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她的话,那个慕容坤气的立马准备上前来阻拦,可却被两个侍卫死死拦住,柳净立马继续问道:“难道你觉得帮了雪妃,你会有什么好下场?”

这时香也几乎烧完了,嬷嬷还是迷迷糊糊回道:“我不怕死,只是担心侄子惨遭毒手,所以在下手前我写了封血书藏在了房里,我若惨死,便会有人继续住我的屋子,到时候血书流传出去,自会揭穿雪妃的罪行。”

好歹是跟了太后这么多年,还是有点后手的,柳净本来还想再问,可见这嬷嬷逐渐晕了过去,这才起身慢慢来到萧靳身边坐下,却是未言语一句,

整个殿内的气氛就这么僵持了下来,慕容坤此时也不想再出声,只是拳头攥的极紧,他纵横朝堂这么多年,没想到到头来却栽在自家亲生女儿身上。

哪怕不用萧靳开口,李长福就自动让人去嬷嬷房里搜东西,而其他人也都在面面相觑的望着对方,似乎都有些担忧,先前他们得罪了姝贵妃,以她的性子,也不知后面会不会来报复她们?

就在这个诡异的气氛之中,一个侍卫顿时急匆匆的闯入殿中,躬身朝萧靳递上了一卷血书。

萧靳也不看,直接丢在了雪妃跟前,面色逐渐趋向阴沉。

“皇上…”慕容坤似乎还想再挽回什么。

“舅舅!”萧靳眼角一瞥,目光锐利,“朕说过,今日谁也不包庇!”

后者一噎,似有些心虚,只得低下头不再说话。

跪在地上的雪妃依旧一身衣裙飘飘,那张温婉可人的面容上不见丝毫惊慌失措,淡定的好似什么事也没有发生过一般。

“是你做的?”萧靳就这么直直的看着她。

后者看着眼前这个高高在上的男子,眼中不禁闪过一丝自嘲,她早该明白的,当初文贵妃做了那么多伤天害理之事也不见有事,为何到最后才被关了起来,那是因为皇上不再信任她了。

而她,也从未得到过他的信任,哪怕她出卖了家人,换来的,只有那些虚无的荣华而已。

“皇上已经相信是臣妾做的,那么无论臣妾如何辩驳,您也不会相信。”说到这,她忽然话锋一转,“可是,您又可曾知道,您所相信的人,真的值得您信任吗?”

她就这么直直对上萧靳的视线,毫不示弱的眼神似乎想诉说什么。

柳净看了眼雪妃,还有不说话的萧靳,她从来都不是一个善良的人,这个萧靳知道,所以有时候她做一些小动作,萧靳都是视而不见,虽然这次触及到太后,而她不过是与雪妃谈了一番话而已,没凭没据,谁会相信?

“朕相信的人,没有值不值得。”良久,他才骤然起身,居高临下的看着她,“朕说过,今日只要抓到凶手,无论是谁,直接处死。”

“皇上!”

“舅舅。”萧靳拦住他要说的话,眼角一瞥,“你放心,这是她的错,与你和慕容家没有任何关系。”

若要殃及,又能殃及谁?太后也是慕容家的人,就连萧靳也是半个慕容家的人,而且此事,也不宜闹大。

闻言,慕容坤要说的话顿时咽进了肚子里,一看到雪妃就觉得恼火,没想到她竟然如此大逆不道,还敢对太后下手,当真是狼心狗肺!

“是啊,与任何人都没有关系…”雪妃自嘲一笑,生在这个腐烂不堪的世家,她从出生,便没了选择。

“李长福。”

“奴才在。”后者连忙走上前来。

“赐白绫。”

说完,萧靳直接进了内殿,似乎是去看太后了,其他人也都面面相觑的看着这一幕,她们也不知道,今日会发生这么多突变,早知道就不得罪那姝贵妃了。

见此,那慕容坤立马来到雪妃身边,抬手就是一巴掌甩在她脸上,“你这个畜牲!”

“慕容大人!”柳净大步朝他走去,看着这个还只知道推卸责任的老匹夫就觉得不悦,“龙生龙凤生凤,雪妃是畜牲,那你又是什么?”

如今他理亏,虽然皇上没有说他什么,可慕容坤也不想把事情闹大,恶狠狠瞪了柳净一眼后,顿时拂袖而去,却是连一眼也不再看雪妃,好似这个根本就不是他的女儿。

世家的悲哀,柳净在这一刻得到了深刻的体会。

捂着通红的右颊,雪妃瘫坐在地,也不哭闹,淡定的出奇,其他人怕柳净找麻烦,也是连忙散去,只有皇后站在那看着这一幕。

随着两个侍卫将雪妃拉起,毕竟这里是长寿宫,肯定不能死在这,直到这时,雪妃才忽然抬起一双早已失去光彩的美眸,“李公公,能不能换毒酒?”

她语气依旧很平静,好似在说一件无关要紧的事,却让李长福有些为难,毕竟是皇上吩咐要赐下的皇陵。

柳净正准备离去,听到她这话,脚步顿了顿,微微偏头,“李公公,换毒酒吧。”

说完,人就径直离去,后面的李长福愣了愣,最后还是去吩咐人换毒酒,纵然他不明白为何这贵妃娘娘要帮雪妃?

看着那道渐行渐远的身影,雪妃也是讽刺一笑,不知是在讽刺别人,亦或者是自己。

为什么?

人都要死了,她还计较那么多做什么,柳净不会心软,毕竟雪妃先前也想置她于死地,在这个后宫,一旦心软如今死的就是她。

雪妃也着实可怜,摊上一些这样的亲人,只不过这后宫里谁又不可怜?

柳净并不敢抱着侥幸的心理,只是她如今还年轻而已,谁能担保以后她老了,会不会也如同那些失宠的妃子一样在这后宫里了度余生?

她不喜欢这个世界,也不想一辈子都活在勾心斗角的环境之中,所以如今她只能加紧完成任务,尽快给孩子铺好前路,然后也多陪陪这个小家伙。

回到两仪殿,天色渐暗,一进内殿她就听到小孩子“哇哇”大哭声,简直要冲破天际。

“主子您可回来了,这小皇子一个人在那里玩着无聊了,然后就哭了起来,奴婢哄了好久都没用。”绿胭看到她回来,顿时如获大赦般将孩子递过去。

也是奇怪了,等柳净抱过孩子后,那小家伙立马就不哭了,只是双手拍打着她的胳膊。

“你还敢打人,待会不让你吃饭了!”柳净故作严肃的沉下脸,跟着就将孩子放在了软榻上。

后者眨着湿漉漉的大眼,瘪瘪嘴,看起来又要哭了。

柳净心一软,连忙将他抱在怀里,轻轻摸着他的背,“不哭了,乖,你是男子汉啊,要乖乖听话,以后娘亲还等着你保护呢。”

好似听懂了她的话,孩子一个劲的在那里“啊啊”乱叫,明亮的眼中全是她的倒影。

柳净并不明白为何太后要如此对萧靳,在她心里,孩子肯定比什么都重要,如果太后肯对萧靳真心一点,或许慕容家也不会与萧靳生出那么多嫌隙。

“主子,今日也多亏那陆大人有奇招,不然此事怕又要赖您头上了。”青栀心有余悸的喘了口气,想起刚刚那幕就觉得心慌。

柳净垂下眼眸,捏了把孩子的脸蛋,声音清淡,“别说了,以后都不要再提起此事,这也不关我们的事。”

闻言,青栀一怔,随即立马点点头,紧接着就顺势退了出去。

不多时,外面便传来雪妃殁了的消息,从一开始的文贵妃,再到德妃,直到如今,柳净的心还是平静不了,以前了无牵挂,她不怕死,反正也是多活一世,可是如今她却怕了,她怕孩子没有母亲会被人欺凌,怕他以后会过的不好,她怕的东西太多…

系统:“叮,扳倒雪妃,主线任务完成百分之六十!奖励万能解毒丸一颗!”

柳净:“…”

一听到任务才百分之六十,她这心就拔凉拔凉的。

系统:“其实已经很快了,扳倒皇后进度会加百分之十五,然后等你再坐上皇后,任务其实也就差不多了。”

柳净:“说的倒轻松,一个雪妃都这么难缠,更何况是皇后?”

而且慕云现在又不能用来对付皇后,再说,皇后想倒台,除非她给萧靳戴绿帽子,或者造反,可是这每一样都不可能呀。

算了,慢慢来,反正她带孩子也需要时间。

柳净并没有吃解毒丸,而是把它收了起来,她想等到以后孩子长大后再给他吃,她自己倒无所谓,只是宫中人心险恶,这又是第一个皇子,难免会有人多出其他心思,她可不能让孩子出事。

不多时,许是玩的累了,孩子又趴在她身上睡了过去。

每次出事,萧靳都不会来后宫,柳净本以为这一次萧靳也不会过来了,可在亥时,屋外却忽然传来一声“皇上驾到”。

柳净正在给耳垂涂药,就看到萧靳大步迈了进来。

“怎么回事?”他来到柳净身边,看向她那微微红肿的耳垂不由微微蹙眉。

一旁的绿胭立即微微福身,颇为无奈的道:“还不是小皇子殿下,上次就把主子头发扯下来一小撮,今日又把娘娘的耳环给扯落了,刚刚也是折腾了许久才睡下的。”

第106章 太后去世【二更】

听到绿胭的话,柳净也有些苦笑不得,这小家伙太胖了,力气又大,打在人身上又疼,每次她要教训一下这家伙时对方就知道哭,哭的她又心软了。

看着她那微微红肿的耳垂,萧靳只是握住她手,低笑一声,“等他长大,朕定好好替你罚他。”

闻言,柳净立马看了眼绿胭,示意她继续涂药。

谁知道她以后还等不等的到孩子长大?

“罢了,他这不都是跟皇上学的吗?有其父必有其子。”柳净眼角一瞥,透出一抹无奈。

后者尴尬的轻咳一声,转而拿过桌上的一本书看了起来。

柳净一看就知道那小家伙是个欺软怕硬的人,每次在她怀里就闹腾的欢,被萧靳抱着的时候就知道卖萌,说到底还是她太好说话了,以后一定不能再心软。

直到给她涂了药,绿胭才拿起东西退出了内殿,微黄的烛火摇曳着身姿,照出墙上两道一动不动的斜影,一时间,寂静无声的殿内仿佛只剩下了窗外知了的鸣叫,树叶沙沙作响。

“记得朕小时候每日只知道念书,古板无趣,不像这小家伙,以后必定跳脱的很。”萧靳看着书,看似无意的说了一句。

柳净仰着脑袋,慢慢拎起盘子里的黄瓜片一块一块敷在脸上,唇瓣微启,“灏儿还小,谁知道日后会变成什么样,以后的事谁又说的准呀。”

“有你在,他自然会继续无法无天下去。”萧靳偏头瞥了她眼,似乎已经习惯了她每日夜里都要敷一次这东西。

“那可不一定,若是臣妾不在了,皇上就不疼他了吗?”柳净斜着眼,语气看起来轻松,实则这也是她最担心的。

她以后终归要走,就怕她走后,萧靳就不疼孩子了。

她如瀑的青丝散落在他衣袍间,萧靳侧过头,看着自己腿上的这个脑袋,颇有些无奈,“你为何要日日咒自己?”

柳净:“…”

“只是一个假设而已,皇上这么认真做什么。”她合上眼,用指腹轻轻按压着脸上黄瓜片。

对于她这种奇怪行为,哪怕看的次数多了,萧靳此时也很想笑,“那假设朕上次在行宫没有回来,你又会怎么做?”

听着头顶传来的那道熟悉的嗓音,柳净依旧闭着眼,不以为意的轻启双唇,“您问我没用,得去问其他人,我和灏儿一个弱一个幼,别人不欺负我们就算不错了。”

“你不想做太后?”他反问一句。

下一刻,柳净忽然睁开眼,圆溜溜的眼珠子转了两圈,“谁喜欢做寡妇呀?皇上还说臣妾喜欢咒自己,您不也一样?”

况且灏儿还小,根本没有执政的能力,让她做太后垂帘听政,那个慕容家和俊亲王怕是没几天就把她拉下来了。

所以她还是等着萧靳把他们都铲除再说吧,她只适合混吃混喝,什么权谋诡计她可没有那么多精力去打算。

“只是你而已,比起皇后,她们更喜欢做太后。”萧靳不知想到什么,神情一下又晦涩了起来。

知道他肯定想到了太后,柳净也不知该如何安慰,家家都有本难念的经,或许这样也好,太后就这样病下去,以后就不能再出来作怪了。

“臣妾也有个问题想问皇上。”她突然道。

后者继续看着手里的书,大手轻抚着她那柔软的青丝,声音清淡,“你说。”

柳净沉默了片刻,半响,才出声道:“如果今日要杀太后娘娘的真的是我,而不是雪妃,皇上会把臣妾处死吗?”

有些问题她不去想,却也想知道答案。

话落,整个内殿好似又沉静了下来,只剩窗外的知了不断鸣叫,清风吹动那摇曳的烛火,整个内殿寂静的让人心慌。

看着书上的长篇大论,萧靳却是眼席一垂,温热的指腹替她按住几近滑下来的那块黄瓜片,良久,才淡淡道:“朕也想过这个问题。”

柳净眨着眼,可对方垂下的眼席却遮住了他眼中所有情绪,让人窥探不清。

“时间到了,拿下来吧。”他伸手替她拿过那个瓷碗,却是再也不提其他一句。

其实这个问题根本就没有答案,就好像问萧靳喜不喜欢她一样,哪怕喜欢,在他心里还是江山为重,所以这样的喜欢,太过理智,亦如她一样,问她想不想回去,那肯定是想的,可是想是一回事,现实又是一回事,时间长了,她也不敢保证自己舍不舍得孩子?

拿下脸上的东西,柳净又去了隔壁看了眼摇篮里的孩子,见他睡的极香,又嘱咐绿胭好好照看别让他着凉了,这才回到自己寝殿。

待寝殿内烛火熄灭,外面的月光才肆无忌惮的落在窗前,洒下一地银辉。

次日去给皇后请安时,往常最爱说人闲话的那些妃嫔们今日却是出乎意料的安静了起来,特别是在柳净进来后,一个个都低着头一声也不敢吭。

昨日之事还历历在目,雪妃的死还萦绕在众人心头,这宫中之事向来瞬息万变,谁又想到要害太后的是那雪妃?

若早知如此,当初她们又怎么会和皇后一起去踩这姝贵妃一脚。

“今日大家倒是安静的很,怎么不像昨日那么多话了?”柳净坐在那不轻不重的摇着团扇,淡淡的语调漫不经心。

纵然如此,还是把其他人吓了一大跳,就知道这贵妃娘娘不会放过她们。

“不过是念着雪妃可怜罢了,不像某些人,也不知午夜梦回时,雪妃会不会来找她?”淑妃坐在那不阴不阳的冷笑一声,明眼人都知道她在说谁。

但却无人敢附和一句。

“雪妃是谋害太后才被处死的,怎么,淑妃你如此可怜她,难不成也有这种心思?”柳净反唇相讥。

后者脸色微变,不禁怒瞪了她眼,“你休要在这里血口喷人,你敢说太后被气病难道就与你没有任何关系?!”

“本宫为何不敢说?”柳净眸光一冷,目光灼灼,“太后被气病本就与本宫没有任何关系,淑妃,你若还不会说话,本宫就免不得再教导你一回了!”

“你!”淑妃气的一脸通红,还是后面的宫女拉了她两下,这才愤愤不平的闭上嘴。

“好了!”上面的皇后倒是不悦的扫了两人一眼,“终日就知道吵闹,你们若肯安分点,后宫又岂会平添这么多事端!”

见她又要摆架子,柳净也都当做没听到似的,论虚情假意,谁又比得过这皇后,每天看到这么多小老婆在她面前晃悠,还得笑眯眯的去叫一声妹妹,背后里却在那下毒手,宫里这么多人不孕,十有八九是这皇后搞的鬼,亏的这淑妃还天天咬着她不放,这皇后怕是巴不得自己和淑妃越闹越大吧。

“本宫与皇上商议过,既然太后娘娘身体不适,所以过几日本宫会与皇上去金华寺为太后祈福,你们这几日就多抄点佛经,这样才能体现你们的心意。”皇后坐在那目光淡淡的扫过所有人一圈。

话落,一些人也不禁低声议论了起来,不过说来说去与她们也没有太大关系,反正她们又不能去寺里祈福。

可就在这时,一个宫女却是匆匆忙忙的闯了进来,也不顾什么规矩,直接跪在殿前,哀声道:“禀娘娘,太后…太后娘娘她…她不行了。”

“什么!”皇后腾的起身。

殿内瞬间哗然一片,不明白这个不行了到底是什么意思?昨日太后不是还醒了过来吗?

回过神,皇后压抑住内心的喜悦,面上却一脸沉重的扶着慕云快步往屋外走,看起来格外急切,其他人自然是连忙跟上。

莫说其他人,就连柳净也是一脸懵逼,不是吧,昨日那老不死的还醒来了,怎么现在突然又出事了,难道这次她又要背锅?

等一行人浩浩荡荡来到长寿宫时,里里外外都跪满了一群宫人,一个个面露哀伤,还有人在那里低声啜泣着,整个宫里宫外也笼罩一抹驱散不开的悲伤之下。

直到这时宫中传来几道哀钟声,才将皇后等人唤醒,一群人看着那不断传来啜泣声的内殿,一时间都有些迈不动脚。

柳净也不理会这些人,一个人径直走进了内殿,却见里面依旧跪满了一地的奴才,而寝殿里却传来那老匹夫独特的哭丧嗓音。

她扫了眼门口的那个太监,不禁蹲下身,低声问道:“太后怎么会突然去世?”

别说,这一下,吓的她都回不过神了。

看到是她,太监似有些畏惧,只好如实回道:“这个奴才也不是很清楚,只知道太后娘娘去世时,房里只有皇上和慕容大人,太医说,说太后娘娘是气结而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