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谓的补偿,就是个笑话,沈来也不觉得周既会内疚,当初他都不内疚,更何况现在。唯一的解释就是她还有些姿色,而周既玩够了女人,又觉得前妻别有滋味了?

再想想最近两次,周既对她的所作所为。沈来握了握拳头,不得不承认周既就是见色起意。这样的话,她如果接受周既的项目,两个人接下来就免不了接触,那两次的事情就会重演。

总不能她沈来当初不愿当周既的老婆,现在却当他情妇吧?这几年沈来在社会上摸爬打滚下来,早已经明白,男人对女人就没有不求回报的好。

晚上沈来回了她妈家,她妈张秀苒有些惊奇,“要回来怎么不提前说一声,我也没买菜。”

沈来搂住张秀苒的手臂撒娇道:“想你了不就回来了,哪个回自己家还要提前打招呼的?有什么我就吃什么,你煮什么我都爱吃。”

张秀苒看到沈来自然高兴,摸了摸她的脸道:“怎么这么大个人了还撒娇?”

沈来叹道:“我也就只能在你面前撒娇了,这么一点儿福利你总不能忍心再剥夺吧?“

张秀苒其实就乐意沈来跟她亲,“来来,你怎么瘦了这么多?”

沈来坐直身体,摸了摸脸颊,“瘦很多吗?那太好了,我最近小肚子长了一大圈,正愁减肥没功效呢。”

“就你都瘦成猴子了,别跟那些女的学什么减肥,健康才是最重要的。”张秀苒道。

“好,遵命。”沈来笑道,把一切的辛酸都藏在了灿烂俏皮的笑容后。

吃过饭之后,张秀苒把沈来拉到一边,自己的女儿自己清楚,哪怕沈来笑得再欢,她也知道沈来有心事。“来来,你这是有什么心事,能不能跟妈妈说一说?”

沈来叹息一声,“张女士,你这眼力劲儿真是越来越尖了。”

张秀苒敲了敲沈来的脑门儿,“说吧,不然我瞎猜吓得更厉害。”

沈来低头道:“妈,我想把工作室结束了,然后找个工作。”

张秀苒一听就明白了,“自己创业的确艰难,你回国的时候我就想劝你先找份工作,积攒点儿人脉再自己开工作室的。不过那时候我看你自信满满,就没说什么。”

沈来抱着张秀苒的手臂道:“妈,我们这一代人就是这样,你劝是劝不听的,非得自己撞了南墙才肯回头,我现在就是浪子回头,你看能不能金不换?”

张秀苒拍了拍沈来的额头,“浪子回头是这么用的吗?”

沈来嘻嘻一笑,然后放低了声音道:“妈,你能不能再借我点儿钱,结束工作室,还有些款要付。”

张秀苒看向沈来默不作声,沈来立即表示,“妈,我会还你的,找到工作每个月从工资里扣怎么样?”

“行吧,要多少?”张秀苒道。

沈来说个数,张秀苒还算能接受。沈来不由松了口气,再次感叹自己还真不是个跑业务、做生意的料。这么大年纪了还啃老,她都想钻地缝了。

虽然自己开工作室不行,但是以沈来的学历和工作经验,在设计院找份工作还是不难的。

周既被绿源设计院的院长请到院里参观时,正好看到沈来从人事办出来,虽然只是个背影,但却不会认错。

等沈来进了电梯,周既问道:“陈院,刚才那位也是你们院的设计师么?”

沈来进绿源,是陈博然亲自面试的,所以也认识,“哦,你说的是沈设计师,从美国回来的,她今天是来办入职手续的,我们院一直在面向全世界招揽优秀人才。”

☆、Chapter 10

周既笑了笑,心思却转到了沈来身上,她到绿源来工作,那她的工作室是结束了?算算时间,他许给沈来的一个月也差不多到期了,看来沈来这几年读书,性子一点儿没变。

周末的时候,周既在沈来小区外抽了根烟,烟灭了之后才下的车,往她住的单元楼走。来之前他给沈来拨了两次电话,她都没接,不知道是没听见还是故意的,不过周既估计是后者。

周既敲门的时候沈来正准备吃饭。

她其实很少下厨,在国外的时候吃腻了西餐才自己学着煮点儿粥,煲点儿汤。回国后忙着工作和跑项目,已经很久没开过火了,连喝水都是喝矿泉水,懒得烧水。

不过现在经济局促,工资还得用来还她妈的钱,沈来也就只能不买进口矿泉水喝了。

只是煮饭沈来还是不喜欢。今天是觉得阳光晴好,下周一又即将开始在新单位正式上班,百废俱兴,沈来这才动了下厨的念头的。

说是下厨,其实就是买了一根猪大骨,加了两只番茄,炖了一锅汤。等汤熬好了,又随便放了点儿海带、山药、竹荪、粉丝之类的,煮了一锅大杂烩,名曰汤锅。

沈来刚把砂锅端到桌子上,给自己拿了碗筷,就听见了敲门声。她迟疑了片刻,猜不出这个点儿谁会来敲门。

“谁啊?”沈来走到门边,虽然手已经摸到了把手,却还在等门外的人答应。单身女性再警惕也是不为过的。

“是我,周既。”周既其实就是来碰运气的,没指望沈来真的在家,但听到里面有人应答,心情一下就好了起来。

沈来从猫眼往外看了看,还真是周既。

“你来做什么?”沈来打开门堵在门口,并没打算让周既进去。

周既也不知道自己为何会来,只是回过神来时车已经到了沈来住的小区外。

又想着虽然离婚的时候撕得头破血流,但毕竟是一夜夫妻百日恩,沈来三十岁的人了居然还一脸天真,以为这世道光有才华就行。结束工作室打份工,也算是种选择,不过沈来如果以为这样就能避开拉项目那就真是太傻太天真了。

绿源也不是慈善机构,想要混出头,设计师也得自己去争取项目,否则就只能拿份死工资。

周既既然觉得自己上门是为了沈来好,便理直气壮地往前迈了一步。

沈来不想跟周既胸口撞胸口的话,便只能往旁边让了一步。

“在吃饭啊?本来还想叫你出去吃的。”周既吸了一口空气中的汤香。

沈来的房子不大,就是两室一厅,基本格局是一目了然,厨房和饭厅就在进门处。周既扫一眼就看到了桌上的汤锅,诧异地侧过头看向沈来,“你做的饭?”

沈来皱眉道:“周既,你到底来做什么?”

周既已经自来熟地在沈来的碗筷面前坐下,拿起筷子来夹了一块山药尝了尝,“挺鲜的,就是缺个蘸水。”

周既走进厨房,完全没把自己当客人地开始找碟子打蘸水。然后又从厨房探出个头来道:“电饭煲里怎么没饭啊?”

“我节食。”沈来没好气地道。三十岁的女人保持火辣的身材不容易,她虽然没有故意少吃,但米、面类碳水化合物一般是尽量不碰的。

周既端了蘸水出来,重新在桌子面前坐下,跟个主人招呼客人似地朝沈来道:“你坐啊,不吃吗?”

沈来抄着手在周既对面坐下,有些发火道:“周既!”这人还真是数十年如一日的厚脸皮。

周既给自己盛了碗汤才道:“沈来,想咱们结婚那会儿,别说吃你做的饭了,就是你烧的水我都没喝上过一口,没想到现在却有这样的口福。”

沈来扬扬眉,这么说当初家里买净水器和饮水机还是她的错咯?害他没喝上过她烧的开水?

周既其实对沈来要求不高,不指望像郭小茵那样,天天做早饭,还换着花样来,但是偶尔能下厨煮一锅汤,他就满足了。

沈来看周既这个样子,估计是赶不走了。她倒是可以强硬地下逐客令,把他拖出去,但是那样就难免拉扯,她又不愿意。再看周既吃得那么欢,都快把她一天的粮食吃光了,沈来也只好另外拿了副碗筷出来开始“抢着”吃饭。

周既主动替沈来盛了一碗汤,“你什么时候学会煮汤的?”

“留学的时候。”沈来淡淡地道。

“吃不惯西餐吧?以前跟你吃饭,你从来都是挑中餐厅的。”周既道,“不过日料你也喜欢。”

沈来没好气地搁下筷子,“能不能别说话?跟只苍蝇似的。”

周既扬扬眉,果然没再开口,闷头吃了几大碗。

沈来心里那个气啊,这一锅汤是她准备着中午、晚上两顿的,现在可好,晚上她又得叫外卖了。

吃完饭,沈来看着周既道:“行了,饭也吃了,心愿已了,你总可以走了吧?”沈来这是诅咒周既呢。

“沈来,我们谈谈。”周既拍了拍沙发旁边的位置道。

“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你的项目我不接,我的工作室已经关了,新工作也找到了。所以我们没什么好谈的,你还是早点儿走吧,周总。”沈来抄着手讽刺地道。

周既看沈来这个样子,也知道她听不进去自己的话,于是卷了卷袖口道:“既然是你做的饭,我也不好意思白吃,不如我洗碗怎么样?”

沈来本来想拒绝的,不过她最厌烦洗碗,所以才不怎么做饭,见周既主动请缨,心想本来就该他洗,于是撇嘴道:“你喜欢洗就洗吧。”说完沈来就转身进了自己卧室,探出头来补了一句,“记得洗锅,厨房也得打整,抽油烟机也得擦洗。”周既犯贱想当劳动力,沈来没理由不成全他的。

沈来这个户型,奇数层和偶数层结构不同,她的客厅没有阳台,而主卧有阳台,装修的时候她将主卧的阳台封了,在落地窗前放了个带脚蹬的单人沙发,阳光好的时候,她喜欢坐在这里看书。

虽然周既在外面,让沈来有些心神不宁,不过正因为如此,她才更要看书,以显示完全不在乎周既。

不知道是刚吃了饭犯困,还是阳光太舒服,亦或者是手里的书太催眠,沈来本来只打算眯瞪一下的,却没想到自己会睡着。

周既洗完碗,又拿毛巾把碗里的水擦了,这才放下袖子,轻轻敲了敲沈来的门。

里面没人应答,周既拧了一下把手,发现并没上锁,就开门走了进去。

沈来的头歪歪地靠在单人沙发靠背上,手搭在扶手上,手里的书已经掉到了地上,周既走过去替她捡了起来。

他和沈来已经很久没有安静地坐在一起了,周既坐在脚蹬上几乎有些贪婪地看着沈来的睡颜。

阳光洒在沈来的脸上,让她脸上的绒毛都带上了温暖的光。没有冷脸,也没有冷语,她睡着了绝对算得上是个天使。上帝的宠儿,很漂亮。

沈来在家里穿的是家居服,不过她素来爱美,就是家居服也不将就。上身是件灰蓝色的阔领毛衣,因为领口太开阔,以至于裸露出了一半的肩膀和锁骨。

女人的性感往往并不来自于特征器官,精致的锁骨,消瘦的肩膀,组合起来就已经叫人着迷,而且周既一直觉得女人穿斜肩的衣服格外性感。

阔领毛衣之下,是长及脚踝的烟灰色长裙,带着网纱,很有些仙气,也很沈来。

有时候不仅是月亮会惹祸,冬日的暖阳那温暖的颜色也会惹祸。周既克制不住地朝沈来俯下0身,在她唇角亲了亲。

沈来动了动脖子,她做了个梦,好像又梦到了二十几岁,和周既刚结婚的时候。他出差回来,也不管她睡着没睡着,就欺上身来,小别胜新婚嘛。

只是沈来忽然想起来,自己好像已经和周既离婚了,她绝对不能再软弱地回忆当初的那些事情。即便曾经有过美好,可后来也都被背叛污染了。

沈来的睫毛动了动,努力让自己从梦里清醒过来,睁开眼睛就看到了身上的周既。

沈来从半晕厥里回过神,软软地抬起腿将周既蹬到一边,抬手就想扇周既一巴掌。

周既一把握住沈来的手腕,把她的手甩到一边,直接去了浴室。

留下发懵的沈来,怒瞪着浴室门。有资格生气的,被占便宜的应该是她才对,周既特么发的哪门子火?

沈来也想洗澡,可是唯一的浴室被周既占用,她只好裹上浴袍,走到厨房给自己倒了杯凉水,加了几块冰块。

周既从卧室出来时,已经恢复了正常的人模狗样,给他自己也倒了杯冰水,喝了一口看向橱柜岛台对面戒备地看着他的沈来。

不知怎么的,周既就想起第一次见到沈来的情形。那时候他有个女友在A大读研,他去接她吃饭,却在途径沈来的宿舍楼下时,意外地看见她从阳台上探出个身体来。

☆、Chapter 11

沈来住二楼,是在对楼下的同寝室同学喊,给她带份食堂的糖醋麻辣土豆。

她头上戴着稻草编的有沿小圆帽,穿着嫩得发芽的天蓝色荷叶边吊带裙,背后是金灿灿的阳光。她笑得太甜蜜、眼睛又太璀璨,那一瞬间就好像把周既带到了圣托里尼岛的蓝色阳光里。

一见钟情周既从来都是嗤之以鼻的,但是那一刻他得承认,他心动了.

再后来,他就对还在读大四的沈来展开了猛烈的追求,一年后他们就结婚了。那时候周既才二十七岁。

而那时沈来在看到突然冒出来的追求者——他的时候,脸上的戒备和眼前的神情真是如出一辙。

“我把康养度假村的项目交给绿源了,指定你来负责。”周既放下水杯,看着沈来的眼睛道:“别再意气用事了,沈来。年纪越大任性的资本就越来越少。”

虽然周既说的是事实,可戳沈来的心了。女人越老越不值钱,有钱的男人倒是相反,尤其是到了八十快进棺材那种最值钱,沈来恶毒地想。

沈来如是想,也如是恶毒地笑道:“我没意气用事,不然也不会用汤喂狗了。”

周既被沈来怼得反而更来劲儿了,他也笑着道:“哦,听说狗头上有倒钩,刚才是不是觉得很舒服?”

沈来发现自己骂不赢二皮脸、不要脸的贱人周既。

被睡了,还要被人教训,反过来还被人怼,沈来于是冲动了。

不过这种冲动不是在工作上。当陈博然把康养山庄的项目给新人沈来时,她没有拒绝,因为她不想才来就换工作,那样还得跟张秀苒女士解释,她也不想在她妈妈面前提起周既的名字,那是她的伤痛,也是张秀苒的。

当初交往的时候,张秀苒就竭力反对她和周既,可是那时候沈来被爱情冲昏了头脑,更何况周既还跟她求婚了呢,沈来觉得婚姻就是男人对女人最大的诚意了。

后来沈来离婚,张秀苒虽然什么话都没说,却比她这个当事人还沉默、忧伤。

不过因为沈来是新人,而康养山庄是个大项目,还涉及到后期的项目合作,所以陈博然很重视,特地将设计院的一个资深设计师程城分配给了沈来当助手。

这绝对是大材小用,程城很不高兴,但看在项目提成的份上,也认了。再加上沈来人美嘴甜,那一点儿小不高兴也就没了影儿。

到第一次讨论设计概念时,程城才发现,沈来的经验虽然不足,可想象力与创造力却令人惊叹。

现在这个设计市场,国内很多设计院做出来的项目基本大同小异,很多设计师其实说白了就是卖材料的推销员,设计都是免费送的甜甜圈,中间空荡荡。

但沈来不是,她是真心在做设计,并不考虑成本、难度和公司利润,于是程城就有了用武之地,两个人的观念互相补充,彼此都发现了对方原来是个宝藏。

沈来就像蜜糖一样,看见她的男人就总想沾一点儿尝尝,而婚姻对男人的约束力真的没有沈来想象的那么强。

程城没有办法不被沈来吸引,尽管他已经有两个可爱的小女儿,他极力克制自己不要去想沈来,不要跟她有任何工作外的关系,可只要看不见她,就会想念。

不过程城还没有给沈来造成困扰,他目前还很克制,只是对沈来比别人更好更耐心一点儿而已,沈来有感觉到差异,却并没有点破。

单身女人就是有一点儿不好,似乎谁都会觉得自己说不定有机会。

这天再次去康养山庄看现场,沈来车限行,所以坐的程城的车。因为项目在远郊,车程一个多小时,加上城内的交通堵塞,差不多要两小时才能到。

程城从后座将一包零食递给沈来,“给我小女儿买的,你路上要是饿可以吃。”

沈来接过程城的殷勤看了看,里面的零食都是沈来平时桌上的那些牌子和类型,无糖、低糖型的,怎么可能是给小女儿的?

沈来的养身(材)之道是少食多餐,少摄入糖分,非正餐时间饿了就吃无糖紫薯条之类的代餐饼干。因为这种吃零食的小习惯而显得比实际年纪和外观年纪都小,看在程城的眼中非常可爱。

沈来道了一声谢,路上虽然就饿了,却一点儿也没动那些零食,并不愿意给程城错觉。她尊重程城的业务能力,但对他的私行就不敢苟同了。

不过沈来的不苟同并不激烈,甚至可以说是麻木,程城这种人,沈来遇见得太多了。随着年纪的增长,在社会里摸爬滚打了一大圈后,她的观念已经不可控地变了,以前是觉得男人出轨那叫一个不可思议不可原谅,现在则是觉得稍微有点儿能力的男人不偷腥那才叫人新奇和佩服。

至今沈来都还记得周既朋友们那些嘴脸,好像当初周既出轨是很理所当然的事情,就她沈来把它当成了个事儿,还做出了那么“扭曲人性”的反应。

扭曲是沈来自己给自己定义的。

程城熄了火,看向一路都不怎么说话,将手肘撑在车窗沿上看风景的沈来,一个没忍住地轻轻拉了拉她俏皮的马尾,那马尾的尾部卷得像个钓鱼的月亮钩,晃得人心浮动。

“到了。”程城见沈来回过头,掩饰地道:“看你出神,所以才……”

沈来不能戳破,还得强撑个笑脸道:“抱歉,刚才走神了。”作为社会人,总不能现在就跟程城撕破脸吧,这项目才刚启动呢。

周既站在园区的水泥道上,从他的方向望过去,恰好看到了程城拉沈来马尾的动作。

程城一下车,就看到了周既,上前热情地寒暄道:“周总,这么巧啊,你也亲自来了?”

这个项目一直是周既下面的康养山庄项目经理付经理在负责细节,前面几次程城和沈来过来,都是那位付经理接待的,程城也没想到周既这个大老板这次会亲自来。

周既看向程城身后的沈来道:“上个月出差刚回来,想听听两位对这个项目现在的构思和设想。”

小会议室内,沈来取下背上的画筒把初步设计的几张图纸取了出来。她的设计习惯是,前期喜欢手画,一边画一边心里就会产生情感,也会出现情境模拟,仿佛看到未来的客户群就在图纸上走动。

“我觉得既然是国内的针对老人的康养项目,还是要以中国古典园林风格为主,不过这种风格对老人的行动会有些不便,所以对道路我做了一些改变。”

沈来指着图纸对周既道:“您看这儿……”她对周既连敬语都用上了,那就是很公事公办,表示自己一点儿私人情绪也不会带。

“我在传统的石子路面旁边加了一条防滑道,路面用渗透性高的材料,不会积水,对于相对年轻的老人走石子路可以按摩脚底,而对用助歩器的老人就可以使用这种道路,全程都没有任何障碍,边上还设有扶手。”

周既点了点头。

沈来继续道:“这里是整个院子的中心广场,老人如果有什么大型活动都可以在这里举行。它的花坛我设计的是小型带滚轮的,虽然和传统的风格不太相符,但这是为了坐轮椅的老人考虑的。平时聚会时,他们只能摇着轮椅在边缘上坐着,而这种花坛可以被移动,到时候他们过来就能自由地穿插在人群里。”

一说起自己的设计,沈来就很来劲儿很投入,似乎竭力想说服听她说话的人接受她的设计。

沈来耳边的一束碎发从耳后垂下来,挡住了她的视线,她还没来得及把它重新别在耳朵背后,就见周既伸出手替她别了回去。

这个动作实在太过亲昵,震惊了在场所有包括沈来在内的人。

沈来怒瞪向周既,很反感他这样非专业的举动,只觉得刚才她的一切努力都白费了,最后所有人都会觉得她的设计能被认同并非是因为她有多出色,而不过就是以色上位。

程城的脸色变了变,其实他早就知道沈来跟周既之间肯定有猫腻,不然这个项目怎么会指定她来当负责人?只是后来跟沈来接触,觉得她是真的有热情有才华,渐渐就忽略了。

现在看到眼前的一幕只觉得刺眼,原来他一直克制自己不去亲近的沈来也不过就是个biao子货色,靠脸傍大款吃饭的。

沈来没跟周既当场翻脸,强忍着怒气把自己的设计解说完了,只是过程中她不停地用手去别头发,生怕它们在掉下来,而离周既的距离也刻意地隔得非常远,因而不得不提高嗓门。

沈来喝了口水,听程城和付经理交流完来问自己要不要一起回城。

当然是要的,她又没开车,程城这样问,显得别有深意。沈来刚要回答,就听周既在她身后道:“我送你回去吧。”

对沈来而言,周既和程城她谁都不想搭理,但是刚才程城的脸色和态度让她很不舒服,反正也已经让他误会了,再误会点儿也没什么。

沈来脑子转得飞快,公司里已经有人看她和程城眼神奇怪了,若是真有流言出现,那才是大麻烦。此刻用周既当挡箭牌,正合适。即使程城心里不舒服,但顾虑着周既,他也不会不配合自己,或者故意为难她。

想到这儿沈来朝周既点了点头,“那就麻烦周总了。”这就是离异的现实女性,考虑事情已经不再单纯,所以对哪怕恨不能弄死的周既,沈来也能敷衍了。

程城阴沉着脸走了,沈来的情绪一点儿不比他高。这鬼地方前不着村后不着店,公交系统一律没有,所以不搭便车肯定不行。而周既的下属只怕是不敢跟老板抢人的。

沈来“顺从”地上了周既的车,保持来时坐车的姿势,将头别向窗外,想着是不是要换辆绿牌车就不怕限行了。可是做设计的,总是东南西北乱跑,电动车又担心续航,在郊区充电桩可不好找。

正胡乱想着,沈来就感觉马尾巴被周既拽住了。他可不是程城那样轻轻地撩一撩,沈来被拽得疼了。

“你干什么?”沈来火大地道。

“饿了吗?一起吃个饭。”周既的手又回到了方向盘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