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以为是别墅的主人回来,但没想到,出现的仍然是老管家。这回他没有带来热气腾腾红茶与茶点,而是单臂搭着一叠厚厚的毛巾,那意思是要他们留宿在这里??

除了留宿以外,江曦他们也确实没有更好的办法在茫茫夜色与倾盆大雨之中从这荒郊野外徒步走回市区,尤其还是凭庄令那不靠谱的方向感。

如果只是他和阿宁并不算什么,关键是还有一个大白江曦…

江曦再一次感慨着自己的没用,擦着头发从浴室走进自己的卧室。二楼的卧室与楼下完美地保持了一致的风格,鲜红的天鹅绒窗帘,看上去好些年头的古旧家具,不过对于那张巨大松软的华丽床铺江曦还是很满意的。庄令与阿宁的房间在隔壁,房间的隔音效果很好,完全听不见那头的响动。

她摸摸自己口袋里的小铃铛,庄令说如果有危险只要她晃一晃铃铛,他就会立刻知道并赶来救她。但此刻无论她如何摇动,铃铛始终哑然无声。她好奇地把玩了一会,“噹”的一声沉重闷响倏地惊了她一跳,看了眼手机,十一点半?

只是在楼下坐了一会,竟然都十一点半了?她心里莫名地不安起来,攥着铃铛看了一眼隐藏在混沌中的拱门。直到现在她还没是没有办法接受,在现代社会,一个大型别墅里,一个用电照明的设施都没有!不仅没有电灯,电话电视电脑,任何一个和现代文明搭边的电器都没有。除了神经病以外,江曦也只能勉强认为这个房子的主人是个极端复古主义与环保主义者了。

但管它呢,江曦十分清楚一条准则,不作死就不会死。于是她干脆地倒头一手抱着枕头,一手握着铃铛沉入睡眠。

睡到半夜,她被自己渴醒了。可能晚餐是一顿只放了盐的烤牛肉原因,江曦这回功夫渴得要死。外边的雨声收敛了不少,没有雨声干扰,隔壁倒是能听见了一些响动,无非是…阿宁那惊天动地的打呼声。它还不止打呼,呼噜声末尾还带有它独有的尖细“喵”音,像轮船的汽笛声一样。

真不知道庄令是怎么忍受这个巨大噪音体的存在,江曦摇摇头摸了摸床头柜没发现水杯,只好又拖着半睡半醒的身体摸到了门口的橱柜处,总算摸到她睡前凉着的水杯。

才喝下一口,突然楼下隐隐传来一阵音乐声,宏伟磅礴,地板都为之丝丝颤动。她端着杯子惊讶地看向紧闭的房门,犹豫着走近了一些,确定动听的旋律清清楚楚正是由楼下传来,不仅如此,旋律中还夹着许多人的窃窃私语与偶尔的欢笑声。

江曦看了眼时间,两点十分。

在此之前,她在这栋房屋内没有看见任何鬼魂存在的痕迹。

要不要去看看呢?她的直觉是不要的,可她的身体却像中了魔咒一样不由自主地走向前,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手拧开了雕刻着圆形玫瑰的把手。

下一秒,她站在了高高旋梯之上,精致华丽但并不璀璨的水晶吊灯向下方舞池投以暧昧迷离的光线,似是笼罩起了另外一个世界。

“天啦,波尔金小姐,你怎么穿成这样出现在这里?”

女人的惊呼唤醒了震惊中的江曦,同时也召集来了上下所有人的目光。

第六十二章

江曦下意识回头看向刚刚走出的房门,呼吸停了一瞬。原本普通的橡木圆顶门变成了一堵看上去分量十足的石墙,死气沉沉的灰白墙面上浮雕着一只巨大的蝙蝠,红宝石镶嵌而成的眼睛闪烁着诡谲冷酷的光芒,一对尖牙锋利得像刀。

众目睽睽之下,她脚步踉跄地小跑过去,震惊又犹豫地轻轻拍了拍石墙,膈得她手疼…

“波尔金小姐?”先前叫住她的女人似乎是被她的行为吓到了,半天才战战兢兢地上前,“您在做什么?”

江曦猛地回头,一把抓住她的手腕,厉声问道:“这是哪里?庄令呢?你们有…”

她的话还没有说完,目光凝聚到了女人手中握着的细长酒杯上,鲜红的液体晃动着冷冷的灯光。

那一瞬间,她所有的视线,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了那鲜红的液体之上,不由自主地咽了咽口水。她感觉到了前所未有的饥饿,饿得好像胃部都灼烧得绞痛起来,她想伸出手去,可理智又在拼命地告诉自己这一切不对劲,不对劲!

理智与欲/求像是要把她这个人撕扯成了两半,然而那个女人还不知死活地靠近过来,而所有的焦灼混乱停止在下一秒。江曦出其不意地一把夺过她手中酒杯,在无数惊叫声中将漂亮晶莹的水晶杯狠狠砸碎在了石阶上,猩红液体一缕缕蜿蜒流下。

在女人惊愕又隐含恐惧的眼神里,江曦优雅而甜蜜地冲她一笑,尖尖的指尖点在女人饱满鲜艳但没有光泽的嘴唇上:“娜娜莉,有没有告诉过你,你实在很聒噪!”

看到对方逐渐颤抖起来的身体,江曦愉悦地笑了起来,这种畅快恣意的感觉她很久没有过了。好像一直以来她活得都十分压抑,哦,不她已经死了有些年头了。不见天日的地底,冰冷潮湿的石棺,而如今她终于解脱了,解脱了…

不对,她没有死…

江曦脑海中飞速地闪过一张年轻男人的面庞,白净冷清,琥珀般的眼眸就那样安静地注视着她…

“庄令…”她喃喃念着这个名字,宛如醉酒般地向后蹒跚倒退了一步,恰好退到了一个人及时扶上来的手臂,“茜茜,你累了。”

那人在她耳边轻声说,温柔中不失恭敬,彬彬有礼地恰到好处。

她晕乎乎地抬头看去,陷入黑暗之前只记得一双碧绿色的眼睛,她听见自己冷冷地吐字道:“卑贱的布鲁赫族,不要用你肮脏的手触碰我。”

随后,头一歪,非常自然地熟睡了过去,留下一群目瞪口呆的人和一脸无奈的男人:“你还是老样子,茜茜。”

江曦感觉自己做了一个十分漫长而冗杂的梦,梦里人事纷纷,许多张面孔来了又去,走马灯一样变换。不同肤色,不同样貌,不同种族,交织在一起,令她睡得格外不踏实,导致了醒来后她头疼欲裂,想把那个喋喋不休叫醒她的人扔到窗外。

最终她睁开了眼睛,双目无神地盯着黑色的天鹅绒床顶,盯了一会后她发现头顶的颜色不是黑,而是一种特别深的紫色,隐隐透着一抹红,让人看着胸口滞郁,喘不过气来。

“啊!醒了醒了!”那道在梦里就吵闹的声音再一次尖叫在她床边,她想也没想随手抓起枕头狠狠扔了过去。

“哦,该隐庇佑!奥古说得没错,您的脾气还是那么的臭!”

一只白得过分的手伸了过来,干脆利落地翻翻她的眼皮,又看看她的脖颈,检查地十分仔细:“没有被摄魂的症状,很好,也没有被拥抱。最大的可能嘛就是她沉睡得太久,一时没有适应新鲜空气。哦开个玩笑而已,别那么看着我,我知道纯血族不需要呼吸也可以活得天长地久。”

在他绵绵不绝的唠叨声中江曦终于忍无可忍地别过头去,试图用眼神将那些吵得她更头痛的话语堵回那人嘴中,没想到率先对上的却是昏迷前看到的绿色眼眸,冲着她微微一笑,露出两粒雪白细牙:“嗨,茜茜,感觉好点了吗?”

奥古,她的脑子里蓦地冒出这么一个人名,可是除了这个名字以外她想不起关于这个人任何一件事来。不过,对于这个名字,她倒是没有什么特别的好恶,甚至有一丝丝熟悉亲切感,但对于奥古的示好她却表现得很冷漠,只是垂了垂眼睛示意自己听到了他的话。

受到慢待的奥古并没有没什么异色,他只是习以为常地耸耸肩,这位大小姐的脾气可是出了名的恶劣,而自己也不是第一天认识她了。

茜茜是她的昵称,波尔金则是她的姓氏。在梵卓族乃至整个密党中,只有她一人拥有这个姓氏,虽然并非那些年代古老的贵族姓氏,但却没有任何人敢看轻这个手段狠辣、性格古怪的女人。至于与她有关联的另一个男人,虽然同出一族,可却冠以了其他姓氏,而她的傲慢与他不无关联。

江曦心中其实一团混乱,她的身体清晰地感知着这个世界,但心底深处却在不断抗拒着它。她无力地敲敲额头,想让自己清醒点,但结果不尽如人意。更尴尬的是,她饥肠辘辘的肠胃发出了一声不合时宜的咕噜声,响亮得足以让所有人听见并且面色古怪。

“…”幸好这副面孔永恒不变的白皙,否则此刻她脸上一定涌现出火烧火燎的红晕。

“呃,看起来我们的波尔金小姐饿了?睡了将近一百年确实会很饿,不是吗?”

为江曦检查身体的青年啪嗒合上手写板,推推眼镜,从旁边的餐盘中递来一杯液体,毕恭毕敬地呈给她:“95%纯度的新鲜血液,兑了5毫升柠檬汁外加一滴玫瑰纯露,但愿过了一百年我没忘记您的口味。”

江曦一见杯中的血液顿时挪不开眼睛,瞳孔处甚至发着光,可当杯子托到她面前嗅到空气中不安分的血腥味时她却猛地弯下腰:“呕…”

“…”不超过一天的时间,她的表现已经两次震撼住了全场。

而这一次明显,严重的多。

“厌食症??血液过敏???”名叫托你的血族医生和看怪物一样看着江曦,羽毛笔飞速在纸上沙沙记载着,“我见过对兔毛过敏,对棺材过敏,对墓地土壤过敏,对蝙蝠过敏,但实在没有见过一个纯血族竟然会对如此新鲜可口的食物呕吐出来?把我拖到阳光底下暴晒七七四九天我都不会相信!”

说吐,胃里没什么的江曦压根没吐出来什么玩意,可她记得前不久才吃过一盘分量不少的烤牛肉。因为烤得只有六分熟,渗着丝丝鲜血还被她抱怨过。

烤牛肉?她什么时候吃的烤牛肉?江曦努力地回忆着。

“茜茜,我想你的状态可能真得不太好。上一次的事对你的打击太大了,不过没关系,娜娜莉这个女人已经被驱逐出了密党,你不会再为了她生气了。”奥古绿色的眼睛担忧地看着江曦,他轻声安慰着,“我已经派人通知了西泽尔,他应该在赶回来的路上了,他会不计一切办法救你的。”

江曦沉默了,他口中的西泽尔在她记忆力甚至连个名字存在的印象都没有,但从他的口吻里可以听出来似乎与她的关系十分密切。她拼命地想啊想,得出一个尴尬的猜想——不会是她的情人吧?

她的反应给他们造成了一个误解,那就是她目前的心情非常糟糕,需要静一静。于是,围在房间里人一个个识趣地与她道了安后离开了,毕竟没有谁想在这个时候英勇冲在前面做她发泄怒火的炮灰。

奥古是最后一个离开的,他似乎是想摸摸江曦的头,可是出于某种愿意他最终只是执起她的手轻轻吻了一下:“午安,待会我让人送一些别的食物来。”

“奥古…”江曦叫住了,他迅速回头,“茜茜?”

江曦咬了一下唇,用她一贯的又轻又冷又慵懒的语调对他说:“这些年,密党还好么?”密党,他们是这样说的吧。她一边拖着尾音一边为怕露馅又补充了一句,“你呢?”

“茜茜,我真没想到会主动关心我。”奥古意外又有几分惊喜地走回她床前,“你知道的,有西泽尔执政,勒森魃与茨密希他们掀不起多么大的风浪。终于我,”他微微一笑,“我投身入了军队,那里很适合我。这一次我来阿拉穆德本来是想见见西泽尔,但没想到等到你苏醒了,真是无比庆幸。”

这什么乱七八糟的…

奥古走后果真没多久就有人送来一些清淡简约的流食,江曦试着吃了点,虽然味道不怎么好但总比饿得她要死要活强多了。用完餐后她慢慢地绕着这间宽敞到有些过分的房间走走停停,走到梳妆台时她愣了愣。

镜面中是一个黑发碧眼的少女,白皙无暇的肌肤与普通人类没多少区别,看不见多少死气,只是那双碧绿得犹如翡翠般的眼睛深处跳跃着嗜血的赤红。

与她记忆中的样貌没什么两样,可这双眼睛…她抚摸着镜子,脑海中跳过一句话:“你的眼睛,是我独一无二的宝藏。”

那个人是谁?

发呆中她似乎听见一声轻不可闻的呼吸声,视线微微一瞥,通过镜子在她背后倏地闪过一道人影。她猛地回头,却见得远处红色帷幕后隐约伫立着一个人…

第六十三章

江曦心一颤,几乎是瞬间转过身,一手紧紧抓住梳妆台旁人骨烛台直指向帷幕之后:“谁在那儿!!!”

空旷的宫殿里回荡着她微微颤抖的声音,一声接着一声,古怪中透着诡秘。半天,帷幕后的人影依旧动也不动,像一个死去多年的幽灵般沉默地注释着她,看得她背后发毛。

慢慢的,她反应过来,觉得自己有些可笑。哪怕是真的幽灵站在她面前,更害怕的应该是对方,而不是她这个活死人而已,尤其是她还是一个元老级的血族。一定是沉睡得太久,她的脑子还没有彻底清醒,烛台叮当被她抛在地上。她好奇又有些期待地朝着帷幕走过去,逐渐的,那个人影在她的瞳孔里越来越清晰。

她伸手将遮挡住的鲜红帷帘刷的拉开,一副两米左右高度的画像完整地呈现在她眼中。纤瘦的黑色礼服穿在画中的年轻人身上,勾勒出流畅而英挺的身材曲线,握着手杖的食指上戴着一枚紫宝石戒指,在光线的作用下似乎闪烁着点点蛊惑人心的光芒。江曦只不过多看了两眼,神思便隐隐有些恍惚,连忙移开了视线。

刚一挪开眼神,她就和画中人的眼睛对了个正着。

不知道为什么,江曦看在眼里第一反应是,这人像一只化成了人形的蝙蝠。可能是因为那双鲜红的眼睛里闪烁着的狡黠光芒与她第一眼看到的石壁上的蝙蝠很相像。总之,给她一种很不愉快的感觉,相当糟糕。

再将整幅画打量了一遍,江曦仍然没有想起有关画里青年的分毫记忆,更不明白它为什么会挂在自己的卧室里。莫非是自己沉睡前的恋人,但如果是恋人,她为什么会将他忘得一干二净呢?

陷入沉思中的她眼前忽然闪了一闪,她眨眨眼,定定神,画中那张隐隐带着一丝邪气的眼睛竟然也随她一起眨了眨。一股寒流嗖地从她脚心窜到头皮上,她想也不想拔腿想跑,可不知道为什么自己的双腿怎么也迈不开。

画布鼓起一层又一层波浪,动也动不了的她眼睁睁看着金发红眸的男子缓缓从画中优雅走出,一步步走向她,直至站到她面前。

“嗨~茜茜。”他露出一个迷人的笑容,如果不是眼中时而闪过恶作剧得逞的奸险光芒,江曦说不定就被他天使一般的笑容给迷住了。他似乎完全没有察觉到江曦仇视过来的眼神,肆无忌惮地捧起她的脸颊,落下一个冰冷而湿润的吻,轻得像暗夜里的薄雾般的声音滑过她耳侧:“好久没见,你仍然单纯得可爱~”

江曦隐忍再三,最后仍然没有忍受住他周身浓得几近化不开的血腥味:“呕!”

“…”

被吐了一身的青年脸白得发青。

“英雄!!”

“伟人!!”

“女王!!”

“不愧是冠以波尔金姓氏的女人!”

短短半天,她吐了血族执政官一身的传言风一般的席卷了整个阿拉穆德,江曦受到了众心拱月般的拥戴,而这一切得归功于给她检查身体的医生托尼。他不禁是个话唠,还是个八婆的话唠。

他此刻正以敬仰的眼神膜拜着面部表情抽血的江曦:“女王陛下,请容我小小地采访一下,风靡万千少女的执政官大人究竟做了什么恶心至极的事情以至于让你忍无可忍吐了出来???”

“没有,”她干巴巴地回道,揉揉鼻子抱怨,“只是他身上的血腥味太浓了。”

“…”

“什么!”

已经经历过一次震撼的托尼自然不会发出如此惊呼,受到惊吓的是刚刚回到密党首都阿拉穆德的这任密党执政官西泽尔。已经换了一身常服的男人大步走到江曦面前蹲下,执起她的双手注视着她:“茜茜,你怎么了?受伤了还是中了诅咒?”

江曦浑身抖了抖,不动声色地抽出自己的双手,侧过脸去不去看他那双总会在不经意间勾走人灵魂的眼睛:“我自己也不清楚,你问托尼。”

他看看自己落了个空的双手,眼中飞快地滑过一丝不知名的情绪,但只是短短一瞬,他马上恢复了常色,站起身来再看向托尼时已带着一丝冰冷:“茜茜怎么了?”

而托尼也一改唠唠叨叨的本质,飞快地将江曦醒过来时的状况一五一十地说个干净。整个过程中西泽尔的脸色变了又变,他伸出手去想摸摸江曦的头,出乎意料的是又一次落了空。江曦不喜欢这个人,虽然他们是第一次见面,可她就是难以言喻地讨厌他,或者说是畏惧他…

虽然他长相英俊又迷人,可…江曦咬咬唇,继续假装看城堡外的风景,哪怕那只是一片暗无天日的灰色天空,和一轮淡绿色的月亮。

江曦显而易见的逃避令西泽尔眼中的暗红沉了沉,他淡淡地对托尼道:“我知道了,你先退下去。”

托尼恭顺地朝他与江曦行了个礼,临头前投给了江曦一个同情的眼神。

“茜茜,我希望你不会还以为一百多你前的那间事在与我赌气,毕竟我已经将伊夏赶出密党了。”西泽尔慢慢靠近江曦。

江曦忍着心头不适,屁股悄悄朝着凳子那段挪了挪,假装镇定道:“没有。”说完她又补充了一句,“我没有生气,毕竟如你所说过去那么久了。”

“可你为什么还不愿意让我接近你,”她的小动作完全逃不过西泽尔的眼神,他慢慢地接近过去,突然趁其不备一把握住江曦的腰,亲密又暧昧地咬住她的耳垂,“茜茜,你要知道其他的女人对我来说只不过是逢场作戏,像天明前的露水,太阳一照就消失不见了。而我与你,始终是不可分割的…”他轻轻道,“兄妹。”

在江曦被这个劲爆消息炸得脑子嗡嗡响时,西泽尔已经又快又准地抓住她将人抛在床上。她的喉咙里刚发出一声尖叫,“撕拉“本就挂在肩头的松散裙子被粗暴地扯成了破布。

“啪!!”江曦惊怒之下,狠狠甩出了一个耳光。

清脆的巴掌声响彻房间。

“很,很好!!茜茜!!!”

就在江曦以为自己会被身上的这头野兽撕烂吞下腹中时,西泽尔阴狠地瞪了她再三,最终顶着张五指印的脸重重地摔门而去。

幸好,密党男人没有打女人的传统…死里逃生的江曦呆呆地看着晃动的床顶,在血族男女关系远没有人类那么保守,自己也不是什么善男信女,可不知道为什么她觉得很屈辱,也不知道为什么她很想哭,更不知道为什么就在刚刚的那一刹那她脑中蹦出了另外一个名字。

庄令…

那是谁?

她生硬地缓慢地将裙子拉回肩膀,慢慢蜷缩起身子,将自己埋进了枕头与被窝里。血族没有眼泪,真哭的话,也只有一行血泪流出眼眶。

西泽尔生气了,实际上据托尼所说,这不是他第一回和江曦她闹别扭了。

“波尔金小姐,你吃醋可是吃得整个血族,不管是密党还是魔党都众所周知的。不过嫉妒与占有是女人的天性,可以理解。怎么样,今天还是没胃口吗?”

她很有胃口,只是一闻到血味她就忍不住犯呕,江曦麻木地将新鲜的番茄汁一饮而尽。虽然完全无法稀释她灼烧的胃部,但是好歹色泽上可以满足她食欲。

已经有三天了,西泽尔没有出现在她眼前。

第一天,江曦出门散心,在花园正好撞见了一对搂在一起如胶似膝恨不得互相嵌入对方身体的男女,男的金发蓝眸,眼睛颜色变了但江曦仍然一眼认出了是西泽尔。一想到那日他的举动,她主动转身就走。

第二日,娜娜莉和一群小姐妹来找她聊天喝茶,说到西泽尔这两日一直和一个带回来的新生女血族鬼混在一起,用娜娜莉的刻薄语气来说就是:叫得恨不得整个阿拉穆德的人都听到他们床板震动声。说着这话时所有人都有意无意地望着江曦,期待着她的反应。而她的反应就是往奶茶里多加了两粒糖…

第三天,江曦去图书室想找几本血族史来帮助自己恢复记忆,然后很不巧地在西泽尔卧室附近撞见了一群仆人抬着个人形物出来。她站在角落里,无人发现她,只见那些人匆匆她面前走过。白色凌乱的床单上洒着血液,里面包裹着一个貌似沉睡过去疲惫不堪的少女,搁在外边的胳膊上布满了暧昧的点点红痕,一看就是经历一夜殊死缠绵,劳累过度。

种马!江曦撇撇嘴,转身继续往图书室而去,没有注意到半开的卧室门后闪过一双蓝色的眼睛。

“你觉得她真的是茜茜吗,奥古?”西泽尔敞开衬衫慵懒地歪在椅中,掌中酒杯晃动着诱人的色泽。

“她不是茜茜,能是谁?”奥古温和地笑着。

西泽尔盯着酒杯:“她血液的味道确实和茜茜一样,甚至包括她胸前那朵玫瑰状的伤痕,可是…”他歪着头,神色天真又迷茫,“她给我的感觉与以前不同了,茜茜之所以吸引了我这么多年就是因为她心狠手辣又爱吃醋的小女人模样实在太令人着迷。可这一回她醒来…倒是温顺了许多,没那么张牙舞爪有点像警觉性很高的小动物。”他说完自己笑了起来,“一条毒蛇变成了小白兔?你信么,奥古?”

“有什么不一样,还不是一样讨厌你?”奥古不留情地嘲笑。

“见了鬼!”这句话像戳中了西泽尔的痛脚,恼火地抓抓头发,“这一次我一定,一定会让她心甘情愿上我的床!”

奥古仍是微笑着看着自己的好友,绿色眼眸里笑容欢愉:“西泽尔我觉得你近期的重点还是放在与魔党的谈判上,毕竟我们已经比他们落后了一大步,少了两件圣器了。”

“…”

离开西泽尔的卧室后奥古站在门外略一停顿了片刻,径直朝着一个方向而去。

坐在静谧图书室里的江曦不停地翻着书,等她伸个懒腰回过神时一看怀表,发现竟然已经到了下午。

“嘿!小姐,要来份下午茶吗?”一盘精致的茶点送到了她眼下。

“呃…奥古,你好。”在血族那些乱七八糟的姓氏和人物里,奥古和托尼算是她最熟悉的人了,至于西泽尔…那是个时刻都在发情的牲口,不算。

奥古亲昵又有分寸地坐在了她身旁半米左右的位置:“茜茜,你到现在都没有想起我来么?”

“什么?”江曦心一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