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拧了拧周默的腮帮子,笑着说:“那好吧,我同意了!”

就这样,我成了周默的女朋友,周默成了我的男朋友。后来周默坦言道,他一共想了好几个桥段。

经典版:烛光晚餐,手捧玫瑰,深情款款的说:“做我女朋友,好吗?”当然,背景音乐可以来点“你是我的玫瑰你是我的花你是我的爱人是我的牵挂”。(我说你要来这么一段我立马走人。)

生活版:扛包米买点菜,天天在我家开伙,以潜移默化的方式被默认为男朋友这个角色。

淘宝版:把自己打包寄来,还附言:亲,我们家的男人价廉物美哦,亲,我们家的男人可是各功能齐备哦,亲,我们家的男人现在没折,还包邮哦亲!

咆哮版:跑到我跟前,大吼道:我那么喜欢你你喜欢我下会死啊!我喜欢你那么多年我很不容易有木有!你不答应我让我很悲伤有木有!!

无耻版:将糖神话化,忽悠我吃下,吃完就说要做我女朋友,除非你能吐出来!

周默很无耻的省略了所有浪漫的搞笑的版本,采取了这么一个无耻的方式,我觉得我为着一颗巧克力就把自己卖了太亏了,周默笑着说:“你知足吧,没给你一毛钱两颗的糖就不错了!”

是的,我该知足。自从有了周默,腿不酸了,腰不疼了,一口气爬五楼也不喘了。(笑)

微微看着我的转变,说小七你真幸福。

我拉着微微的手,望着她有着焦急的双眸,说我们都会幸福。

当我对微微说“我们都会幸福”的时候,我睡在微微温暖的被窝。

昨天晚上,她打电话,抑制不住的哭着。我无法安慰,因为我知道她的在乎而引起的担忧的慌张。我无能为力,只能过来陪伴,与她一起承受。

卓卓出海了。在一个外国港口时他打来电话。他说这批货很重要,如果月底我没有打电话给你,那你就不要等了。

微微说卓卓尽可能说的轻松,微微也尽可能的应着轻松,但挂了电话后,眼泪止不住的淌下来了。

微微是那么敏感而缺乏安全感的人,从挂断电话的那一刻起,微微就开始了一段漫长的等待。等待的过程很艰辛很痛苦。

微微会在早晨五点就醒来,然后再也睡不着,只为听到隔壁收音机里传来一艘远洋货轮出事的快讯。微微也会在夜里突然哭醒,因为她梦到卓卓回来又离开。在梦里,微微说“你走了,我怎么办”。然后泪流满面。

你走了,我怎么办?

微微的这句话让我眼眶湿润。要有多深的感情多大的牵挂才能让人如此在意着这份得失?

这个世界缺了谁都照样转,他离开了你她,她也照样可以活下去。但,没有你的日子,你让我怎么快乐?

没有了你,肥皂会消瘦,蜡烛会流泪,我对着太阳,也只能独自伤悲。

我曾心里埋怨着卓卓为何如此残忍的早早告知微微这个残酷的事情,后来才得以释怀。正是因为对微微的爱,才不愿她最后才知道他可能的噩耗;正因为对微微的爱,他才想让微微的等待成为他孤独以及危险中活下去的希望!

微微在被窝里忧伤的说:“小七,已经二十一号了!”

我说:“不是还有时间吗,我们一起等下去!”

是的,我们一直等下去。

就算那一天真的到来,至少,还有我在你身边。

也许这句话很无力,但却是我所能做的一切。

只是在陪伴微微的那几个夜里我又开始整夜整夜浮浮沉沉的做梦。

我梦到蓝河死了。因为一场突如其来的车祸。梦境里,蓝河最后的那个忧伤的表情,让我难过。然后在梦里,我哭了。

然后我醒来,惊觉只是一场梦,只是眼角的泪却还是流淌下来。继续睡,梦境却像连续剧般,继续发展。

我坐在阳光下的椅子里,周边开着无名的花,一大片一大片。中间一条红砖路,不知道伸向哪里。那似乎已是蓝河离开的日子了,为了掩饰痛苦,我假装失忆着。然后一个人沿着那条路,迎我而来。他蹲在我的跟前,说你怎么还不醒呢。我哼着歌,目光茫然。他伤心地离开。然后,我的眼泪流下来。

我知道他是周默,现在与我相亲相爱的周默。可是我不知道为什么我会对他依然不理不睬。我想着这是个征兆,可是我找不到现实里的蛛丝马迹,于是我嘲笑自己的迷信。

可是我却一次又一次的梦到蓝河,里面的场景荒诞离奇。突然有一瞬间,我很担心他。甚至,是焦急。

我思索再三后给蓝田发了个短信,我说:“你们还好吗?”

蓝田说:“我还活着。他们年底要结婚了,下个月就回西安。”

手机安静后,我就有些失神,但是我马上自责,我想元小七你现在有周默了,你要知足!

于是我发了个短信过去,我说周默,听说现在办个结婚证挺便宜的,才九块钱,要不我请你吧!

周默发来一连串“好呀好呀”,然后说过年就带你回家。

我看着短信,情不自禁的微笑,满心欢喜。

我总想着有些东西我是永远失去了。可是也必定有些东西,我还在得到着。

第三十六节:无可取代

天下间所有男女的恋爱都大同小异,结局无非在不在一起。

我和周默的恋爱也是平淡无奇,但因为着觉得这份感情来之不易,所以格外的珍惜。

在周默下班下的早或者我加班加的晚的情况下,他便会来接我,时间一长,我和周默的感情便成了办公室的一个话题。以至于在一段时间里,每当下班时候,他们都要站在窗口看,说“小元,你家周默又来了”,或者在商议着明天谁去买下午茶的时候,以“周默今晚会不会来接小元”为赌注。他们夸赞着周默的体贴礼貌与风趣,并期待着早日喝上我们的喜酒。

别人因为我的幸福而祝福,在别人的祝福里我又觉得自己特别幸福。

因为我与周默相距有段距离,所以周默提议我搬到他那住,说既可以方便他照顾我又可以省下一笔钱给我买吃的。我琢磨着这个提议,然后扯了扯周默的衣服,我说:“周默,我要搬你那了,咱俩是不是就属于非法同居啦!”

周默拎着我一摞摞的杂物笑着说:“得了吧你,又不是没同居过!”

我想周默这是无意识的一句,指的是当初我脚受伤时我们上演的同一屋檐下,但很可惜,我的第一反应不是这个,周默说完这句话的时候,我首先想到的是他在深圳的同居生活,所以我嬉皮笑脸的说:“对对,你有经验!”

可是周默脸色微变,变得很微妙,但很不幸被我看在了眼里。我承认我的心里有些些微的不爽,但是些微到可以忽略,我想着谁没有点过去啊!

当然最后我否决了周默这个提议,理由很冠冕堂皇,因为我刚把三个月的房租交了。隐隐的,我也想着小岛说不定哪天就回来了。

提到小岛,周默也有些沉默,因为小岛的邮件再没来过,也不知道她现在如何了。

我本以为我会就这么幸福着,按照和周默的计划那样,过年订个婚然后等到五一十一把婚结了早点进入坟墓。

我还对周默说你的求爱方式太无耻了求婚场面一定要特别点。周默还乐得点头说一定发挥出超强的聪明才智给你个一生难忘的经历。于是我就这么期待着,幸福的期待着。

可是幸福那么短暂,短的,又是一场来不及记下就要开始忘记的戏码。

在那个华丽的圣诞节,我和周默欢笑着走在热闹的街,周围是那么多快乐的人,我们也一起快乐着。

周默紧紧抓着我的手,怕彼此遗失在熙攘的人群,我是那样幸福,把头埋在周默送我的那束玫瑰的芬芳里,感受着来之不易的甜蜜。

我甚至还故作哀怨的说如果我现在能吃到周默一盆香喷喷的蛋炒饭就好了。

周默还刮着我的鼻子,目光及其爱怜。

可是,就在这个时候,周默接到了林晓培的电话。林晓培说:“我在火车站,我的钱包被偷了,你能来接我吗?”

林晓培坐在火车站前面的广场石阶上,看到周默,站了起来,见着我的时候,来不及绽放灿烂微笑就已在嘴角停滞。

我看到她的脸上转瞬苍白,眼神一下黯淡,心想这指不定又是个对周默芳心暗属的姑娘。当时周默只说是一个朋友,我也信以为真,从而忽略了周默见到林晓培时松开我手的细节,更加忽略了听到我提议林晓培暂住在我那时周默欲言又止的表情。

林晓培好像怕我误会,还解释说:“我只是周默原来的同事,不知怎么钱包就被偷了。”

在车上的时候我问她自我介绍说我叫元小七。

她说我知道。

林晓培说我知道的时候,我很好奇。林晓培解释说周默那时候老提。

我把床让给她,她却执意睡沙发,最后彼此妥协,同睡一张床。

两个人躺床上,气氛莫名的沉闷。林晓培先挑起了话题。我听到她在黑暗里轻快的微笑,她说:“那时候一直听周默说起你,没想到能见到你,我很高兴。”

“那时候,我一直想着你该是怎样一个人,我想着你会很温婉,虽然内心很张扬。”

“可是你失望了,我的外表也这么张扬。”我哈哈笑着。

她笑了,笑着笑着,侧过身,对着我说:“我挺高兴你和周默能走到一起,他真的很爱你。”声音有些清冷。

我说:“此话怎讲?”虽然我知道周默对我挺好,不过我也不介意听听别人的说法,不过林晓培没有回话,我想她大概是累了,睡过去了。

第二天我去上班,走时我说你要没地方就先在这住着,等到安定的时候再说。

林晓培点点头,说那麻烦你了,我今天去面试。

上班的时候周默打电话来,我见他问起林晓培便笑着说:“你放心,我会把你的朋友照顾好的!”

回到家的时候,林晓培正在厨房里炒菜。那身影,特别像小岛,我一阵恍惚。

林晓培转身拿盘子的时候看到了我。她一笑,说:“你回来了。”

那一刻,那样的言语,那样的微笑,我闭上眼,控制我的思念。

林晓培见我异样,询问。我摇摇头,说:“你像极了我的小岛!”

林晓培点点头,说:“小岛,我知道。”

我说:“我很想念她,可是,她再也不回来!”

林晓培的眼神也有那么一丝哀伤,然后锅里发出“嗤嗤”声响,她才回头,而我的注意力也分散。

林晓培的菜端上桌,我把碗筷拿来,然后发现那一道道菜,全是我爱吃的。我想着那不是巧合,难道这周默都对她说过?

林晓培说:“我跟周默是大学同学,是好…朋友,那时候他就常跟我说,他喜欢一个女孩,喜欢了好多年,可是那个女孩不知道。他说那个女孩叫元小七,是个善良热闹张扬又特别脆弱的人,她总是能给人制造很多的欢娱,可是哪怕她再难过,她都会扬起笑脸。他说他知道,元小七的心里始终有着一个人,谁都取代不了,哪怕他做的再好,都没用!”

林晓培说着最后一句话的时候语调寒冷如窗外的风。

心上有座坟,葬着未亡人。那些人,蓝河始终是我唯一的惦念,始终,无人可取代。

林晓培轻轻笑,低低的重复着说:“谁都取代不了,哪怕做的再好,都没用!”

“他记得你的每一件事,上课和老师顶撞,然后跑到校长室说委屈,控诉老师的蛮不讲理;记得你在他生日时候做了一张卡片,说礼轻情意重,说等哪天你出名了,这张卡片可是千金难求,那张卡片,我想他现在都还留着;他也记得你胃不好却偏偏喜欢吃辣的吃酸的吃冰的,然后肠胃炎发作时候陪着你去医院挂水,然后可怜兮兮的说以后再也不吃了…”说到这,林晓培笑了,“我没见过你,可是在他的细说中,我早就知道你,知道的,只要他记得我也全部记得!”

只要他记得我也全部记得,听着这句话,我突然想到“爱屋及乌“这个成语,然后感觉到了一丝不对劲。

我看向林晓培,她的面容沉静,可是眸底却有着掩饰不了的悲伤,我的心一颤,生出了一种感觉:这位林晓培,很喜欢周默。

她见到周默时的欣喜,见到周默背后我时目光的黯淡;对于周默所说的每句话都记得那么清楚;还有那句,心里始终有着一个人,谁都取代不了,哪怕做的再好都没有用!

趁着林晓培洗澡的间隙我给周默发了个短信,我说:“林晓培是喜欢你的吧!”

周默回了个:“她说什么了?”

看着周默的反问我一阵烦乱,“你只需回答是还是不是!”

“是。”

我吸了一口气,“你们谈过?”

“嗯。”

“什么时候?”

“明天见面,我当面跟你说。”

我看着周默的短信,有些无力。我在这平常的几个字里看出了一些让我不安的迹象。

我想起了一个女人,一个在蓝田准备恶作剧的时候接起周默电话的那个女人,那个在深圳和周默在一起的女人。

第二天我是神不守舍,临近下班时周默打来电话说我在下面等你,我竟犹疑了半天不敢下去。

见着周默的时候我想他昨晚肯定没睡好。我吸了一口气,说:“说吧!”

我当面跟你说,现在,就是当面了吧。

周默迟迟没有开口,我笑了笑,目光寒冷,然后先行走开。周默在后面跟着我,却是不说话。

我期待着他能说点什么,可是我又害怕。我很矛盾,所以我的步伐很凌乱。

周默终于拦住越走越快的我,说:“小七,先一起吃个饭吧!”

我停住脚步,说:“我不饿!”

周默有些焦急,拉着我的胳膊,拧着眉头,我瞪着他,有些恼火。周默从来是干脆的人,什么时候这么纠结了,难道实在是难言之隐。

僵持了一会,周默才吐出几个字,“她是我深圳的女朋友。”

周默的话肯定了我的猜测,可是我还是感觉这个季节寒冷的风像是穿透了皮肉直袭到心里,那么的冰凉。我故作镇定,淡淡的问:“就是跟你同居的那个?”

周默点点头,“嗯。”

“我们是大学同学,一起去了深圳。那时候,你说你要结婚了,我也就和她开始了。”

我和严家明要结婚,周默和林晓培开始恋爱。结果,严家明把我甩了,周默和林晓培分手来了上海和我恋爱,然后林晓培寻来…白天办公室里还讲着蝴蝶效应无处不在,如今这个便是赤裸裸的例子。

只是因为我和严家明要结婚,小岛也是这才接受了卢为吧!

“就因为我,你和她恋爱,又因为我,你和她分手?”我问得寒。

周默点点头。

我笑,不知道该为周默的痴情而感动,还是该为他的无情而愤慨。

“你这样对她公平吗?”

“一开始我就跟她说过,我并不爱她。”周默解释说。

“你混蛋!”我甩手挣脱开他的手,“有你这么伤人的嘛!多好的姑娘,你忍心啊!”

周默一把抱着我,说:“小七,我们在一起多么不容易!”

我推开,说:“人家大老远从深圳跑来找你更加不容易!”

周默又点着急,说:“不是你想的那样的!”

我说:“那该是怎么样!人家在深圳与你同居,现在千里迢迢追随你而来,你周默就一点没有反应!”

我甩开周默,大步前行。

周默在身后说:“我和她已经没有什么了!”

我没有理他,看着站牌那已辆即将的启动的公交,迅速跳了上去。我在启动的公交上看着外边周默无限落寞的神情,心,很痛!

我想起了很久很久以前,命运是那样轮回,我现在,是不是又想着仓皇退出?

我在陌生的公交上,看着沿路闪逝的风景,脑子里,空白一片!

然后等我意识到的时候,我在一个陌生的地方下了车。周默的电话不断呼入,我没有摁掉,却也再不想接,我就看着手机屏幕一闪一闪,直到一片黑暗。

林晓培说:我只是周默原来的同事。这个拙劣的谎言,承载着多少的辛酸?要有多爱一个人,才能在他的新欢面前,承认自己不过与他同事?

当她睡在我旁边看着我和周默发着短信,她会怎样的心情?

她在黑暗里故作轻快的微笑,说“我挺高兴你和周默能走到一起,他真的很爱你”的时候,该是多么的揪心?

这个在看到我的那一瞬间刹那黯然的女子,却总是故作若无其事的微笑,除了告诉我周默曾经是那么爱我,别的什么都不说。她是那么隐忍,就像小岛一样。

那种心情,像是凌迟吧!如今还要与我同床共枕,要有多深的道行,才能让自己毫发无损!

走到楼下,想到那时候唐月狠狠的煽我的那一耳光,想到唐月的胡搅蛮缠歇斯底里,再想到林晓培的隐忍沉静,她的假装若无其事,我突然觉得一切很可笑。

角色在对换着,只是方式截然不同,然而却都是一样的扰人。

第三十七节:这一次,是我真的要逃了

回到家,林晓培不在。干坐着发着呆,想着待会林晓培回来该怎么办?装作依然不知情配合着她,还是把一切挑明该怎么解决就这么解决?可是等了很久不见林晓培回来。我想着她可能给我留言,然后意识到手机没电关机了。

充上电,短信密密麻麻的跳出来,满满是周默的名字。我在里面挑出了林晓培的短信,她说她找到了她的朋友今晚不回来了。

我松了口气,我实在不知道怎么面对。

翻来覆去的睡,睡不着。起床,开电脑,看着小岛的那两封邮件。

“周默是个好男人,他能给你幸福的。”我的小岛这么说。

我想给小岛说说我此刻的心烦,但想想还是算了。小岛依然简单安宁的过活,我不能拿着我的烦乱再让她担心。

点燃了烟,开了一瓶酒,想着或许能有利睡眠。可是越喝越清醒,我无比的渴望一颗安眠药,然后想着一棍子打晕也好。

我只想昏睡过去,不再这样心焦、烦乱。不安。

“元小七元小七,你在不安什么?”

“我害怕失去!”

“失去什么?”

“失去周默!”

“你看周默吗?”

“你爱周默吗?”我对着酒杯问自己。

十一月二十七,周默用那个无耻的方式让我做他女朋友,我未曾想就同意了。今天十二月二十七,一根刺扎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