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人节告白,秦皎皎,你真够勇敢的。”乔初意伸出手指点点她的额头,“搞不好以后你每个情人节都过得有阴影。”

秦皎皎掐她一下:“乔初意,你能不能盼我点好!”

乔初意收了懒散的模样,把薯片包装袋卷起来放到一边,认真地问:“你想好了?”

乔初意了解秦皎皎,看起来是个柔弱好拿捏的小女生,大概因为成长环境,其实骨子里特别执拗,认定的事情不撞南墙不回头。

秦皎皎低着头,讷讷地说:“想了很久,我怕现在不说,以后再也没机会了。”

“可是皎皎,你有没有想过,如果他拒绝了,你该怎么办?”乔初意坐在她旁边,她清楚事情最有可能的后果,担心她受到更多伤害,“就此忘记,还是死缠烂打,又或是默默暗恋?很多事情,一旦开弓,就没有回头箭。”

乔初意本来想,如果再过一段时间,方言修正式订了婚,同秦皎皎渐渐疏远,或许她能慢慢想开,放弃这段感情。

这样比直接开口拒绝,还算是有了点缓冲。

时钟嘀嗒嘀嗒地走着,微小的声音因为过于安静而被放大,敲在两个人的耳膜上。

秦皎皎沉默了很久,似乎在做思想斗争,饮料瓶攥在手里,几乎要变形,她低声说:“我不是没想过,但是小乔,即使失去,我也要试一试。如果被拒绝,那我就死心,真的彻底死心,一定不拖泥带水。我想要的是爱情,而不是知己好友。”

见她心意已决,乔初意不知道要说什么,只好握住秦皎皎的手,叹了口气:“反正你知道,我是站在你这边的,你的所有决定我都会支持,只要你自己不后悔。”

“我不后悔。”

秦皎皎圈住乔初意的脖子:“咱们铁血女英雄卷起袖子往前冲,绝对不畏首畏尾。”

“谁跟你铁血,”乔初意白了她一眼,“我可是柔弱的娇花。”

秦皎皎松开她,满脸嫌弃。

乔初意拿抱枕去盖她的脸,两个人闹得不可开交。

既然到了这一步,乔初意想,如果方言修明确地拒绝了她,大概也不失为一件坏事。

长痛不如短痛,皎皎总要开始新的生活。

为了第二天的表白,秦皎皎决定亲手做一盒糖果。

乔初意陪着她,从下午三点到晚上八点一直在甜品店里忙活。

不知道她什么时候找到的这家店,店主是个温柔漂亮的姐姐,听说秦皎皎想亲手做糖果给喜欢的男生表白,觉得特别浪漫,把厨房借给她们随意折腾。

她们俩学得手艺终于派上了用场,秦皎皎一点一点地将混合好的彩色砂糖压紧,用模具切出心形,轻柔地脱模,放在烤盘里晾着。

乔初意帮她打下手,调好深深浅浅的颜色。

成品很好看,秦皎皎满意地连声赞叹,边拍照边说:“小乔,我觉得咱们已经能出师了,以后开家糖果店,迷倒千万少女。”

“那我可不可以在糖果包装里塞薄昭浔的名片,”乔初意诚恳地建议,“防患于未然,现在像我这种为顾客操碎了心的良心卖家真是没几个了。”

秦皎皎打断她的自我陶醉:“良心这种东西你没有,你只是想创造机会包养薄医生。”

包养……乔初意脸有点红,她匆匆转移话题:“赶紧把礼物包起来吧。”

包装盒也是秦皎皎亲手做的,选了低调复古的样式。纸盒做好,她把糖果小心翼翼地放进去。

乔初意有感而发:“再来点灯光,给点音乐,多像在演韩剧。说真的秦皎皎,我现在想想都觉得头皮发麻,受不了你这么小女生,什么年代了还给一个大男人送糖,还是心形的。”

秦皎皎振振有词:“像方言修这种人,从小到大表白听得肯定不少,我就要和别人不一样,那些‘月色真美’的文艺范现在不打动人了,就该怎么肉麻怎么来,这样才能让他印象深刻嘛。”

老司机的思路,完全无法反驳。

只是这个表白最终还是没有机会说出来,秦皎皎提出想见面,方言修婉拒了。

情人节,秦皎皎在乔初意这里待了一整天,乔初意逗她开心,秦皎皎不想让自己糟糕的情绪影响到她,打起精神强颜欢笑。

晚上乔初意想和她出去吃饭,秦皎皎说要减肥,不动腿必须管住嘴,看了会儿综艺节目,起身准备回家。临走前,她把精心准备的那份礼物送给了乔初意,故作轻松地说:“乔妃,这是给你陪我过情人节的打赏,现在可以跪安了。”

“喳。”乔初意低眉顺眼地拱手弯腰。

“不用送我。”秦皎皎轻快地出门,“从你家到我家这条路,我实在太熟了。”

乔初意答应下来,把门关上,她走到窗边向下看,不多时,秦皎皎的身影出现,她一步步走得很慢,走了几步突然停住,抬手擦了下眼睛。

清淮的春初,天总是沉着,成片的风居无定所,四处飘荡。

乔初意躲在窗帘后,偷偷看着秦皎皎,内心酸涩。

人啊,一旦有了感情,就有了软肋。

一点风吹草动,都觉得惊天动地。

第二天一大早,乔初意出去了一趟。

以前某次听薄昭浔他们聊天,霍均提起过方言修现在在做一家影视公司。她无意中记下地址,只是去碰碰运气,没想到运气不错,她正唇枪舌剑地在和前台进行拉锯战,舌战群儒的架势才拉开,方言修刚好回公司,和乔初意打了个照面。

“方总,新投资的那部电影,原来定的……”边走着边有人向他汇报工作上的事。

“乔初意。”方言修站定,认出她,也很快清楚她的来意,招了下手,“来办公室说吧。”

原本跟在他身边的助理和秘书都有眼力见儿地离开了。

方言修的办公室不大,摆设极其简单,收拾得井井有条,最引人注目的是一个黑色的落地书架。

乔初意在心里撇嘴,有钱人果然喜欢装腔作势,非得搞得自己一副特别有文化的样子。

她没心情再仔细看室内摆设,深吸一口气,威风凛凛地同他对峙。

这是那次“绑架”后,他们第一次见面。

薄昭浔和秦皎皎对她而言都是很重要的人,而这两个人都在方言修手里栽过跟头,乔初意自然对他没什么好印象,对他请坐的手势置之不理,站在桌前,言辞灼灼:“方言修,很多事我都知道,你要和梁桑订婚还是结婚我根本不关心,但是,请你不要欺骗秦皎皎的感情。”

“你既然知道那么多,怎么不告诉她呢?”方言修饶有兴味地看向乔初意,“让我猜猜,你知道她喜欢我,怕她得知真相难过。”

“又或者是,”他压低嗓音,“即使你知道我喜欢她,也不会希望你的好闺密得到这样的感情,因为我不配,对不对?其实你大可以告诉我,今天你来,就是为了警告我,要我以后离秦皎皎远一点,再也不要介入她的生活。”

完全不是对手,乔初意本来的气势被一下子攻破。

室内外温差大,窗玻璃上结了一层水汽,朦朦胧胧,衬得对面建筑像腾在云里。

“你根本不是喜欢,”过了好半天,她才说,“未曾谋面的笔友,你又有未婚妻,才跟她见了几面就敢说喜欢,你只是图一时新鲜而已。但是皎皎年纪小,涉世未深,你会毁了她。”

方言修的神色变了几变,却久久未言,他站起身,走到窗边,打开了窗户,寒风呼啸着灌进来,乔初意忍不住打了一个哆嗦。衣着单薄的他却依旧站在那里,身形消瘦,漆黑的短发被风吹动。

那一刻,乔初意突然觉得,方言修虽然和薄昭浔没有血缘关系,但是他们身上有相似的特质——孤独。

就像乔初意初见薄昭浔时,他立在墙边看书,仿若世间无我。

“乔初意,我绝对不会伤害她,无论结果如何,我只是想再努力一下,先不要急着对我盖棺定论。”

方言修侧身回望,脸上罩着层灰蒙的光影,语气放软了一些:“最后一次机会。”

其实在来之前,她有很多话想说,甚至还跟着家长里短的肥皂剧学了几句恶毒的台词,如果方言修恶语相向,她绝对不客气。

可没想到,他如此放低姿态。

乔初意一直觉得,像方言修这种人,利益至上,为了达到目的不择手段,没有真心可言,秦皎皎只是被他那张脸和花言巧语蒙蔽了,可现在她有点迷茫。

看他的样子,并非对秦皎皎无感情。

视线漫无目的地扫了扫,在触及到书架上的内容时,乔初意蓦地瞳孔放大,她下意识地走过去,抽出来几本看了看封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