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靳闻言却显得很平静,“你以为,还会有谁告诉他?”

闻言,柳净不禁一震,没想到被她猜对了,这事果然是俊亲王搞的鬼!

他肯定是想挑拨两人的关系,就算拉拢不了缚亲王,也得让他不能替萧靳卖命,到时候俊亲王谋反起来就更容易了。

“那皇上…打算如何做?”柳净看着桌上这两张纸,也显得很纠结。

萧靳拉住她手,将人拽到自己怀里,脑袋埋在她脖间深吸一口,“你以为该如何?”

见他似乎很累,柳净只好拿起笔,在纸上划掉两个字。

“不能过于赞誉,也不能太过简陋,按照平时规格即可,若是王爷心中还是会有隔阂,那也无可奈何,不能因此,而委屈了太后娘娘,人死为大,她再有不对,怎么也是您的生母。”

柳净说完,就直愣愣的看着萧靳,后者没有说话,抱着她好似睡着一般。

其实人都是自私的,萧靳纵然知道自家母后是什么人,可人都死了,他不能连最后一点脸面也不给别人。

至于缚亲王,这个只能听天由命了。

跪了一天,柳净就没有跪了,萧靳只让她在宫里照顾孩子,却是应了绿胭的话。

可是其他人倒是扎扎实实跪了七天,送葬那天她们这些后妃不能出宫,但听说阵仗还是很大,太后的谥号最后还是定了下来,“孝慈元昭庄恭钦天淳圣启皇后”,还是少了几个字。

这个谥号不功不过没有太过出彩的地方,但也让人挑不出错处,不过缚亲王却是没有去送葬,他在那天就赶回封地了,其他人虽然有不解但也不敢说,只以为是这缚亲王太过伤心过度不想看到太后被下葬,才匆匆离去。

下葬后其他几位亲王也都回到自己的封地,就连俊亲王也走了,随着天气转凉,一切好似都恢复了以往的平静,就连后宫也安谧下来不少。

不过柳净却越发觉得心慌,在绿胭身上看到的画面一直让她耿耿于怀,毕竟暴风雨来临前都是平静的。

这日,柳母又递牌子进了宫,柳净才知道原来当初那个给她爹下药的侍妾已经生了。

“之前你跟皇上去避暑,我也不好通知你,接着等你回京时,又赶上太后这桩事,如今那孩子也是越长越大,模样倒是像极了她娘。”柳母叹口气,心事重重的喝了口茶。

对面的柳净精神也不是很好,靠在软榻上就想睡,“您可不能再心软,既然是个女孩就送出去吧,大人直接处死,就这种人再留下去,也不知会出什么乱子。”

“唉,你说的倒也对,那个女的最近又不知怎么搭上了你父亲,你父亲明里暗里都不想把孩子送走,再这样下去,你父亲怕又会心软了。”柳母满脸忧愁的轻叹一声。

闻言,柳净也不知该说什么,他爹就是太心软,不知道女人心海底针,当初如果不是被她及时处理,那她爹怕早就被那个女的吸干了,这个时候竟然还想心软,当真是糊涂。

“你管爹做什么,就说是我的意思,你先把那个女的处理了,孩子再悄悄送走,若爹怪您,你就让他来找我,有些事当断不断必受其乱,一个女孩又不能传香火,留下她难道还给她机会来为她娘报仇?”柳净脑袋晕的很,此时也不知道该怎么说他爹了。

“行吧,这次我回去就把事情处理了。”柳母好似下了什么决心,可在看到柳净那疲乏的脸色时,忍不住握住她手,“你手怎么这么凉,如今天冷了,也不知多穿两件衣服。”

面对她责怪的话语,柳净也是苦笑一声,忍不住拉过一旁的薄毯盖在身上,慢慢扯开嘴角,“就是灏儿前几日又发热了一次,夜里得看着这小家伙,许是就一不小心着凉了,也不是什么大事,喝点药去去寒就好了。”

就在这时,内殿的帘子忽然被人撩开,只看到绿胭领着一个老太医走了进来。

“主子,王太医来了。”绿胭对柳母微微福身,跟着就站到了一旁。

“微臣见过贵妃娘娘。”太医立马跪下行礼。

柳净按了下涨疼的额心,清声道:“王太医不必多礼,近日本宫有些困倦,胃口也不是很好,许是染了风寒,你帮本宫开几副药就好。”

“瞎说什么,这风寒可大可小,你可不能当小事。”柳母不由嗔怪一声,连忙客气的对那太医道:“王太医,还请您帮仔细娘娘看看。”

闻言,那太医也是客气的将药箱放下,“柳夫人说的对,这风寒拖久了对娘娘也有危害。”

见此,柳净只好撩起衣袖给他把脉,太医也在她手腕间盖上一块丝帕,跟着伸出三指按了上去。

内殿中一时又静瑟了下来,只剩青栀不声不响的端了碗热气腾腾的姜汤进来。

“听你说大皇子又长胖了,想想我都许久未见他了,也不知还认不认得我。”柳母说到这又是一脸慈爱。

柳净笑了笑,“这家伙现在还在睡觉,绿胭,你带娘过去看看。”

闻言,柳母也没有拖拉,倒是有些迫不及待的跟着绿胭走了出去。

直到屋内又静瑟下来时,柳净这才发现这太医的神色有些不对,以为自己又生了什么病,不由娇眉一蹙,“王太医,难道本宫得的不是风寒?”

话落,那太医也没有说话,只是静静的把着脉,面上一脸认真,良久,才松开手指,连忙跪下恭声道:“恭喜娘娘贺喜娘娘,您的确染上了风寒,不过,娘娘还有了一个月的身孕!”

第109章 立太子

闻言,柳净面上并没有露出欣喜,反而面色中透出一丝忧色。

太医一时倒也有些摸不透这位娘娘的心思了,这怀上龙裔可是每位娘娘梦寐以求的事情,怎么这位贵妃娘娘看起来好像并不高兴?

屋内气氛显得很诡异,良久,柳净才摆摆手让他起来,“那本宫这胎可还稳妥?”

见她还会关心孩子,太医也是松了口气,连忙回道:“娘娘放心,您的胎像很是平稳,这点风寒并不是什么大事,待微臣给您开上几副药服用即可,至于其他禁忌,也如您怀大皇子一样,注意饮食就行。”

“知道了,你退下吧。”她神色不变。

话落,太医也是躬身退后两步,跟着满脸狐疑走了出去,他不明白,这贵妃娘娘难道不想怀上龙裔?

抬手覆上自己平坦的腹部,柳净颇为疲惫的按着额心,此时心情也是复杂的很。

先不说未来会出什么乱子,这孩子保不保得住,就说她以后要走,如今又多出一个孩子,她还走的掉吗?

眼看这任务越来越近,照系统说的,等她生了孩子,再扳倒皇后什么的,或许任务就能完成了,到时候她要放下还那么小的孩子回到现代吗?

“哎呦,这大皇子还真是壮实,一点也不像早产的孩子,这下我跟你爹总算能放心了。”

这时柳母也笑着走了进来,见里面只有她一个人,不禁走过去坐下问道:“太医呢?怎么说?”

柳净喝了口面前的姜汤,然后又拿过一旁盘子里的梅子放进嘴里,不由的叹了口气,“不过是染了点风寒而已,没什么大事。”

这时屋外却急匆匆的走进来一道人影,见是面带喜色的绿胭,柳净只是睨了她眼没有说话。

“恭喜主子贺喜主子,这一下,皇上定会很高兴的。”绿胭笑眯眯的站在柳净身边,似乎比她还高兴。

见此,一旁的柳母却显得有些疑惑,不明白两人再打什么哑迷。

“又不是第一胎,有什么好高兴的。”柳净无奈的笑了笑。

闻言,柳母脑子还有些转不过弯,直到过了半响,才瞪大眼去看她的肚子,“你…你…你又有了?”

“可不是嘛,太医说主子已经有了一个月的身孕呢!”绿胭迫不及待的道。

说完,柳母也是咯咯直笑起来,笑的连眼睛都快没了。

“你倒是好福气,回去我一定要去庙里给菩萨上柱香,保佑保佑你这胎又是个皇子。”柳母倒有些激动。

柳净差点没被呛到,皇子?

“得了,您就别再说了,这一个小东西都忙的我焦头烂额,这要再来一个调皮的,我岂不是要疯了去?”柳净无奈的扶额,想像一下日后两个孩子大哭大闹的场景,她就觉得头疼。

“哪里,你也不想想,虽然如今这宫里只有一个皇子,可皇上正值壮年,谁知道日后会不会有其他皇子出生?这多一个保障总是好的,除非皇上现在就立大皇子为太子,不然你永远都不能掉以轻心。”柳母压低声音悄声道。

柳净一看就知道这是她那几位叔叔伯伯的意思,那些人做梦都想皇上立太子,那么柳家才算真正的飞黄腾达,等到以后太子登基,那柳家挤入一流世家就是板上钉钉的事情了。

见绿胭在门口守着,她才凑过脑袋无奈的看了她娘一眼,“您也知道皇上还年轻,又岂会这么早立太子?况且灏儿还这么小,难道您想他日后都被人盯着?”

“话也不是这么说,如今太后死了,那慕容家也消停了下来,加上你又怀有身孕,这个时候才是立太子的最佳时机,不然宫里变数那么多,虽然太后去世,明年的大选是被撤了,可小选是一定有的,能进小选的哪个不是家世出众的女子,到时候你又怀着孕不能侍寝,那变数可就多了去。”

看她娘说的一副好有道理的模样,柳净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能敷衍的点点头,如今她最担心的,还是绿胭的事。

念叨了一会,看时辰不早了,柳母才匆匆出宫,临走时还千叮咛万嘱咐让她好生安胎。

柳净没有隐瞒,所以她怀孕的消息很快就传遍了整个后宫,但对于其他人而言,这却是个天大的噩耗。

戌时,萧靳来的很早,柳净还没有把小家伙哄睡着,就听见外面传来了“皇上驾到”的声音。

“啊呀…”孩子挥着小手,又从软榻的一头慢慢爬到了她身上,还是直接扑上去的,吓得一旁的绿胭连忙过去阻止。

“我的小祖宗您可得悠着点,里面可是有妹妹呢。”绿胭一把将孩子抱起来。

后者似乎想让柳净抱,便一个劲朝柳净伸手,在那里哇哇大哭了起来。

萧靳进来时,就听到满屋子里都是孩子的啼哭声,随即大步就过去将人从绿胭手里抱过来,看到他,孩子立马就眨着湿漉漉的大眼瞪着眼,也不哭了。

“这个狗腿子,也忒势力了。”柳净忍不住轻哼一声。

萧靳笑着抱着孩子坐在她对面,跟着又把孩子放在软榻上,任由他爬向柳净。

“这叫做审时度势,灏儿一看就是做大事的。”他握了把孩子嫩生生的胳膊,后者爬着爬着又回头看了他眼。

“呵呵,还大事,如今就这么调皮,以后还不得翻天。”柳净伸手又拍了下小东西的屁股。

“啊…”孩子叫了一声,又慢慢朝她身上爬。

一旁的绿胭看的心惊肉跳,似乎深怕他会撞着柳净。

柳净看了眼萧靳,见他似乎还不知道自己已经怀孕的事,不由看向一旁的李长福,后者对他微微摇头,似乎想说自己还没来得及禀报。

见此,柳净也不着急告诉他,而是将孩子抱在怀里摸了把他的脑袋,“如果再让皇上选择一次,您是喜欢男孩还是喜欢女孩?”

说到这种话题,李长福等人自然是悄无声息的退了下去,屋外秋风习习,吹的树叶沙沙作响,静瑟的屋内,萧靳一脸深思的看着在那里“啊啊”叫唤的孩子,似乎是真的在思索这个问题。

“男孩吧。”良久,他才吐出几个字。

柳净一愣,不由多看了他眼,发现对方眼下还泛着微微青色,似乎很是疲惫,这几日萧靳很忙,也没有空来她这,柳净以为他是知道自己怀孕才过来的,如今看起来,并不是。

“为何是男孩,皇上难道就不喜欢小公主了吗?”她微微蹙眉,发现这男人也是一天一个想法。

“啊啊…”孩子一把又抓住她的头发,作势要扯。

萧靳眼疾手快就把人抱了过来,然后将人举的老高,“这么调皮,难怪你母妃不喜欢你。”

听不懂他的话,孩子只是觉得举高高很好玩,一直在那里咯咯直笑。

柳净就不高兴了,“皇上说的什么话,我哪有不喜欢他,明明是您自己之前想要个小公主的。”

“你还笑,看到没,你母妃已经开始嫌弃你了,等以后你多个弟弟妹妹,你就该被打入冷宫了。”萧靳又举孩子在空中转了几圈,后者在那里咧嘴笑个不停。

看到这一幕,柳净也是没眼看,干脆自己在那里一个人看书。

又陪孩子玩了一会,萧靳才叫绿胭将人抱下去睡觉,毕竟时辰也不早了。

当屋内又寂静下来,他才端起茶杯抿了口热茶,见柳净看书看的极其认真,忍不住慢慢握住她的手,“只要是你生的,男孩女孩朕都喜欢,不过,第一个还是男孩好些,这样才能快点替朕分担政务。”

柳净心头一跳,抬起头,却见对方抽走了她手中的书,微黄的烛火下,那疲惫的神色越发明显。

“皇上近日很忙吗?”

不然也不会连着几日都不来她这,这可是以前从未出现过的情况。

闻言,萧靳只是轻轻“嗯”了一声,“前段时间戎狄又袭击了边关,来势汹汹,百姓流离失所,朕再想派谁去边关为好。”

虽然他语气清淡,可柳净却知道其中一定很凶险,那戎狄人每年都喜欢到边关抢食物,因为他们自己资源匮乏,盯上她们中原已经许久,但一直都是小打小闹,这一次看起来似乎比以往都要严重。

“皇上心中可有人选?”她们之间,已经不在乎干政不干政了。

话落,萧靳倒是眸光一顿,慢慢放下手里的书没有说话。

见此,柳净心中已经有了答案,看来,他与缚亲王之间已经有了隔阂。

“若是以往,二弟定会主动请缨,可如今…却是没有半分消息。”萧靳眸光暗了暗,声音低沉,“此次朕打算派十万精兵前去镇压,换作从前,朕最信任的还是他,只是如今…”

如今两人已经有了隔阂,萧靳又怎会像以往那样毫无保留的将十万兵权给缚亲王?

柳净也不知该如何安慰,她只知道,这道鸿沟,一定会在他们之间越隔越大,直到不可收拾时,说不定就会成了和俊亲王那样。

可生在帝王家,亲情这个东西本就薄弱的很,作为一个帝王,萧靳并没有做错。

“臣妾觉得,不如有机会您再和王爷聊聊?毕竟您和王爷从小玩到大,这么多年都过来了,还有什么是过不去的?”她觉得,能讲和就讲和吧。

闻言,萧靳只是垂眸沉默了片刻,半响,才拍拍她手,“不说他了,朕已经打算派成平侯领兵前往,他一生戎马,经验老道,此次定能平乱。”

“也是。”柳净微微点头,见萧靳眉宇间还带着一抹忧色,便知他必定还想着与缚亲王的事,毕竟这么多年的兄弟感情也不是说断就能断的。

“其实…臣妾还有个好消息想告诉您。”她眨眨眼,眼中满是狡黠。

萧靳伸手搂住她腰,又在人脖间咬了一口,闷声道:“什么好消息?”

掰过他脑袋,她瞪着眼,微微勾唇,“我怀孕了。”

话落,萧靳先是一怔,接着又是满脸狐疑的看向她平坦的腹部,显然疑惑,“为何李长福没告诉朕?”

见他还不相信,柳净不由撇撇嘴,“定是你这么忙,李公公哪有时间说,皇上若是不相信,不如再来找个太医确诊一下?”

“不用!”萧靳立马笑着捏了把她的脸,眉眼间终于染上一抹喜色,“这是朕近日听到过最好的一个消息。”

说着,又伸手覆上他的腹部,“这次希望是个公主,若是长的像你就最好不过了,就是这个驸马难找了一点,倒是可以从小培养,毕竟知根知底才好。”

柳净:“…”

“皇上,您想的未免也太多了些,要是这又是个男孩,难道您就不给他找老婆了?”柳净有些失笑,如果她真生了个女孩,那灏儿肯定就要失宠了。

“男孩自己知道找,还用的着朕?”萧靳眉梢一动,嘴角噙着一抹淡淡的笑意。

见他又想说荤段子,柳净重重的掐了把他腰,“皇上净不正经。”

按住她的手,后者笑着在她脖间深吸了一口,倒是没有再说什么。

屋内渐渐又静瑟一片,柳净知道他这几日都没有休息好,便也不吵他,看起来做皇帝倒也没有那么轻松。

良久,突然间,萧靳却低声道:“朕打算立灏儿为太子。”

作者有话要说:这次是真的要立太子,因为皇上已经预感到会有事情发生。

第110章 朝野震荡

淡淡语调在她耳边却那么清晰,柳净有些愣神,不明白他怎么忽然说起了这种敏感的话题。

“灏儿还小,以后若是个纨绔子弟,那么岂不是要辜负皇上的信任了?”柳净笑了笑,似乎并没有把他的话放在心上。

“有些事朕不想再拖下去,以后之事以后再说。”萧靳将头埋在她脖间,汲取着那一抹淡淡清香。

察觉到他有些不对劲,柳净愣了愣,最后还是大着胆子问道:“皇上今日怎么了?”

萧靳从来没有这么感性过,哪怕太后死了,他也是独自一人坐在御书房批阅奏折,怎的如今却这么多愁善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