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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大夫!”三夫人直起身子,又一把抓住了她,焦急地问道:“碧笙他究竟怎么了?为何会这样?他是个那么乖巧的孩子……他是我的儿子呀,我不相信,不相信他是妖邪,更不相信他会杀人啊!”

“你且宽心。”连天瞳拍拍她的手,“碧笙只是招惹了一些邪气罢了,我自有办法替他驱除。”

“当真?”三夫人顿时悲喜交加。

“当真。”连天瞳示意她躺下,“你且休息一下罢,待天色大亮之后,我引你去见碧笙。”

“好的……”三夫人仍抓着她的手不放,“可是……”

“睡罢。”连天瞳抽出一只手,从她眼前一晃而过。

浓浓的倦意突然袭来,三夫人眨了眨眼,头一歪,睡过去了。

“你这是……”钟晴看着在瞬间睡熟的三夫人,暗自为连天瞳的“催眠术”乍舌。

“好些事情,她还是少知道为妙。”连天瞳放下帐子,走到他们三个中间,“这对‘母子’不可再留于石府,稍后我会送他们回苍戎山,之后……再另行打算罢。”

“可是……”KEN不无担忧地说,“你要上哪里去给她找一个‘碧笙’呢?”

“都出去罢。”连天瞳没答他,径直出了门去。

心情复杂的一帮人跟着走了出去,下楼到了大厅。

此时,天已微明,从门窗透进的条条光线映了一室的清冷。

连天瞳寻了张椅子坐下,口气里既有解决了问题的轻松,又有不易察觉的警惕:“现下你们应当大致了解这整件事的来龙去脉了罢,呵呵,这石家真是有趣得紧。”

“有趣个头!!我看这石家的水未免也太深了,要不是我们个个英武神勇,早就被这里头的阴谋诡计淹死了!”钟晴一屁股坐到了连天瞳旁边,用力甩了甩脑袋,努力让一夜未眠的自己保持清醒,“听你跟碧笙他娘说了半天,我想前想后,难道就因为当年碧笙母子救了那只白狼精,而后来碧笙在回石府的前一天失足摔下悬崖,于是感恩图报的狼精容留了碧笙的魂魄在自己体内,再化成他的样子,随三夫人回了石府,然后就有了后头这一连串风波?”

“听得到还仔细。”连天瞳揉了揉自己的额头,“本以为是桩好事,奈何到了最后,还是惨淡收场。”

“在你眼里,狼精变成碧笙这件事还算好事?”坐在他们俩对面的KEN发话了,尽管他也同情三夫人母子的遭遇,但是不管怎么说,那活鲜鲜的二十一条人命总是丧在狼精手中。

连天瞳听出了他话里的意思,嘴角一牵:“我承认,对于后头的血案,我也当负一些责任的。”

“师傅……”刃玲珑闻言,诧异地看向她。

“初见她母子时,我也曾动过收服那狼精的念头。”连天瞳摆摆手,示意刃玲珑不要插嘴,继续道:“那时我并不知他们与狼精的渊源,却颇为这狼精好奇。”

“好奇?你也会有好奇的东西?”听到连天瞳都说好奇,钟晴就更好奇了。

“以妖精之躯容留人类魂魄,本来就是伤身之举。若平日不准那魂魄现世,到也无妨。偏巧这只白狼却反其道而行之,时时将碧笙的魂魄放出,它自己反而隐藏至深,不露本性。如此一来,好比将溺水之人托于己肩,让自己受那窒息之苦。”说到这儿,连天瞳不禁摇头轻叹:“而当时‘碧笙’的那场大病,其实正是狼精元气消耗太多所致。我见它通身上下全无邪念,只一心保住一个‘身心俱全’的碧笙,又见三夫人视子如命,于是才动了恻隐之心,将一块附有宁元咒的长命锁配在了碧笙胸前,一来可助狼精复元,二来可镇住其天生的暴戾之气。嘱他将来有事可直接到乱葬岗来找我,无非也是料定他这个特殊的孩子终会遇到一些麻烦事。既然我有心放他一马,何妨好事做到底。”

“碧笙那块长命锁是师傅你给的呀?难怪你要跟他说我们住哪儿了,原来是早料到会出纰漏。”刃玲珑很是惊奇,接着又悔之不已地一撅嘴:“出了趟远门,看来错过了好多东西。师傅你怎么不早说呢?”

“说什么?”连天瞳反问,“一桩小事罢了。”

“小事?!”钟晴坐直了身子,一本正经地说道:“那看来你的长命锁只起了一半儿作用啊。狼精是复元了,但是它的野性却没能被压下去吧!”

“是,我的确低估了狼精。”连天瞳并不否认,“更加低估了人类的流言。众口铄金,果不虚传。何况只是激怒一只心思简单的狼精,简直易如反掌。”

“仅仅为了几句三姑六婆的闲话,狼精就可以不顾一切,驱策怨灵为它杀人。果然是野性难驯,这样的山精,若修成了气候,不知道会不会是一个棘手的祸害。”KEN感慨道。

“就是就是。”钟晴狠狠点头,“虽然情有可原,但是手法未免太狠了。一句不要脸,它就真把别人的脸给扒了,野兽始终是野兽。”

“此话有失偏颇。”连天瞳拉过垂在肩上的一缕秀发,在指间绕弄着,“我说过狼精心思简单,它只懂得分辨高兴与悲伤这两种最极端的情绪,不会去衡量那些‘闲话’本身的分量与意义,只知道每听了这些话,救它性命的恩人就会以泪洗面。天长日久,它对那些人的憎恶越来越深,以至于连长命锁都镇不住它的戾气,被熏得乌黑无光。到最后,终于大开杀戒。那些以口伤人的死者,说到底都是咎由自取。”

“这……”钟晴一时语塞,愣了半晌,问:“那,那如果狼精纯粹是为了泄愤,已经要了命,连脸都扒了,又何必吸干他们身上的血呢?”

“山精本就嗜血,杀戒既开,又何必浪费呢?”连天瞳说得极轻松,转而又叹息道:“只是它做事太不计后果,到最后却连累到了三夫人。”

“可是师傅,我有一点不明白呢。”刃玲珑歪着头,不解地说:“之前狼精杀了那么多人,都不露痕迹,那晚上又怎么会晕倒在床上,害得三夫人要给他顶罪呢?”

“食人血会上瘾的。”连天瞳继续玩弄着她的发丝,“不是说过二十一人之中,只有前十七个才是有过之身么。这最后的四人,包括那晚坏了事的厨娘,确是死于非命。想必那晚狼精定是饿极,还未把厨娘带出府便已动了口。修为普通的山精在吸食了非同类的鲜血后,总需要一小段时间才能尽数消化,在那段时间里,它们会处于一种昏厥之态,待血液与自身完全融合后方能恢复常态。所以,逃回房里的狼精才成了那副样子。”

“原来低级别的山精还有这个致命弱点。”洗耳恭听的KEN跟刃玲珑一样,恍然大悟,又道:“可是就算经过这一遭,它还是没有收敛,当着我们的面还拿刘妈开刀。唉,不过那刘妈也是倒霉,撞枪口上了。”

“还好你当初跟碧笙说过有事去找你。否则不知道还有多少人会没命。”钟晴拍拍心口,既而又一皱眉头,问:“碧笙一直不知道他其实已经死了?”

“自然不知。”连天瞳如是答道。“他甚至根本不知道‘他’的身体里,还有另一个灵魂的存在。狼精从不控制碧笙的意识,只是在碧笙找我救人时,它曾有过小小的不满。”

“哦?什么不满?”钟晴又糊涂了。

“可记得我们坐的马车,曾陷入镇外树林的土坑里,怎么也推不出来这回事?”

“记得!”另三个人齐齐点头。

连天瞳一笑:“那便是狼精的不满,它其实并不想我们去石家。”

“为什么?”

他们几个吃惊不小。

连天瞳手掌一摊,轻笑:“动物总是不太相信陌生人的,这是本性。可是它还是妥协了,因为它知道凭它自己根本救不出三夫人。”

“它救过三夫人吗?”KEN想了想,一拍手:“对啊,它是山精,既然有超常的本事,难道区区石牢铁链还能难得住它?为什么它会救不了三夫人?”

“那铁链外表普通,却不是一般的物事。”连天瞳眼色深沉,“人解不开,是因为链子本身牢固;山精解不开,是因为里头藏有专门对付妖灵邪物的符咒,它根本碰不得。”

“啊?那链子还有这名堂?”钟晴搓着下巴,又联想到了别的事:“不对头啊,你说这石老头究竟什么来路?会在自家园子里布下诛邪阵,连绑个疑犯也用的不是凡品……啊!还有冤死的二夫人跟傅公子,太可疑了……对了,埋在桃树林下的东西到底是什么?你问大夫人打没打开,这里头到底有什么内情?”

“呵呵,要摆那七木诛邪阵,需将枉死之人的头颅切下,装入桃木箱,以高人手书的诛邪咒封好,埋入土下。如此一来,冤魂便无法找害死他们的凶手报仇。”连天瞳顿了顿,“不过,一旦有人动土取出木箱,又打开的话……则此阵全破。”

“难怪你说你找的既是两个人,又是凶器。被狼精利用的冤魂……”KEN想起昨夜去桃林掘土时,连天瞳说的话,“那,诛邪阵一破,二夫人与傅公子不是彻底自由了么?”

“岂止。”连天瞳一笑,“诛邪阵一旦被破坏,受害之人的头颅就会自行找到他们的躯体,复合之后,即成不妖不鬼不尸不人的怪胎。而这两位就更特殊一些,因为他们的体内还残留有狼精的元气,一旦顺利复合,怕会闹得天翻地覆罢。”

“是哦,所以师傅昨晚叫我去到二夫人跟傅公子的坟墓,如果他们的尸骨还在,就让我用符咒封住他们。”刃玲珑赶紧补充道,“可是,等我赶到时,两座坟已经空了。”

“那……那二夫人跟傅公子现在在哪里?不会潜伏在石府吧?”钟晴心上一抖,马上警惕地看向周围。

“我也不知。”连天瞳一点紧张之情都没有,随意地说:“怕是已经去找他们一直想找的人了罢。”

“既然说到这儿,我看二夫人跟傅公子的死因大有文章啊。如果不是发生了碧笙这件事,他二人的冤魂不是永不翻身?”KEN分析着,“石牢里大夫人亲口承认她曾陷害二夫人,可是傅公子呢,他又是怎么被扯进来的?”

“昨夜我找阿禄打探他们两个人的坟墓所在时,听阿禄说三年前傅公子到石府拜访,没过几天就得了严重的风寒病故了,最巧的是,在傅公子病故的头一天,二夫人也因为突发恶疾去世了。事情还没过两天,石老爷就将二人匆匆下葬,两人的坟墓就在石府后面的山坡上,一前一后,离得不远。”刃玲珑插嘴道。

钟晴越想越不对,半晌,发现新大陆般大声说:“我知道了!一定是石老头跟他原配联手,因为某些不可告人的秘密,害死了二夫人跟傅公子,事后又怕冤魂找他们索命,所以找了高人布阵!而我们刚一来石府时,你一说二夫人的名字,他们就起了疑,怀疑我们知道他们的恶行,于是就想杀人灭口!”

“说对一半罢。”连天瞳瞟了他一眼,“我看大夫人并不知道布阵这回事。否则她怎么会做出破阵之举。照我推测,她定是知道她夫君干下了见不得人的勾当,也知道桃树林下埋有受害之人的头颅,见我们有意掘地,为了替人消灭证据,于是先我们一步挖走了桃林里的木箱。”

“如果这样,她岂不是弄巧成拙?”KEN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

“天意……”连天瞳站起身,走到门前,看着已经大亮的天空,伸了个懒腰,“钟晴说的没错,这石府的水,深得很哪。稍不留神就会淹死人的。想来还是狼精更加可爱,对谁有怒就会直截了当地狠咬对方,不像人类,可以两面三刀,口蜜腹剑。”

“唉……人啊……”KEN吐了口气,又道:“事到如今,这杀人案已经水落石出,但是二夫人跟傅公子所化成的怪胎,又会带来什么麻烦?!是不是也该我们出手解决?!”

“那个啊……”连天瞳笑笑,“若碰上了再说罢。正好再问问他们当年究竟因何事而丢了性命。”

“不知道他们会跑去哪里,要是伤到无辜的人就不好了……”KEN担心地想着,随即走前几步,问:“不是要带三夫人跟那狼精离开石府吗?什么时候出发?”

“这地方太龌龊了,当家的两口子都不是好鸟!”钟晴强睁着已经布满血丝的眼睛,起身说:“我们现在就走吗?!不过就这样离开,好像又有点不甘心呢!石老头暗算我们那笔帐还没同他算呢!再说,二夫人傅公子身上的疑团,虽然看似跟碧笙这件事没有联系,可要是不解开,我憋得难受呀!!”

“一入石府这趟浑水,想抽身就难了,呵呵。”连天瞳笑着回转身,朝楼上走去。

“什么?”钟晴听出她话里有话,急忙跟上去:“喂,你上哪儿去?”

“是时候送他们母子离开了。”连天瞳头也不回地踏上了楼梯。

一听她说要送三夫人离开,其他几个匆匆追了上去。

一众人回到了关着狼精的房间,头顶上被倾城弄穿的大洞在白天显得犹为“出众”,清亮的日光从洞里透下来,在地上划了一方不规则的白色。

趴在箱子旁的倾城见他们进来,立即来了精神,立起身子狠摇尾巴。

“去把三夫人带过来。”连天瞳对KEN说。

“哦,好的。”

KEN忙走出房间,只觉得自己都快成了这群家伙的御用搬运工了。

走到倾城身边,连天瞳拍拍它的头,说:“现下就由你送他们回苍戎山旧居了,路上留神,莫行错方向。在我们去到那里之前,他母子二人就交与你保护了,不可疏忽!”

倾城摇头晃脑地低鸣一声,像是在应承连天瞳。

“你要它送三夫人他们走?”钟晴惊讶地咋呼着,看看倾城,又看看连天瞳。

“正是。”连天瞳俯身把箱子抬了起来,稳稳地放到了倾城的背脊上,“我们恐怕还要耽搁一些时间才能去苍戎山。”

“可是……可是倾城它只是一只动物,它怎么能照顾大活人呢!”钟晴觉得连天瞳简直在开玩笑,“而且三夫人现在还睡着,等她醒了,发现儿子不见了,自己又莫名其妙回到了荒山,身边还蹲着一只怪兽,不吓死她才怪!”

“那就让她一直睡下去。”连天瞳不以为意。

正说着,KEN抱着三夫人进来了。

“把人放上来。”连天瞳朝倾城背上指了指。

“啊?!”

不出意料,KEN小小地惊讶了一下,但还是按照连天瞳的意思,把三夫人放到了倾城的背上,紧挨着木箱躺好。

“这是……”

K EN刚想问他们这么做什么意思,钟晴已经迫不及待地把连天瞳的话拷贝给他听,末了还加上一句:“你说这能让人放心吗?把他们交给一只……貔貅?!”

“要倾城独自送他们去苍戎山,兴许没什么问题。”KEN显然比钟晴要冷静得多,“但是,那座山上不是有很多妖怪异类吗,万一……”

“三夫人跟碧笙孤身在苍戎山九年,却一直安然无恙,你们不觉得他们的运气似乎好得过分了么?”连天瞳突然问了个与此无关的问题。

钟晴眨眨眼,愣了愣,顺口说道:“这头几个月没遇到什么野兽妖怪,到还能说是运气好,可是往后的那么多年都没遇到,的确有点说不过去呢。”

“他们的旧居里,埋有一张可保其不受妖魔侵扰的符纸。到了后头,又有狼精终年守护在周围,驱赶不怀好意的敌人。如此,他母子二人方能平安度过九年时光。”连天瞳停了停,看了钟晴一眼,说:“如今那符纸仍在,且有倾城在旁,故苍戎山中无论妖魔还是野兽,断断伤不了他们。”

“哦……原来是有备无患……”KEN终于放下心来,转念一想,又问:“那我们什么时候赶去呢?去了又要做些什么?”

“我暂且让三夫人沉睡不起。待我想办法送碧笙的魂魄入冥界轮回之后,再来处理她和狼精。”连天瞳的眉头皱了皱。

“你要送碧笙入冥界?”钟晴的眼睛把连天瞳从头看到脚,“虽然我不得不承认你的一些法术的确让我惊讶,但是,要送一只在外飘荡已久的魂魄入冥界,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就算是我们钟家,也只有我奶奶才有超度亡灵的本事。你能做得到?”

“能。”连天瞳承认得非常爽快,“不过,得在我取了一件物事之后。故而我们要留下来,花时间解决这些后续的麻烦。”

说罢,连天瞳抬头看了看从大洞里映出的天空,拍了拍倾城:“差不多了,动身罢。”

主人命令一下,倾城甩了甩头,低吼了一声,唰一下展开了硕大的翅膀,前爪朝下一按,把头一仰,整个身子腾空而起,从它昨天开出的大洞里飞了出去,很快便消失在灰茫茫的天际。

倾城走后,除了连天瞳之外,所有人都暗自松了一口气。

尽管后头还有一些连天瞳说的“后续问题”要解决,但这石府的杀人事件,总算是有了一个结局。

没有抓到凶手后的痛快,也没有知道真相后的兴奋,钟晴觉得心里有种说不出的奇怪感觉。

“感觉人有时候还不如狼……”钟晴挠了挠头,沉下脸说:“别的不说,但就碧笙这事儿,说到底就是那个石老头子最坏,既然给三夫人赎了身,又有了孩子,为什么不在当时就带他们回府?不把他们晾在苍戎山,这后头的事都不会发生了!”

“娶一个青楼女子,对于石家这种大户来说,恐怕是件让人不齿的事吧。”刃玲珑无奈地说,“我看,如果不是石老头年过半百仍没有正出的儿子,他一辈子也不会接碧笙母子回来的!”

“你们好像都忽略了大夫人这号人物吧?”KEN开口道,“就算当时就接她们母子入府,给了名分,又代表什么呢?九年时间,留在石府恐怕比留在苍戎山更危险吧?”

“嗳?!”钟晴被一语惊醒,连连点头:“对对,还有那个歹毒的女人,处心积虑地朝死里陷害她老公身边的女人。最后还想亲自毒死三夫人,妈的,山上的妖精也没她毒!就把她关在石牢里,饿死冻死最好!”

“一个妒妇,机关算尽,到头仍是竹篮打水。可悲……”连天瞳拍拍从房顶上落到自己肩头的灰土,“我们也该动身了。”

“去哪里?”钟晴张口就问,“那个跑路的石老头子,就这么放过他吗?”

“先担心你自己罢。”连天瞳垂眼看了看钟晴的腰。

“啊!”她这一眼,引来钟晴一声大叫,他这才想起了他尸毒未除的伤口,马上转过身揪住刃玲珑:“你不是说要去给我找菖蒲糯米吗?还不快去!”

“嘁,我记性比你好多了!”刃玲珑白了他一眼,从挂在身前的小包里淘出了一个小布囊和一片暗绿色的已经发干的长叶子,在钟晴眼前晃了晃:“我昨天晚上路过厨房的时候已经给你找来了!”

“那你还呆在这儿干嘛?”钟晴挡开刃玲珑的手,“赶紧找地方给我熬水去啊!”

“还找什么地方呀,”KEN拿过刃玲珑手里的东西,“就地解决!”

说完,他到隔壁房间抱了一个花瓶一个茶壶一个茶碗过来,把茶壶里的茶水倒空之后,他将糯米跟菖蒲塞了进去,又从花瓶里倒了一大半清水进去。然后,他伸出右掌,将茶壶置于其上,闭目默念了一句什么,顿时就见一簇熊熊火苗从他掌中燃起,而那只茶壶在火苗燃起后,竟缓缓地漂浮起来,在离他手掌半寸的地方,微微抖动。

“乖乖,火云掌啊?!”钟晴看得目不转睛。

不消五分钟,一股热气从茶壶嘴里腾腾冒出。

KEN吸了口气,睁开眼,手里的火苗也随之熄灭。

取了茶壶放到桌上,KEN拿过茶杯,小心往里倒了满满一杯乳白色的液体。

“快喝吧!”他把杯子举到钟晴面前。

“你这家伙挺会放火的!”钟晴嘿嘿一笑,接过茶杯,吹了吹,咕嘟咕嘟一饮而尽。

“放火多难听,只不过是一点小法术而已。”KEN哭笑不得地瞪他一眼,又掀起他的衣服,把剩下的半壶糯米水慢慢淋在了他的伤口上。

见钟晴的伤已经无碍,连天瞳走上去,举起双手摁在他们两人的肩膀上,低头念了声咒语。只见从昨晚到现在一直是“女红妆”的钟晴和KEN,霎时恢复了本来面目。

“走罢。”连天瞳转身出了门。

低头看着自己一身雪白干净的新袍子,钟晴扯着嗓子追了出去:“喂喂,你等等!我们去哪儿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