姐和姐夫的样子,她还是有些担心。

沈东菱的手机常年二十四小时开机状态,接电话的速度也非常迅速。

沈东菱的声音听起来没有任何不妥,让沈西菱感觉自己又杞人忧天了,沈东菱还有一个会议要开,早早就挂了电话。

沈西菱又坐了一会儿,这才起身。

路过一个药店时,想了想,还是走了进去,要了一盒避孕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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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走了一圈,给安安买了一条小裙子,这才感觉自己逛街还是有点意义。走了好几个小时,也有些饿了,便准备找个小店吃点东西,却碰到了气急败坏的向知瑶。

向知瑶正拿着手机,很没有形象的冲着电话另一端的人嚷嚷。

见到沈西菱后,向知瑶才挂断电话,“准备去哪里?”

语气之熟稔,好像她们还是大学那对无所不谈的好朋友。其实向知瑶对沈西菱并无恨意,只是因为那件事心里确实有些不舒服,如鲠在喉,后来大家毕业了,各自有各自的生活,很理所当然的就分开了,也没有怎么联系。

“吃饭。”

“正好,我也想吃饭,一起吧!”

到了某餐厅,沈西菱才知道了向知瑶愤怒的原因,向知瑶的父亲给她安排了一个相亲对象,各种奇葩加无语,气得向知瑶当场就翻脸了,接着便打电话给自己老头子数落一番。

沈西菱听着只想笑。

向知瑶骂她真不厚道。

还没有上菜,沈西菱将自己买的小裙子拿出来给向知瑶看,“怎么样,是不是很漂亮?”

向知瑶看得爱不释手,“妈的,我出生的时候怎么没有这么好看的衣服,每次看到这些小孩子的衣服,我都觉得自己小时候亏大了。”

“那自己再投一次胎,让你妈妈把你重新生过。”

向知瑶笑,“我妈倒是想,要真可以,我妈绝对第一件事就是将我塞进她肚子里。”

沈西菱摇摇头,“有这么说自己妈妈的吗?”

“你那是不了解她。”向知瑶终于放下了小裙子,“我以后一定要生个女儿,当成玩伴也好啊,而且这些东西多可爱,想着可以给自己的孩子穿上这些小衣服小裙子,就觉得无比兴奋。”

菜端上来了,向知瑶很不客气,直接伸筷子去吃。沈西菱则将小裙子小心翼翼的收好,想着安安看到这裙子的摸样,就觉得满足。

向知瑶却在打量着她的表情,冷不丁的开口,“你和杜延恒,还有没有联系?”

沈西菱一愣,呆呆的看着向知瑶。

向知瑶抿抿嘴,看她的表情也猜到了他们应该没有联系,犹豫了一秒,“没有什么,就随便问问。”

差一秒,向知瑶就想说出:你知不知道,杜延恒也在这座城市…

但向知瑶不想说,两个人之间的分离或者在一起,她都不想自己是那个催化剂,无论是别人的事还是自己的事,她都希望是由当事人自己决定。

就好比向知瑶自己,当初是她自己选择和展易铭在一起,所以后果她自己承担,从来都怨不得他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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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过饭后,向知瑶非拉着沈西菱继续去买衣服,向知瑶一连买了好几件小衣服,一定要送给安安,就当这些年一次性送生日礼物了,沈西菱推脱不了,只好接受。

逛了很久,算了算时间差不多了,也就分路了,沈西菱去接安安。

她手里提了好几个袋子,站在一群家长中有点特别,还有人问她是在哪里买的衣服,质量怎么样,如果不错的话,对方也想去买。

沈西菱都一一回答。

展晓安出来后,就给了自己妈妈一个巨大的拥抱,还主动上来给沈西菱提东西。

今天展晓安太乖了,沈西菱原本准备回家后再告诉女儿这是为她买的衣服,却没有忍住,直接说了。展晓安十分开心,又蹦又跳半天,每一件都拿出来看了看后,才安静下来。

“妈妈,你蹲下。”展晓安审视完毕自己的新衣服后对沈西菱开口。

沈西菱很配合的蹲下来。

展晓安凑上前,在沈西菱脸上亲了一下,“妈妈,我爱你。”

沈西菱也啄了一下安安的脸,“妈妈也爱你。”

展晓安笑得十分灿烂,“那我们是两情相悦,电视里这样说的…”

沈西菱摇摇头,心情明显变好,果真要出来多走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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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家后,沈西菱接了一杯水,准备就着将药吃了。

展晓安本来在一边玩,看到沈西菱撕着像药一样的东西后,便跑了过来,“妈妈,你生病了吗?”

沈西菱摇头,“没有,但要预防一下,就像你去医院打预防针一样。”

展晓安似懂非懂,想了一会儿后,又想到了别的,用手摸了摸沈西菱的肚子,“妈妈,你肚子里是不是有个弟弟?”

沈西菱手一抖,手上的颗粒掉在了地上。

她看着安安,“你听谁说的?”

“我同学啊,她妈妈肚子里长了一个弟弟,可明明她妈妈肚子和妈妈你一样平。”说着很好奇的用力摸着沈西菱的肚子,“弟弟怎么会长在肚子里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