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不是恒业公司最大的竞争对手吗,怎么会突然过来?

从前,居年安还没有创办恒业的时候,天盛便是本市的龙头公司缴纳大户。它雄霸本市地产、娱乐产业、电子产业等多个跨界业之首长达十多年。

如今,恒业成为行业翘楚,天盛虽日渐衰败,但好歹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天盛的运营也还算过得去。

“好,我知道了,你带吴总过来吧。”居年安的声音有些清冷,犹如这冬日早晨的霜雾,飘飘渺渺的。

不过数秒,就听到门口传来吴总爽朗的笑声:“我说居老弟,这都快要过年了,你怕是越来越忙都没空见我了吧?”

居年安立即站起来,彬彬有礼地引领吴总到沙发前坐下,然后微笑地回答:“哪里哪里,吴总太客气了,百忙之中还抽空来见我。”

秘书室的Lycia适时端了两杯茶水进来,茶水用精美洁白的陶瓷杯装着放在托盘里,一看便知是上好的小种茶。

“居老弟年纪轻轻,就有这么好的品味,真叫人佩服啊。”吴总以茶喻人,一语双关地夸赞道。

居年安还是清和礼貌地回答:“哪里,您太过奖了。不知道吴总今天过来,是为何事?”

吴总这才说了正题:“是这样的,兴达市总商会去年有份经济数据统计表说是在你这儿,我也没什么要紧事儿,就是借来看看分析分析现在的市场形势。我可比不上居老弟这么有天资啊,也只能靠研究文本来找找感觉了。”

听他这么一说,居年安想起来,确实有这么一份资料在他办公桌后的书架上。本不是什么贵重又机密的材料,只是总商会作的一个行业分析,恰好当时会后被他借了过来,日子久了倒忘了还回去。

“对,是在我这里,我这就拿给你。这样的事情您下次可以直接打电话给我,我让秘书室给您送过去。”居年安说得清风淡雅的,然后走到书架前去找那份材料。

吴总背一僵,随即又放松了开来。过了片刻,他接过居年安递过来的文件,端起那只漂亮的茶杯小啜了一口,然后说道:“居老弟,麻烦你了。”

随后,吴总扬了扬手上的杯子,示意自己品过了居年安的好茶,便起身告辞了。

居年安还是觉得吴总此次前来有些蹊跷,可是具体有什么问题,他一时半会儿也想不明白。

明明是最大的竞争对手,却又亲密得像是最要好的朋友。商场风云诡谲,怕是有什么阴谋。

正这么想着,办公室的门忽然被敲了几下。

居年安看过去,见到邹樱娉婷地站在那里,着一袭明亮艳丽的冬款红大衣,微笑地朝他看着。

“正好,”居年安想起那枚占卦,“你有东西落在这里了,另外提醒你,以后上班时间不要来我的办公室。”居年安终于狠下心来,说出了这句话。

可是邹樱偏偏像没有听到他的逐客令一样,还是婀娜盈盈地走过来,在居年安身边的沙发旁站定,柔声开口问:“居总,今天我们又成功为公司形象打了漂亮的一仗,你不高兴吗?”

邹樱这个样子,像极了前来邀功领赏的下属。可是,居年安还是知道,她只不过是趁着上班时间,故意过来接近自己罢了。

“邹樱,我正式地通知你,”居年安的声音有一点儿严肃,“以后没事不要上来,并且进我的办公室,需要我的秘书们同意。”

“她们都同意啊,”邹樱乐得提嘴笑,“倒是你,居总,难道你就真的不相信我说的话?”

居年安有些烦恼她再说什么“命中注定”的话,于是立即接口:“我的命运在我自己手上,你不要再说了。”

邹樱嫣然一笑,一眼看见桌上那杯上好的还未喝过的小种茶,端起来就轻饮一口,然后慢慢说道:“居总,你看吧。即使我不主动,命运也不会向你倾斜。我说过了,你是命中注定的人,你——就一定是。”

居年安把占卦递给邹樱,示意她可以走了。

邹樱也不含糊,娇俏地笑着,势在必得地朝门外走去。居年安有些心烦意乱,他拉松了自己领口处的领带结,有些烦躁地回到自己的办公桌前。

还没走到办公椅边,却忽然听到一声重重的倒地声。

作者有话要说:哈哈哈 我写好了后面的细纲

现在后续就是这个转折一完,就开始居总和小白白的故事啦。

再就是两章番外,外加一个后序,本文就要完结啦!我好开心啊

哈哈哈

亲爱的们,千万别说舍不得 因为我们还会有新的旅程呀

哈哈哈哈哈

、真的注定

第60章真的注定

居年安循声望去,只见邹樱蜷缩在地上,双手痛苦地捂住腹部。不过数秒,她却突然开始剧烈咳嗽起来。

居年安飞速奔过去,大惊失色地问:“邹樱,你怎么了?”同时,他朝秘书室门口大喊:“Lycia,叫救护车!快!”

说罢,居年安直接将邹樱横抱起来就外往冲。Lycia听见居总的声音,拨打了120后慌慌张张跑了过来。

这时候居年安已经抱着邹樱走到了他的专用电梯口。他一侧头,急迫地喊了一声:“Lycia,跟我下去!去开车!”

Lycia站在电梯里,看着居年安怀里疼痛难忍的邹樱,有些手足无措地问:“这…这究竟是怎么了?”

居年安眉头紧锁,一言不发。他只希望这电梯赶紧降下去,好让Lycia开车将邹樱送去医院。

邹樱死死地捂住腹部,全身的肌肉紧梆梆的,豆大的汗珠顺着额头流了下来。她的脸变得纸一样苍白,嘴唇也渐渐染上了一层浅白的霜雪。

“居总…来不及了…”邹樱忍着剧痛,气若游丝地开口,“来不及了,居总…我好痛…我知道我…可能不行了…”

“别说话!”居年安难得严厉,朝邹樱低吼了一声。

邹樱的脸上绽放出一朵绝美的笑容。像一生只能开一次的花朵一样,拼尽全力盛开,却又在瞬息间即将凋谢。“居总…我…终于知道你为什么是我命中注定的那个人了…也终于知道我为什么占卜不出我和你的结局…原来…是这样啊…”

“你别说话!保存体力!”居年安已经迅速将邹樱抱出公司大厅,Lycia去开了自己的车过来,停在大门口,等着居年安上去。

大厅里有不少来来往往的同事,看到这一幕,都紧张又好奇地朝邹樱看着。

有眼泪从邹樱的眼睛里滑落下来,一颗接一颗,就像深海里的珍珠那样璀璨。她无力地倚靠在居年安的怀里,嘴里还是不肯停歇:“居总…我知道我恐怕逃不了这一劫了…原来那颗陨落的行星…就是我自己啊…”

居年安紧紧地皱着眉心,思索着邹樱突然毒发的前因后果。

——那杯水。肯定是那杯水有问题。早前和吴总谈话时,那一杯应该是属于他而他却没有来得及喝一口的水。

邹樱的预言又灵验了。——“居总,相信我,你是我命中注定的那个人。”原来,冥冥之中早就注定好的,竟只是他是她的劫难。

“Lycia,报警。查查我办公室那两杯小种茶。”居年安冷冷地发号司令。他坐在车子的后座上,怀里一直抱着邹樱,焦急地等待着到达医院。

邹樱又开始絮絮叨叨:“居总…我第一次看到你…我就知道自己没救了…可是…你是属于晓白的啊…”

一提到苏晓白,居年安又像立即清醒了一样,再次对正在开车的Lycia说道:“Lycia,打电话给苏晓白,叫她赶紧到中心医院来!刻不容缓!”

邹樱的脸色越来越腊白,连眼皮也毫无生气地耷拉着。她已心知自己身中剧毒极可能无力回天,倒也没有觉得如想象中那么害怕。

“居总…”邹樱又开始断断续续地开口,“我的手机里有我父母的电话号码…拜托你打电话告诉他们…我很爱他们…我的银行卡都在我的钱包里…所有的卡密码都是XXX…求求你帮我转告给我的父母…我走后,把我的遗物交给他们…”

还未到医院,邹樱竟已经像交待后事一样,一句一句艰难地留下几句最后的话语。

“Lycia!开快一点!”居年安鲜少如此冲动,他朝开车的Lycia大喊一声后,又紧紧地盯着邹樱的脸,“邹樱你别说话!一定会没事的!马上就到医院了!”

“没有用的…我是占卜人啊…对生命和命运都看得开…居总,我这短暂的一生做过最棒的事情,就是…就是爱上你…居总…”

穿越过无数红灯与拥堵,车子终于顺利到达了中心医院。

早已经有准备抢救的医生和护士在门口等候。居年安的车子一停,他就飞速抱着邹樱下了车,有几位医生迅速将邹樱接过去放在移动床上,就开始滑着轮子往手术室里推。

邹樱抓住居年安的手,仿佛用尽了全身的力气一样,又开始说话:“帮我…转告晓白…她是我最好的朋友…我对不起她…上次公司里流传的她和你照片的幻灯片…是我做的…求她原谅我…”

居年安跟着移动床往前跑,边跑边说:“晓白就快来了,等你从手术室出来,你自己对她说。邹樱你坚持住,一定要坚持住!”

不到一分钟的时间,邹樱就被医护人员推进了手术室。手术室外灯亮起,居年安心烦意乱地在外来回踱步。

大约过了还不到五分钟,就见苏晓白急急忙忙从医院的走廊上跑过来,震得那瓷地板嗒吧嗒吧的。“居年安!邹樱怎么样了?发生了什么事情?怎么会突然需要急救?”

居年安停顿了好大一会儿才低声暗哑地开口:“晓白,你——要做好心理准备。”

这句话就像是给邹樱下了死亡通牒一样,苏晓白一听就立即哭出了声来:“到底是怎么回事?怎么会弄成这个样子?”

她的眼泪一大滴一大滴砸在地上,幻化成一朵一朵看不见的泪花。

失去一个人的滋味太过难受。从前,她体会过,而且用了好长好长的时间,她才慢慢走出心里的阴影和伤痛。如今,这感觉竟是又要卷土重来一回?

命运啊,你还能不能开更大的玩笑?

居年安搂着苏晓白在走廊上的条椅上坐下,然后把她拥进自己的怀里。又是片刻的沉默,他才缓缓开口:“今天早上天盛的吴总来过我办公室,邹樱无意间喝了几口本来属于我的那杯茶,我怀疑那茶水里有点儿问题。”

一听这话,苏晓白立即紧张地立起来:“那吴总自己呢?他有没有事?”

“他没有。”居年安也有些想不明白。

苏晓白不想再深究,眼下,她只想知道邹樱是否能够度过此劫。

等待的时光太过漫长,可是苏晓白一秒钟都舍不得闭上眼睛。她觉得全身寒冷得瑟瑟发抖,整颗心都被一条绳心紧紧地向上提着,等着最后的宣判。

难捱的半小时终于过去。手术室外的灯倏地熄灭。居年安和苏晓白赶紧小跑过去,等着主刀医生出来。

手术室的门被打开,一个个子高高的医生边走边取下口罩,然后沉重地说道:“谁是病人的家属?”

苏晓白立即抢答:“我是!我是!”

医生看着她,叹了一口气,然后又说:“对不起,我们尽力了。准备后事吧,节哀。”

此时,苏晓白只觉得天旋地转,又像有万担千斤朝她的肩膀压下来。她的腿一软,差点儿就要摔倒在地。

居年安适时地将她扶起,然后伸出双臂来紧紧依托着她,好支撑住她身体的重点。

“哇…”苏晓白终于忍不住放声大哭出来。

邹樱去世了!

这个世界上,她唯一的朋友,去世了!

要怎么样,才能承受起这种伤痛?要怎么样,才能扭转命运的转盘,救回她的性命?

苏晓白哭得昏天暗地几度晕厥,居年安一直紧咬着牙齿不放开她。他打了电话通知苏爸苏妈过来照顾苏晓白,自己继续去调查邹樱突发意外的缘由始末。

在医生的办公室里,居年安忍着巨大的悲恸,强作镇定地问先前的主治医生:“她是中毒身亡的吗?”

医生点点头,也有些于情不忍的样子,随即又有些激动地说道:“病人其实是两种药物掺和服用,才导致剧毒攻心毒发的。在给她洗胃时,我们发现了大量的红花成份,此外,还有一点儿西沙丁成份。红花是女性用来调经的药,西沙丁是一种强烈的泄药,这两种药物分开服用原本一点儿事也没有,可是混到一起,便胜过最厉害的鹤顶红。所以即使我们反胃给她洗胃,毒性也已经迅速散发到心脏,无药可医了!唉!”

这样说来,是那杯小种茶里有西沙丁?

可是,天盛的吴总喝过之后,并没有出现什么不良反应啊?难道是秘书室有何阴谋?还是…吴总的刻意为之?

警方还在调查,居年安在医院寸步不离苏晓白。

她一直跟着邹樱的遗体哭泣,一直哭到眼睛都看不见了,头也重得抬不起来,才重重的昏睡过去。

居年安第一时间通知了邹樱的父母,并且打电话给警方说明天盛吴总和那杯茶的具体情况。

苏爸苏妈到医院听说了邹樱的事儿也是唏嘘不已,最后因帮不上忙只好将沉溺于悲痛的苏晓白扶回了家去。

法医鉴定的结果出来得很快,经证实,确实如急诊医生所说,是红花和西沙丁混合发生了反应,才造成如果强烈的毒性。

居年安仔细思考了一下前因后果,就像将一串珠上遗落的那一颗就位,忽然一切就都清楚了。

作者有话要说:这章有点儿悲伤是不是?

唉,邹樱这个人物结局,我确实就是这样一早就设定好了的。

居年安是她命中注定的那个人,上天已注定她会为他而死。

所以,邹樱的预言全部成真了。你们不要悲伤好吗?唉。要不要番外写个关于她的了。

、处理后事

第61章处理后事

第二天,居年安的想法果然得到了印证。

警局传来消息,说天盛的吴总已经承认那茶杯里的强力泄药是他下的。目的只是为了阻止居年安出席两天后的兴达市大型桥梁兴建招标会。

原来,吴总果然不是只为了拿一份商会文件而特意亲自来见居年安。现在想来,他估计就是趁居年安转身去寻那份文件的时候,在属于居年安的那杯水里下了一点儿药。

西沙丁是强力腹泻药,使用者将会至少三天频繁跑洗手间而导致整个人疲惫瘫软。如此一来,居年安若是缺席了招标会,那么这次的招标会,最大赢家必然是天盛莫属了。

可是,吴总没有想到,这杯加了西沙丁的茶水,竟会被最近因经期紊乱而刚刚服用过红花的邹樱误饮,才造成了这不可挽回的后果。

吴总已经被公安机关控制。邹樱的父母兄长也连夜从外地老家赶了过来。

不过一晚上光景,邹樱的父母已然一夜白头,双眼都哭肿得厉害。邹樱的哥哥和父亲搀扶着她的母亲来到医院的时候,居年安正在帮助邹樱办理医院的结算手续。

邹樱的母亲一到太平间门口,就急速奔了过去,然后扑倒在女儿的遗体上大哭了起来。哭声悲恸,让人动容。

苏晓白也来了医院,她的精神稍稍比前一天好了一点儿,但脸色还是苍白。

居年安默默地扶着她,一直等到医院工作人员过来催促,才不得已上前告知已经将大体送殡仪馆的时间。

邹樱的父亲和哥哥在一旁无声地掉着眼泪,而她的母亲仍然哭得几近崩溃。白发人送黑发人之痛,苏晓白也是在场才真的感受到。

居年安安排了车子前往殡仪馆。苏晓白就一直默默地跟着他,不说一句话。

几个人一起,将邹樱的大体送至馆内,便被阻止在门外。邹樱的母亲已经虚弱得如同一滩泥水,靠倒在邹父的身上。

气氛太凝重,让苏晓白无端想起得知失去徐汇言的那一天。

徐汇言。

苏晓白一惊,身子一抖,背立即挺得僵直。居年安感觉到她的动作,立即低声说:“晓白,不要害怕,我在这里。”

苏晓白看向居年安的脸,有那一个恍神的瞬间,她忽然觉得眼前这个人如此的陌生。心里有一种奇妙的感觉升起来,有一个声音在她心里呐喊:小白白,小白白。

苏晓白的心跳骤然加速。就连呼吸似乎也变得不太顺畅了。她紧紧地捂着胸口,仿佛那心脏随时都有可能会跳出来似的。

坐在她身边的居年安用力地环住她的肩膀,然后死死地将她搂进怀里,为她传递自己身体的温暖。

苏晓白的身体寒冷得瑟瑟发抖,即使躲进居年安的怀抱,也感觉自己身处于极地的冰天雪地里。

没过多长时间,就有殡仪馆的工作人员抱了骨灰盒出来。他把盛有邹樱骨灰的盒子递到邹樱母亲手上,轻声说了句“节哀”。

这一次,邹樱的母亲倒没有再歇斯底里地哭泣,倒是极冷静平稳又慈爱详和地看着那盒子说道:“樱儿,妈妈带你回家,妈妈带你回家…”

邹父带着面容枯槁的邹母回家,邹樱兄长留下来清理妹妹的遗物与向天盛公司索赔。居年安先将苏晓白送了回去,然后带着邹兄四处奔波。

苏晓白一回到家里,就重重地倒在了沙发上。苏父苏母这几天本来准备联系装修公司去装修他们的新房子,但出了这么大的事儿,也就没有出门去,除了工作,就在家陪着苏晓白。

苏母安静地坐在苏晓白身边,轻轻抚着她的肩膀。苏晓白忽然哇地哭出声来:“妈,你不知道,邹樱是我最好的朋友,我就这么眼睁睁地看着走了…妈,我好害怕啊…妈…”

痛苦总是无法让人感同深受。

苏母无法体会苏晓白内心的痛苦,却只能体会看到女儿伤心流泪时她自己糟糕的心情。

一个如花一样的女孩,如同一颗流星一样,从这个世界上陨落。花开花落,不过二十来载光景。

试想着,若是自己的女儿遭受此劫难,那又应该怎么面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