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来找CoCo,她不见了。”周既开门见山地道。

奥格道:“她生病了,你不知道吗?”

“我知道。”周既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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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奥格继续道:“她给我写了邮件,说她生了很严重的病,我让她来挪威,我陪她治病,挪威不行,我们就去美国,可是她不肯。她寄了很多明信片给我,让我每个月寄回给她妈妈,我拜托了很多朋友,请他们从他们的国家寄出给她。”

“后来我就再没收到过CoCo的信息,所以我把我的地址写在了明信片上,希望有人能告诉我她的消息,我不敢去打扰她的妈妈,怕戳穿她甜蜜的谎言。”奥格有些忧伤地道。

尽管周既早已料到沈来不会来找奥格,可亲耳听奥格说出来之后,整个人却像被抽了骨头似的,软了下去。

奥格已经喝完了一罐啤酒,又重新起身拿了一罐,然后听周既轻声问,“你怎么认识CoCo的?”

这个话匣子一开,奥格就再也没忍住,在他回到挪威后,身边就再也没人能和他一起回忆CoCo了。

“我和CoCo是念书的时候认识的,我对她一见钟情,天呐,她长得就像Angel对不对?”奥格问周既,“我追她追得很辛苦,追了两年她才点头同意,东方的姑娘总是那么羞涩。”

大概是不知该如何用中文赞美沈来,奥格开始用英语嘟囔 “…so sweet…so smart… so beautiful and moving…”回忆着回忆着,奥格就开始流泪。

“在分开的时候,我跟她求婚了,可是被她拒绝了,她说她要回她的国家,我就说我也去,被她拒绝了。”奥格不无委屈地道,“可是我们在一起是那么的快活……”

奥格可没管周既听了是个什么感受,他太需要有个人让他可以谈论CoCo了。他上楼回了自己的卧室,取了一本相册递给周既,“你看,CoCo。”

相册里全是沈来,大笑的沈来,微笑的沈来,哀伤的沈来,忧郁的沈来,受伤哭泣的沈来……还有和奥格甜蜜相拥、相吻的沈来。

“She’s so pretty, isn’t she”奥格道,“中文怎么说来着,她教过我,哦,什么雁,什么鱼来着?”

“沉鱼落雁。”周既轻轻地道。这么自恋的话,年轻时候的沈来的确说得出口。

整个晚上,奥格跟周既讲了许许多多他和沈来的故事,讲沈来怎么捉弄他,又讲沈来怎么照顾他,他喝着酒,流着泪,想着他的CoCo已经远去了。

原本来找沈来的周既,在那个夜里,就一瓶一瓶的啤酒喝着,听着另一个男人流着泪说他和沈来的故事。

送走周既的时候,奥格道:“周,我要忘记她了,我现在有了新的想要认真对待的人了。”所以他昨晚才会那么放肆地任由自己去想那个特别狠心的东方女孩儿。

周既坐在飞机的舷窗边看着脚下的挪威,他想如果当初奥格不管不顾地跟着沈来去了中国,沈来早就是哈拉尔森太太了。

沈来这一生遇到过很多爱她的男人,然而最可悲的是他们总因为各种各样的理由,爱她,却又不够爱她,所以总是离她而去,留下她孤单一人。

从江城的机场出来,周既只觉无处可去,天地茫茫,却再也没有一个叫沈来的人,没有一口她呼吸过的空气。

出租车将周既载到了鹭洲,这里他已经很多年没来过了,在城里开车的时候总是下意识地避开这里。

鹭洲国际是江城的高档楼盘,周既和沈来结婚的时候,婚房就在这里。

按开密码锁,屋子里窗明几净,客厅的茶几上还有一束开得正艳的淡绿色桔梗花,是沈来的最爱。

梳妆台上,女主人的梳子随意的摆放着,和她离开时一模一样。沈来的衣服还挂在衣柜里,她如山的包包还整整齐齐地放在玻璃柜里,整面墙的鞋子一点儿灰也没有。

七年的时光,虽然让这间屋子的颜色陈旧了一点儿,但别的几乎没有任何改变,然而空气里却已经没有女主人在时,时不时会传来的幽香。

周既在沙发上坐下来,没开灯,后背有点儿硌人,他抽出来一看,是沈来以前喜欢的粉色心形抱枕。

周既点了支烟,待猩红的光芒在黑暗里闪烁时,他忍不住轻笑出声,沈来要是在的话,肯定要出来骂人了,他就往她脖子里吐烟圈。

周既没脱鞋,就把脚往茶几上一搁,等着沈来来踢他的腿。

烟燃完了一支又一支,黑暗里没有任何动静。周既觉得这个世上的事特别滑稽可笑,沈来一辈子健身、减肥,不抽烟不喝酒,却年纪轻轻就得了肺癌。他呢,抽烟喝酒吸雾霾,却屁事儿没有,你说可笑不可笑?

恍恍惚惚地听见开门声,周既立即“腾”地站了起来,膝盖撞到了茶几脚上,也没顾得疼,急急地把烟头扫到旁边的垃圾桶里,然后瘸着腿跑到门边,“来来。”

“啊!”开门进来的曾姐被屋里的人吓得尖叫一声,刚买的花也掉地上了。等她回过神来,才惊讶地喊了句,“周先生,你回来啦?”

☆、Chapter 66

曾姐已经七年没见过周既了, 但每个月的薪水依旧准时打入她的银行卡里,她也想过不做的,但周既每年无声无息地给她按照百分之八涨工资,曾姐没舍得这份工, 又觉得心里有愧,毕竟别人都没住,所以更是特别用心打扫卫生和维护屋里的电器。

“曾姐。”周既看到是保姆后失望地往后退了退,他都忘记曾姐也有这屋子的密码了,也忘记她还在这里打扫卫生了。“我还以为是来来回来了呢。”

曾姐同情地看了周既一眼。她十年前从周既和沈来结婚搬进来开始,就在这里做保姆了。自然把两人的恩爱都是看在眼里的,不是她说哦, 沈来真的是太娇气和矫情了,哪有女人做成那样的, 也就周既脾气好,什么都能忍。

不过那是真喜欢, 曾姐知道。周既看沈来的眼神,那是恨不能黏在身上的。可惜老天见不得人好,沈来怀了孕又流产,神色恍惚出了车祸。

谁也没跟曾姐说过什么车祸,这都是她自己想出来的。不然怎么能解释,沈来有一天突然就不见了呢?

曾姐是从没想过离婚那个可能的,谁要是跟她说他们离婚了, 她肯定要骂人乱讲的,周既和沈来怎么可能离婚?他们就跟电视上演的一样的, 要什么山无棱、天地合什么的,才可能哟。

所以沈来的消失,必须是死了才能解释,好端端一个人,除了车祸还有什么会突然就死了的?曾姐很肯定沈来当年就死了。

因为她还看见,周既晚上醉倒在沙发上,一直喊“来来,来来。”听得她都心酸想哭。

再后来,曾姐就没见过周既了,她也想得明白,这里是伤心地,触景伤情,周既那么有钱肯定搬其他地方去了。

曾姐没回答周既,她看得出周既很憔悴,胡渣满脸,一身的烟味儿,两颊全凹陷了下去,这明显是神智不清。她仔细回忆了一下,昨天莫不是沈来的忌日?可又觉得时间对不上?但也可能是她自己记不清了,毕竟年纪大了。

曾姐手脚麻利地把花换了,重新装上水。转头看到周既正打开冰箱,里面空空如也。

“呀,周先生我没想到你会突然回来,所以什么都没买。”买了东西没人吃就是浪费,曾姐不是没良心的人,虽然周既不回来钱照给,但她也不能随便浪费人的钱。

周既回头看着曾姐,好像又看到了沈来站在她身后,吩咐她,她的床头要换香槟玫瑰。

“曾姐,买点儿山竹吧,还有车厘子什么的,来来爱吃。”周既合上冰箱门道。

曾姐不说话了,她觉得周既精神有点儿毛病。

周既说完也醒悟了过来,可他忍不住继续道:“曾姐,来来她出国了,你知道她的,就喜欢到处跑,说不定过几天就回来了,她呀,每天没水果吃就要生气的。”

曾姐不无可怜地看着周既,周既知道她把自己当疯子了。可是他很清醒,清醒的知道沈来生不见人死不见尸,那就不能当她死了。她给张秀苒编了个故事,没骗着张秀苒,却让周既有了根救命的稻草,抓着就不放。

曾姐把房间里的灰尘打扫完,叹了口气,也不知道该不该去超市给沈来买水果。她下了楼,正好遇到其他保姆在院子里休息,都是老熟人了,她便也走了过去。

隔壁单元的小王正在说她当保姆那家主人的八卦。“哎哟,我这个月做不完就要走了,两口子闹离婚呢。”

郑姐道:“孩子才几岁啊就闹离婚?肯定是那男的外头有人了吧?”

小王撇嘴道:“可不是吗?而且不是第一回了,我听她两口子吵架,好像没生孩子之前就犯过一回,后来可可妈妈原谅了他,现在又犯了。”

郑姐道:“哎哟,有第一回就有第二回,我上次当保姆那家也是这样的,而且不止养了一个。”

小王啧啧道:“这年头,男的只要有一点儿钱的就没一个好的。”

曾姐忍不住插嘴道:“哎哟,也别一竿子打翻一船人哈,还是有好的。”

小王和郑姐都转头看向曾姐,觉得她是老天真。

曾姐自然得辩解, “就拿我当保姆那家来说吧,周先生就不是那种有钱就变坏的人。”

小王、郑姐经常和曾姐聊天,也知道那家的情况,工钱一直给着,人一直不露面,把她们给羡慕得哟,不由好奇道:“你那家不是好多年都不见人了吗?”

曾姐压低语气,做出神秘兮兮的样子道:“今天早晨见着了,屋里多出个人来差点儿没把我吓死。”

“呀,咋突然回来了?”小王问。

“还有什么,昨天来来的忌日呗。”沈来给曾姐的印象太深了,所以时隔这么多年她都记得她,依旧喊她来来。不过沈来若是知道的话也得心塞,凭空多出一个忌日来。

“哟,好可怜啊,那么早就死了。”郑姐道。

曾姐道:“对啊,今天我一开门,周先生就喊我来来,哎哟,那语气哦,听得人都想哭,我看他胡子拉渣的,眼睛都是红的。人都死了那么多年了,这房子都还留着,现在房价那么高,又不住又不租,卖了多安逸哦,好多钱,吃都吃不完。”

小王道:“那也不能说明他就好塞,说不定早就重新结婚了。”

“没有。”曾姐很肯定的道:“手上没有戒指。而且他脑子都有问题了。”曾姐为了增加可信度还指了指自己的脑袋。

“不得哦?”郑姐因为八卦而兴奋地叫道。

曾姐道:“真的,不骗你们。他老婆死了都十年了,今天我开门,他还以为是他老婆。而且他还喊我给她买水果,还说她是去旅游了,要回来的,啧啧,好可怜咯。”

郑姐叹息一声,“那是有点儿可怜。”

其实哪里可怜了,可笑才是。明明是一段双重背叛的故事,却硬生生被想象加工和道听途说变成了痴情男薄命女的凄美爱情片。

周既离开鹭洲后,也没回周家,去了他的顶层豪宅。前几个月回周家住,其实就是想找个人证明,他那几个月都是乖乖地在守身如玉。就算沈来不信高行芬,但他爸周志国的话她总得信吧?

周既想着,女人就吃那一套,死活非觉得男人守身如玉才能证明真的爱她,那他就证明呗。

然而周既机关算尽,却没能算到如今。

如今怎么证明都没用了,因为证明了也没人看了。周既仰躺在床上,脑子里空空的。昏沉沉地睡了两天,最后被噩梦惊醒。

梦里沈来就倒在战火纷飞的路边,抬尸体的人也不管她是谁,抬起来就往万人坑里扔,在沈来被扔到坑里的那个片刻,周既大喊了一声坐了起来。

醒了。

周既摸了摸脑门上的冷汗,转头看了看床头柜上的手机,才发现没电关机了。他刚充上电,李昶的电话就进来了,喊他出去玩儿。

李昶也算是下了本钱的,居然追到了当红小花金梓,晚上带出来显摆所以喊了周既过去。

周既洗脸的时候看了看镜子中的自己,摸了摸脸上的胡茬,沈来最烦的就是胡茬,看到了就说他脸没洗干净。

周既刮了胡子,换了件干净长袖体恤,随便套了件毛衣,裹了羽绒服出去。就这么随随便便,还是把全场所有的男士都比了下去。

金梓身边那肤白貌美的新艺人董蓝就一直看周既。那是金梓开的工作室新签约的小姑娘,盘两条顺,被李昶戏称为小沈来。

当然董蓝跟沈来长得完全不一样,而且也没沈来漂亮,沈来那种漂亮完全是被诅咒似的漂亮,但腰细腿长皮肤白却是相通的。

周既跟金梓礼貌性地点了点头,算是寒暄,然后就坐到了一边,开始给自己倒酒,在场的美女他一个都没瞥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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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p; 李昶在金梓耳边低声道:“看吧,跟你说了的,他从来不碰有流量的。”

金梓淡淡地笑了笑,她就没见过不偷腥的猫。

酒吧的包间里纸醉金迷,李昶陆陆续续喊了一大堆人来,一堆男人又带来一堆女人,群魔乱舞一般。

周既还是一个人在闷头喝酒,他出来也不为别的,心里空得慌,就想听见耳边有个声响,不然太安静了,安静得可怕,好似总能听见沈来喊疼的声音。

吕德凯进来的时候,周既才抬头看了看,“你怎么来了?”

李昶道:“他老婆怀孕六个多月了,天天跟坐牢似的,我喊他出来的。”

吕德凯看着周围喝high了的男男女女,鬼叫一声,“m的,这才是生活啊,活生生的生活。”叫完了就跑进人堆里拍了拍某个妹子的翘臀,被人一巴掌打开,就更开心了。

酒后人生百态,谁也控制不住谁。

周既站起身,把正跟美女跳贴面舞的吕德凯拖了出来,打着酒嗝儿道:“回去吧。”

吕德凯看向李昶,用眼神问,“怎么回事儿?”

李昶摇摇头,做了个“沈来”的口型。

吕德凯和李昶都不知道沈来的事儿,但能有本事把周既折磨成这模样的,除了沈来真不做第二人之想。

吕德凯知道周既回周家住了,平日叫他出来玩,他也是露个面就走,还以为他和沈来能成呢,结果后来裴肖回来,沈来好像又跑了。这么麻烦的女人吕德凯也是第一回知道,心里都替周既烦她。

吕德凯把住周既的肩膀道:“行了,别惦记沈来了,有什么好的呀,不就是个biao……”

吕德凯人还没骂完,肚子上就扎扎实实地挨了一拳,往后退了两步控制不住地摔地上了。他刚在李紫萱那儿受了气出来,又无缘无故被周既打,脾气也上来了。

“周既,你tm做什么啊?天底下其他女的没囗啊?你非要吊死在沈来那biao……”

话没说完,吕德凯第二次挨了两拳,一拳还招呼在他脸上的。

这下吕德凯也不骂人了,跟周既两个人扭打在一块儿。周既脸上也挨了一拳,一边还手一边骂道:“老子是为了你好,吕德凯,你将来会感激我的,可别落得跟我……”

周既的话被吕德凯的拳头给打断了。

吕德凯骂道:“周既,tm咱们多少年的兄弟啊,你凭什么上来就打人啊,老子也是有头有脸的。”

周既喝醉了酒,被吕德凯这一拳打在地上,没力气再爬起来,就那么蜷缩在地上,任由吕德凯踢他。虽然清醒的时候他一个可以打吕德凯两个,但现在却只有挨打的份儿,

李昶见两个人来真的,赶紧上来抱住吕德凯,“够了,够了,凯子。”

吕德凯正来劲儿呢,指着周既道:“李昶,你问问他,凭什么呀,凭什么呀……”

李昶见吕德凯已经控制住了自己,又赶紧去扶周既,可是喝醉酒的男人好像凭空就增重了一百斤,周既就死死抱着头蜷缩在地上不起来。

李昶费力拉开他的手才发现周既在哭,心里“哦哟”一声,这酒喝得,可丢脸丢大发了。

他俯低身体去听,才听明白周既在哭什么。

“来来没了,来来没了……”周既哭得起不了身。

李昶脸色大变地抬头看向吕德凯,低声问道:“沈来死啦?”

吕德凯也是一愣,喃喃地重复了一遍,“沈来死啦?”

然后吕德凯也没了力气,往地上一坐,看向李昶,两人心里都闪过了一个念头,“周既完了。”

人活着的时候没啥,分分合合,怎么闹都没啥,可人走了,吕德凯和李昶都知道,沈来对周既的影响力。

架自然没得打了,看热闹的都被劝走了,屋子里就剩下吕德凯和李昶两人守着地上的周既,还有一个金梓靠坐在门边的沙发上,看着地上那个人,倒是让她对男人有了一点儿改观。

最后李昶和吕德凯两人一人架一边把周既送回周家的。高行芬看见周既满身是伤,当场就惊叫了出来。吕德凯没好意思地低下了头,他哪里知道是沈来没了啊,要不然周既就是捅他一刀,他也不会还手的。

周既睡不安生,身上的疼不算什么,可是才开始做梦,就又看见沈来疼得支撑不住地倒在路边,那车就活生生从她腿上碾过去,他叫了声“来来”从梦里醒过来,看到高行芬正坐在床边给他的伤口上碘伏。

“妈,你能不能让来来回来?你让来来回来好不好?”周既重新倒在床上,拉住高行芬的手哽咽,企盼她能像小时候那个无所不能的妈妈一样,他想要什么她都可以变出来。

高行芬自己也是心酸,看周既这样,过几年都要四十的人了,却还拉着她的手哭,这都什么事儿啊?沈来,又是沈来。

说实话,对沈来这个媳妇,高行芬是可有可无的。沈来人漂亮,嘴甜,学历也不错,家教也可以,挑不出大错,可你要说多让人喜欢,却是未必。

尤其是高行芬看见周既在沈来跟前那个劲儿就不高兴。

虽说两个年轻人挺狡猾的,每次回家周既都在她跟前把沈来使唤得跟丫头似的,可那是演戏,高行芬心里门清儿,不戳穿而已。

回家来吃饭,沈来多吃两口的菜周既都记得,下周再回家肯定要提前打电话让王姐做。

事事都要看沈来脸色,沈来高兴,他就乐,沈来但凡拉下个脸,他就得扮小丑哄她,当妈的看了能高兴才怪。可有什么办法呢,儿子喜欢。

高行芬是真没料到自己居然生了这么个儿子。要说遇到沈来的时候周既也不是愣头三了,高中就开始谈恋爱的家伙,经常气得人女孩子哭,结果到头来却被沈来收拾得服服帖帖的。

高行芬看着哭了又睡着的周既,恨其不争地掐了他一把泄愤,这才收拾了药箱离开。

高行芬一宿没睡,早起给沈来打电话,她的电话不通。没奈何高行芬又给张秀苒打电话,这次倒是有人接了。

“来来妈妈,我是周既妈妈。”高行芬怕张秀苒听不出自己是谁来,赶紧自报家门。

张秀苒愣了愣,片刻后才很疏离地道:“你好。”

高行芬一听张秀苒的声音就知道人家见外着呢,可为了她那傻儿子,她也只能把脸装包里了,“来来妈妈,我给来来打电话没打通,我就想着什么时候能请你和来来吃个饭,你看什么时候方便呐?”

张秀苒又愣了愣,她已经明白过来,周既没跟高行芬说沈来的事儿,可要让她自己说出来,张秀苒又怎么都吐不出那个字,她清了清嗓子道:“哦,来来她周游世界去了。”

高行芬挂了电话后,心道怎么又出国了?她一想周既那个样子,前不久不是还和沈来和好了么?这是又把人给气出国了,回头又来后悔?真是死性不改。

周既在房间里养了两天伤才出来,脸上的青紫还在,躲着他爸出门了才现身吃早饭的。

高行芬看着周既道:“昨天,我给来来妈妈打电话了。”

周既吃粥的手顿了顿,高行芬没好气地道:“周既,你就别死鸭子嘴硬了,有本事你晚上别拉着我的手哭啊。”高行芬这是还记仇呢。

周既揉了揉嘴角的伤,“她妈妈怎么说啊?”

高行芬道:“她说沈来出国了。周既,等来来回来,你别再跟她犟了,该道歉道歉,该下跪下跪,好好生生过日子行不行?”

周既“嗯”了一声,“我等她回来。”然后就埋下头继续喝粥,头半天也没抬起来。

☆、全文完

过完春节之后, 张秀苒破天荒地向学校请了一次假回到了江城,回到了江城的省医院。

沈存中躺在病床上已经奄奄一息,张秀苒走进去的时候,他浑浊的眼睛一亮, 因为疼痛而紧皱的眉头也舒展了开来,低声深情地唤道:“苒苒。”

张秀苒看了眼病房内的刘晓娥以及她的女儿沈真,又看了看沈存中,这才面无表情地走到病床边。

沈存中强扯出一丝笑容,不眨眼地看着张秀苒道:“我以为你不会来的。”

张秀苒没反驳,她本就不在乎沈存中的死活。

“来来呢?”沈存中又问,“她怎么不来看我?”

沈真在旁边“嘁”了一声, 她这死鬼老爹临死还惦记着他那大女儿呢,可是人家不忠不孝, 甩都不甩他。

刘晓娥笑着道:“来来肯定忙呢,她是大设计师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