缓很久,驰见正了正她双脚位置,避开要害:“差一点儿你就毁我幸福了。”他问:“这回出气了没有?”

“…没有。”

“不闹了,暖和点儿吗?”他掌心在她脚面用力搓起来。

“没有。”久路赌气的说:“还不如刚才。”

“那这样呢?”他说着要撩开衣服下摆,把她双脚放进去。

久路大惊失色:“你要干什么?”

“给你暖暖。”

此刻虽不是客流高峰,但镇子太小,遇见十个人里,可能有六个是认识的。

“你快放开,别人都看着呢。”李久路没他淡定:“我错了,算我错还不行吗?”

驰见坏笑,得寸进尺道:“叫声哥听听。”

久路:“…哥。”

“再亲切点儿。”

“…”

“叫好哥哥。”

“…”

看她快急出眼泪来,驰见适可而止,终于放开她。

李久路忙着低头找拖鞋。

他却蹲着没动,直视她,双眼暗含某种情绪,嘴角的笑也渐渐拉平,郑重无比的说:“路路,对不起。”

后来两人和解。

驰见飞要和久路换鞋穿,久路没同意。

他不顾她反对,硬是把自己的袜子脱下来,往她脚上套。

久路说:“真不用。”

“怎么,嫌我臭?”他挑眉,拎起没有一丝污渍的雪白棉袜,凑到鼻端嗅了嗅:“一点儿都不臭,不信你闻闻?”

他冲她递过去。

久路嫌弃他,食指横过来堵住鼻孔:“咦!”

他笑出声。

久路打他一下,别过头,也没忍住笑起来。

回到老人院,外婆已经疲惫睡下,后来问,她在精神恍惚的状态下也不知自己做了什么。

这件事不了了之,却给院里敲响了警钟,江曼让人在大门内又安装一把弹簧锁,无论内外,通过钥匙才能开启。而有这个权利的,除了工作人员,只有李久路。

不分白天黑夜,大门紧锁,老人院更像一座牢笼。

但这项举措并没给其他人带来困扰,家属反而赞同,因为在某种程度上,保证了老人们的人身安全。

唯独一人忧心忡忡。

姜怀生自从那次打定主意回老家,一直在心里谋划,尝试了两回,却始终找不到机会。

恰巧被久路撞到,姜怀生求着她帮自己开门。

李久路一颗心随着躁动起来,她也很想去。一直未实现的南令之旅,正像沉睡的种子,在泥土里奋力的往外钻。

原本以为那已经是个遥不可及的梦,没想到,梦想的大门却意外向她敞开,去与不去,只在一念之间。

陈英菊走失引起的风波历历在目,何况高考将近,江曼绝对不会同意。但南令她必须去。

她的心在放肆与循规蹈矩之间徘徊。

该不该去?李久路纠结的思索着。

、第29章

几天之后,为了弥补工作失职给家属带来的困扰和表示歉意, 江曼要李久路问驰见哪天有空, 她亲自下厨, 请他到家里来做客。

晚上,李久路去找驰见。

她现在来“纹人天下”已经自在得多,进门只看见胖子,万鹏正在里面帮驰见打下手, 和胖子比起来, 他还是更有正事儿些。

为了保证客人**, 里面的门通常是关着的,今天虚掩,但一般人也不会轻易进去。

胖子正看漫画:“呦,嫂子来啦!”

忍了几次, 她终于纠正:“其实你不用这么叫, 直接叫我李久路就行。”

“好嘞,嫂子。”

“…”

胖子挠头笑了笑:“一时改不过来。对了你找见哥吧。”他主动说:“他在里屋做活儿呢。”

“哦。”

她往那方向望了望, 虚音儿问:“男的女的?”

胖子也学着她的样子, 悄悄说:“女的。”

李久路点点头, 跟他比了个手势,意思是她趴门缝偷偷看一眼。

还没走近,里面传出女孩虚弱的低哼,在刺青笔的电流声中抑扬婉转, 让人听了怪别扭。

她脚步略微迟疑, 悄无声息凑上去。

女孩刺青的位置在脚踝, 她身体侧靠在椅子上,露出小腿和整只脚。

她面前的男人头发似乎长长一些,加之口罩遮脸,深深弓着脊背,看不出情绪。

驰见目光专注,落笔和抹擦的动作娴熟又连贯,他认真工作的时候,身上像有一种磁场,让人无法移开视线。

随着下笔,那女孩又往回缩了下脚,白白的脚面紧绷着,面部楚楚可怜。

驰见深吸一口气,像忍耐到极限,臭脾气上来,把笔不轻不重撂在桌子上:“你到底能不能忍?文不文了?”他直起身来,动作到半路,明显僵了一下。

那女人泪眼汪汪的看着他:“的确是太疼了!”

“那你就…”

他没说完,万鹏及时给拦下来,笑眯眯的说:“你们女孩子皮肤太薄了,疼也难怪,但你要是总乱动,师傅就掌握不好力度。”他指给她看:“你瞧,这条线有点儿歪吧?”

女孩凑近一看:“呀!还真是,那怎么办啊?”

“放心,待会儿打雾的时候能遮一下。要不给你拿块儿口香糖?缓解缓解?”

“好。”她感激的看万鹏,又偷瞄驰见一眼:“我忍着点儿,不乱动了。”

万鹏几句话就将顾客安抚住,驰见态度也稍微缓和:“疼就歇一会儿。”他看看挂钟:“五分钟之后开始。”

驰见摘了塑胶手套,口罩拉到鼻唇以下,咬上一根烟,起身往外走。

门口人影一晃,他看见李久路鬼头鬼脑的样子,心情瞬间放晴了。

他勾勾手指:“过来。”

“脾气那么坏。”久路慢吞吞走近,小声说。

“我可没耐心哄你以外别的女人。”他一摆头:“上后院,陪我抽根儿烟。”

前半句多少取悦了李久路,足以掩盖心底泛起那一丝不舒服,她看了眼他背影,跟着走出去。

后街还像以前一样黑,布满杂物和尘土,不远处KTV传来杂乱的音乐声,那扇门开开合合,不断有人进出。

久路想起被流氓围堵那晚,是驰见用衣服包住了她的头,后来他还揍了马小也,愤怒的样子让她吃惊不已,也是那晚,他第一次对她表白。

这些关于他的点滴,李久路总是记忆犹新,不知何时对他上心的,仿佛是个自然而然的过程。

现在想起来,她与马小也半斤八两,一边责难他的不忠,一边心猿意马。只不过马小也比较倒霉,和莫可焱在一起,让她先撞见了。

她深深叹息一声。

“叹什么气。”他吸着烟:“想到什么了?”

“没。”久路说正事儿:“我妈想请你去我家吃饭,问你方便吗?”

“有什么不方便的。”

“那周几行?”

“周几都行。”

李久路想几秒,挑了个她放假的日子:“那就这周日下午吧,‘我们’学校放假,你别说漏了。”

“我可没你会撒谎。”

久路瞪着他,乌黑的眼在夜里仿佛能吸光:“那你随便吧,反正我妈知道,你就别想找我了。”

驰见拽住她手腕儿,笑笑:“放心,说不漏。”

久路:“那就好。”

日子定完,安静了几秒。

驰见看她一眼,用一侧肩膀倚着门框,动了动,将整个后背亮出来:“求你个事儿。”他拉着她的手放在腰部:“帮我揉揉,刚才弯腰时间太长了。”

她手指是蜷着的,触到他的衣料。

“动啊!”驰见回头看她。

慢慢的,他身上热量通过薄薄的布料透出来,李久路顶着拳,手心有出汗的迹象。

他指挥:“右边点儿。”

久路照做。

驰见没骨头一样靠着,手撩开衣服下摆,撑着胯:“对,位置对了。”他发出满足的叹息声。

久路舔了舔嘴唇。

“下。”

她像个木偶,听从指挥的挪了挪位置。

“再向下。”驰见回头,忽然背过手,握紧她的拳头:“你没吃饭吗,跟挠痒痒似的。”

他淡笑着,带着她加了几分力气。

久路无暇理会他的嘲笑,只感觉自己的手被动地按在他腰上,他每一节骨骼和肌肉走向都变得很清晰,带着有别于女生的刚韧和骨感。

她被脑中的想象憋红了脸,扭着手腕儿:“你能够得着,还是自己来吧。”

“那怎么一样。”

他没放手,转过身,故意弓下腰来看她。

距离瞬间拉近,他的呼吸贴过来。

今天月亮很圆,躲在朦朦胧胧的薄纱后面,后街黑暗,但不至于看不清彼此五官,不远处的KTV里换了首抒情歌曲,成为最好的背景音乐。

这会儿没人出来,附和接吻的好气氛。

驰见只知道接下来的动作他宵想过无数遍,什么角度,什么力度,甚至多长时间他都计划好了。他垂眸盯着她的唇,自己嘴唇不自觉启开道缝隙,喉结滚动的声音成为助燃剂,呼吸都很轻。

驰见试探地搂住久路的腰,激动于她的顺从,就在要下口的时候——

“见哥,五分钟到了。”万鹏推开门,热心提醒。

李久路身体猛地抖了下,迅速推开他。

驰见闭了闭眼,烦躁地挥两下头发。

她脸热的能煎蛋,低着头:“那记得周日,我走了。”

“…我完活儿送你。”

“不用了。”

“也就半个来小时。”

“不用。”

她低着头,一溜烟儿跑远了。

驰见望着她的背影,朝万鹏幽幽竖起中指。

周日那顿饭江曼花了些心思,摆满桌子,样样拿手菜。

驰见没有空手来,备了点心水果,中途又拐去福林路打包一大份蟹粉粥。

周克推掉应酬,特意坐下吃这顿饭,陈英菊没有别的家属,只好拿驰见当大人对待。除了表达歉意,作为补偿,周克特意准备了一个丰厚的红包,希望他能收下。

驰见没要:“我平时上…上课,”他看久路一眼:“还要打工,没有多少时间照顾外婆,也多亏周院长和江主任愿意多分心,这次也不是你们的过失,好在外婆没事儿。钱就算了,麻烦江主任以后多关照一下她老人家就好。”

江曼感慨于他的通情达理,被这一番漂亮话说得心情大好:“说几次了,叫什么江主任,叫阿姨就行。”

驰见笑笑。

江曼说:“眼看快高考,你和路路一定加把劲儿,争取考上理想的学校,以后都来阿姨这儿吃,实在不行去院里吃也行,别为钱担忧,有什么难处跟我说。”

两人对视一眼,李久路在下面轻踢他。

他说:“谢谢。”

江曼微笑,打发久路去厨房端主食,这边招呼驰见:“别愣着了,快吃饭。”

“好。”驰见拿起汤匙,“给您盛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