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初意叹了口气:“一厢情愿的是我啊兄弟们。”

辛渝终于扶了扶她巨大的黑色镜框,从电脑后探出头来:“他瞎了?”

乔初意感动不已,果然是亲人啊。

熟知内幕的秦皎皎扒着乔初意的床铺扶手,踮起脚:“薄神买的吧。”

乔初意点点头。

“可以啊,”秦皎皎砰砰拍了两下扶手,语气激动,“薄昭浔现在也开始接地气了,懂事很多,算你教导有方。”

乔初意不想看秦皎皎那张八卦的脸,伸手把她的头按下去。

秦皎皎又踮起脚凑上来:“小乔,我知道有个手工糖果师在收学徒,咱们去试试吧,要问暗恋有多深,糖果代表我的心嘛。”

“不去。”乔初意翻身对着墙。

秦皎皎扯她的被子,循循善诱:“你想想,薄神是牙医,你要是会做糖果,分店开满世界各地,以后完全可以养活他啊。”

多么空洞无力、损人利薄神的理由……

乔初意却立刻坐起来,特别认真地思考了一下,觉得非常有道理,很快妥协:“那明天我们去看看。”

秦皎皎没想到她答应得那么快,本以为还要再磨叽半天,她心下感叹小乔太天真太好骗了,就这智商,薄神为什么还没有把小姑娘骗到手。

时间过得很快,大学不比恨不得掐着秒过的高中,一个学期不知不觉到了尾声。快要进入考试周,乔初意每天都在教室、寝室和图书馆之间穿梭,周末还要和秦皎皎去学糖果制作,时间安排得满满当当。

薄昭浔也很忙,从每周给她打一个电话,到半个月一次,每次通话,都能听出他的疲惫,他也抽不出时间来找她。

“你知不知道薄神最近在忙什么?”自习室里,秦皎皎把打印好的资料分科目装订好,递给她一份。

乔初意把那几张A4纸盖在脸上,叹气道:“我当然不知道啊,他又不会主动告诉我。”

“方言修最近也很忙,”秦皎皎托着腮,“以前隔三岔五会来找我一次,最近大概有一个月没有见过他了。”

提起方言修,乔初意又涌上一层担忧,她曾经旁敲侧击地跟秦皎皎说想见方言修一面,但他似乎并不想见她,以各种借口再三推托。

“皎皎,”乔初意欲言又止,很多话在心里掂量了好几遍,才挑出来两句,“你真的那么喜欢他?如果有一天发现这个人不像你心中所想,你还会这么喜欢他吗?”

入冬,C市的天气阴晴不定,冷风呼啸,拉扯着树枝打在玻璃窗上。她们前面两排远的地方坐着一对小情侣,男生正在给女生讲一道题目,自习室里只有他们四个人,男生的声音不大不小,反复讲了好几遍,女生才听懂。

男生叹气:“当初看你聪明,我才喜欢你,没想到被骗了。”

女生拧了他一下,威胁的口气:“怎么,现在后悔了?”

男生顺便把女生的手纳入掌心,笑着说:“现在发现你那么笨,反而更喜欢。”

冷冷的狗粮在脸上拍,乔初意更想捶桌,她只是来上个自习啊!

旁边的秦皎皎沉默了很久,她始终表情淡淡,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就在乔初意几乎以为她不会回答这个问题,她终于开口:“小乔,‘心动’这种感觉,对很多人来说是一件可遇不可求的奢侈品,或许这一生只会有一次,能遇到就已经足够幸运。从这一点来说,尽管我们到现在没能得偿所愿,但仍然是幸运者。天长地久太远,我只想争得朝夕,不管他是什么样子,只要他不放弃我,我就愿意奔向他。”

她说到最后,笑容轻扬,秦皎皎是典型的江南女子长相,细细的眉、小巧的嘴,微微笑起来的时候,会恍然觉得她似乎是从桨声灯影的江南水乡飘然而来。

乔初意小声说:“皎皎,无论以后发生什么,我都会站在你这边,努力保护你。”

秦皎皎那点江南女子的温婉很快褪尽,睨她一眼:“就你那小身板还保护我?薄神不得把我打死啊。”

薄昭浔,乔初意想到他,嘴角忍不住上扬,即使不见面,但和他同在一座城市,她仍然觉得离他很近。

乔初意每天出门第一件事就是拍张天空的照片,然后发微信给他,不管是晴空万里还是阴云密布,就算薄昭浔只回一个表情,她也一整天都觉得动力满满。

生活一直过得风平浪静,乔初意在学校过得风生水起,遇到的人都很友善,她没想到路遇神经病这种事居然会落在自己身上。

已经到了十二月底,夜晚时分,寒风冷峭,乔初意按照她惯常的计划,从图书馆出来已经是十点半。图书馆离宿舍不远,她抱着书走在回去的路上。

或许因为看完最后几页书耽搁了十分钟,平常这条路上还能陆续有几个人,可今天格外安静。

黑黢黢的树影动落叶踩在脚下,发出沙沙的声响,乔初意胆子小,步子越来越快,心里发虚,总觉得后面有鬼在追她。

“乔初意。”匆忙间突然听到有人叫她,是个女生,说着当地方言,但乔初意还是听出是在叫她的名字。

乔初意下意识地回头,还没来得及看见什么,突然被拥进一个怀抱里,那人用背挡住她的脸,什么东西泼在他身上,与此同时,乔初意听见他闷哼一声。

“怎么了怎么了……”乔初意慌张得要命,赶紧挣脱他的怀抱。

周迟深皱着眉一脸痛苦,弯下腰,两手撑在膝盖上。

乔初意这才觉得后怕,两腿发软,手一松,书全部掉在地上,她颤着声音问:“周迟深,你怎么了?”

周迟深倒抽一口凉气,还在逞强:“没事。”

她伸手,轻轻摸到他的后背,水淋淋的,还散着热气。

“你是不是被烫伤了?”乔初意搀着他,“我带你去医院。”

乔初意身材娇小,扶着周迟深一米八三的大男人真是费劲,好在周迟深的助理大叔就等在校门口,离这里不远。

助理大叔还是西装革履的打扮,站在车边等人,看到歪歪扭扭的周迟深大吃一惊,迎上来连声问:“周二少,你这是怎么了?”

“烫伤。”乔初意很快接话,“咱们得赶紧去医院处理一下。”

大叔也不含糊,让他们坐好,一脚踩下油门,向医院的方向飞驰。

到医院,先挂了急诊,医院空荡寂静,不复白天时的热闹,走廊上的灯光略显苍白,乔初意站在诊室门口,把门推开一道缝,伸头看了一眼,又把头缩回来,手指在门把手上晃来晃去,还是没进去。

周迟深的烫伤主要集中在左边的肩臂,因为没有得到及时的处理,伤口和皮肤有轻微粘连。

他皱着眉把上衣脱掉,医生用消毒针把水泡一一挑破,然后抹上烫伤膏,叮嘱道:“烫伤好得慢,注意饮食,不能碰水。”

周迟深嗯了一声。

助理大叔执意要他家二少在医院住一晚,周迟深被转移到病房,乔初意又跟着到病房门口,在门外踌躇。

“进来啊,”周迟深懒懒地说,“给我倒杯水。”

乔初意这才磨磨蹭蹭地进去,垂着眼,不看他,摸到保温瓶给他倒水。

周迟深靠她近一点:“内疚了?那我今天这出英雄救美还挺值的。”

“不……不是。”乔初意兔子似的向后蹿了一步,“你……你把衣服穿好。”

她可没兴趣欣赏美男的半裸图。

他看着平常胆大包天的乔初意,这会儿耳朵烧成杏色,还故作镇定地把脸转向一边,觉得特别有趣,故意说:“难道我的身材没什么看点?你仔细看看,胸肌腹肌都有,实在不相信的话,我勉为其难地允许你摸一摸。”

“周迟深!”乔初意简直要跳起来,“你这个……这个……”

一时想不出合适的形容词,乔初意只能干瞪眼。

周迟深哈哈大笑,不再逗她,侧身让出伤处,拉上被子:“这样总可以了吧,你能不能靠过来一点,离我那么远干什么,我现在可是病人,讲话大声是很耗费精力的。”

语气有点幽怨还带着娇弱是怎么回事?

乔初意想了想,他的确是为自己才遭受了这场无妄之灾,于是往他那边挪了挪,坐在椅子上。

这会儿空下来,乔初意才来得及去想之前发生的事。

她不解:“为什么有人要偷袭我啊,还是开水,太缺德了。”

周迟深的面色严肃起来,他略微思忖,才说:“可能那个人脑子不太正常,现在什么样的人都有,学校里也没那么安全。你长点记性,以后那么晚绝对不能自己在外面瞎晃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