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经不止一次见过他这么幼稚的行为了,每次和乔宋吵架,他都拉着他一起喝酒。也不叫外人,就两人在这里。若是让外人知道苏寅政喝醉酒后类似撒泼的行为,只怕整个北京城的人都要笑掉大牙。

点播机自动跳转歌曲,音乐里唱着,一字一句都很动听。

想一想 爱情它其实没什么道理

会不会 一辈子让我死心塌地

只有你 是如此自然的让我死心塌地

能不能就这样在一起

没人能代替

偏偏爱上你 就像是天生注定

没有人能像你

第一眼就让我为你偏心…

酒灌下,脑子却越来越清醒,他想起来第一次见到乔清的时候,那时他已经大三,原本家里安排等他大三后就开始接手家里的企业。可他不愿意,在学校里做起了学长,刚入学的学生有20多的,也有十七八的,唯独她顶着一张清秀稚嫩的脸有些不好意思的说自己十六岁。

她或许不知道自己有多动人,一双水盈盈的眼睛干净而清澈,金融系几个女生她个子最低,却不会被任何人埋没。只一眼看到她后,便不会再忘记。男生私底下讨论的时候,好几个对她摩拳擦掌。

但她不知是情窍未通,还是天生的榆木疙瘩,几个男生对她献殷勤,她只当人是热情。好几次,气的几个男生牙根痒痒,几段情都不了了之。

那天新生迎新后,几个学生一起去KTV唱歌,家里又催促他去公司里帮忙,他心里烦多喝了几杯,到走廊里透风。

没想到和他一起做学长的女生会堵在走廊里和他表白,那个女生长得什么样子,他现在已经记不清了。但他记得,乔清从他身边走过的那一刻,他拉住她吻在她唇上的感觉,心口扑通扑通的跳,好像雷鸣一般。

她的唇很软,凉凉的像果冻一般,她的眼睛瞪得很大,宛如一只受惊的小鹿一般。最初的震惊过后,是愤怒,他想自己没看错的,她是真的愤怒。他还没见过哪一个女生被他吻过之后露出的是委屈和愤怒的表情,恶意的探舌,下一刻脸颊传来火辣辣的感觉。

“你混蛋!”明明被打的人是他,她却哭的很厉害。

他心里微微的懊恼,不就是一个吻吗?至于动那么大的气,他作为男人被打了一巴掌都没和她计较。心里是不悦的,可还是追了出去。

她的眼泪可真多,从KTV一路哭到学校,看到他跟着,她就跑。跑不掉就走着,边哭边打嗝,那样子好像受了天大委屈,一路上惹得好几个人拦住她问发生什么事情了。

他跟在她身后无奈而好笑的向人解释,两人吵架了。

第二天后,她刻意的躲开了他,即使再见面,她也是假装不认识他。

她有他的脾气,他亦有他的骄傲,你不想理会我,我也不会眼巴巴的凑到你跟前,那时的他如是想。

坚持了半个月后,一个同学和他说,因为你,大一的一个女生都被人隔离了,你这人,怎么着也不该欺负一个小姑娘啊。

他真没想到她被人隔离了整整半个月,那节课。他逃课去见她。

以她为中心的三四个位置形成了真空袋,她绷着脸认真的听老师讲课,马尾在背后一扫一扫的。

他心里一软,这个倔强的丫头。

他存了作弄的心,“你不是气我吻了你吗?那好,我负责还不行吗?从今天开始,我做你男朋友。”

开始,他的确没把她当成真的女朋友来看,逗弄着她笑,只觉得她表情可真丰富,笑起来的样子很好看,好像有一股感染力能把周围的人都感染似的。可后来,他发现自己的心变了,看到她班里的男生追着她,他会生气,会变着法的把她身边的男生赶走,会看着她喋喋不休的唇想要吻她,会想让她眼里只看着自己一个人…

什么时候变得,他也不知道。

等他知道的时候,她已经在心里扎根再也走不出去了。

不知不觉一年过去了,大四了,家里再也无法容忍他在学校里,强硬的给他安排了工作。

是家里得一家分公司,也就是在那里,何素素开始出现在他身旁。何家是言家的下属,何素素喜欢他,他一开始没察觉到,只觉得她在身边做朋友还不错,很多喜好都是一样的。

乔清不会吃醋,也从没对他表现出过特别的情,他那时候以为她爱自己没自己爱她爱的深,心里存着不确定的心思,害怕她还年轻,只是一时被自己困住,所以找了何素素和他一起去刺激他。

可就配合了一次,他爽了乔清的约,和何素素参加集体野外观看流星雨的活动,两人是分开睡的。回来后,他故意让她看到自己和何素素在一起的情景,但他很快就后悔了。

因为乔清她对他说分手。

他向她解释,解释两人的关系,解释自己的幼稚行为。

乔清原谅了他,他以为这件事情就这么过去了,可却在乔清的心上扎了一根刺。

他和何素素说,以后不会再见她了,也让她不要再来找自己。何素素不答应,一直纠缠个不停,到公司里找他,到学校里找他,还让人散播谣言。

乔清看着他的眼神越来越多的怀疑,他心里恼怒,最后一次警告何素素,她再有小动作,就让别怪他心狠。

就是那一次,何素素割腕自杀了。

父亲终于被惊动,到公司里当着所有人的面打了他一巴掌,押着他去医院看何素素。

他的手机被没收,又被何素素自杀的事情震惊到,忘记了和乔清约定好一起看电影,等想起来的时候,一切都已经完了。

023 情不自禁

房间里的音乐依旧在想着,手机忽然嗡嗡的震动起来,言谈心里烦谁的电话都没打算接,随手从衣兜里拿出电话,原本是想挂掉的。余光里瞟到乔清两个字,醉醺醺的头脑清醒了大半,深更半夜的给自己打电话,难道是出事了?

想到这里,言谈惊得浑身都出冷汗,连忙接起了电话,“清清,怎么了?”

电话那边很久后才响起乔清有些烦恼的声音,“我有些事情和你说,你明天有时间吗?”

言谈强按着激烈跳动的心脏,低声说道:“好,你说时间和地点。”

“到我家里怎么样?我告诉你地址…”乔清想关于思哲的事情还是在家里说好一些,在外面她会更加不自在。

“好。”

言谈满口答应。

乔清也不多说几句,约定了时间就挂断了电话。

这边言谈对着已经忙音的手机,愣了半晌,有些不确定是自己醉了还是做梦。

那边苏寅政又开始抱着一个抱枕叫着宋宋,言谈一个激灵站起来,把苏寅政拽起来,说:“醒醒,我先走了,你一个人在这里还是我送你回去?”

苏寅政却没回答他,醉眼醺醺的继续撒酒疯。

他知道他没醉,苏寅政真正醉的时候是安静的没任何的动静,“你想一个人待在这里,就一个人继续待着,我现在有急事,要离开。”

他说完,迈开腿离开。

走到门外,天开始下起了大雪,他从泊车小弟手中接过车钥匙,心情好的把钱包里的钞票全给了泊车小弟。

驱车离开酒吧,他打开了车窗,灌涌而入的冷风让微醉的头脑彻底的清醒。心里忍不住猜测她让自己去要说什么事情,不会是让他离远一些,这些天他已经尽量和她保持剧烈了,那会是什么…

是关于苏易楠的事情吗?

苏易楠和一个姓楚的女人最近纠缠的紧,闹得苏老爷子那边急红了眼睛。

他见过姓楚的女人,长得没乔清漂亮,年纪有些大了,即使保养的很好,和苏易楠站在一起也能看的出两人的年纪差的有些大。这个社会原本就不公平,男人比女人大一起在一起,就说般配。女人比男人大一些,两人在一起,女方承受的压力就要大很多。

苏易楠和姓楚的在一起,他乐见其成,只是更加心疼乔清。

她愿意跟着苏易楠,而苏易楠却和别的女人纠缠不清,她又要承受多少?

车子兜了一圈,开到自家公寓下又转开,他不想回那个冰冷的房子,当初他和乔清一起布置的家,五年来成了他唯一愿意去的地方。

但现在,她回来了,他心里最愿意去的地方,是有她在地方。

手机里还存着她给的住址,其实他知道那个地方在哪里,只是害怕自己忘记了。

漫无目的的开了一会儿,他将车子打了一个掉头,呼啸的风声里,车子融入了灯光的海洋里。

*

挂断了电话,乔清扔掉手中的手机,揉了下自己的头发,心里是有些忐忑的。不知道言谈会不会接受这个孩子,当初他亲口说过,要她打掉孩子的。若是他怀疑思哲是不是他亲生儿子,她是不是要做亲子鉴定?

脑子里乱七八糟的,她理不清,干脆起身去洗澡。

洗完澡后,乔清用毛巾细细的擦头发,因知道苏易楠不会再给自己提供资金资助,她把房间里的空调关掉了,头发湿漉漉的再加上温度实在冷,她刚出来忍不住打了个喷嚏。害怕感冒,用吹风筒吹头发。

思哲大概已经睡了,她把门关了,走到靠近阳台的地方,以防吹风筒的声音太大吵醒了思哲。

窗外下着雪,不知这座公寓里的窗户是不是特别的材料,雪落上以后会自动的融掉蒸发,一点都不妨碍看到窗外的雪景。

莹白的玻璃外是一片雪白的世界,乔清的心莫名的有些发沉,亦是安静的。

头发快干,她拔掉插头收拢了线,准备转身的时候,看到楼下一辆车缓缓地停了下来。

她只看了一眼,眉头紧紧地攒了起来,刚才不确定是不是自己看错了,车牌她只看到前面两个,记忆中言谈的车牌好就是以那两个数字开头的。除此之外,车也和言谈的差不多。

可言谈半个小时前还和她打电话,又怎出现在这里?

乔清看了一会儿,笑着摇了摇头,她真是疯了。

可下一刻,从车上下来的人,让她的目光滞住了。

*

言谈从车上下来,小区的路灯灯光很亮,他身上穿着休闲服,雪花飘飘洒洒的落下,也不觉得冷。他抬头看着三楼,淡黄色的灯光从窗户上折射出来,一道纤细的身影站在窗口,似乎拿着东西。

他长长的输了口气,白色的雾气在空气中冷凝,焦躁的心终是安定了下来。

斜倚靠在车子上,从兜里摸出烟盒,取出一支点燃。

淡蓝色的烟雾很快在空气中弥散开来,他等不到明天了,来这里也好,只是看着她的身影也好,今晚或许就不用失眠了。

一支烟燃尽,窗口的身影离开,言谈有些恋恋不舍得收回了目光,心里有些淡淡说不出来的味道。他现在行为落在别人眼里或许是痴情吧,再差一点就是傻瓜的行为,换做以前的他也会嗤之以鼻,可他现在坐起来却甘之如饴。

如果有可能,他在这里窝一晚上,都不会觉得辛苦。

但就怕她会发现。

*

乔清端了一杯热牛奶,拿着一本书重新回到窗前。

房间是苏易楠让人装修的,临窗铺了一层厚厚的毛毯,坐上去不会觉得冷,她把牛奶放在地板上上,抱着书坐下。看着窗下的人,面无表情。有人夜半发傻,她很乐意看到。反正冻坏了,也不会轮到她操心。

打开书,一页一页的翻开,房间里很寂静,偶尔响起雪花打在玻璃窗上的声音和刷刷的翻书声。玻璃杯里的牛奶喝了一半,余下的一半已经冷却。

乔清含了一口,很冷,从口腔一直冷到胃里。

目光落在书页上,却再也看不进去任何文字。

楼下的人一直保持着一个姿势,身上落满了雪,好像一个雪人似的。

乔清心里越发的烦躁,像有根羽毛在挠着心,视线越来越多的落在那人的身上,最后站起来焦躁的走了一圈,嘴里忍不住的嘀咕,“大半夜的发疯,到什么地方不好,偏偏到我家门口!”

嘀咕了又后悔,自己不应该洗头发,不洗头发就不会吹头发,也不会看到言谈那个可恶的人了。

穿上棉拖,连衣服都没换,就往外走。

下了楼,楼道口的风迎面吹来,很冷,乔清打了个哆嗦,把自己埋进睡衣的绒毛里,一步踏进雪地里。

言谈正准备点第二支烟,远远的就看到一个身影从楼道里出来,身上穿着睡衣,步子得很细却略显得急促。雪细细密密的,他微微眯起了眼睛,那人从黑暗里完全暴露在灯光下,他的手骤然收紧。

刺白的灯光下,乔清双颊微红,眼睛定定的看着他问:“不是说明天才来?大晚上的你发什么疯!在我家楼下站了那么久!”她一点也没客气,喘着气一把推在他胸膛上。

言谈愣了一下,把手中的烟扔在地上,似乎还没反应过来,她为什么会出现在自己的面前。

而乔清眉头已经皱的更紧,闻着他身上的烟味和酒味,额头突突直跳。

“我、我来看看。”言谈反应过来语调有些不安的说,她发那么大的脾气是不喜欢他打扰他们母子的生活?还有刚才她一直在看着他?

想到这些,言谈有些手脚无措。

乔清有些心浮气躁,“你看什么?我现在已经和你没关系了,你不是答应过我,不会再来骚扰我了吗?”她有些无理取闹,但此刻被搅乱了心思已经没空去想自己是不是在胡搅蛮缠。

她一字一句听的言谈脸色灰白,紧紧握着的手放开。

静静的看着她,很久后神色平静的站直身体,理了理自己的衣襟说:“你不喜欢,我这就走,不会再打扰你了。”

他转身打开车门,就要走。

乔清拧了眉头,看着他落寂的身影,唇动了动说道:“等一下。”

言谈回头看着她,“还有事情吗?”

“你还是先跟我上去喝一杯热的再走吧,我也有事情要和你说。”乔清有些迟疑的说完,也不管他答不答应,转身就走。

该来的总是要来的,他既然来了,那今天说也一样。

言谈苦笑,迈动脚步三两步追上她的步伐,一高一低的身影在雪地里并行。

乔清抿着唇,低头不去看他。

到了楼上,乔清伸手去拧门,门没开,面色变了一变,她刚才被气急了,匆匆忙忙下楼,没带钥匙。

现在连门都进不了了,家里就思哲一人,他估计已经睡着了。

吵醒了他,岂不是要看到言谈?

乔清松开手,抬头看向言谈,“我忘了拿钥匙了。”说完,紧紧地咬着下唇。

024 喂,不要欺负我妈咪

“要不我们就在门口说?”乔清抬眼撞入他的眼睛里,黑眸无底说不出其中蕴藏的是什么意绪,垂眼时她掌心里全是细细密密的汗,天底下在自家门口和自己的前男友说孩子的事情,她应该是独一份吧。

乔清心底仿佛经历了一趟生死轮回。

言谈沉默地看着她,心底里有知觉,她此刻想说的事情对两人都是及重要的事情。

“你知道我有个孩子吧,叫思哲。”乔清吸了吸鼻子说道,楼道的风太大,吹红了人的眼睛,“他是…你的儿子,今年五岁了,我当年到英国生下他,由于怀着他的时候吃错了药,所以思哲生下来就带着病。这几年,苏易楠一直在供应着孩子的医药费,现在…你也知道他要和楚小姐在一起了,我一个人没办法,只能让你这个亲生父亲来拿医药费了,你要是不相信他是你的孩子,可以做亲子鉴定。”

她一口气说完,不敢再看他的眼睛,唯恐那双眼睛里流露的情绪不是她想要的,“我知道刚和你说过让你远离我,转眼又和你说我的儿子是你亲生,这么做可能你心里会不舒服,但没办法,谁让事情这么凑巧。”

“你放心,你和何素素结婚,我会带着思哲,不会打扰你们的。”乔清的声音越来越小,连她自己都觉得不厚道,提出要求也就没那么理直气壮。

半晌没听到言谈的回答,以为他已经被气疯了,她抬眼,可刚动了一下,身体忽然被紧紧地抱住,言谈的胳膊像石头一般,勒的她胳膊都疼了。

乔清在他怀里挣扎,“喂!就算我隐瞒了你有一个儿子五年,你也不用这么报复我吧?!”

“别说话,让我静一下,一下就好。”大手覆盖在她脑后,言谈的眸子里带着火与冰,低低的声音压抑到极点,他怕自己一个忍不住,冲动之下做出令自己后悔的事情。

她把两人的孩子生下来,还养的很好,他又怎么舍得怪她,又怎么有资格怪罪她。

该死的人从来只有他。

在她说出孩子是他的那一刹那,他的心情从地狱跃到天堂。

本以为又要判他死刑,可结果却是意料之外的,他心里的惊喜和震撼排山倒海而来,几乎无法压抑。至于她口中说吃错了药,他知道事情不会那么简单,是谁害了他们的孩子,他绝不会原谅。此刻他心里只剩下了庆幸,千难万险,他们的孩子依旧还活着。

感觉到他激烈的情绪,乔清挣扎的动作安静了下来,可手很痛,胸口疼,心更疼,为什么偏偏是他们呢?五年之前,若不是发生了那么多的事情,她和言谈还有思哲会是和乐的一家三口,却因为种种原因而分开。

她眷恋这个迟来了五年的怀抱,当初生思哲痛的她几次差点昏过去,心里恨他恨到了极点,却也爱到了极点,不然也不会在手术室叫着他的名字。

一直把思哲放在心尖上,熬了整整五年的时间。在她心底深处,有着连她自己都不愿意承认的感情。

“清清…辛苦你了”心口堵着东西,有些难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