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17

连续几日上班,杨米蝶都要探个脑袋,看着那个笨蛋有没有在附近守着,不然她上班,前脚刚进公司门,可能后脚就要被他绑回家,当然也可能是她神经过敏,事情并没有那么可怕。

温泉输送管铺设已步入正常轨道,度假村的项目只是完成了一小部分,每天大大小小的会议不断,不停进团队之间的磨合。这日午餐过后,杨米蝶又跟随着叶士昭前往度假村,同行的还有一直跟在叶士昭身后的年轻小伙姚建刚。前两天叶士昭因为手臂扭伤不方便开车,所以姚建刚肩负起司机一职。

今日的会议主题是针对客房和餐厅的格局重新调整以及厨房一些特殊要求。会义刚进行了半个小进,叶士昭忽然接到一个重要的电话,临时有事得先走。陪同姚建刚跟着一起先撤,留下杨米蝶一个人独撑大梁。

杨米蝶仔细地聆听湖滨假日每一位专业人员的分析与报告以及设计师的各种理念与方案,一边盯着幕墙上的PPT,一边用笔在自己的小笔记本上仔细做着笔记,满满的都是需要学习的东西,时不时还会摆弄着笔,从中学时期开始,她就练究了一手华丽的转笔高超技艺。

庄智东的视线总是不经意地瞄在她的身上,这样认真工作的白美丽,他是从未见过的,与之前的她简直是判若两人。当看到她在转笔的时候,他的神情略僵,就这样盯着她转笔足足看了有几分钟,直到旁边负责主持会议的马越推了推他,“庄总?庄总?”

他迅速回快神,掩饰先前的失怔。

旁边的同事小声地说:“差不多全部都讲完了,您看您那还有什么要说的?”

他看了看,道:“没什么特别要说的。”

整个团队包括设计师顿时全部放松下来,这开了整整一个下午的会议终于结束了,终于可以回家了。

杨米蝶直到走出会议室,望着一望无际如黑绸般的夜幕,终于想起来一个重要的问题,就是叶士昭和姚建刚都走了,她一个人要怎么从这个荒郊野岭的地方回去呀?叶总凭什么就一定认为她可以搭到顺风车回市区呢?

湖滨假日团队负责主持会议马越开着车子绕过来,说:“白小姐,叶总之前给我发了信息,让我带你回市区,上车吧。”

杨米蝶立即点了点头。叶总果然还是亲人。

马越的车里挤满了同事,后座中间的位置虽然还空一个位置,但是一边各坐了一个身高一米八的男士。靠右窗的男士很礼貎地给她让开座位,她刚想上车,只听背后一个熟悉的声音传来:“马越,你还有这么多同事要送回去,白小姐就我来送吧。”

还没等杨米蝶拒绝,马越高兴地回道:“也好,那就麻烦庄总了,我们先走了。”说完就踩了油门跑了,完全不给杨米蝶开口的机会。

杨米蝶回头看了一眼庄智东,柔媚地笑了笑,嘲讽地说:“哟,庄总,真没想到你会主动提出来送我回家?就不怕某人知道吃醋么?尤其是这样一个乌漆抹黑的夜晚孤男寡女的。”

庄智东神情严肃地说:“你如果不想搭我的车也可以,你可以选择走回市里。”

说话的同时,Sue拎着公文包从两人的面前经过,仿佛两人的对话与她没有任何关系,开了车门坐上去,招呼也未打,直接开着车子离开。

杨米蝶望着Sue的车子扬长而去,有些不可思议。本来她还想着不坐庄智东的车子,可以去和Sue商量一下,但结果看来,Sue显然就没有想过要载她,她根本就是想太多。

庄智东拉开车门上了车,摇下车窗,再一次耐心地问她,“你要不要搭车?”

杨米蝶失笑:“你觉得我现在还有其他选择么?”她咬着牙拉开后排座坐了上去,重重地带上了车门。

庄智东透过后视镜看了她一眼,慢慢踩着油门,驱驶着车子离开工地。

车子在绕城高速上飞快地行驶,车内的两个人一直保持着沉默。

杨米蝶靠着车窗,看着车外一辆辆车子从窗前飞过。熟悉的人,熟悉的车子,车内却有着不熟悉的味道,可是有点讽刺呢。

庄智东时不时透过后视镜看着她的一举一动,她这般安静的样子让人我见犹怜。

杨米蝶的目光一直注视着窗外,忽然对上后视镜上庄智东的双眼,道:“看够了么?杨米蝶知道你这样盯着白美丽看吗?”

车子明显晃了晃下。

杨米蝶又道:“你好好开车,我可是死过一回的人,可不想再死第二回。”

庄智东深吸了一口气,迅速点了油门,超过前面的车子。

车内又恢复死一般的沉寂,直到车子进入市区,庄智东才开口问:“还是住在下河街么?”

杨米蝶一听到“下河街”便忍不住失笑,道:“我还以为庄总会记不起下河街这个地方呢,没想到那么个小地方记得这么清楚,看来你对‘白美丽’还真不是一般的了解啊。”

庄智东叹了口气,道:“算我多事,因为你根本就不可能会住在那里。如果能多说几句刺人的话让你舒服些,你就尽管说吧。”

杨米蝶冷冷地道:“星湖东路,星湖湾公寓。”

星湖湾公寓是靠近市中心非常有名的一处高档酒店式公寓住宅区,乍听到这个小区名,庄智东感到意外,那里的房租一个月要近一万,买一套至少需要五百万以上,能住得起这样房子的人怎么还会去甜点店打工送外卖?他忍不住盯着后视镜中的杨米蝶看了又看,这个女人……为什么这么多矛盾的地方?

过了红绿灯口,就是星湖湾公寓。等红绿灯的时候,庄智东的手机忽然响了起来。他看了一眼手机屏幕,来电显示是“蝶”,但他并没有接听电话。手机铃声持续了一会儿终止,过了没有几秒钟再次响起来,他依旧没有接。

杨米蝶扫了一眼前方手机屏幕上的名字,冷笑一声:“庄总要是不方便接电话,我可以勉为其难的代劳。”

“不必了。”庄智东索性挂了电话,但是没过多久,电话又进来。过了红绿灯口,他慢慢将车子转到应急车道上打了双跳,随即接起电话。

很快,一个沙哑的声音传来,“阿东,你在哪?”

“我在开车。”庄智东淡淡地应道。

杨米蝶故意重重地咳了一声,生怕电话另一端听不见,一声不够,又连咳了好几声。

庄智东透过后视镜望见她狡猾的笑容,有些无奈地看向窗外。

电话里白美丽的声音果然追问:“你和谁在一起?”

“龙腾投资的人。”

“龙腾投资的人?”

白美丽刚想问是不是“白美丽”,但是被庄智东抢先说:“叶总临时有事先走了,安排我们将他们的同事送回市里,已经送到了,我马上就回头了。”

“哦……那好,路上小心。”

庄智东如释重负地挂了电话,正要重新启动车子,便听杨米蝶讽刺道:“感觉庄总接个电话跟打了一仗似的。她问你和谁在一起,我就在想你会怎么回答呢?没想到你居然说和龙腾投资的人在一起?”

庄智东皱了皱眉,反问:“你难道不是龙腾投资的人吗?”

杨米蝶道:“也对!没错!我是龙腾投资的人,但我还有个名字叫‘白美丽’。如果‘龙腾投资’换成‘白美丽’这三个字,不知道你还能不能安全送我到家呢?”

“白美丽,你到底想怎么样?”

“我没想怎么样,只是感觉你好心虚啊。啊!对了,我差点要忘了,你以前和白美丽在一起的时候,和杨米蝶打电话从来都是脸不红心不跳,很理直气壮啊。为什么今天要这么心虚呢?”

庄智东用力地捶了一下方向盘,汽车喇叭发出一生刺耳的声音。他抑制不住地怒吼一声:“我跟你之间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我有什么好心虚的?!从在那家蛋糕店遇见你开始,到湖滨假日与龙腾投资合作,都是你一直在不停各种骚扰,各种暗示,不停地提以前的事。上次在我办公室里你甚至扬言看我能不能结成婚。白美丽,你真的就那么喜欢我吗?对我一直恋恋不舍,为了得到我真的可以不惜一切代价吗?”

庄智东突然下车,拉开后座车门。

“庄智东,你想干嘛?!”杨米蝶拧着眉头惊恐地看着他,连连向另一边退去,

“你说我想干嘛?你一直这样不断提醒我,不就是想要我这样吗?”他一把拉住杨米蝶的手腕,将她整个人拉过来,困在后车座椅上,脸顺着就压了下来作势要强吻她。

杨米蝶用手拼命地抵住他的下颌,低挡住他侵略性的动作。她丝毫没有料着庄智东竟然像个疯子一样扑向她,而且还是在闹市街头的马路边。她拼劲力气朝着他的下半身狠狠地踹了一脚。

庄智东吃痛松了手,并向后连连退了几步。

杨米蝶飞快地跳下车,又狠踹了他一脚。她不想和这个虚伪恶心的男人再多待一秒钟。

庄智东也不知道自己是着了什么魔,明明可以彻底地摆脱以前的阴影,但是在今天会议上看到她转笔之后,他整个人就乱了,心底之处有种莫名其妙的情愫升了起来。他可以确定是之前从来没有过,无论她怎么纠缠都不曾有过,而现在该死的他会突然在乎这个女人说的每一句话。他的大脑就像是被人下了盅一样,完全就像不受控制似的。

“白美丽!”他追上前一把拉住她,却始料未及,她回首重重地给了他一拳。

“庄智东,你他妈的彻头彻尾就是个贱人!”

庄智东捂着脸怔怔地看着她,脑子里莫名地忆起那天晚上车祸之前,他和杨米蝶在派出所门前也是这样拉扯,当时的米蝶也是这样打了他一拳,然后讽刺地骂道:“你他妈的跟白美丽两人简直就是天造地设的一对贱人!”

“你刚才说什么?你再说一次?!”一样的口吻,一样的神情,一样的动作,但是眼前的人却是白美丽。

脑海里又忆起下午会议时的情景,她右手五手不停地转着笔,甚至可以五根手指来回轮番交替滚翻着笔,笔不会掉落在地,那个动作……是米蝶学生时期的招牌动作。他甚至嘲笑过她,把练习转笔的精力放在研究题目上,也许就不需要他这个老师。那天在他的办公室里,她拿着照片质问他的语气,嘲讽杨米蝶脸上的妆容就像是水月公馆里的坐台小姐。杨米蝶化妆,但是以前的妆容都是为自然清新的裸妆,现在的米蝶,妆容妖艳媚惑,就像他第一次在水月公馆意外遇见白美丽一样……为什么?眼前这个女人明明长着白美丽的脸,为什么所有言行举止都那么像米蝶?为什么?他确定自己没有精神错乱。

“你是谁?!”他一把拽住她的衣袖。

杨米蝶瞪了他一眼,懒得搭理他,用力地挥开他的手,转身向小区门口走去。

庄智东不死心,追上前再一次抓住她,她的肩头被死死地扣住。

庄智东紧紧地盯着她,追问:“你究竟是谁?!”

“放手!”杨米蝶冷冷地道。

庄智东双手的力道变得越来越大,目光灼灼,声音也有些颤抖,“告诉我,你……到底是谁?!”

杨米蝶感到痛,正准备再一次反击让庄智东松手,这时,身后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白美丽!下了班不回家,在干嘛呢?”

杨米蝶回头,赵衡成拎着公文包,一只手斜插在裤兜里,脸色暗沉地看着她。

庄智东震惊地看着站在几米开外的赵衡成,似曾相识。

赵衡成不急不慢地走过来,一把拉过杨米蝶,将她挡在自己的身后,神情霸道而冷淡地看向庄智东,“湖滨假日的庄总,是么?”

庄智东回过神,认真审视面前这个与自己身高不相上下,气势却凌驾于上的赵衡成,刹那间想起来在哪见过他。几个月前,湖滨假日酒店,那次慈善拍卖会上见过。这个男人拍了一幅价值八万的画送给他和米蝶做为结婚礼物。

“你是龙腾投资的……”庄智东一时间想不起来赵衡成的名字。

“赵衡成,赵匡胤的赵,张衡的衡,成功的成。”赵衡成一字一句地道。

庄智东礼节性地伸出手,“抱歉。”

赵衡成没有回握,反道:“庄总该向我女朋友说‘道歉’才对,就快要结婚的人那样拉着别人的女朋友很不合适。”语气之中带着强烈占有欲,霸道而冰冷。

“你女朋友?!”庄智东惊愕的目光从赵衡成的脸上直直的转到杨米蝶的脸上。

杨米蝶立在赵衡成的身后,目光刚好看到他的后脑勺,虽然看不到他的面部表情,但是从他出现开始,他的大掌就一直紧紧地攥着她冰凉的手。掌心的热度一点一点温暖了她的手,再一点一点传到她的心间,暖了她整个心房。她下意识地往赵衡成的身边靠了靠,另一只手紧紧地抱着他的手臂。

“对!我男朋友!准许你可以结婚,就不许我有男朋友吗?”她看到庄智东难以置信继而失落的神情,心底说不出的舒畅。

庄智东双眼直直地盯着她,忽然之间冷笑起来,“刚才不过是个误会,我只是在感谢白小姐好心提醒我们注意温泉输送管材质量的问题。也许是我情绪激动了一些,产生了些小误会。白小姐,以后有什么事可以直接电话联系,你有我电话的。没什么事,那我先走了。”他意味深长地说完,冷笑着看了一眼杨米蝶,转身离开。她喜欢玩的,他也会。

杨米蝶咬紧了牙,望着庄智东的车子在黑夜里绝尘消失。

这个浑蛋!临走之前居然摆她一道!

等她回过神,赵衡成早已离开,不见踪影。她狠狠地拍了一下脑门,待会要好好解释,不然她在没有被龙腾投资的人砍死之前,一定会先被赵衡成扫地出门。

她连忙飞奔回到家里,赵衡成已经系上围裙,准备做饭。她将包包放好,换了鞋子就跟进厨房说:“今天我和叶总一起去度假村开会,会开了一半,叶总临时有事先走了,所以他才会送我回来。”

“你没有必要跟我解释那么多,这是你的私事。你爱跟谁纠缠,就跟谁纠缠。”赵衡成提起菜刀,又快又狠地切着肉沫。

“我哪跟他纠缠了?我恨不得一脚踹死他。我跟他完全是公事。”她的话音刚落,就看着锃亮的菜刀在案板上“嗒嗒嗒”飞快地上上下下,不一会儿,一大块肉便成了肉泥。她的心头顿时滑落几滴汗,为什么她觉得自己就是那案板上的肉?

他忽然将刀用力一放,转过身瞪着她,道:“公事?!向合作方的负责人偷偷揭露自己公司的短,这叫公事?!我差点忘了,他可是你的未婚夫呢。”

“他不是我未婚夫!我出车祸前就跟他说了解除婚约。”

“你跟他有没有解除婚约,跟我没有关系,不用跟我解释那么多。我只是没有想到‘身在曹营心在汉’,这种事会发身在你身上,枉费阿孝那么用心待你。”原本的好心情在见到她跟庄智东拉扯的一瞬间殆尽,他将围裙解下,不想烧饭,洗干净手,便离开厨房上了楼。

她深深蹙眉,事情根本就不是他想的那样。她紧握着双拳,事情要解释清楚,可不能这么不明不白,于是跟着上楼,“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

“那是哪样?你既然早就知道温泉输送管出了问题,你可以告诉叶士昭,也可以告诉阿孝,但是你为什么选择什么都不说,却告诉庄智东?你有没有想过这件事情带来的后果?”温泉输送管一出事,阿孝就告诉了他。他以为只是个偶然,却没想到是她暗中报信。龙腾投资是阿孝一手建立的,好不容易走上正轨,让原来青龙帮的叔辈们放心,只要大家有钱赚就好。但是温泉输送管的事一爆出来,以前青龙帮的那些叔辈们都嚷着要清理门户。阿孝虽说是叔辈们选出来的掌权人,但四叔的势力一直不容小觑。如今那边的人已经在蠢蠢欲动,甚至又有一种要回到以前青龙帮的势头,不论如何,阿孝和他是绝不能再让龙腾变回原来的青龙帮。他现在更担心的是,若是让四叔知道是她说出去的,四叔那边有可能会对她不利。

“我当然有想过,但是我不想死得不明不白。”她严肃反驳。

他一脸认真地看着她,“你以为你这样就神不知鬼不觉了吗?”

“我在仓库撞见李纯良,当时他很慌张,几个电话来了都不接,后来躲到楼梯道里去接电话。我偷听到电话里的那个人让他以次充好,他不肯,对方以他的妻儿威胁他。李纯良在龙腾应该不少年了吧。龙腾旗下的KTV、酒吧、夜总会、演艺吧、游戏厅……那么多。这么多年来经他手的采购业务数都数不过来吧。打电话的那个人只是一个传话筒,真正背后的那个人,我听李纯良叫他四叔。这个叫四叔的人,难道是第一次让李纯良这么做么?你的好哥们谭孝岑是什么样的人你比我更清楚,叶士昭都知道李纯良被逼的,谭孝岑会不知道吗?那个叫四叔的人敢这样明目张胆的从中捞取好处,你们龙腾的人明明都知道却不管,那我一个新来的小职员为什么要做这个出头鸟举报这件事?我一直就很奇怪,凭什么你一个小小的整容医生能搞定那么多事?不但能查到国际杀手的背景,我二叔在泰国走私黄金的事,白美丽在韩国整容的证据,还能派人贴身保护我。替我办的身份证,我一直以为那是假的,可偏偏就是真的。龙腾的人见了你,就跟见到谭孝岑似的,几乎没什么区别。我差点忘了,你还是水月公馆的老板。水月公馆是什么地方?而你却是老板。虽然我一直在猜测,不能百分百肯定,但是我不是白痴,我有眼睛能看出来。龙腾在转型以前究竟是做什么的,你比我应该更清楚。”

他紧抿着薄唇,她比他想象中要聪明的多,说的也全部都是事实,这也是最初谭孝岑提议让她进龙腾工作,他并不想这么做的原因。因为他不想她卷进龙腾这个事非地。他之所以恼怒,是因为她遇到难题第一个想到的人竟然是曾经背叛过她的未婚夫庄智东,而不是他,“你既然能想到那么多,那你完全可以跟我说。我来去解决这事件,总比你这样私下告诉庄智东要好。”

“事不三思终有败,人能百忍则无忧。我是个死里逃生的人,从车祸到被关进精神病院再到困在下河街被人一路追杀,没有什么比我能活下来更重要。我为什么要拿我的生命冒险?告诉你?你人在韩国,我给你发了那么多信息,你有回过吗?就连你人回国了,要不是阿栋要去机场接你,你会告诉我吗?你一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模样,冰得掉渣,让人说什么?”

“拒人千里之外,冰得掉渣?那天你醉成那副德性,是谁把你扛回来的?”他要是真的拒人于千里之外,她还能站在这里跟他大呼小叫?早就被他扔到小区外面。

“那晚我喝醉了!什么都不记得了。”那晚的事,她脑子根本就直接断片,“再说了湖滨假日酒店本来就是我家的,你们龙腾的人捅这么大个篓子,将来擦屁股的还不是我们湖滨假日?如果是这样,我为什么不能跟庄智东说?”湖滨假日是她老爸辛苦打造的招牌,她怎么可能眼睁睁的看着这块招牌名誉受损。

“我们龙腾,你们湖滨?OK,你觉得‘你们湖滨’的庄智东比我这个龙腾的人可靠,那你就去找他。你去找他,告诉他你是谁。我看他对你余情未了,你就让他帮你回家。你尽管去找他!”之前他远远看着庄智东紧扣住她不放,隐匿在激动背后,他看到的是一个男人喜欢一个女人才会有的那种关注和急切的眼神。他讨厌看到别的男人对她有那样过度关注的眼神,不论是未婚夫的身份还是旧情人的身份。

“他哪里对我余情未了?他那是对白美丽余情未了!你干什么要故意这样戳我揭我伤疤?在我伤口上撒完盐,再踩一脚,你很痛快吗?”

他将她往门外推,“我们龙腾的人都是卑鄙小人!去找你前未婚夫!你现在的老情人!”

“我……”她真的很想爆粗口,“赵衡成,你信不信我掐死你?!”

她气得伸手真想掐死这个面瘫的男人算了,但是他却不停地将她往外赶。她双手双脚抵着门框,死死地扒着,就是不肯松手。他冷着脸,用手将她的手指一个一个从门框上掰开。

眼见无处可抓,身体的重心就要落下,她迅速伸手一勾,勾住他的脖子。始料未及,他的重心不稳,被拉着向下跌去。眼看就要双双跌落,生怕压着她,他迅速翻过身,将她置于自己之上。

没了互相攻击的幼稚争执,整个房子里一时间静了下来,静的只听到彼此清晰的呼吸。两人之间只隔着一臂的距离,整个空气之中都溢满着某种让人神经麻痹醉熏的味道。

她趴在他的身上,两侧的头发垂下来,刚好落在他的脸颊两侧,柔软的触感撩拨着他的神经。

透过微弱的光线,她看见他幽深漆黑的眼底闪闪地跳动着两簇带怒的火苗,犹若是天边眩亮的星光,叫人移不开目光。意识到自己的双手正撑在他的胸前,怕压痛了他,意欲离开,只是一个轻微的动作,后脑勺被他的大掌用力扣住,整个人被拉下。她的唇只差那么一点就要触碰到他的,鼻尖对着鼻尖,空气立刻变得微薄,呼吸也开始紧张,她的心咚咚地跳个不停,下一秒就像是要从喉咙里跳出来似的。

她的脑子里突然跳出来一个念想:她想吻他!特别想!

当她想将这个念想转为实际行动,他却先了她一步,扣着她后脑的手掌微微使力,她的唇便压在了他的唇上。熟悉的触感和属于他特有的味道一下子侵入她的唇齿之间,就像酒醉那晚做的梦一样……直至早晨醒来,那个梦依旧清晰,甜美而醉人。她竟然在梦里意淫过深深吻过他?她被自己的念想吓了一跳。

他的唇在她的唇上辗转流连,霸道而不容许抗拒,像是带着一丝恼羞的惩罚。越来越炙热的吻仿佛夺走了周围稀薄的空气,让她无法继续思考,无法呼吸。如同中了魔咒一样,她无法抗拒这个吻,开始热情地回应他,与之纠缠。

她竟然是那么的想吻他,甚至期待这个吻已久。

没有那个色胆,她却一直存着一颗色心。

温暖的血液像是一下子回到他的心房,再一瞬间扩散出去,在四肢百骸里肆意地奔腾流淌。他将她紧紧地锁在自己的怀里,忽然抱着她翻坐起身。她的双臂勾着他的脖子,像只无尾熊一样紧贴在他的身上,任由他带着她离开这并不舒服的楼道。

从楼道一路碰碰撞撞直到跌落在柔软的床褥间,两人的吻始终纠缠着,没有停下。他将整个人的重量都压在了她的身上,似是感觉到她无法呼吸,这才停下炙热而灼烈的吻。

如获新生,她几近贪婪地深吸了几口气,刚想调整一个舒服的姿势,双手却被他拉高困在头顶上方。他居上临下与她对视,两个人的鼻尖只差了三四公分的距离。虽然眼前像是蒙了层雾,她依然能够清楚地看见他迷离的眼眸里写满了情欲,而抵着她身体的部位坚挺有力,随时都要冲破衣服的束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