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芜明白纪识秋的意思,中原与西域素来有旧怨,山海殿虽早已经退出中原,但两方对峙依然一触即燃,但现在绝不是燃的时候,苍玄教也绝不能做那个点燃一切的引线。

再者,最重要的还是纪识秋现在的状况实在不适合再去惹上这些纷争。

林芜在纪识秋床边坐下,看他神情安定透着淡然,在这屋子里待了几日似乎也不觉烦闷,不禁问道:“你就不想出去走走?”

纪识秋道:“有什么好走的,这苍玄教哪里是我没去过的?”

别的病人在屋子里闷上一日就闲得受不了了,纪识秋却反倒十分享受这清闲,林芜好奇道:“你不担心大长老他们?”

“暂且没有需要我担心的地方。”纪识秋低着头,手里的那碗药被他搅了半天,他始终一口也没喝,只轻描淡写道,“苍玄教暂时要交给他们一段时间。”

听闻纪识秋此言,林芜抬眸往他看去,不禁微微一怔。

这几日经过调养,纪识秋的气色比之从前要好了不少,腹中的孩子也成长得很好,不过短短几日似乎便又大了一圈,再这样下去,很快便会到了连衣衫也不能遮掩的地步。林芜明白再在这里待着迟早会被人看出端倪,她随之问道:“你是不是已经打算好了?”

纪识秋轻轻应了一声道:“再过几日,我们就离开苍玄教。”

“你想去哪?”纪识秋没有立即回应,只是将这个问题抛还给了林芜,含笑等林芜回应。

林芜早就担心纪识秋的安危,如今听他这样说起,当即开始畅想道:“那我们去个没人认识我们的地方,暂且先不理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那个地方最好是个风景漂亮的所在,每天推门就能看到青山绿水,就我们两个人,我来照顾你,若是闷了我们就去山间走走,走累了就回家休息,我们在屋外种些花草,你若是觉得还不够热闹,我们还能再养上几只小动物,就这样直到我们的孩子出生。”

这样的日子听来的确让人向往不已,纪识秋却已经抿唇笑了起来,故意道:“少城主怕是自小被照顾得不错,都不用去考虑衣食的。”

林芜一时脸红语塞,竟忘了这回事情,他们若当真到了那样的地方,怕是每天只得餐风饮露了。

“那我不种花草了,改种菜怎么样?”林芜连忙纠正。

纪识秋失笑道:“不过说来,还真的有这么个地方。”

“真的?”林芜几乎有种美梦成真的错觉,语气中的欣然毫不掩饰。

纪识秋轻笑着点头,便说定了过几日两人便前往那处而去,毕竟等到孩子月份大起来,许多事情便藏不住了,纪识秋虽不在意世人看法,但这秘密若叫有心之人知晓,必然会引来苍玄教更多的麻烦。

既已这般说定,这几日纪识秋要做的事情就是将该交代的事情尽数交代下去,只等花英燕点头说纪识秋的身体恢复到能承受旅途劳顿的时候。

然而几天的休养之后,纪识秋很快发现了一个被人们忽略了许久的问题。

“魏前辈呢?”刚送走了前来探脉的花英燕,纪识秋问林芜道,“那日多亏前辈相救,为何却未再见到前辈?他可有受伤?”

之前纪识秋刚醒的时候众人不愿他担心太多,便也没有将太多事情告诉他,后来纪识秋要交接苍玄教内的事情,一时也没能够顾得上魏疾。此时终于提及此事,林芜也显得有些无奈,“师父近来……似乎心情不太好。”

纪识秋知道魏疾来到苍玄教本是为了寻人,他于是问道:“前辈要寻的人,是否已经寻到了?”

提起此事,林芜面色霎时又变幻几分,她犹豫片刻才点头道:“好像是找到了。”

“好像?”纪识秋一瞬便听出了不对。

林芜低声道:“师父近来一直缠着大长老不放,不过大长老始终没有理会他。”

纪识秋:“……”

他顿了片刻,才又面色奇怪地问道:“老婆子?”

林芜自己也觉得这三个字落在大长老的头上显得有些匪夷所思,却是只得点头道:“应该是了。”

纪识秋没忍住又笑了起来,见林芜正不解看着自己,他才带着还未收回的笑意道:“这么多年,我还从来没见过有人敢这么称呼大长老,大长老不肯理会前辈,只怕也是情有可原。”

林芜也觉得奇怪:“我也不知道师父与大长老究竟是何时结缘,但大长老那么年轻,师父怎可称她为……”

纪识秋还要照顾着肚子里的小家伙,笑得可谓隐忍而辛苦,他打断了林芜的话,挑眉道:“大长老在教中资历极高,辈分也极高,今年五十有二。”

这话让林芜几乎瞬时哑然,她怔得像块石头,盯着纪识秋看了许久,这才喃喃道:“师父天生老相,看似七八十岁,其实不过……四十出头。”

“……”

屋中顿时寂然。

第19章

第二天一早,大长老自屋外推门进来的时候,意外的只见到纪识秋独自坐在桌前,低头似乎正专心写着什么。

大长老停下脚步,静看着纪识秋的动作。

只是纪识秋早注意到了大长老的到来,很快便停下了笔头,起身颇觉好笑地道:“怎么你们都喜欢站在门外?”

“教主既然在忙,自不能耽误教主正事。”大长老走进屋中,视线向屋中随处落去,口中淡淡道:“原来教主已经能够起身了,看来恢复得很快。”

“不过是准备了几封书信,此番我走之后若有事发生,大长老可循信中所说行事。”纪识秋这般说着,已将方才写好的东西叠入信中,递到了大长老的面前,只是见大长老动作,不禁又笑问道:“大长老在找什么?”

“找教主夫人。”大长老难得的多说了几句话,语气竟有几分不可置信,“夫人当真不在屋中?”

这段时间纪识秋与林芜两人几乎时时刻刻黏在一起,就连林芜出去端个药都能一步三回头,几乎整个苍玄教的人都将这番情形看在眼里,要说今日在纪识秋的身边没看见林芜,大长老还真有些不习惯。

纪识秋丝毫没有觉得他们如此有什么不妥,只是听大长老问起,这才解释道:“小芜今日有事,不在这里。”

大长老若有所思,纪识秋却没有给她思考下去的机会,当即又道:“今日要大长老前来,除了这这几封书信,还有事想要询问一番。”

听纪识秋这般说起,大长老这才终于抬手接过纪识秋手中书信,继而问道:“教主所为何事?”

纪识秋身体毕竟未曾大好,他站了一会儿便又坐下,随之将欲询问之事娓娓道来。

·

事实上纪识秋说林芜今日有事,的确是实话。

林芜在纪识秋屋外不远处找到了正坐在房檐上喝酒的魏疾。

魏疾虽是江湖上有头有脸的大侠,但却有个跟江湖大道一般的习惯,那就是没事的时候总喜欢往房顶上跑。林芜跟随他习剑多年,早已经摸清了他的习惯,找人的时候找不到,只要抬头往房顶上找,总能在某处房顶看到那个在喝酒的身影。

林芜纵身上了房顶,来到魏疾身旁,轻轻挪走了他身旁的酒坛子,自己在他身侧坐了下来。

魏疾瞧着林芜的动作,忍不住轻轻蹙眉,然后往她身后探头望了过去,像是在找纪识秋的身影:“那小子伤就好了?都能出门了?”

林芜哭笑不得:“就我一个人,识秋还在屋中休息。”

这两个人没黏在一起简直是稀罕事,魏疾忍了良久,终于还是没忍住问道:“那家伙真是魔教教主?”

这么多天过去,魏疾早已经知晓了纪识秋真正的身份,该惊讶的都惊讶过了,该怀疑的也怀疑过了,但到了这时,魏疾仍是忍不住向林芜求证道:“你真喜欢那小子?”

“嗯。”林芜应得毫不犹豫,“我们已经成亲了。”

魏疾也非是古板不化之人,见林芜神态,便也知道这事情不是他几句话能够左右的了,他索性摆手道:“算了算了,这事我管不了,将来你自己跟你爹说去。”

林芜倒也并不担心此事,将来的事情总能想到解决的办法,林芜眼下来寻魏疾,是为了另一件事。她见魏疾伸手便要拎起身旁酒坛,连忙抬手阻止了对方的动作,魏疾有些不耐的看了过来,林芜轻咳一声,这才开始问正事道:“师父这次来苍玄教,要找的人……是否就是大长老?”

这问换来了魏疾神色微变,其实这也不是一个秘密,这些天来他总围着大长老转,谁都看得出来两人之间定有关系,但魏疾却没想到林芜会主动问出来。

他长叹一声,顿时连喝酒的心思也没了,只将身子往后一倒,躺在了苍玄教房顶的青瓦上,他的声音拖得很长,似有疲惫,更多的却是怀念,“是啊,她就是我要找的人。”

·

“我曾经见过魏疾前辈,是吗?”房间之内,纪识秋与大长老的问话也在继续。

大长老微有些惊讶,她平日里总板着一张脸,如今这番神色,看来竟生动了许多,纪识秋不禁莞尔,不待大长老再问,便当先说了出来:“虽然那时候我年纪还小,不过如今想来,那时候我所见的人,的确就是魏疾前辈,对么?”

这话换来了大长老暂时的沉默,纪识秋倒也不急,他目光若有似无落向窗外,悄然无息的看见了外面房檐上的两道身影,轻抿着唇露出了浅淡的笑意。

大长老没有注意到纪识秋的动静,她似是理了一遍回忆,这才终于道:“不错,十多年前的事情,没想到你还记得。”

纪识秋确定了自己心中的猜想,并未诧异,却觉有几分感慨。

那时候他不过五岁。

他那个没用的老头子,苍玄教的老教主,带着他四处流浪,却总无法逃过教内的追杀,那次是最危险的一次,那天大雨倾盆,他身受重伤,老头子独自对敌,托大长老带他离开。大长老背着他四处躲藏,最后逃到了一处山腰破庙之中。

大长老伤得很重,他自己也病得厉害,在那处庙中究竟发生了什么,纪识秋其实也不甚记得了,他只知道那时候他昏沉睡去,待醒来之后,破庙中已经满是战斗过的痕迹。许多人倒在地上,鲜血染了大片的地面,大长老已经昏迷了过去,被人裹在宽大的衣袍里,而他们面前生着火堆,有一个人正在焦头烂额的烤着湿透的衣服。

那个人就是魏疾。

时隔多年,当时那人的模样其实纪识秋已经忘了,但如今知晓了大长老与魏疾之间的关系,再回忆起来,那张脸似乎又逐渐清晰起来。

他甚至还记得那时候他急着开口询问,魏疾却指着角落里昏睡的大长老,做出了一个噤声的动作,见他安静之后,才挤眉弄眼地笑了笑,悄声道:“让她好好休息。”

年仅五岁的纪识秋乖乖点了点头。

后来纪识秋才知道,当时追兵跟着他们到了破庙当中,大长老重伤不敌,是魏疾出手救了他们。魏疾与他们同行了三个月,带着他们逃脱了追杀,他虽看来年纪很大,言谈却十分风趣,极讨小孩喜欢,五岁的纪识秋一路“爷爷”“爷爷”的围着他转,甚至还跟着他学了几句口头禅,结果他学着魏疾的语气在老教主的面前自称“大爷”,气势十足的说要“干他.娘的苍玄教”之后,被老教主追着打了几条街。

——幼时那段丢人的往事让纪识秋赶紧停止了回忆。

他轻咳一声,将那些事情抛在脑后,这才问大长老道:“就是那时候?”

“就是那时候。”大长老终于开口,点头轻叹道,“破庙那次,是我与他第一次见面。”

却没想到会成为一段纠缠不清的过往。

·

屋外另一侧的房顶上,林芜与魏疾依然有一句没一句的说着。

远远瞧见纪识秋正自窗口朝自己不经意似地瞥来一眼,林芜连忙以一个不被魏疾发现的角度还了纪识秋一个笑脸。

纪识秋发现了她的笑脸,说话间隙不忘对窗外的她眨了眨眼睛。

林芜面带绯色,笑意更浓,正要回应,旁边的魏疾终于发觉了林芜的不对,赶紧道:“喂你到底有没有认真听!”

“在在在!”林芜回过神来,连忙正经起来讲起了正事道:“师父是怎么认识大长老的?”

魏疾趁着林芜没来得及阻止,将酒坛拎起来灌了一口进嘴里,这才满足的叹了一声,道:“我认识她很多年了,我还记得那时候我十六岁,刚离开师门独自下山,心高气傲以为自己武功天下第一,结果……”魏疾苦笑一声,摇头道,“第一场战斗我就是惨败,那时候我觉得我一辈子还没开始就到头了,心如死灰什么也不想理,重伤在路上险些被几个过路的乞丐用石子砸死。”

“是她救了我。”魏疾说这话的时候,眼底带着笑意,眼角有些许微光,就连脸上那些皱纹似乎都添了鲜活的生机,“她救了我,不止是性命。”

第20章

林芜回到纪识秋房中的时候,大长老已经离开了,纪识秋坐在窗边,似乎已经等待林芜多时。

两人很快将先前的谈话内容交换了一番,待说完这些,天色已有些暗了。

这番对话当中蹊跷太多,林芜若有所思看着纪识秋,这才问道:“为什么他们所说的第一次见面情况不同?”

“两种可能。”纪识秋心中早有了猜测,“他们之中有人记错了,或者说,他们早已经见过面,但有人却根本不知晓。”

林芜自然将第一种可能给排除了过去,不论是魏疾还是大长老,都不可能将这样重要的事情记错,她蹙眉低声道:“师父说他第一次见到大长老是在他十六岁的时候,那应该是……二十五年前。”

纪识秋也道:“我与大长老在破庙中遇见魏前辈的时候,是十八年前。”

若照时间来算,应是魏疾所说的那番相遇在前。

但为何大长老会认为他们从未见过?

林芜心中若有所思,纪识秋替他将这种猜测说了出来:“当初魏前辈也见过我,我还跟着他同行了三个月,但他如今并也并未将我认出。”

魏疾认不出纪识秋,因为时间已经过去太久,纪识秋自五岁的孩童长成了如今的苍玄教主,相貌已经变化太大,魏疾自然没有办法将他认出。

而大长老没有认出魏疾——

林芜心里微微迟疑,喃喃道:“难道师父他……”

纪识秋点了点头,两人对视之间,已经打定了主意。

·

第二天林芜找到魏疾的时候,那人正在临风阁废墟外的亭中喝酒。

魏疾不论身在何处,总能找到酒喝,林芜也不知他这些酒究竟从何而来,她来到魏疾面前坐下,抬眸往另一边望去,果然见到了远远正在沉着脸与人交谈的大长老。

“师父。”林芜替魏疾倒了一杯酒,酒香浓郁很快自其中飘出,果然是美酒。

魏疾瞥了林芜一眼,却没动静,只接着喝自己的酒,视线还留在远处大长老的身上。

林芜看他动作,迟疑许久终于问道:“师父就这样远远看着,不必与大长老说些什么吗?”

魏疾忍不住笑了一声,颇觉无奈地回头看林芜道:“她要是肯理我,我又怎么会坐在这喝酒?”

林芜与纪识秋相处极少有争吵之时,对于魏疾与大长老两人的关系,她自是难以理解,她想了片刻道:“师父从前与大长老也是这般相处的吗?”

“从前?”魏疾仔细回忆了一番林芜所说的从前,他面色不知为何变得微妙起来,他抚着胡子轻咳一声道,“十八年前我从破庙里面把她救出来,她还以为我是江湖上的老前辈,乖乖跟在我后面当我后辈孝敬了我三个月……”

林芜:“……”

魏疾长叹道:“后来被发现了,因为我认识的江湖人还没她多,她就把我揍了一顿。”

林芜觉得更加奇怪的是另一个问题:“师父年轻的时候……就是现在这个样子?”

魏疾皱眉不知该笑还是该骂:“滚滚滚,谁会生来就这副模样,当年我的相貌在师门里也算得上数一数二的好吗?”

这却是林芜从未想到的事情,只是魏疾此人说话总是飘忽无常,谁也不知他此言真假,林芜听他说过之后,却没能立即接话,只是紧紧盯着他看。

魏疾也知道旁人都习惯他这副模样了,他轻咳一声摆手道:“真的真的,不过发生了些事就变成这样了而已,白白占人便宜不是也挺好的?你是不知道,就连飞霜城城主见了我都还要喊我一声前辈。”

林芜顿时无言。

飞霜城城主常岭前辈如今已七十有六,乃是江湖上资历极高的老前辈,就连他见了魏疾都这么称呼,魏疾这副模样的欺骗性可谓不小。

只是——

林芜不禁多看了魏疾一眼,魏疾白发错落鬓边,皱纹细密的铺在脸上,衰老早已不可阻止。

纵他说得这般轻松,但……当真能够毫不在意吗?

·

纪识秋自上次出事之后难得离开了房间,只是腰腹的隆起已经十分明显,他不得不将自己裹在厚重的大氅之中以便遮掩身形。

大长老见到纪识秋出现的时候目中略有惊讶,不过很快她便皱起了眉头,颔首道:“教主。”

纪识秋随口应下,看着的却是前方早已化作废墟的临风阁。

“谁能想到,立了百年的临风阁,竟然是这么倒下的。”纪识秋语带几分嘲弄,听在大长老的耳中却添几分伤感,临风阁乃是昔日老教主的住处,阁楼中大多字画皆是老教主亲笔,如今全都随这场大火,付之一炬。

大长老沉默不言,却听纪识秋轻笑道:“老头子在的时候,那些字画旁人连碰都碰不得,现在……旁人连碰都碰不到了。”

“教主。”大长老沉声道,“终有一日,苍玄教会手刃叛徒。”

纪识秋笑意未减,眸中意味却是分明。

大长老已经随纪识秋绕过临风阁的废墟,来到了后方的大殿之中。花英燕宗羽正在低声交谈着,见纪识秋进来,几乎是同时露出了惊讶神色。

宗羽连忙起身道:“教主,那……”他犹豫一瞬,小心地拿视线扫过纪识秋被衣袍遮掩看不出模样的小腹,忍不住低声关切道,“小教主没事了?”

纪识秋还未习惯被人用这种方式注视,他挑起眉梢没有理会这答案显而易见的问题,只上前提及正事道:“调查的事情可有消息?”

宗羽尚来不及回应,花英燕已经起身替他应道:“基本可以确定,丰长老已经逃到西域了,至于他们是否与山海殿联络……还不好说。”

“总之不会是什么好事。”纪识秋早已料定此事,接着吩咐道,“丰原与罗持不同,他不是能够隐忍之人,我不在这段时间,若是……”

“教主放心!”宗羽连忙道,“有什么事还有我们在,苍玄教什么风雨没见过,不会有问题的。”

纪识秋正欲再说,却没料到一旁大长老毫不留情地道:“以教主如今的状况,留在这里只会给我们添麻烦。”

纪识秋:“……”

堂堂苍玄教教主,这是头一次被教众嫌弃成这般。

花英燕听到这也忍不住掩唇笑到:“我们跟随教主多年,教主还放心不下吗,如今……教主只要好好休养,过几个月带着教主夫人与小教主平安归来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