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冲动,却也是必然。

以前想得太多,比如朋友怎么看?万一父母知道沈来当初的事怎么说?但一切原来都不过是借口而已,重要的从来就只是沈来的反应。

其实周既也想过,为什么一定要将就沈来。这么些年漂泊下来,心无定所,跟谁都只是纯粹的解决生理问题,浪荡得他自己也烦心,身体之欲如此累赘。不是没想过认真找个人定下来,可总是过手就烦了。

倒是和沈来重逢后,像是自然而然地就对其他人都没了兴趣,所谓的报复不报复的,不过都是亲近的借口罢了,那时候自然不肯承认,甚至昨天都不肯承认,但现在周既敢于直面了自己。

他不愿意以后四十、五十了还在一群年轻的女孩子里晃悠,那真是老而为贼的龌龊了。

此刻,周既看着沈来笑,钻戒小了点儿,是临时出去买的,只当订婚戒好了,以前沈来的那枚他虽然还存着,可再不能拿出来用了,不然沈来肯定要糊他一脸。

此刻,沈来因为吃惊,所以微微张着嘴,看得周既想吻她。

但如果周既知道沈来内心的想法的话,大概会收回这个念头。

沈来的确吃惊,这枚戒指来得毫无铺垫,周既该不会纯情得以为她回应一句“我也爱你”就是真的意味着爱吧?开什么玩笑,这岂非是越老越天真?

还有便是,周既这笑容是什么表情?笃定她会对他的求婚感激涕零、感动缠绵吗?

可是谁稀罕周既的婚姻啊?曾经沈来弃若敝履,如今也没兴趣捡回破鞋。

沈来知道周既的心理,不过就是觉得她出轨了,他还能不计前嫌地给她重新开始的机会,就想当然地觉得她一定会被他的“深情?痴情?”打动,继而扑入他的怀里,说一句以前是她错了,跟演电影似的,还自带煽情效果。

然而周既凭什么觉得她就会原谅出轨的他啊?男人出轨难道就因为常见,所以女人都不用觉得丢脸么?

她沈来以前好歹也是女神级别的好吧?后来被人提及婚姻,别人也总会笑着说,“沈来这么漂亮,她老公虽然有钱但一定不会出去乱搞的啦”。

这话以前沈来听着觉得奉承得有多舒服,后来就会觉得脸有多疼。

再后来沈来离婚,自然有好事八卦者要探听消息。再再后来,即便是不知道周既的人,可看着沈来,也难免会背后闲聊,她怎么会离婚的?像她这样漂亮的女人居然都挽留不住男人的心?就这一个话题就留给了人无数的磕牙资料。

原因么,众猜纷纭,比如金玉其外,比如床上死鱼,比如丈夫有白月光,又比如……

到如今沈来对婚姻早就没了憧憬,当初她小姨给她张罗相亲,她想要的也不过只是一个人,而不是一段婚姻。

有时候那张纸是真碍事儿,比如现在的沈来,当初若是不和周既结婚,那即使分手,她也是一婚的炙手可热女青年,现在却成了二婚嫂,可见婚姻有什么值得稀罕的?

沈来心想,她可没兴趣有朝一日再成三婚嫂。

在周既的笑容,沈来打了个哈欠,然后抬起手仔细端详了一下钻戒,再缓缓捋了下来,“这个是跟钻石耳钉一样的过夜费,还是那个通俗意义上的意思啊?”

周既的笑容渐渐收敛,眯了眯眼睛道:“过夜费?你当你的0钻石做的么?”

沈来摆弄了一下钻戒,“哦,那就是通俗意义上的钻戒咯?”

周既不语,已经看出自己是在自寻其辱了。

沈来把钻戒放到周既掌心,“这个就不用了,就如你以前许诺的那样,把康养山庄后续项目给我做就行了。”

☆、第51章 Chapter 51

“来来,你知道我当时那么说只是气话。”周既正色道。周既从没像现在这般, 希望说过的话可以收回去。但其实古人早就有这种感触了, 所以才造出了“覆水难收”这个词。

沈来挑眼看向周既, “可是我当真了怎么办,周既?”

周既低头看了看手中的戒指, “为什么不想结婚?”

直言怕是不妙,沈来不想在这里刺激周既,很多杀人案,都不过是一时冲动而已。

“你知道的结婚好麻烦的, 离婚就更麻烦了。”沈来道,脸上有故作的天真。

“不会离婚的,这一次。”周既看着沈来的眼睛。

沈来眨了眨眼睛,她以为自己听了这句话会感动的,她的手轻轻抚上自己的心口, 为什么会一点儿感觉都没有?

沈来想她真的是完蛋了。老了, 心伤得一寸嫩肉都没有了, 全是血痂, 厚厚的一层, 已经找不到柔软的地方可供感动使用。

好可悲啊, 她甚至连对周既都没有了期盼。若说当初离婚时, 沈来没幻想过今天周既求她这一幕, 那是谎话, 她无数次幻想过这一幕来安慰自己的心, 可当今天真的发生的时候, 她却可悲的没有任何感觉了。

就好似穷的时候,想起烤肉、海参鲍鱼就流口水,总想着将来攒了钱出去大吃一顿,光是想想那一幕就觉得美好。可当有一天不再为吃发愁的时候,心里问自己有什么想吃的吗?却再也回答不了这个问题。比喻虽然不恰当,毕竟沈来可不是不为爱发愁,但感觉却是雷同的,她已经找不到“想爱的”了。

沈来有些茫然,她是真正的彻底的丧失了爱人的能力了吗?

而周既却错误地理解了沈来的茫然,他轻轻摩挲着沈来的脸颊,“来来,这一次我们好好过,行不行?”

沈来低头垂眸,“太突然,我没想好,周既。”其实答案早就想好了,但年假还有一、两天,上班狗的年假异常珍贵,沈来可不愿意为周既坏了后面两天的兴致。且也没必要跟周既争论,敷衍过去就行了。

再次在滑道上风驰电掣的时候,沈来想起那枚戒指还是觉得不可思议。她早就察觉出周既不止想要sex artner的关系,但却没料到他会这般激进。

求婚,也真亏周既想得出。

天气预报里说寒潮来袭,沈来和周既只滑了半天就回了房间。结果这次寒潮太过猛烈,导致周围一个电站的设备出现故障,整个度假村瞬间陷入了一片漆黑。

那时沈来正在阳台泡温泉,突然的漆黑让她还以为是周既想出来的新花招了,只是等了半天也没等到周既跳入温泉缸,过了好一会儿才听见周既开推拉门的声音。

“酒店停电了,是附近的电站出了故障,虽然启用了备用发电机,不过供暖可能会有问题。”周既走到温泉缸边,“要不要起来?”

沈来当即就站了起来,就着周既替她展开的浴袍穿了。她呵了口气,全是白雾,一出水面就哆嗦了一下,“好冷。”

周既替沈来裹好浴袍,又翻开箱子替她将保暖衣和保暖裤都找了出来,“先穿上吧,以防万一。”

果不其然没多会儿,客房服务就多送了两床被子来,这意味着供暖真的没有了保障。

晚上睡觉的时候,周既就体现出人形取暖器的优点来了。沈来的末梢血管循环不畅,一到冬季就手脚冰凉,而周既的手则一直都是干燥温暖的。

沈来使劲儿地往周既怀里挤,甚至恨不能钻他肚子里去保暖。

周既轻轻拍了一下沈来,“能不能别乱动?”

男人可不比女人,动物性一点就燃。不过周既并没有进一步的想法,实在是太冷了,他怕动静太大,沈来不小心着凉,她身体的抵抗力真是让人没有任何信心。

沈来果然安静了下来,她对周既的自制力也没有任何信心。她微微调整了一下,将头枕在周既的肩头,感觉彼此的呼吸萦绕,顿觉温暖安心。

夜深人静,寒冷冻人的时候,身边能有一个人,可以手脚相缠,不管是谁,都是极好的。

周既用了须后水,淡淡的冷香很舒服。沈来吸了一口,她知道周既晚上剃胡子都是为了自己,一是为了胡茬不刺人,二来么也是心机,知道她喜欢那个香气。

有一刻沈来很茫然,嵌在周既的怀里让她有种过去的岁月被剪切了一段的错觉,好似什么都没发生过,他们就像一对才度蜜月的新婚夫妻一般。而实际上,酒店为他们布置的房间,也的确是按照蜜月套房来布置的。

入住当天床单上就铺着红色玫瑰花瓣围绕的心形,床头还有一个冰桶冰着香槟。

沈来闭着眼也问自己,她是不是太软弱了,本来不应该再和周既纠缠的,可终究还是贪恋人的怀抱,真不知道当年 的妈妈是怎么过来的,沈来微微叹息,她不如她妈妈太多了。

周既的唇抵在沈来的额间,带着压抑的低哑,“回去后,我们一起去见张秀苒女士怎么样?”

沈来略略松开还住周既的手,抿嘴笑道:“我妈估计对你没什么好脸色,别麻烦了吧。”

“不麻烦。”周既将沈来的手捉回来亲了亲。

沈来抽回手,这个周既怎么回事啊?一把年纪了还扮情圣了?“周既,我们不能就这样吗?如果复婚,光是人际关系就太麻烦了。”

“你不想复婚?”周既撑起身体从上方俯视沈来。

冷风从被子里灌进来,冷得沈来又是一个哆嗦,不过嘴还是硬的,“我是觉得就这样挺好的。”

“挺好什么呀?你现在跟小学生有区别吗?”周既问,说着话又躺了下来,将沈来圈紧,怕她又冷。

沈来忍不住笑出声,知道周既在抱怨什么。不过这一点上,女性是有优越性的,身体之欲没那么强烈和不可遏制。沈来不无恶意地想,周既之所以加注婚姻的筹码,怕也就只是为了办事儿方便而已。

早起外面的世界白茫茫一片,还在飘着鹅毛大雪,回国的班机延迟是肯定的,能不取消已经是万幸。不过不得不说周既还是有点儿神通,让沈来登上了第一班从札幌起飞回国的班机。

新年伊始,万象更新。沈来才回到家,没想到张秀苒女士就给了她一个意外“惊喜”。

“退休?!”沈来惊呆了,她虽然知道她妈妈的年纪也差不多到了退休的年纪,但却没料到转眼就到了。

张秀苒点了点头,“当初不是说退休后想去山村支教么?”

沈来点了点头。

“可惜我年纪大了,接收单位也会有一些顾虑,托了好多人才找到一个地方,在云南,我想过去。”张秀苒道,这不是商量的语气。

沈来喃喃地张开嘴,“去云南?”她压根儿就没想过张秀苒女士会去那么远。说支教的时候也就是随便说说,没有深想。现在真到了眼前,才想着支教的地方都是偏远山区,她怎么放心让她妈妈一个人去。

张秀苒点了点头,“下个月就走。”

张秀苒女士一向是个很有主见的人,自己定下的事,便是沈来也劝不动的。

“来来,那是妈妈想做的事。不过我最放心不下的就是你,我已经跟你小姨说了,托她照顾你。”张秀苒道。

沈来有些慌张。人是情感动物,一身的感情总是需要找个寄托的,可以说沈来现在的所有感情都系在张秀苒身上,听到她真要走时,整个人都是慌的。“妈,那我也跟你去支教。”

张秀苒不由好笑,“来来,别孩子气了。”张秀苒替沈来理了理额发,“你的事业正是上升期,别轻言放弃。女人还是得有自己的事业。”

沈来点点头,她的头晕乎乎的,还没从下个月张秀苒女士就要去云南这件事上转出来。

不过有其母必有其女,沈来的决定也做得很快,而下定决心要做的事,别人也劝不了。

第二天一大早吃饭,沈来就道:“妈妈,我昨天考虑了一晚上,我决定跟你去云南。”

张秀苒不语,只是看着沈来。

沈来道:“我不是跟你去支教,我去昆明,那也是大城市,我要找个设计工作也不难。这样一来,我离你也近一些,周末都可以去看你,我放心你,你也放心我。”

“来来。”张秀苒摇头道:“到一个陌生的城市重新开始并不容易,而且你年纪也不小了。”

沈来无所谓地道:“我不怕,只要你在就行。妈妈,说实话,江城这地儿也没什么好的,雾霾又重,太阳也不亮,天也不蓝。我喜欢云南,蓝天白云空气好。你不在江城,我在这里也没什么可留恋的。”

张秀苒叹息一声,江城的确是她母女的伤心地。其实张秀苒当初要考虑过带着沈来离开江城,以躲避沈存中的纠缠,不过她们那个年代换城市要考虑的更多,而她在江城的工作又的确舍不得所以才留下的。

而到了沈来这一代,年轻人在各个城市之间流动已经不鲜见了。

张秀苒道:“来来,做事不要冲动,你想去云南,妈妈也不反对。要不然你先去昆明考察一下吧,再投几份简历,如果合适了你再过去。”

沈来点点头,“我知道的,妈妈。我都想好了,等找到合适的单位,我就想把开发区那边的那套房子卖了,去昆明买套房,这样你周末也可以回来住。我听说支教的山村偏僻,可能连洗澡都不方便,到时候周末我就去接你。”

张秀苒这才肯定沈来的确是考虑了一个晚上的,方方面面都考虑到了。

☆、chapter 52

沈来做出决定之后则是真正的松了口气, 从回国遇到周既开始,她就感觉自己想被关进了黑屋子里,找不到出口。

但即使这样,沈来也从没升起过换一座城市生活的念头, 也许曾出现过一丝念头,可旋即就消失了,因为张秀苒在这里,沈来就没想过会离开,哪怕要不停跟周既周旋,离开也不是沈来的选择。

然而当张秀苒说她要去云南时,在最初的震惊之后, 沈来就迅速地做出了决定,在那一刻高原的阳光好似撕破了那间黑色的屋子, 让她欣喜不已。

对她而言,只有她妈妈在的地方那才是她家。

早晨到设计院, 陈博然找沈来谈话,话里话外都是全力支持她把康养山庄项目报奖的事儿,这毕竟是三赢的事情,对沈来有利,对设计院有利,对周既的康养山庄也有利。

沈来顺水推舟地道:“好的陈院,我最近都打算集中精力报奖, 项目的话想暂时不接了。”

绿源设计院的项目不少,沈来在做了康养山庄的项目后, 借着这个名气也接了不少其他的项目,手头现在并头进行的就还有四个,她打算全部做完之后就辞职,自然不能再接项目,刚好报奖给了她一个借口。

沈来目前还不打算跟陈博然透露自己即将离职的事儿,主要是陈博然和周既走得太近,她并不希望周既知道。

虽然不能完全预见周既的反应,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周既弄幺蛾子还是很有本事的。沈来也并没打算告诉周既自己将来的计划,觉得对他没那个义务,不过是生理之交而已。

陈博然点头同意了,虽然设计师的收入主要靠项目,但以沈来和周既的关系来说,她肯定是不差钱儿的,项目么自然是想做做,不做拉到。

刚出了陈博然的办公室,沈来就接到了杜泽海的电话,他们有一段日子没联系了,主要是沈来太不热情,她还以为杜泽海已经知难而退了,没想到还挺执着。

说实话杜泽海各方面条件都还不错,可是沈来的心理问题太严重,也不想耽误他。

“来来,晚上一起吃个饭怎么样?”杜泽海爽朗的声音在电话那头响起。

“抱歉啊,晚上要回去跟我妈吃饭。”沈来道。

“这样啊?我一个朋友的农家乐想找人设计庭院,我本来还说把你介绍给他的。”杜泽海道。

沈来拒绝之后,挂了电话,开始反省自己,她是表现得太功利了吗,所以男人一个接一个的以介绍项目的方式请她吃饭?亦或者男女之事现在就那么个味儿?杜泽海如此、当初的齐博年也是如此、周既也如此。

沈来甩甩头开始整理资料,她不是个回头看的性格,她妈妈教她的是,过往不可追,一直朝前看就行,人生才不会难熬。觉得难过的时候,通常都是被回忆捆绑的时候。

午后周既的电话也进来了,沈来迟疑了片刻,虽然周既求婚的事情出乎了她的意料,让她觉得再面对周既的时候有些许的不自然,可是沈来对上周既时,良心和道德感都会大大的消退,她可以明确拒绝杜泽海,但却觉得和周既玩一玩也没什么,反正周既也没损失。

最终沈来还是接起了电话,就当人生苦短,及时行乐吧。

下午周既来接沈来下班,“前两天我去北京了,外公动了个手术。”这算是解释为什么这几日没来接送沈来的原因。

沈来点点头。她并没觉得意外,毕竟在她委婉拒绝周既后,彼此总要有个缓和的时间。

周既依旧没带沈来出去吃饭,而是回了家里自己做饭。“我让陈姐给你煲了汤。”

沈来又点点头,喉咙发痒,干咳了两声。

周既侧头道:“冬春交季的时候最容易生病,而且干燥,明天我再让陈姐给你炖点儿冰糖雪梨。”

沈来“嗯”了一声。周既待人好的时候是真好,以至于你完全不敢相信对你这样好的人在外头其实同时还可能有其她人。至少沈来现在就判断不出,周既还有没有其他的sex partner,不过她也不在乎。

吃饭的时候,周既问道:“听说妈要退休了?”

沈来留意到周既已经直接把“你妈”省略成“妈”了,她放下筷子强调道:“我妈。”

周既嗤笑一声,沈来这些年虽然有变化,但本性真的改不了,一如既往的爱端着,拿别扭当可爱。当年追她那会儿,周既可没少受她的气,周既只能赞自己耐性好、脾气好。

至于求婚的事情,周既也没打算再提,上赶着的不是买卖。本来结婚的事,就不该是男人急。

“她退休后有什么打算?周游全世界?”周既又问。

“也许吧。”沈来笑道。

“要不要我给她找人定制路线,再找人陪着,不然你也不放心。”周既喝了口汤道。

“不用,有小姨呢。”沈来信口胡诌道,端起水杯喝了口水。

吃过饭周既把碗筷放进洗碗机,“去趟超市吧,顺便给你买点儿梨。”他家里水果虽然多,但梨这种“低端”的还真没有。主要是沈来不爱吃,她喜欢山竹、草莓、车厘子之流,所以周既让陈姐买的也多半是这些。

沈来“嗯”了一声站起身。

超市里,周既推着手推车,拿了点儿日用品,真是难得的悠闲。

当年和沈来在一起时,哪怕情最浓的时候,周既隔三差五总还是想念那些纸醉金迷,爱找吕德凯他们出去喝酒。这几年其实已经有变化了,渐渐地减少了外出,现在么就更喜欢宅在家里了,哪怕一个人也行,若是有个伴自然更好,大概真是到了玩不动的年纪了。

周既看了看旁边的沈来,岁月对她很宽容,并没在她身上打上多少烙印,如今颇有点儿岁月静好的意韵。

走到生鲜区,周既跟沈来并肩选梨,偶然抬头,就见曹敏丽推着一个婴儿推车站在左侧不远处。

江城这几年发展得越来越大,周既和曹敏丽从那年分手后就再没见过面,所以没想到今天能碰着,真是晦气。

周既看了看正低着头认真挑梨的沈来,不动声色地走到了她左边,挡住了曹敏丽的视线。

曹敏丽低下头推着婴儿推车匆匆走了,本来选好的东西也没要。等出了超市,才抬头深呼吸了一口,眼眶有些湿润。

一个女人一辈子大概就能爱一回,曹敏丽爱的是周既,如果不是为了爱,她也不会明知他有妻子还是飞蛾扑火。

周既离婚是曹敏丽从没想过的事情,因为一开始他就表过态,绝不可能离婚。到后来知道沈来出轨,她心里的那种狂喜是无人知晓的,那段时间她开始和周既出双入对,她以为那是认可,可结果……

周既和沈来离婚那天,曹敏丽以为她终于等到了可以抬头的日子,没想到等到的却是分手。

曹敏丽至今还记得那天周既的话。“滚吧!你把我的婚姻搞砸了,怎么,还等着我八抬大轿送你呐?”

曹敏丽看着推车里的儿子,甩了甩头,她和周既的故事,概括起来大概就是“感谢他赠她一场空欢喜”。

不过那般结局,曹敏丽是有预感的。那段十几件她即便是跟着周既在他朋友面前装恩爱,可私下两个人却是没有任何交流的,或者说是周既拒绝跟她交流。

那时候曹敏丽安慰自己,周既可能只是因为要离婚,为财产分割而心情不好,她知道他这样的人,离婚财产损失很大的。

所以那时候被抛弃的震惊可远远及不上今天所看到的事情让曹敏丽震惊。

周既和沈来复合了?他居然还愿意和沈来复合?

☆、Chapter 53

曹敏丽没急着离开, 她在超市外面小花园的长条凳上坐了下来,看着周既和沈来相携从超市出来,周既腾出手帮沈来把防霾口罩戴上,再单手搂着她往回走。

周既和沈来大概都不知道, 曹敏丽在六、七年前也这样藏在角落里,偷看他们相处。没有一个小三是不想上位的,曹敏丽亦然。

她见过周既是怎么哄着沈来的,也见过沈来是怎么跟周既发脾气的,所以她加倍的对周既好,对周既温柔体贴,对周既言听计从, 可惜都没用。

曹敏丽以为自己再次面对周既的时候不会心酸,可今日才知道伤了的心还是会痛。好在她有了新的家庭, 还有了儿子,曹敏丽伸手逗了逗小婴儿的下巴, 起身推着车背对着周既和沈来走了。

女人都是演技高手。沈来不是没看到曹敏丽,只是懒得有任何情绪反应,就让周既和曹敏丽自己表演好了。其实小花园里坐着的曹敏丽沈来也看到了的,女人可能天生这方面就比较敏感。

虽然是演技高手,可沈来还是觉得今晚应酬周既特别的困难,大概还是没修炼到家,爱没有了, 愤怒却在。

晚上回家,沈来坐在电脑前, 把自己的简历又认真修改了一下,争取做到尽善尽美,这才开始往昆明的各个事业单位设计院或者私立设计院投,主要也是想在设计院积攒一点儿客户和人脉,将来她还是想自己做工作室,那样工作时间相对有弹性,也方便去看她妈妈。

周末,周既约沈来打球,她去的时候才知道吕德凯夫妻也在。吕德凯结婚的事儿周既跟她说过,不过吕德凯的妻子沈来没见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