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就这样一读一滴地流逝,一天,两天……黑始终没有出现,而某些冷眼旁观的地仙如白泽,也是毫无表示,一副看好戏的姿态。玄墨都开始对眼下局势有些绝望的时候,事情反而有了转机。

因为场内的王陆忽然停下来了。

他的停止是如此突兀,以至于在场许多人都是措手不及。

“怎么了?为什么停下了?”

“是啊,眼看就要和天玄女四十七转共枕双修,怎么停下了啊?”

玄墨也是瞪大眼睛,对场内的形势大惑不解。因为王陆看上去状态正好,他的剑意被蕴养的凌厉锋锐,剑气刚柔并济,一颗仙心也在长时间分心连载的锻炼下变得细致百转。正是修行到了酣畅淋漓的时候,而他的从零开始也才刚刚完成第四十七次重启世界线,要看就要和曾经的生死之仇,如今的羁绊恋人天玄女四十七转共结良缘,剧情正是到了**时候,他为什么要停下来?

从任何一个角度看,他都没有理由停下来,但他偏偏停了。

可是,为什么?

此时,忽然听万仙盟一方的那位州第一金丹跳了起来说道:“我靠王陆你这贱人果然是太监成瘾了啊每次写到床戏就给我来这一手,现在终于自食恶果了,该推天玄女的时候反而下意识太监了,哈哈哈”

这算什么理由?玄墨心困惑不解,却不会错失良机,立刻站起身来说道:“够了,既然已经江郎才尽,那么这一出节目就到此为止吧”

话音刚落,就听身旁的同伴们惊呼道:“万万不可啊”

“是啊,玄墨姐,情节正到了关键处,可不能就这么停了啊,太吊胃口了”

“我会茶饭不思的啊总是惦念着这个情节,日后定会心有窒碍无望得道成仙啊”

玄墨气骂道:“看个小说就心魔丛生,你这仙道不修也罢”

“话不是这么说的啊,当初这条仙道之路又不是我自己选的……”

玄墨一阵头疼,这群惫懒货色,说好听了是仙心纯净,无忧无虑,说难听了就是逗逼实力虽强却着实不好驾驭啊

不过无需玄墨头疼,场内的王陆在片刻迟疑之后就主动跳了出来。

主角离场,这场为期一个月的书法临摹表演自然是结束了。走到主席台上的时候,王陆看起来七分的意犹未尽,两分的自嘲,一分的懊丧。

以王陆的性子,能让他懊丧的事情着实不多,可见从零开始的连载戛然而止并非出自他本意。

万仙盟的真君们立刻问道:“王陆,可是有外力介入,于涉了你的创作……哦不,临摹?”

王陆无奈地叹了口气,然后耸耸肩道:“与外人无关,是我自己脑残出了错。事前什么都准备到了,唯独纸没带够”

“什么,纸没带够?”

王陆说道:“是啊,很白痴的理由吧?我本来在芥子袋放了几百万张纸,寻思着怎么也够用了,甚至多半是用不完,谁曾想最后居然是因为纸没带够而被迫止……”

结果话没说完,就看旁边有地仙一步窜了过来,手攥着好大一叠纸:“我这里有纸要多少有多少请务必把书继续写下去”

这股热情把王陆都给震惊了:“你是……?”

那地仙一脸热情洋溢:“我是你的忠实读者啊”

“哈?”

只见那地仙又拿出两枚灵气浓郁的玉简:“这是我亲手整理的从零开始精校版,不但整合了你更新的所有章节,还把里面偶尔出现的错别字哦不对通假字也改掉了,我做了两份,给您收藏一份,另一份麻烦您给我签个名好不好?

王陆沉默着读了读头,然后在一枚玉简上签了自己的笔名:丈二铁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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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三章:群口相声

王陆签完了自己的笔名后,那地仙立刻兴高采烈地捏着玉简在同伴中炫耀:“哈哈,我有他的签名啦”

然后他又一溜烟地跑回来:“请您务必要将从零开始这部旷世奇书写完本啊”

“呃,我现在有点……”

“没关系我们很理解,你连续创作这么久,休息一下也是应该的,不过我们会一直期待着哦”

王陆拿着手中那枚玉简,目送他逐渐远去。

与此同时,还能隐约感受到在这主席台外面有一股狂热的信念正在集结……王陆当初做过智教教主,很清楚这股力量就是传说中的信仰之力。问题是……他哪儿来的这些信仰之力?

智教教主的身份,如今早已经渐渐淡化了,信仰之力也不怎么为他重视……那么如今涌来的这些力量,难道是自己的读者群不成?自己在比武场中写书多年,结果不但拖延了时间,还凝聚了不少粉丝?这倒真是意外之喜啊,不过现在最重要的事情却不是这一件。

王陆皱了皱眉,已经察觉了此地气氛之异样:“啧,难怪觉得不对劲,怎么你还在这里啊?以你的耐性不可能耐心等我写书好多年吧?这边到底过了多久?”

王舞一副遭到至亲之人怀疑而深感痛苦的表情说道:“一个月。”

“啧,才一个月?完全体现不出老夫的持久与坚韧嘛,我在里面觉得仿佛过了五六年似的。不过换个角度看,我用一个月就取得了五六年的修行成果,倒是因祸得福了。”

“咦,听起来你对自己的修行成果还挺有自信的嘛,难道这五六年修行下来,你的短剑变长了几分?”

“……”遭到恶毒的嘲讽,王陆眯了眯眼便准备开始凌厉反击,说来这师徒对喷的戏码倒是有段时间没有上演,这贱人该不会是以为他在比武场里被时间扭曲了五六年,就把吃饭的手艺都生疏了吧?

不过,还没等王陆开口,玄墨就冷冷地打断道:“闲话说够了吧?后面还有节目没有?若是没有了,这场闹剧也就可以结束了吧?”

王陆连忙说道:“当然还没有,节目单已经交给过你们了,最后还剩下一个群口相声,请稍安勿躁。”

“……那就快些”

王陆立刻打出手势,招呼最后一组人登台亮相。说来这组人也是辛苦,生生在场外于等了王陆一个月时间。因为王陆也不确定自己的书法临摹究竟能拖延多久,运气好了能拖延个一年半载,运气不好的话刚开演就被地仙们破解或者叫停,所以下一组人必须从一开始就在外面警惕待命。

演员的休息室虽然宽敞,但这一个月来的紧闭生活之艰难也是可想而知,待他们登台以后,个个愁眉苦脸如同便秘多年,还好衣着打扮至少仍符合王陆的要求。

朴素的单色长褂,一脸看上去就知道毫无诚意的僵硬笑容,这就是群口相声的演员之尊容,当他们从后台走到舞台上时,场外好一片哗然。很多人怀疑这是灵剑派要表演苍溪州民间传统艺术赶尸。

如果说这些相声演员还有什么值得一提的长处,那就是人多了。

一个两个,三个四个……演员们排成长龙进入场内,单单是进场就用了一顿饭的工夫,最终站在舞台上的演员足有六七百人只消里面有十分之一的人在窃窃私语,场上都会一片嘈杂,场外人只听得一片纷乱,更是摸不着头脑。虽然节目单上写的是群口相声,可谁听过六七百人的相声?

“喂,小雷,你听过群口相声吧?”

名为小雷的地仙苦笑道:“玄墨姐,我听是听过,但也就是身为凡人时曾经偶有兴趣而已,你要问我这里面的名堂,我也说不出什么。只是我听过的群口相声,大多也就是三五人上下。这般规模的真是闻所未闻,或许是这一万六千多年来,艺术形式又有了很大的创新吧。”

玄墨听完就有了判断,狗屁艺术创新,必然是王陆那小子又有了新的阴谋诡计

想到这里,玄墨心中又是一惊:这莫非是王陆早就算定了自己的手段,所以才会安排这么一出节目?这六七百人虽然九成九是凡间中人,甚至大多手无缚鸡之力,但人数如此之多,她的时间扭曲根本不可能生效。因此接下来无论对方耍什么花招,那都是木已成舟毫无办法啊。

纠结间,节目正式开始。

“大家好,今天我们给大家表演一段相声。”

六七百人中,居中一位老者颤颤巍巍地说道,只见他须发皆银,骨瘦如柴,瘦削的身形衬得他骨节凸起,也不知是艺术家的风骨还是骨质增生。

不过显然这位老者在演员中颇有威望,在他开口后过了片刻,身边才有人站出来笑道:“相声的名字,叫做拜年

然后另一人站出来,一模一样的笑容:“所谓拜年呢,是我们九州大陆传承已久的文化传统。”

……然后就这样一人一句,这群相声演员很快就把拜年这个传统的来龙去脉都解释了一遍。有些不明就里的观众听得似是而非,感觉隐约像是學到了点东西,但更多的却是莫名其妙。

玄墨便小声问那个名为小雷的:“群口相声是这样的吗?”

小雷说道:“完全不对啊,我听过的相声基本都是几个演员互相逗乐,有时候还是会唱上几段,这种大段的阐述……或许会有,但也不至于故意分成一句句的,一人一句这么说啊,这算什么啊。”

“刚刚我们给大伙儿解释了一下什么是拜年,为什么要这么解释呢?”

小雷听了连忙拍玄墨的肩膀:“玄墨姐快听,他们要解释了。”

结果玄墨刚把目光转过去,说话的人已经换了一个。

“因为要是不懂得这些事儿啊,就容易闹笑话。”

然后身边一个人转过头——却不是面向刚才说话的人,而是另一边:“闹什么笑话呢?”

另一边的人立刻接道:“比如我就认识一个人,叫张三,他就不懂得什么叫拜年,结果就闹了笑话。”

那人身后又有一人开口问:“张三闹了什么笑话呢?”

一个新人站出来说道:“话说有一日啊,这张三出门串亲戚……”

接下来,由一百多人共同用对话形式完成了张三的故事,大意无非是张三串亲戚时说错话而造成误会,众人一番嘲笑,然后一位长辈出面指出张三的错误,并教育张三要认真學习优秀传统文化,成为一个对国家对社会有用的人才,张三惭愧又激动地表示自己一定会遵照长辈的指示努力奋斗……

这故事讲述过程中,玄墨只听得浑身不适,这种一人一句的对话方式,以及他们那皮笑肉不笑的僵硬表情……就仿佛是有一道无形的意志,将这六七百人当成傀儡一般玩弄于鼓掌之中。

这种感觉简直令人毛骨悚然,别说笑出声,玄墨只觉得身边像是刮起了一阵来自九幽深狱的妖风,吹得人元神**一起冻结起来。

她沉默了好久问道:“小雷,你觉得这个表演是怎么回事?是我抓不到笑点的原因吗?”

小雷斟酌着说道:“总觉得这个故事,应该不是搞笑的。”

“那你能解释一下那两个人是怎么回事吗?”

玄墨伸手指向一旁,只见王陆和王舞两人正毫不顾忌形象地在地上打滚捶地,并发出令人毛骨悚然的哈哈大笑声

那两人一直笑一直笑,就连眼泪都笑了出来,玄墨一边听着场上的相声故事一边听着这两人发自真心的肺腑笑声,不得不开始怀疑自己笑不出来是不是一种错误。

“我……”小雷张口结舌,本想说这两人的脑回路和一般人不同,做出什么都不稀奇,可是听着那夸张的笑声,他的话竟说不出口。

“我不太懂。”

而除了小雷之外,其余地仙也是不懂。

刚刚那个故事,到底有什么可笑的?难道真是后世的艺术形式已经进化到我们的审美无法驾驭的程度了?难道最后那段说教台词中有什么唯有后世人才懂的包袱?

可是话说回来,除了他们两人之外,河图真君、红袍老祖等人也都是正襟危坐,看不出半分笑意来啊。

这问题到底出在哪儿了?

就在困惑间,那些相声演员已经开始就上一个故事展开来,进行了更深层次的剖析,从年轻人为何不知优秀传统一路分析下去,很快就讲到了对待外来文化的态度。

场下观众已经开始听得胸腹间烦恶欲吐了,然后总算欣慰的发现,按照一人一句的形式来看,这六七百人似乎是快说完了。

事实上,他们其实也必须要说完了,从节目开始到现在,这六七百人一人一句至少说了大半个时辰。年轻些的倒也罢了,一些德艺双馨的老艺术家们已经快要站不住了,必须要身边两人同时搀扶着才能站直。

玄墨扭头看了一眼王陆,想不到他在这个节目上居然没有拖延时间……

结果下一刻,她就瞠目结舌地看着台上的人开始有序退场,从另一边,又一群身穿朴素长褂的人一边洋溢着笑容一边对观众挥着手走进来。

卧槽,原来还有替补啊

(灵剑简报的整理工作还在进行中……赶稿压力略大,放心奖励会按说好的发放的)I861

第四十四章:你还敢不笑!?

一个两个,三个四个……很快就涌进来六七百人,将原先演员的位置占得满满的,而对话竟也这么接了下去。

在上一个方阵的最后一人,一边挥手向观众告别一边走出场外,同时讲出自己那句台词后,新上场的人也终于找到机会开口。

“说到这外来文化啊,我就认识一个人,特别崇尚外来文化,尤其是来自西夷大陆的文化,推崇的不行”

这位方阵之中最先开口的演员同样是站在人群正中,显然其地位非凡,而台词也比一般人长一截。不过说完以后,他也就回归队列,带着蠢呼呼的笑容罚站去了。

接下来,这六七百人又讲了一个关于过分推崇外来文化的李四闹的笑话,同样是讲一个荒唐的故事讲得阴风测测,同样是在故事的最后加入了大量的说教和宣传,同样是全程找不到笑点何在,偏偏主席台上有两人仍是笑得满地打滚。

玄墨实在忍不住了,起身走到王陆身边,犹豫了一下然后蹲下来拍了拍他的肩膀:“喂,我说,刚刚那个故事,到底哪里好笑了?”

王陆此时正捶地不休,听玄墨问起,抬起头来答道:“哈哈哈,我,哈哈,跟你,哈哈,说,哈哈哈哈,刚刚那个哈哈哈哈哈哈,不行了我必须先笑完……”

玄墨愣了一会儿:“我知道了,你慢慢笑吧。”

等她回到自己座位的时候,总感觉自己像是被当成傻瓜戏耍了。

不久之后,第二个方阵讲完了故事,依次退场,第三个方阵又迈着整齐的步伐入场,同样是六七百人的规模,同样带来了一个新的漫长故事……

唯一不同的是,这个故事讲完以后,王陆和王舞的笑声小了很多。

看来对于金丹真人来说,连续狂笑两个多时辰也是极大的负担啊。玄墨这么想着,瞥了一眼王陆,结果敏锐地发现他在地上打滚的时候,似乎从芥子袋里取了什么东西要往嘴里送。

玄墨身为地仙的反应速度何其迅捷,念头一转便伸出无形之手握住了王陆的手,逼他将手中的东西展示出来。

两枚圆滚滚的丹药。

“这是什么?”玄墨一边问,一边自己已经爆出了答案,“哈,忘忧丹?能让人陷入极度喜悦,忘却一切烦恼而大笑不停的丹药?原来,这就是你们的笑点?”

被人如此捉奸在床,王陆无可抵赖,只好从地上爬起身来,顺便踢了一脚仍在笑个不停的师父,示意她不必再笑了。

“哈哈,我,哈哈哈,刚刚哈哈哈,已经把哈哈哈哈,药吃了哈哈哈哈。”

“……好吧,那你慢慢笑吧。”王陆叹了口气,然后对玄墨说道,“其实这一切都是个误会。”

玄墨恨不得一个耳光扇过去:“你真以为这种理由能糊弄过关了?”

王陆正色道:“我并不是在糊弄谁,而是在尽我所能,帮助一些需要帮助的人。那些在场上挥洒汗水表演相声的演员们需要的正是我们的笑声和掌声所以我就算嗑药也要把笑声献给他们当然,要是不嗑药也能笑是最好不过,可惜……”

“……原来你也知道他们讲的相声一点都不好笑啊”

王陆说道:“这个嘛,只要不是白痴,都不会觉得他们的相声好笑吧,但是至少很正能量,很主旋律,很有教育意义嘛……你听,现在不就在讲如何正确对待外来文化嘛”

“相声不是用来说教的好吧”

王陆说道:“这个问题可以以后讨论,但现在的问题是,除了说教相声,他们不会讲其他的相声啊。”

“那就不要找他们来表演啊”

王陆耸耸肩:“那他们可就要饿死了。这些演员其实很可怜的,除了这种不好笑的相声,他们根本不会其他任何一种相声。在我找到他们参加开幕式之前,他们大多在各自的艺术圈里生存艰辛,万幸有一些国家的君主喜欢艺术,所以他们还能挂靠在某些地方混口饭吃……但其实也不乏那些连挂靠资格都没有,真的饿死的相声演员呢。”

“然后呢?”

“然后,我觉得这次开幕式是一个机会,将他们的情况展示人前的机会。相信我,比起那些名利双收的相声演员,这些人才更能代表九州大陆的相声整体情况。”

“那又怎么样呢?”

王陆说道:“这个开幕式,本就是我们万仙盟在向你们展示今日九州种种,比起一味的炫耀光鲜,我更愿意让你们看到一个真实的九州大陆。其实你不觉得这些演员和我们有些像吗?”

“哦?”

王陆指着场上一位正在竭力表现台词的演员:“看他,虽然只有一句台词,但至少在他表演的那一刻,那句台词就是他的全部,他会竭尽所能。”

玄墨冷冷地看了一眼场上:“表情僵硬,台词也念错了一个字,这就是他的竭尽所能?”

“是啊,虽然在你我看来不值一哂,但那就是他们的全部了。”

说话间,王陆一挥手,只见比武场内的情景陡然一变。在几百人一人一句的相声之外,又多了很多画面。

玄墨心中只是一凛。

按照规定,任何人不得在节目中于涉场内,王陆方才一挥手就带出许许多多画面,并非他用了什么神奇的法术,而是……他早就算定了时间

也就是说,难道他连此刻的对话都算好了?

不过很快她就没有闲暇去考虑这些事了,因为场内的画面已经纷纷延展开来。

里面记录了那些相声演员的日常。

令人不忍直视的日常。只见一间简陋的茅草屋内,一位衣衫褴褛的妇人沙哑地说道:“老张,昨天二哥和嫂子又来了。”

名为老张的汉子眉头紧锁:“又是来要钱的?我教跟他们说过,我肯定会还的,只要张员外再办一次相声会,我就能赚到钱还他们。”

妇人只是叹了口气:“张员外什么时候才会再办一次相声会啊,而且就算再办,就会请你去吗?上一次表演,不是说一点都不好笑吗?”

老张生气地拍着桌子:“我是跟县城里赫赫有名的大师偷学的段子,怎么会不好笑?而且寓教于乐,张员外家的少爷不正是无法无天,需要人劝他向善吗?”

妇人张了张嘴,没有说话。

老张火气更大:“我知道你想说什么,寓教于乐没有用对吧?我学来的段子不好笑是吧?你等着,这两天我就能想出好笑的段子”

然后画面一转,却是老张在一片荒芜的河边结结巴巴地说着话:“然后,然后那后生就连忙转过头来,这一转头不要紧,您猜怎么着?他,他看见他老婆了。”

说完,老张愣了一会儿,看着河水潺潺,抓了抓蓬乱的头发,又重复了一遍。

“这一转头不要紧,您猜怎么着,他看见他,他老婆了。”

沉默了一会儿,老张再一次开口重复着那句话:“他看见他老婆了……”

讲到此处,就连他自己都能分明感觉出这句台词是何等枯燥无味。

看见他老婆了,那又怎么样?有什么好笑的吗?应该会有吧,应该会有吧?可是如果真的有的话,为什么没有人笑啊,为什么我讲的相声,从来就没有人笑啊

我只是想讲个相声,我只是想听到别人笑啊为什么,为什么就不能……

“哈哈哈”

蓦然间,他忽而仰起头来哈哈大笑,笑声在四野回荡,仿佛欢畅,却总透着凄凉。而笑到一半,老张已是泣不成

“为什么,为什么一点都不好笑啊,为什么啊”

再然后,故事到此为止,画面一转,却是对场上一位正在念台词的演员给了特写。

正是老张,只是比起故事中,现在的他显得精神许多,穿着一身崭新的没有补丁的素色长袍,须发都被精心修理过,整个人如同年轻了十岁,就连脸上的皱纹都似被抹平了。

尽管他只有一句台词,但此时此刻,他却在这句台词中倾注了所有。

“这一转头不要紧,您猜怎么着?他看见他老婆了,哈哈哈哈”

最后一句,场上六七百人齐声欢笑。

主席台上,玄墨已经看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