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遥光故作镇定地从屏幕上移开目光,偏头问旁边的男人,声音清浅,“我觉得作为一个合作者,我有权利知道……”

Louis玩味地抚摸着下巴,孟遥光注意到他的手背上有着深深浅浅的疤痕,像斑驳的树皮,看起来有点吓人,他又用那种莫名其妙的眼光看着自己了,她心里有点不舒服。

“白鹤小姐,有的时候知道太多并不是一件好事,” Louis微倾着身子慢慢往下,孟遥光警觉性地把椅子往后一推,两人隔开一大段距离。

这个高傲的男人嘴角露出一丝自嘲的笑,对她的反应似乎在意料之中,也不在意,“你只需要做好份内的事即可,至于其他的……“Louis把声音拉长了些,换了另一种方式委婉地表达,“相信白鹤小姐是个聪明人。”

孟遥光冷笑了几声,抬眸看着居高临下的男人,声音不卑不亢,“我需要一个绝对安静的环境。”

Louis的手轻轻搭在桌上,浅蓝色的眸底云集着一层莫名的情绪,只是看着她,薄唇抿着,一会儿才说,“希望白鹤小姐不会让Cool Wolf失望。”

这个男人又在威胁她!孟遥光悄然握紧了拳头,掌心微微刺痛,心里总算冷静了几分,Louis的底细尚不清楚,这个时候不宜跟他对着干,激怒了他也不知道会有什么后果。

房间里又寂静如初。

孟遥光的手指轻快地在键盘上敲着,目不斜视,眼神专注地看着屏幕,并没有其他多余的动作。

这个房间里至少有五个以上的主监控摄像头,而且还不包括那些肉眼难以察觉的针孔摄像头,简直是全方位高精度无漏洞,她的一举一动都被监控,想要有什么小动作都会在第一时间被发现。

程序正在运转,在等待的间隙中,孟遥光冷静地分析了一些重要信息。

首先,如果没错的话,她现在所处的地方,离市中心大概三个小时的车程,他们用的是高速越野车,一路上畅通无阻,这样一来时间又要往后推,大概是五个小时,这个范围,符合这种条件的,只能是在郊区。

这样一来,如果缺乏交通工具,会在无形中对她的逃离造成一定的阻碍。

下车的时候,她感觉到湿气很重,而且还听到了水流的声音,说明附近有一条河,一路走来,脚下踩的是枯枝落叶,而且几乎一路都是,鞋子湿了不少,而且还沾着黄色的泥浆,那个时候她被蒙住双眼,所以听觉尤为敏锐,她好像听见他们说,注意……什么蛇来着?如果没错的话,她现在应该在一片热带雨林附近。

再次,Louis那么放心地让她知道那些机密消息,必然有着绝对的自信,她插翅难逃这个地方,所以也不可能把消息外泄,除了没收她的通讯工具,安装监控摄像头外,甚至还切断了所有的对外信号。

不过……孟遥光唇角微弯,这个男人也太小瞧自己了,作为一个专业黑客,网络是她所能为所欲为的世界。

他山之石,可以攻玉。

宇宙中除了自然天体外,还有为数不少的人工卫星,其中有一种叫做通信卫星,它们发送各种相应的信号,只要采取某些方式,便可把信号接入无线局域网,也就是Wlan系统。

而这些,只要小心处理,便可不露出端倪,在计算机技术上,Louis是个门外汉,唯一知道这些小秘密的也就只有师父了,他总不至于拆自己的台吧?

现在至关紧要的是,先弄清楚Louis到底在策划什么阴谋,还有,他和黑杰克又是什么关系?其次,才是逃离的问题,还有受伤的师父……

孟遥光想起被她遗落在中央广场的孟璟,心里不免有些担心,不知道他现在怎么样了?易子郗那边她倒是不怎么担心,毕竟归期未满,他可能认为自己还在C市的家里,至于到时候……再说吧。

这样一想,孟遥光不禁觉得心情稍加宽慰了些,殊不知,某个向来情绪不外露的男人,此刻早已愤怒到了极点。

“什么叫做无法追踪到信号?”易子郗长指在桌上重重一扣,声音已然染了盛怒。

笔记本开着,屏幕上显示着视频通话正在进行,那边的中年男人似乎从来没有见过自己的上司如此愤怒的模样,哆嗦了一下,才说,“我们已经尝试过所有的方法,但是都没用,这说明孟小姐正处于一个完全屏蔽信号的环境中……”

“我不管你们用什么方法,总之,天黑之前我要得到她的具体位置。”易子郗的声音听起来清清淡淡的,可是熟悉他的人都知道,这是暴风雨来临的前奏。

作为出色的黑客团体,集合了集体的智慧,却一无所获……男人抹了一把冷汗,对这种强人所难的行为似乎见怪不怪,连连应着,“是是是……”

站在身后的白罗见易子郗眉心染倦,不由得开口,“四少,您已经一天一夜没有合眼了,要不要先去休息一下?”

“不必。”易子郗的声音都带着淡淡的疲倦,似乎想起了什么,偏过头,说,“让戴茜过来一趟。”

“是。”白罗应着,闪过一丝讶异的神色,“我这就为她安排最近的航班。”停了一会儿,声音有些犹豫,“不知道多莉,四少打算如何处理?”

这个孩子比较依赖戴茜,又是个鬼灵精,不好说服。

易子郗慢慢闭上了眼睛,只是轻轻呼了一口气,并不发一语,周身散发着冷冽的气息,白罗退了下去。

寂寞缓缓流转。

她离开已经三个日夜了,这七十二多个小时,每一分每一秒对他而言都是煎熬,易子郗的手轻轻搭在眼睛上,缺乏了她的温度,指尖微凉,心里也是涩涩的苦。

如果她出了什么事……不!易子郗强制地扼杀了这个残忍的念头,哪怕不择手段,不惜一切,他也要她平安回到身边。

孟遥光的眉心皱得老紧,好奇怪啊,每次她秘密发送出去的信号总是会被无端拦截,程序没有错,操作也没有什么漏洞,那么到底是哪个环节出错了呢?

又尝试了一遍,孟遥光不禁有些泄气了,突然屏幕上方掉落一个诡异的对话框,吓了她一大跳。

“白鹤,不可贸然行事!”

是师父!孟遥光尽量克制住心里的激荡,故作平静地挺直了腰板,用自己的身体去挡住屏幕的一部分,手指迅速敲着:

“师父,信号是你拦截的?”

“是。”Cool Wolf 的回答很简单。

“为什么?”

……孟遥光一边忙着手上的事,一边分心去留意对话框,等了许久,那边却再没有回应。

轻轻的一击,屏幕快速地闪了一下,孟遥光唇边浮现若有似无的笑意,成功了!

她只控制了近身的两个主摄像头,采用中途植入虚拟画面的方式,其实这主要是为了做初步尝试,如果要全身而退的话,她必须不着痕迹地控制所有的监控。这个的难度极高,而且必须高度谨慎。

首先要把所有的监控摄像头重组为一个系统,连成一线,按照时间和方位顺序重新植入画面。

孟遥光猜测总控制室必然安排了人彻夜监控,要想做到人不知鬼不觉,就必须把替换画面的时间控制在0.3秒之内,这意味着,只是一眨眼的时间,画面就会换成她事先准备好的——即她依旧安然地坐在桌前捣弄电脑的画面。

这个时候大概接近午夜,坐了一整天,腰酸背痛,孟遥光反手揉了揉肩膀,余光落到灯火阑珊的窗外,心里暗暗想着,守卫的人五分钟前才刚刚交班,现在正进行巡逻,外面没有人。

门虚掩着,还保留着Louis离去时的状态,或许这里人迹罕至,而且她一个弱女子,人生地不熟,加上还有密集的监控……总之,这个男人的狂妄自大无疑为孟遥光的逃跑提供了有利条件。

孟遥光确认一切准备好了之后,又屏息凝神听了一会儿窗外的动静,见没什么异常,这才蹑手蹑脚地打开门走了出去。

月光惨白惨白的,并不十分明亮。比想象中的顺利,出了实验室的大门后,孟遥光找了一条隐蔽的小路,隐了进去。

总控制室。坐在屏幕前的男人撑着下巴,昏昏欲睡,突然头部遭受了重击,他突然清醒过来,“老大!”

Louis根本没有看他一眼,手撑在桌子上,“有什么异常情况吗?”

“没有,”值夜的男人摇了摇头,汇报着,“十五分钟前交班,到现在为止,一切正常。”,目光落到屏幕上,声音已经有些不稳,“不对,她好像保持这个姿势很久了。”

“废物!”Louis重重地踢了他一脚,身下的木椅子不堪一击散了个通透,“立刻让人封锁……”

跑了好一会儿,孟遥光停下了脚步,微微喘着气,她悄然地握紧了拳头,在她面前,有两个选择。

高大繁密的雨林为她提供了很好的遮蔽,然而,本身却蕴含着无数的危险,而且,如果Louis知道她逃跑了,他难免会恼羞成怒,进而迁怒她的师父,可是,如果白白浪费了这个好时机,以后再要逃就困难重重了。

身后传来一阵“嘶嘶”声,像极了蛇吐信子的声音,似乎越来越近了,孟遥光冷汗涔涔,根本不敢回头去看,慌不择路,直直地往雨林深处跑去。

不知道跑了多久,似乎脚都快断了,孟遥光不小心踩到一截枯木,重心不稳,身子沿着一个小斜坡滚了下去……

凌晨三点,室内灯火通明,突然笔记本传来“滴滴”声,打破了一室安宁。

闭目假寐的易子郗听到声音,立刻醒了过来。

“四少,信号恢复了,孟小姐的具体位置是……”

天色微明,树梢上垂了滴滴晶莹的晨露,偶尔吹过轻轻的风,把一滴甘霖吹落到地上的一团白色身影上,划过她有着轻微伤痕的脸颊。

一阵凉意沁入心间,孟遥光眨了眨眼睛,终于清醒过来,她动了动身子,不幸中的万幸,除了一些擦伤之外,并没有其他大碍。

慢慢地扶着一棵树站了起来,孟遥光环视了一眼四周,突然正前方一束明晃晃的光照了过来,她下意识地用手去挡,却听到一阵急促的声音,“找到了,她在那里!”

不好!孟遥光脚下一软,是Louis的人。

作者有话要说:不吊你们胃口了,下一章光光会跳河~

本来打算这章放英雄的,但易四少不肯轻易出场,于是……我为他准备了一份大礼

听说,那条河里有鳄鱼、有食人鱼、还有水蛇……

坐等易四少跳河英雄救美

62

接着,又有几道强烈的光照了过来,拂晓时分,形如白昼。

凌乱的脚步声,踏在凌晨的心脏上,把黑暗踏得支离破碎,在命运的法则面前,一切都似乎无法遁形。

那一刻,孟遥光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挣扎着从地上起来,脚步踉跄地往前跑,她心里只有一个念头,绝对不能被他们抓回去。

风很大,呼呼地刮过脸颊,带来一种不经意的疼痛,一夜的奔劳,身体的消耗很大,孟遥光跑得并不是很快,沉重的脚步,急促的呼吸,渐渐温凉的心,都昭示了一种不可违背的命运。

东方的天空泛起微白的颜色,曙光乍现,不知道为什么,孟遥光却有一种想哭的感觉,这里只有她一个人,全世界都与她为敌,那种孤立无援的滋味真的很不好受。

凉风送来几发警告的子弹声,落在脚边,或者旁边的树上,孟遥光跑丢了一只鞋子,顾不上管,脚底的疼痛,像是镶嵌在心底,无法拂去,一个念头越来越清晰,她逃不了了。

那么,要放弃吗?

“四少,前方一百米处出现可疑人物……”黑罗取下夜视仪,向身后沉着脸的男人说道,“人数不超过十人,武器装备……”

“她呢?”易子郗低沉的声线似乎染了一层薄凉,淡淡的,听不出什么起伏。

“……暂时,”黑罗垂下眸子,“还没有发现。”

定位追踪器显示她就在附近,但是更精准的位置却需要进一步搜索,而且现在还没有天亮,树林中又起了薄薄的雾气,看得不是很清晰。

站在旁边的孟璟一听就急了,忍不住插`进话来,“什么叫做还没有发现?明明是一个活生生的人……”

易子郗脸色一沉,薄唇抿得老紧,淡淡瞥了他一眼,很快移开目光,对黑罗说,“继续。”

孟璟被他那种阴沉的眼神慑住了,心里的不满却逐渐扩大,不无讽刺地想,孟遥光,这就是你口口声声说爱的男人,事关你的安危,这么危急的时刻,他却一脸的波澜不惊,根本不在乎你的生死。

不远处传来巨大的“扑通”一声,似乎是有人落水了,易子郗目光一凛,稍一思索,迅速反应过来,压低声音跟后面的人说,“全部跟我来!”

有子弹刺入水里的声音,沉闷沉闷的,却很快消失了踪影,水面上浮起了圈圈银色的涟漪,有着无法言说的美丽。

“现在我们该怎么办?”一个一身黑色的男人又不甘地往水里射了几发子弹,只听到回音,其他的什么都没有。他们要找的人,或许早已成为了这条河下的一缕香魂。

为首的男人笑了笑,“老大下达的命令是活捉,”他看了平静水面一眼,“是她自己选择这条绝路的,和我们有什么关系?”

这个河段水流湍急,水下又有许多暗流,热带地区的河流,自然少不了凶猛的水中生物,鳄鱼成群地栖息,食人鱼也磨着锋利的牙齿严阵以待,一头大象落入水里,不出一个小时便会成为一具白骨,稍微有点常识的人都不会往下跳。

“真是个愚蠢的女人!”男人不无讥讽地下了一个结论,身后的人附和地哄笑起来,突然,一颗子弹乘着风“咻咻”地射了过来,然后,一个男人捂着胸口倒了下去……

“Shit!”有人低低咒骂了一声,声音还带着余温,人却已经被黑色的死神全然笼罩。

顿时场面混乱,人人自危,浓雾形成了一道天然的屏障,人影若隐若现,绝望的声音却凄厉尖锐,黑罗和白罗是个练家子,枪法自然不在话下,更何况身处暗处,自是得心应手。

这个世界上,和孟遥光一样愚蠢、一样没有常识的人,还有一个。

孟璟见那个面沉如水的男人,几乎没有一丝的犹豫,脱了外套就直直地往水里跳,不禁惊得目瞪口呆了。

他,他竟然……

水中,会有什么东西,让他如此的奋不顾身?

孟、遥、光!!

这个可怕的念头缠了上来,孟璟的冷汗湿了一件衬衫,他双腿一软,整个人跪了下去,看着波澜重重的水面,却发现全身使不了一点力气。

这一刻,他到底为那个男人所深深折服了,扪心自问,他也会在第一时间毫不犹豫地跳下去,但是做不到那样的绝然。

人心,在生命的危急关头,是不能轻易考验的,否则,你会发现自己对这个世界只有满满的失望,这就是孟璟此刻的心情。

他真的能做到为自己的小姑姑失去一切,甚至包括自己的生命吗?但是……那个男人却用实际行动告诉他,他做得到!

……

冰冷的水从四面八方涌过来,沉重的窒息几乎要把她淹没,生命正一点一点地流逝,孟遥光从来没有那么恐惧过,这一次,或许真的再也没有多余的运气了吧。

“醒来,不许咬自己的唇!”脸颊被重重拍了几下,意识模糊间,似乎又听到了那个熟悉的声音,眼泪不可控制地从眼角流下来,孟遥光把唇咬得更紧了……

直到温热的舌尖顶开她的牙关,像是发疯般吮咬着她的舌头,唇齿交融间,弥漫开了淡淡的血腥味,疼痛,是那么的清晰,孟遥光猛地睁开了眼睛。

映入眼中的是男人冰削般的俊脸,深邃而幽黑的眸子像是浓浓的陈墨,眸间不见一丝笑意,只是静静看着她。

原本以为此生永远都不会再相见的人,此刻近在咫尺,孟遥光心里狠狠一痛,摇了摇头,思绪稍微清明了些,她再看一眼,心里的喜悦像潮汐一样涌了上来,幸福地把她围住……

她还活着!

孟遥光欣喜若狂地伸手搂住他的脖子,埋入他温暖的怀抱,仿佛怕他下一秒便会消失似的,看他一眼,叫一声“子郗”。

从来都没有见过她这副模样,流出的眼泪把他胸前的衬衫湿了一大块,似乎还有哭下去的趋势,易子郗伸出手,动作轻柔地帮她擦去,却发现越擦越多,索性低头吻了上去。

熟悉的男性气息堵住了她的哭声,孟遥光哽咽着更紧地抱住他,她的唇被咬破了,他的大手扣着她的腰,仿佛要把她揉进身体里,她的全身都在痛,可是这种痛,却让她感到幸福。

她还活着,她还和他在一起!这个世界上,再也没有比这个更美好的事了!

“别哭了,嗯?”男人低沉的声音带着不易察觉的宠溺,修长的手指搭在她脸颊边,疼惜地拭去晶莹的泪珠。

“不,”孟遥光孩子似地抱住他的手臂,枕在他的胸口,小脸皱了皱,蛮不讲理地嚷道,“我要哭……”

真的,哭得越发凶了,眼泪几乎快要决堤,这种劫后余生的巨大喜悦,如果无法找到一个出口,她怕自己会疯掉。

她只想让他知道,她有多么害怕,多么恐惧,多么无助,在她对继续活下去不抱一丝幻想的时候。

眼泪的存在,有的时候,只是为了证明,幸福和悲伤都不只是一种幻觉。

易子郗何尝不懂得她心里的感受,只能把怀里的人拥得更紧,下巴抵着她柔软的头发,连呼出的气息,都带着一丝纵容的味道。

这样的时光,静谧而美好。

孟遥光在一片久违的暖意中,又迷迷糊糊睡了过去,只是,小手依然紧紧拽着那绵软的衣角,仿佛,那是她全部的依托。

再次醒来的时候,偌大的房间里只有她一个人,孟遥光心慌意乱地从床上坐起来,刚想翻身下床,门却被轻轻推开了。

她欣喜地脱口喊道,“子郗!”在看清走进来的人时,孟遥光的神色不知不觉地黯淡了几分,声音却还是兴奋的,“阿璟,你怎么也在这里?”

孟璟微微耸了耸肩,走到床边坐下,“怎么,看到我,你很惊讶?或者是,很失望?”

“怎么会呢?”孟遥光知道他是在跟自己开玩笑,轻轻叹了一口气,“阿璟,对不起。”她始终耿耿于怀把他一个人扔在中央广场,虽然那个时候是被逼无奈。

“说什么傻话?”孟璟揉乱了她的长发,“你真正应该说对不起的人,不是我?”

“嗯?”孟遥光抬起头,纯净的眸底漫开淡淡的疑惑,“什么意思?”

“小姑姑,”孟璟的神色顿时变得严肃了许多,“你把一个清冷淡漠的男人,生生地逼到了困兽的境地,让他为你从神坛跌落,毁了他的一世英名,咳咳,”他再也装不下去,掩饰般地咳了几声,“甚至是清白,你让那样一个向来喜怒不形于色的男人,为你撕毁了伪装的面具……”

孟遥光只觉得此刻的孟璟有点奇怪,可还是没有打断他的话。

手点了点她的脑门,孟璟就差咬牙切齿了,“你说你这个笨蛋,哪里不好你非要去跳河,你知不知道那河里有什么?鳄鱼?食人鱼?如果要不是易子郗去得及时,你现在早就变成了一堆白骨……”

这个时候才是真正的情感大爆发,孟遥光觉得自己快被他搂得呼吸不过来了,推了推他,“阿璟,你冷静点……”

“小姑姑,”孟璟低低地说了一句,“你还活着。”

“嗯。”孟遥光哽咽着,再也说不出别的话来,只是一直轻声道着歉,“对不起。”

“他真的……很爱你。”

“嗯,我知道。”

“爱你,甚至不惜牺牲自己的生命。”

“他怎么了?”脑中闪过他苍白的脸色,孟遥光急急地扯住他的袖子,“阿璟,快告诉我!”

作者有话要说:易四少,易四少,到底怎么了~~~~(>_<)~~~~

四少威武,这是用生命去宠爱自己心爱的女人啊

63

孟璟看着那个身影飞快地消失在门口,笑着摇了摇头,颇有感慨地说了一句,“唉,女大不中留啊。”明明他才二十五岁,为什么却有一种为人父嫁女儿的沧桑之感呢?

易子郗啊易子郗,看在你如此真心待我小姑姑的份上,我就勉为其难帮你这一次吧!孟璟直接往床上躺了下去,双手交叠枕在头下,从她失踪了之后一直担惊受怕,昨晚又一夜没有睡,此刻真的困到了极点。

脚底有轻微的划伤,每走一步脚心散开阵阵疼痛,孟遥光扶着墙壁站在一扇白色的门前,手刚触到门把,门便开了,戴茜走了出来。

“他,还好吗?”

戴茜用眼神示意她到另一个地方说话,两人站在阳台的尽头,微雨阑珊,日光却是晴好的,空气里弥漫着清新的花香。

‘“遥光,”戴茜没有回答她的问题,反而转过身,面对面地看着她,语气真诚地说,“你真幸运。”

她从来没有见过那个人如此失控的模样,仿佛整个世间都在薄雾里掩映,他的眼中,只有怀里的人。拂晓时分,温度还是低的,两人湿透了衣衫,衣角还在往下滴着水,黑罗想伸手去接他怀中的人,却被他冷然的目光吓得退了回来。

朦胧中,那张紧绷的俊脸阴沉得像鬼魅一般,水珠薄薄地覆在他白皙的皮肤上,眉眼清冷,浑身散发的气息让人不寒而栗,戴茜眼尖地注意到,他怀里的人,面如雪色,而他的双手,似乎是颤抖着的,莫非……

那一刻,没有人敢开口说话。

“那个时候,我还以为你……”戴茜拍了拍胸口,心有余悸地说着,“没想到出事的竟然是四少。”

“他怎么了?”孟遥光的声音早已不稳。

“四少,中毒了。”戴茜缓缓吐出这几个字,似乎如释重负般松了一口气,连忙拉住转身要离开的孟遥光,“不过,你别担心,他已经注射过抗蛇毒血清了,没有什么大碍。”

深入热带雨林,有许多未知的危险,尤其以毒蛇为首,未雨绸缪,还好他们事先准备好了血清,不然后果不堪设想。

“可是,为什么他的脸色似乎很不好?”孟遥光握住她的手,长长的睫毛垂下来,白皙的肌肤上印下清影,声音低得几乎听不见,“戴茜,求求你,不要骗我,好不好?”

“那个时候,你还在昏迷,他一直守在床边不肯走,耽误了一点时间,所以……”

“哎!遥光,你别哭啊,我以真主的名义向你起誓,四少真的真的没事……”

时光恍惚,淡漠了思绪,轻易地吹散了岁月的从容不迫,孟遥光已经听不见任何的声音,她的每一步都沉沉地踏在心尖上,似乎每一缕心神都为那个清俊的身影凝结。

易子郗。这三个字仿佛苹果的芬芳,盈满了她的心间,深入肺腑,连一呼一吸,都漫开了淡淡的甜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