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初意看薄昭浔正在闲聊,似乎完全没有注意到她,于是趁这个机会偷偷伸手,也试图去端杯香槟,但是还没碰到杯子就被他打掉手:“我说没说过你不能喝?”

“说过。”乔初意无辜地眨眨眼,假装什么都没发生过,把手收回来。

两人的互动都被梁熹微看在眼里,她在心里冷笑,这种程度只是朋友?

“昭浔,我爸爸在那边,你要不要过去打个招呼,他这两年一直都在念叨你。”梁熹微又靠他近一点,语气更轻,香水味缭绕,“我不该去加拿大生活几年,但是现在我回来了,你为什么一直不肯见我?”

薄昭浔后退一步,和她拉开距离:“你去哪里、做什么,和我一点关系都没有,我也没有故意不见你,只是前段时间很忙。”

乔初意在一边站着,将这段爱恨纠葛听得津津有味,还想象出了好几个情深深雨蒙蒙的故事情节。

“和梁伯父打过招呼后,我们先走一步。”薄昭浔让乔初意在原地等他,拔腿欲往梁父那边走。

梁熹微突然揽住他的胳膊,声音更柔:“昭浔,你还记不记得之前你答应过我三个愿望,今天我想用掉第二个愿望。”

她边说话,边扫一眼乔初意。

出乎意料的是,薄昭浔沉默片刻,并没有拒绝。

梁熹微示威似的一笑,把他引到父亲面前,至于第二个愿望是什么,乔初意不得而知。

如果说之前还是看故事的心情,认为只是梁熹微的一厢情愿,那么直到这一刻,她才品出几分暧昧来。

顷刻间,乔初意想起《倚天屠龙记》里,张无忌曾许诺答应赵敏三件事。

在张无忌大婚之日,古灵精怪的赵敏走到张无忌身前,踮起脚,在他耳边轻声道:“这第二件事,是要你今天不得与周姑娘拜堂成亲。”

张无忌应了下来。

那么,他会答应她什么呢?

像薄昭浔这种人,绝对不会轻易给出承诺,居然也会有如此一面,乔初意心里百种滋味一起涌来,说不清道不明,有点落寞,也有点酸涩。

厅里衣香鬓影,来来往往非富即贵,大家面上都带着笑,客套话一沓又一沓,她谁也不认识,又不好总杵在大厅中间,于是挪到甜品区。

正考虑吃什么,碟子里蓦地被夹进一块杧果千层蛋糕:“你不是最喜欢吃杧果吗?尝一尝,从瑞典过来的名厨,甜品可以称得上一绝,你应该会喜欢。”

“周迟深!”乔初意惊讶地看着来人。

从上海回来之后,乔初意一直没再见过周迟深,为了感谢他,本来想请他吃顿饭,结果发过去的短信都石沉大海,没有回应。

“听这又惊又喜的语气,”周迟深笑了笑,眼角一勾,“像是想我了。”

之前因为拱手让出去一个大单子给方言修,把周柏山气得不轻,勃然大怒后把他发配到一个乡间的小工厂待了半个月,连手机信号都时有时无,好不容易才回来。

本来还想着挑个时间去找乔初意,没想到今天居然会在这里遇到。

说实话,出乎他的意料,他没想到薄昭浔竟然堂而皇之地把她带过来。

乔初意一进来,周迟深就注意到了,一段时间不见,她又瘦了些,第一次看她穿长裙,露出小巧圆润的肩膀,化了淡妆,很漂亮。

周迟深一直坐在角落里,有人过来寒暄也不冷不热地用三两句话就打发了,目光追逐着她,愈发觉得她笑也好看,不笑也好看。

又过一会儿,看她落了单,面上挂着几分惆怅和茫然,才过去找她说话。

“你也和梁小姐认识啊?”乔初意问。

周迟深晃了晃杯中的红酒,意味深长地说:“关系一般,不过梁家今天有件喜事,过来恭喜一下。”

他话音刚落,乔初意就听到旁边有人小声议论:“方言修和梁桑的婚事今天算是定了下来,我刚才听到两家的长辈已经以亲家相称了。”

“是吗?有了梁家这样的靠山,方言修接下来更要风生水起了。”

又有人极小声地补充了一句:“听说梁大小姐对薄家那个独子情有独钟,两个女儿怕是都要嫁进薄家。”

方言修?名字怎么有点熟悉,她在心里反复琢磨着,没听到最后一句。

豪门的秘密乔初意没什么兴趣,她把视线投进人群里,想看看薄昭浔在哪里,这一眼没找到薄昭浔,倒是碰见了一张熟面孔。

电光石火间,乔初意突然想起来,咖啡馆里遇到的那个男人,正是方言修。

方言修匆匆走过来,没有看见乔初意,在离她不远处站定,正在打电话,刻意压低了声音,西装革履的男人完全失去了平常的风度翩翩,面上一片焦躁:“必须把人给我找回来,无论用什么方法,找到人以后,告诉她等我解释,还有,好好查一查到底是谁把消息透露给她的。”

说到最后,方言修的声音带了几分阴狠,他狠狠地挂断电话,右手紧握成拳。

周迟深也不去应酬,一直陪着乔初意,把几样点心一一夹到她的碟子里,乔初意慢慢吃着,又想起来他的腿,关心地问:“你最近有没有坚持复健?腿恢复得怎么样了?”

看着乔初意脸上的关切,周迟深心思一转,苦笑着向她示意手中的拐杖:“老样子,怕是好不了了。”

“不会的。”乔初意立刻说,“医生之前说过,只要你坚持复健,好好休养,腿一定会好。”

“希望如此吧。”周迟深说得不痛不痒,又带了点期待地问,“等你有空的时候可以陪我去复健吗?疗养中心太无聊了。”

乔初意想了想,觉得周迟深确实蛮可怜的,作为朋友,好像不应该推辞。

正想答应,薄昭浔恰好回来,不知他听到了多少,冷冷地瞥了周迟深一眼,甚至连招呼也没同他打,伸手把乔初意手里端着的碟子拿过来,放在餐桌上:“陌生男人给的东西不要随便吃。”

乔初意:“……”

周迟深:“……”

挑什么刺,这些东西大家都在吃,怎么随便了?再说,老子算陌生男人?!

绝望是什么?就是你的情敌在你喜欢的女孩儿面前说你只是个陌生男人,你不但不能给对方一记勾拳,还得为了风度努力保持微笑。

周迟深笑里带刺:“刚才看薄少佳人在畔,惬意得很啊。”

“所以……”薄昭浔终于正眼看他,“和你有什么关系?”

“走了。”他没兴趣再和周迟深废话,勾了勾手,对乔初意示意,“回家。”

“周迟深,我走了啊。”乔初意屁颠屁颠地跟上去,又回头,“拜拜。”

周迟深看着乔初意越走越远的背影,快要喷血,薄昭浔,你欺人太甚,有本事来单挑!

薄昭浔是开车来的,他调好方向,停在门口,乔初意打开门坐到副驾驶座位上。车里有点暗,她摆弄了半天也没扣上安全带,薄昭浔叹口气,靠过来帮她整理,他们离得很近,他的手臂虚虚地圈过来,像一个拥抱。

乔初意脸一下子红透了。

“喂,刚才那个梁熹微跟你说了什么?”乔初意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云淡风轻。

薄昭浔专心开车,随口答道:“大人的事情,小孩子不要问。”

“什么?”乔初意顿时来了脾气,大声说,“你们居然说些少儿不宜的话题,薄昭浔,我看错你了!”

乔初意过度解读的本事他是很佩服的。

“想什么呢。”薄昭浔蹙眉,看了眼窗外,靠边停车,“你好好冷静冷静。”

他推开车门出去了。

这样就生气了?居然还摔门而去!乔初意绞着手指,他见完梁熹微,对她一点耐心都没了,还说什么无坚不摧的革命友情,全是谎话,在美色面前简直脆弱如纸,根本不值一提。

心里说不难过是假的,乔初意越想越委屈,痛下决心以后再也不对他那么好了,薄昭浔正好回来,把一杯热奶茶塞到她手里:“刚才看你没喝什么东西,暖暖胃。”

夏天里的热奶茶……

还挺烫手。

果然来自一个直男的关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