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分了啊你们,上回杭朝义是个弱鸡就算了,这回是四眼田鸡了?一个激光才多少钱呀,弟弟,快去挂号,姐姐请客!”

“四眼田鸡”扶了一下眼镜:“我做过的,反弹了,不好意思。”

“……”鹤唳目瞪口呆,指着他,“我不是看不起你们文化人,但这型号的绝对不能带啊!下一个副本可能我单刷还可以无伤全通,带上他团灭都有可能嘿!”

左寅面子有些抹不开,他朝鹤唳勾了下手,走到一边角落里,回头看,鹤唳瞪着眼看他,一点配合的意思都没有。

“你过来呀,我跟你说。”

“有什么话在他面前不能提的?!”鹤唳指着四眼的手就没放下过,大声说出四眼的心声,“你这么隐晦的把我弄到角落想干嘛,我是不会和你玩壁咚亲亲的!”

“……”左寅有时候觉得自己要是有武力值,肯定会跟她干上一架,此时只能咬碎银牙,又走回来解释,“因为有杭朝义和肖一凡的事情,现在派历史专员都要从知情的志愿者中筛选,本来合适的知情人就少……”

“所以堂堂我大天朝十三亿人只能筛选出一个四眼田鸡来?!”

“这位朋友,我叫季思奇,不是什么四眼,也不是什么田鸡,我虽然近视,也不是武力担当,但是我业余兼职健身教练,在体质上绝对不会拖后腿。”

“这就是我选他的主要原因。”左寅忙说。

鹤唳摸着下巴打量了他一会儿,忽然伸手在他腹肌上刷卡似的一摸,还闻闻手掌,恩了一声:“哦,还不错……晚上主动点,听到没?”

季思奇朝着左寅抬了一下眼镜:“部长,志愿说明上好像没这条。”

左寅擦汗:“福利,这是福利。”

“不,我觉得应该加在志愿说明上。”

“以后加以后加。”

“我不满足她这点不算渎职吧?”

“不算不算,她真那啥你了你可以告她骚扰。”

“好的。”季思奇认真的对鹤唳道,“一次警告。”

鹤唳被逗得哈哈直笑:“少年你引起我的注意了!”

季思奇点点头:“我还要做些准备,失陪。”他这样算见过面了,转身往办公室走去。

左寅颇为头痛:“他其实平时不是很多话。”

“摘了眼镜冰山酷哥一枚嘛。”鹤唳笑吟吟的,“定好出发时间了吗?”

“还在做最后一次调试。”左寅道,“汉朝这个坏点已经有些日子了,你伤没好我们一直没敢动,尽量把你们定位在坏点最边缘,可以从头开始阻止……其实据我们估算,上一次追过去和他们相差该有四五个月的样子,已经是很精准的情况了。即使这样还损失了一个秦始皇,感觉差一天都会出事。”

时谱刚研发出来就惨遭横祸,其实整体的技术都还不是很发达,想看的历史可能永远都找不到,不管是对方还是己方,在落点上都有种无力感,就好比在中国地图上用针尖点一个村,差一毫米都可能是几千米的距离。

所以对于对方要干什么,他们只能有初步猜测,因为很有可能对方自己的落点都和原计划的差好的多一年,到时候临时换个玩法,己方也只能将计就计。

幸好如果有人穿越时空,被穿越的地方会有坏点,随着影响力会逐渐变大,方便了己方追过去,否则这个任务真是永远不可能完成的。

“我们初步猜测,根据你们所提供的那些刺客的历史水平,最有可能的是在霍去病身上动手脚,那位大神如果不英年早逝,汉朝乃至今天肯定是另外一番面貌。”左寅有些感叹。

鹤唳似笑非笑:“有时候我都觉得,我最潜在的任务目标,其实是你们。”

左寅一愣,苦笑:“还真是。”

“如果把你们放到他们的位置上穿越时空,破坏力肯定大得多,也肯定好玩得多。”鹤唳遐想着,“就连不大懂的我都明白,霍去病呀,如果他不早死,说不定元朝的地图早几百年就开辟出来了,哎呀,如果到了那边,发现他们真的是要辅佐霍去病,我可怎么办呀。”

“那就是最坏的情况了,你懂的。”左寅道,“我们即将扮演非常不光彩的角色,无论对我们还是对历史,一旦让外界知道我们的所作所为,在彻底被理解之前,我们都是历史的罪人,而动手的你,可能永远无法得到原谅。”

鹤呖哦了一声,耸耸肩:“这不本来就是我的锅吗,放心,我背着呢,稳稳的。”

左寅没有反驳,他深深的看了一眼鹤呖,头一次对她产生了一点不负面的感觉。

幸好是她……

门儿清的背锅侠。

“你,再准备一下吧,既然已经确定主流金属不能分解。我们和上头商量了一下,军方派代表来接你去个库房,一些非金属的……工具,你可以挑点带。”

“啊啊啊啊啊啊啊!尊的吗?!”鹤呖跳起来,抱住左寅的头响亮的吧唧了一声,“大叔我越来越喜欢你了!”

左寅自己女儿都和鹤呖差不多大,这时候心里反而有些软,调侃她:“刚才还嫌弃大叔,不让那个什么东玩亲亲的。”

“不嫌弃啦!你说吧,想怎么玩?!”鹤呖抛了个媚眼,“我没穿内衣哦。”

“……车已经来了。”左寅指着外面,“你可以去了。”

“不不不不要嫌弃我!”鹤唳夸张的后退,手前伸着作不舍状。

“等等!”左寅忽然想起什么,他走上前,从胸前掏出一张相片,上面是一个女孩子,气质文静,笑容恬淡,“你看一下。”

“大叔你果然舍不得我!”鹤唳一把抱住他,顺便拿过照片,好奇的看着,“虽然我看起来很会玩啦,但是我真的不玩女人诶,这个妹子看起来挺不错的,看不出这么in哦。”

“这是我女儿,左颜!”左寅僵硬的被熊抱着,青筋直跳。

“耶?难道我这次还要去找你女儿?”鹤唳瞪大眼,“要我管杀管埋不?”

“不用!”左寅深吸一口气,“只是以防万一一下而已……如果回来有什么想不明白的,就到地下室去找她,应该能弄明白。”

“什么意思?”鹤唳终于认真问了,这个她真没听懂。

“你现在不需要明白,希望你永远没机会明白,只是,以防万一而已。”左寅拉开女流氓,抢回照片,“你可以走了。”

“啊!大叔!不要赶我走,我娶她还不成吗?!”鹤唳一秒回戏,夸张后退。

左寅强颜欢笑摆摆手,就差说句滚滚滚了。

鹤唳在研究院被休养了一个多月一直没出去过,现在终于得以出去了,原本还是挺开心的,却发现是大门与军车的无缝对接,顿时有些没精打采,在看到里面的人时,更加不想说话:“是你啊……”

“托你的福,师父也能去那儿看看,帮你参考参考,顺便长长见识,”老门主往烟盒里塞着烟草,“哎,总算能享享我们小十三的福咯。”

“我杀了你两个徒弟咯老头子。”鹤唳乐呵呵的,“明天还要去干掉两个。”

老门主哈哈笑:“跟我比啊?我们这一行,送你们出门就是送你们去死,你说我一把年纪,手上过了多少徒弟的人命?你才两条,有什么好嘚瑟的!”

鹤唳撅起嘴,不服气。

“出去了一趟,有没有什么想说的?”老门主往前看了一眼,司机很乖觉的升起了隔音墙。

“没有啊……哦,有。”鹤唳问,“我们这个墨门,是不是历史很悠久了呀?”

“遇到以前的同门了?”老门主一下子就猜到了,“记得放尊重点啊,那些可都是我们的祖宗。”

鹤唳暗暗压住得意的笑,她何止尊重,她差点倒贴了好吗!

“你没得罪人家吧,如果运气好,打好关系,说不定还能学点失传的绝学呢。”老门主颇为遗憾,又很感慨,“哎,这样的好事儿怎么没让我遇到。”

鹤唳笑容唰的僵住,目瞪口呆。

看她表情就知道发生了什么,老门主开心起来,哈哈大笑:“哈哈哈哈哈!别后悔了,你会讨好人吗,哈哈哈!你看这研究院,才一个月,哪个不想打你的?”

“如果是青山,肯定会教我的。”鹤唳嘟囔。

“谁?”

“青山,还是个门主呢。”

老门主一愣:“多大?”

“二十多吧。”鹤唳问,“你知道吗?”

老门主狠狠的抽了口烟:“闺女啊,你继任了门主会关注你上任是谁吗?”

“没死的话还是会知道一下的啊。”鹤唳盯着眼前这个没死的。

“所以说那位秦朝的祖宗我有空去翻吗?”

“有东西翻?”

“以前有的,现在不知道了。”老头儿吐烟,隔间里全是烟雾,“你知道的,那几年,我们这群连资本主义毒瘤都不配称,全是一溜的封建社会毒瘤……那阵子老子的裤裆里装着啥,方圆百里姑娘都知道!”

鹤唳才不在乎面前的糟老头年轻时有没有带枪耍流氓,她稍稍有些遗憾,说实话那个青山滋味挺好的,大概是天冷的缘故,他的脸光洁得打滑,还带股冷冷的香气。

哎,可惜也死了两千多年了。

从军方的秘密武器研究院出来,鹤唳简直意气奋发,她已经焕然一新,身上戴的,背上背的,全是新家伙,虽然大多数对她来说都没什么用,可她还是很开心,想到她目光如炬找到一些宝贝时那些兵蛋子咬牙切齿的表情就不由得想笑。

由于当初肖一凡就是穿着衣服毫发无损的过了时光门,这次他们也不需要脱光,两人在众人的围观下最后一次确认了装备,左寅亲自出来,郑重其事的将回程信标在他们面前展示了一下,放入收纳袋中,给他们贴身放上。

回程信标还是那颗圆圆的小球的样子,无害,脆弱,无比重要。

“两位,保重……一定要,凯旋!”他咬牙祝福。

有了前车之鉴,这次的送别比之前更多了点悲伤的气氛,鹤唳有了“毫无芥蒂扔下两个同伴独自回来”的前科还好,季思奇一个人沐浴着所有人依依不舍的目光。

“我不会冲动的!”他受不了了,表态。

“不冲动最好,不冲动最好。”左寅后退,老门主上前,他是最有资格给鹤唳践行的。

“来,闺女,给爷背个三生诫。”

鹤唳的表情却从刚才开始就有些不对,像在发呆,又像在思考,她凭本能背着:“三生诫,不贪生,不放生,不……哦,对哦!”她惊了一下。

“不什么?”老门主挑眉,侧了耳朵。

“不杀生!”鹤唳背完,继续保持着恍然的表情。

“怎么了?”左寅代表围观群众表达了此时的紧张之情。

鹤唳却释然了一般,抬头灿烂一笑:“没事!我走啦!”随后朝季思奇招招手,两人并排背对着众人,等待光门完全形成的确认灯亮起,便一步迈了进去。

恐怕只有摄像头才能看到,进去前,鹤唳摸着左胸下装着回程信标的收纳袋,若有所思。

“原来是你啊。”她微微撅嘴,有些疑惑,“对哦,还有一颗在哪?”

第19章 高祖十年

春光明媚,万里无云,不知名的山顶,一男,一女。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山啊啊啊啊啊啊,约~~不~~约!”

山:“约约约约约……”

“哈哈哈哈哈哈哈!”鹤唳笑倒。

“我们得走了。”季思奇在一旁养精蓄锐。

“我们,不是,一直,在走吗?”

“很好,我们该下山了。”

“哈哈哈哈哈!”鹤唳继续狂笑,“那儿有只猴子诶!吃猴脑不,我饿了?”

“那是保护动物。”季思奇看都不看一眼,“我们该下山了。”

“你知道下山是哪儿吗?”

“汉朝。”季思奇头都不回,带头往前走,他手里拿着自制的木棍,撩起裤腿,露出有力的小腿,显然他的兼职并非吹嘘。

鹤唳吹了声口哨,一蹦一跳的跟上,时不时的将袖箭一甩,吊到树上扮演一下泰山,把自己远远的甩到树丛中去,过了一会儿又满声树叶枝干嘻嘻哈哈的跑回来:“哎呀!真好玩!”

“你能别玩了吗?”

“我要熟悉我的新宝贝呀。”鹤唳对自己发现的小东西爱不释手,她也是十八般武艺练过来的,不像那群兵哥哥当这个是鸡肋,她一入手就运用自如,“听说汉朝皇宫就很高了,我的壁虎功是天下第一没错啦,但是女孩子爬墙多难看啊,是吧?”

“你把自己当溜溜球甩来甩去也不好看。”

“左寅!”鹤唳站在季思奇旁边,手指着他,朝天大叫,“我不喜欢这个人!我要换货!”

季思奇继续往前走:“别说七天无理由,七百年都不止了,你别闹了。”

“……”

鹤唳有生之年,第一次如此怀念杭朝义。

两人非常不幸的降落在一片山林里,公元前的森林可是天然的野生动物园,满地吃人的大老虎,听季思奇介绍,南边连犀牛都有,不幸中的万幸鹤唳不是一个只会杀人的杀手,而更万幸的是季思奇虽然是个四眼,却是个徒步爱好者。

他们选定了一个方向一直走,靠山吃山,靠水喝水,倒也没冻着饿着,渐渐的,树林虽然没有稀少,但偶尔有些地方,还是有了人类活动的痕迹。

被成片摘走的蘑菇,断掉的木箭,还有塌在地上的草……

有了这些细小的发现后,他们的心情顿时轻松起来,鹤唳倒没什么,季思奇脑中一根紧绷的弦终于松了,竟然都不毒舌了!

“原来你一紧张就找死啊?”鹤唳拨弄着火堆,调侃他。

“什么找死。”季思奇沿着火堆挖坑,这样可以防止火蔓延成灾,“就是想快点结束话题,跟找死有什么关系?”

鹤唳笑了笑:“杭朝义要是在,肯定会惊叹我对你真好。”

季思奇抿紧了嘴,想问什么,最终什么都没问。

“睡吧。”拨亮了火,鹤唳拍拍手,“老规矩,后半夜我会喊你起来哒。”

季思奇也不推拒,靠着火堆躺在编好的草甸上,一天的奔走,劳累的他很快就陷入了深眠。

他是被一声虎啸惊醒的,意识还没回笼的他,眼看着一只庞然大物从身边扑过,带着一股腥风直奔鹤唳。

而鹤唳,她早就站起来双腿微屈,双手握着特制的长刀严阵以待,老虎扑过去的风吹起了她鬓边的碎发,她哈了一声,猛地下蹲,躲过老虎双爪的扑抓,随后双手一环,抱住老虎的脖子一蹬脚,就这么坐了上去!

她的动作就像是在驯一匹烈马!坐到老虎背上的动作宛如行云流水!老虎感到了威胁,发出一声狂啸,扭动着往密林深处扑去!

抱住老虎脖子的鹤唳好像得到了什么新奇的玩具,兴奋的大笑起来:“哈哈哈哈哈!”笑声一路伴着虎啸冲进黑暗,转眼就什么都看不见了!

季思奇整个人僵硬的坐在地上,身边就是火堆,他却感觉冷到了骨子里。

密林中翻腾打斗的声音不绝,老虎怒吼连连,轮到鹤唳却总是一两声怪笑,那兴奋的感觉活像是坐过山车的孩子,时不时还有:“来呀大猫!”“哎呀!”“哈哈哈别挠我!”

可她不是在玩,季思奇心里清楚,现在的老虎,是站在生物链顶端的物种,人类都只能退避三舍,如果说刚才的火堆还能起到一点震慑作用,那能越过火堆扑人的老虎,肯定是已经见过人血的了。

他艰难的站起来,此时才意识到自己浑身都在颤抖,黑暗中的战斗惊起一片鸟雀,动静之大几乎整个森林都在为之震颤,他没想到鹤唳一个看起来娇小的女孩能和那么一个猛兽缠斗那么久,理智告诉他过去也是送死,他不会任何战斗技巧,可如果不过去……

“季思奇你特么还算个男人吗!”他咬牙,低吼一声,捡起一根火棍向着深处跑去!

既然下定了决心,他跑起来也不再犹豫,甚至因为手上那根木棍顶端噼啪的火声,涌起了属于人类的无尽优越感,他冲过去,还大叫着给自己鼓劲:“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额!”

他猛然停下了。

前方,一片沐浴着月光的空地中,一个娇小的身影正骑坐一个倒在地上的巨大黑影身上,双手举起刀子。

皎洁的月光下,鹤唳举刀的侧影被拉成了修长而曼妙的一条线,她看到季思奇,轻柔的笑了一声:“来啦?”

话音一落,她猛地扎了下去!

已经半死的老虎抽搐了一下,再也不动了。

……噼啪。

季思奇猛地一抖,全身仿佛过了一道电,他清醒过来,才发现自己刚才竟然呆住了。

鹤唳长长的舒了一口气,她脱力一般的垂下双臂,低下头晃了一晃,慵懒的自老虎尸体上站了起来,一边伸懒腰,一边围着尸体转了一圈,颇为苦恼的问季思奇:“怎么办小奇奇,保护动物诶!”

“……”一句话记那么久,肯定是天蝎座,季思奇强忍着没吐槽。

“来,给我药。”她伸出手。

“什么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