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拾好，韩久月从厨房倒了两杯果汁走到客厅，看着坐立不安的孙熙，往旁边单人沙发上一坐。
韩久月把一杯果汁推了过去，抬了抬下巴，“喝点，等很久了吧。”
“好的，”孙熙受宠若惊般清醒过来，连忙坐正身体，端起果汁杯喝了一口。
“孙熙，三天就查好了，你没糊弄我吧，”韩久月端起自己的杯子，抿了一口后，抬头看了孙熙一眼。
孙熙一听，嘴角扯了扯，想起什么后，放下杯子，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纸，站起身，期期艾艾的递到久月面前。
不是孙熙老实，而是怕了，如果时光能倒流，孙熙肯定给以前的自己一个嘴巴子。
一个月前，孙熙在网吧和几个狐朋狗友混迹，开始没在意，后来，发现一个小姑娘经常和几个男孩子，每周日在网吧上网，然后单独一个人回去，来回几次后，孙熙摸清一些情况，心中控制不住有了些想法。
孙熙初中毕业就开始晃荡，整个西区南堂，后堂，前街周围几个地方不是一般的熟悉，什么工作也没有的孙熙，整日里游手好闲，没钱了，就回去问父母要点，有钱了，就带兄弟朋友去潇洒一下。
这段时间，正好孙熙对网络游戏感兴趣，见天的呆在网吧玩耍，没多少钱的孙熙，难得在网吧看见一个陌生点的小姑娘，穿着打扮有钱，又是个初中生，所以趁火打劫的念头开始后，再没放下。
但是，想到开头，没想到结果，想起那个夜色降临的周日晚，孙熙心中拔凉拔凉的。
人有人道，鬼有鬼道。
孙熙本打算吃独食，所以没把自己打算告诉其他人，也没带兄弟朋友，独自一人在韩久月回去的巷子里准备伏击，一个照面，就趴了，那速度之快，让孙熙一下子懵了。
当然，混久的人，还是会看眼色的，只是一声“大哥饶命”叫出来后，被韩久月按在地上摩擦半天，那种无力感不是谁都能体会的，所以现在，一见着韩久月，孙熙就有些哆嗦起来，算得上条件反射。
虽然孙熙恨不得自己从来没遇见过韩久月，但不久之前还是被韩久月找上门，韩久月那么一吩咐，孙熙立马硬着头皮答应下来。
虽然不知道韩久月为什么让自己调查一个女人的人际关系，但孙熙知道，该问的别问，不该问的也别问，只要听吩咐就行。
韩久月接过来那张纸，翻开看了看，从二哥那知道钱素月这名字后，久月便有了些想法，问李邦泽最下策，问二哥不太适合，问其他人行不通，所以，韩久月想起一个月前和自己用拳头交流过的孙熙。
京城这地方，巷子胡同都有些混迹的游荡青年，当然，混久后，就成为老炮儿，而这些人，虽然韩久月没接触过，但也知道上次和自己交流过的黄毛小年轻肯定熟悉。
韩久月能从孙熙眼中看到对自己的恐惧，而孙熙经历过那次毫无准备，被翻来覆去在地上摩擦，到现在才养好伤，怎么可能忘记。
所以，韩久月对孙熙很放心，有了恐惧才会畏惧，只是，韩久月越看越平静，也没想到，调查的如此清晰，到底小看孙熙了，就算是社会最底层，也有他们生活圈子，他们的路子。
韩久月看着纸上记着钱素月所有的人际关系，同学，朋友和亲人的名字，目光在两个名字上停了下来，一个是自己二哥，三年前都能查到，一个是何东海，虽然是高门大院，但也能找出来，当然，还有钱素月父母的名字，两年前留下的孩子，最后，是钱素月安葬后公墓的地址。
孙熙不知道韩久月此时波澜不惊下藏着什么，但看到韩久月越来越深的目光，哆嗦了一下，赶紧坐直身体，这可是自己出钱出力才调查出来的，绝对真实，当然，在看到公安厅某人，刑侦大队某人也在其中，让孙熙更加不敢自作聪明，好在，调查的时候很是低调，也没几个人知道。
“没让人知道吧，”韩久月低声一句。
“没，我敢么，妹子诶，你放心，本来不算什么大事，只要动静小点，没人知道，而且，我都是通过正常渠道打听的，绝对安全，别人也只以为我八卦一下，”孙熙连忙保证道。
毕竟不是太难的事，提供名字，提供年龄，提供毕业学校，找人一查看，就知道大部分资料，其余的，再找人探听一二就行了。
韩久月不需要知道过程，只要知道结果，当然是隐秘点最好，所以，通过孙熙所说，让韩久月心中存在的担忧，放开了，但是，想起什么后，韩久月看向孙熙的目光亮了起来，三天时间，这家伙还是有些用处的。
“妹子，别这么看我，行不，”孙熙哆嗦了一下，可没忘了上次被按在地上摩擦时，这家伙也是这眼神。
韩久月咳嗽一声，“胆子怎么这么小。”
“那是被你吓的，对了，如果没什么事我就先走了，”孙熙不想继续聊下去，总感觉自己是小白兔进狼窝的感觉。
“等等，这次花了多少钱，”韩久月制止后，低声问道。
“没多少，顺手的事，给钱不是看不起我么，”孙熙连忙回道，哪敢伸手要钱，还记得那次打劫不成，反被劫，自己身上那些零钱，都被韩久月掏空了，还嫌弃他带的少。
“那多不好意思，”韩久月笑了笑，“要不这样吧，我这里还有一活，多少能把这次的费用补上，接不接。”
孙熙一听，有些不好了，这一单就让他不上不下，出钱出力，下一单，连忙摆了摆手。
“别，那啥，我对这方面真不专业，你找其他人吧，”孙熙直接说道。
“我看你挺不错的，本来打算等几个星期，哪知道你三天就有结果了，挺适合干这行的，真不接，”韩久月嘴角含笑，语气温和。
孙熙一瞧韩久月的表情，总觉得那笑容藏着些什么，那是一个后悔啊，怎么就想不开，很想给自己一个嘴巴，可现在，真不敢拒绝，韩久月知道他家住址，他的电话号码，他平时玩耍的场所，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
孙熙识时务者为俊杰，连忙坐正身体，很一本正经，“妹子，你说。”
韩久月目光温和许多，3.12案，从父亲那听到的案件，如果用正常手段，行不通，当然，也不能直接找上父亲，从孙熙调查钱素月人际关系这件事来看，没人比的上这些混迹胡同巷子的人，够灵敏，也安全。
“上阳区那边有认识的吗，”韩久月想了想后，问道。
孙熙不知道这次又是因为什么事找上自己，但肯定不是好事，听韩久月这么一问，低头思考一番后，点了点头。
“有认识的，纺织厂那边，有个开游戏厅的是我以前同学，”孙熙扒拉一下自己记忆，肯定的点了点头。
“是不是准备拆迁的那个纺织厂，靠近后阳街道城中村，”韩久月连忙问道。
“对，就是那边，”孙熙很肯定，自己去年去同学那玩过一次，“妹子啊，到底什么事，你让我有些底。”
韩久月摆了摆手，低头思考一下，往后一靠，其实韩久月喜欢拳拳到肉直接较量，这种拐着弯的算计，真有些为难她的智商，但是，既然开始算计，就要安排妥善，不能让别人找到自己这边。
韩久月努力想着以前的记忆，只记得，案件结案是暑假的时候，那时候沸沸扬扬的报道，具体报道什么韩久月不太清楚了，但记得一共六个案犯，三男三女，通过女性半路拦车，把开车司机作为抢劫对象，六人以前好像在其他省犯过几次，一路躲避到京城，当然，也是在京城被抓获，父亲所说的去年两起，今年一起，应该是最后三次作案。
零星点记忆，让韩久月知道，就算自己重生，也不可能一下子清清楚楚，但通过记忆，韩久月总算挖出些有用的信息，三个男人开了洗车店作掩饰，在抢劫杀人后，把车子清洗，换牌照，才没有被抓住，然后等案发一段时间，再把抢到的车子重新翻新销往外地。
韩久月如果想介入，必须要知道确切的地址，要不然，没法安排，但如果不和孙熙说清楚，万一孙熙调查时不稳，那结果不是久月想看到的，而且，为了孙熙安全，韩久月也必须告知一二，毕竟那些人，可是犯案十三起。
“孙熙，让你同学查查，去年到今年，在后阳街道城中村开洗车店的具体位置和人员，动静小点，”韩久月低声交代。
不可否认，做出这个决定，大部分因为父亲，少部分因为何东海，不想让何东海继续占有功劳。
现在韩久月已经知道，怀疑成真，那些猜想，那些巧合，全部都是真的，自己老韩家一系列事，的确是因为二哥，被何东海当成跳板利用了够。
虽然韩久月不知道，何东海在其中充当什么角色，但，多半不是好的角色，现在的韩久月没办法，也没能力去针对何东海，但拐着弯，让他不那么一帆风顺，还是可以的。
孙熙一头雾水，对韩久月的吩咐一点也没听懂，“妹子啊，你让我找人去调查城中村那边的洗车店，干嘛啊。”
韩久月沉默中，没再说话，从旁边自己本子上撕下一页空白，低头写了几个字，递过去，抬头示意一下。
孙熙懵着的接了过来，一看，站起身来，连纸条也拿不住，松开手，纸条飘飘落下，有些结巴，“这个，姐，大姐，这不是我能干的。”
纸条上没写什么，3.12出租车杀人抢劫，几个字让孙熙心惊肉跳起来，瞪大双眼，看着十六岁少年少女般的韩久月，就像披着羊皮的狼。
“姐，我就是安安分分的小市民，这种事，怎么也轮不上我来，”纸条上虽然就几个字，但混久的孙熙当然懂什么意思了，报纸上没有出现报道，但小道消息还是听过的，那时候，自己还满满郁闷，和人一比，自己打劫个孩子，都能趴，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孙熙知道韩久月让自己查洗车店，就明白其中原因了，可是不明白，韩久月怎么知道这么清楚，但又不敢问出来。
韩久月拿过纸条，撕开，往旁边垃圾桶一扔，抬头看了眼惊魂未定的孙熙，细细观察后，笑了笑，这孙熙还是有些沉得住气的，而且也明白其中原因，一时间有些欣赏。
“没让你做什么，查一下而已，反正没几家店，估计一打听就知道了，也没让你冲前面，我记得上次咱俩用拳头交流的时候，你不是说你兄弟有关系在派出所么，虽然当时我一听，力度更大了些，但，这不也是一次机会，你那时候满满的羡慕我还是能听出来的，提供线索的奖金我就不要了，算你帮我调查的报酬，怎么样，”韩久月语气平和。
孙熙一听，沉默下来，这可不是简单调查就行的，还得注意安全，想了想后，发现的确没自己想象的那般危险，期期艾艾的开口，“是真的吗。”
韩久月知道孙熙想问什么，点了个头，随后又从旁边本子上撕下一页空白，写了几个数字，“到时候直接打这个电话，负责人。”
韩久月当然不会忘记上阳分局，但这情况，并不适合父亲出面，所以给出的电话号码，是韩久月从父亲手机里看到的程峰电话。
孙熙觉得自己头一遭，转变立场了，慢慢的接了过来，一个电话号码，但，感觉很好，虽然心中有些忐忑，瞄了一眼平静中的韩久月，呼出一口气，虽然到现在也没想明白，这其中的关联，但是对韩久月这个人，在心里提高到重视级别。
“下面我说的，你一个人知道就行，外地人，徽省口音，三男三女，低调一点，注意安全，对了，到时候知道该怎么做吗，别让人知道你，”韩久月细细交代，就怕这家伙没明白。
孙熙点了个头，有些兴奋起来，“知道了，妹子，放心吧，等我消息。”
“下次别直接上门，电话就行，”不是久月不喜欢孙熙来自己家，而是这家伙跟自己格格不入，省去些麻烦，还是电话联系就行了。
韩久月把孙熙送到门口，看着远去的身影，笑了笑，关上门，往家里走去。
回到家后，把那张纸又拿了出来，看了看，看到孩子那一项后，心中一动，如果没错的话，肯定是二哥的孩子，要不然，钱家和何东海没有针对老韩家的缘由。
多了个孩子，那就多了个障碍，而且那位已经离开人世的女人，还是二哥心心念念的，韩久月虽然已经知道前因后果，可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解决。
虽然这一世，比前世改变很多，让韩久月没怎么在意别人对付老韩家这件事，但说到底，毕竟他们动手了，虽然结果和他们预料的不太一样。
如果是单纯的家仇旧恨，或许能痛快点反击过去，可因为二哥的原因，其中还有一个孩子和一个去世的女人，就不能那么直接了。
韩久月站在旁观角度想了想，的确如此，所以现在，只有自己知道其中情况，其他老韩家人都不知道，又该如何处理呢。
韩久月叹息一声，也没想到自己有这般踌躇的时候，或许本不该自己插手，因为到现在，自己都算不上这件事的受害者。
韩久月敲了敲脑门，发现自己真不适合思考这些复杂的问题，还是直接点更适合，目光瞥了一眼那份资料，既然已经知道，那么这事不能拖着，早解决早好。
而最适合的人，当然是疗养院的爷爷，老韩家只有他才有能力理清和解决，而且，韩久月早就想去看看爷爷了，一直准备好的东西，放了许久，不能让老爷子身体一下子好起来，但有所好转还是可以的。
第48章
人到老年, 力不从心。
周末上午, 韩久月来到和蒋超他们约定的集合点，东街旁茶楼, 刚准备上楼，就瞧见从公交车站方向走来的齐卫海和蒋超, 停下脚步。
韩久月在原地等了会，看到两人走到自己面前，打了个招呼，从书包里翻出复印的两份试卷, 往他们面前一放。
“今天上午我临时有事，不能和你们一起做作业了，你们自己安排吧，卷子就在这，卫海也做做, 蒋超，等我下午过来，咱俩再对对题，我其中有一题没做出来, ”韩久月直接说了一下。
“不会吧, 你也放我们鸽子了, ”齐卫海一听，连忙抬起头。
“行，既然你有事情，就去吧, 卫海我看着，放心，”蒋超点了个头，理解的说道。
“久月啊，下午你什么时候回来啊，”齐卫海很关心这个问题。
“下午回来电话你们，对了，卫海，卷子记得做完啊，要不然，”韩久月盯着齐卫海目光沉沉。
齐卫海一听，有些无奈的点了个头，蒋超笑了笑，对韩久月摆了摆手，“你有事先走吧，别管这家伙。”
韩久月和两人告别一声，便转身往公交车站台走去，等了一会儿，坐上公交车，直达老爷子疗养院。
四十五分钟，到了疗养院公交车站台，韩久月从车上下来后，走到疗养院大门。
在门卫外面，久月拿出手机打了个电话给张婶，说了几声后，递给屋内的警卫，等电话挂断，填写一下资料，才被放行。
老韩家其他人不怎么来疗养院，一是因为老爷子需要静养不好打扰，二是因为老爷子不想他们过来，但再如何，韩久月还是来了一趟，单独的，没让任何人知道。
因为上次和父亲来过，所以，韩久月对疗养院路线有些熟悉，拒绝让警卫带领，自己一路往里，拐了几个弯，在一排院子中间的一个院门前停了下来。
四月的疗养院内，风景如画，绿树葱葱，如果是其他时间，韩久月或许会静下心来，欣赏一下，可现在，久月压根没顾上其他。
韩久月刚刚站定，还没敲门，门就被打开了，帮久月开门的，是一直跟着老爷子住疗养院的保姆张婶。
张婶和蔼的拉着久月进门，一边走一边低声，“你打电话过来，我还奇怪来着，到底是谁啊，原来是你这个小丫头，今天怎么有空过来看老爷子，你爸没和你一起。”
张婶一直照顾老爷子，老爷子没退休前在军区大院，现在病退后，跟着来到疗养院，而对于老韩家所有人，过年期间见过几次，对韩家最小的孩子久月还是认识的，只是不太熟悉罢了，所以，对于久月单独前来，有些诧异。
“我爸忙着呢，我正好在这边有点事，顺便过来看看爷爷，过年之后没再来过，张婶，我爷爷现在身体怎么样了，”韩久月也跟着放低声音。
“昨晚不舒服，没怎么睡着，李医生半夜过来了一趟，现在田护士还在里面看护呢，咱说话小声点，早上的时候，老爷子才睡着，”张婶细细问道。
韩久月顿了顿，这就是大家不愿意把一些事告诉老爷子的原因，不想让老爷子太费神，因为，老爷子三天两头不舒服基本是常态。
韩久月点了个头，“刚睡下，那我等等吧，让爷爷好好睡会。”
“先带你进去看看，悄悄点没事，这段时间老爷子身体恢复了一些，已经比年前好些了，”张婶也知道久月过来一趟，肯定要看看老爷子情况。
张婶提出后，韩久月答应下来，跟在张婶后面进了房间，和房间里看护老爷子的田护士无声的打了个招呼。
韩久月轻步上前，看了一眼，韩宏军正躺在床上，带着老年人特有的瘦弱，一个手挂着点滴，一手搭在胸前，微微闭着眼，呼吸缓慢，让很少接触老爷子的韩久月，看到这一幕，也不可控制的红了红眼。
如果可以的话，韩久月不愿意来麻烦老爷子，但她自己也知道，就算经历过许多事，以她现在的年龄和身份，也不能做些什么。
所以说，万变不离其一，她还是个普通人，并没有因为多了几世的阅历，就变的无所不能，就如学习一样，还不是重头开始，还需要比其他人更加努力才有所得。
韩久月从来没把自己当成个先知，每走一步，都老老实实的，就她奉行力破千钧的想法，再多活几世，也无法和经过战乱内乱的老爷子比拟。
张婶看着韩久月表露出的神色，轻轻的拍了拍韩久月的肩膀，安抚一下，随后，拉着韩久月走了出去。
两人来到客厅，韩久月把书包往沙发上一放，坐了来，心情稍微平静下来，当然，难以忘记刚才看到的那一幕，到现在，韩久月才发现，一直支撑老韩家的老爷子真的老了。
“老爷子睡一会就会醒，你先坐着休息一下，早饭吃了没，想吃什么，张婶给你做，”张婶看着久月沉默的坐在沙发上，笑着说道。
“吃过了，张婶，你去忙吧，我自己看会书，”韩久月拒绝道。
张婶看了一眼久月，便转头进了厨房，叹息一声，不知道老爷子能支撑几年，这老韩家到那时肯定会有些动荡，不过，自己只是个保姆，还轮不上自己操心。
韩久月沉默半响后，心情才恢复，直接从书包里拿出课本，往后一靠，漫不经心的翻看起来，说实话，多少有些看不进去。
从老爷子住到疗养院后，别人大概就觉得唯一支撑老韩家的人倒下了，因为老爷子目前的状况，的确如此。
上次的事能改变，说到底，还是因为老爷子的原因，那么这次呢，大概也能有个好的结果吧，韩久月犹豫了一会，随后坚定信念。
一个小时后，田护士收拾医疗箱走了出去，看了一眼久月，打了个招呼，然后直接进入厨房，和厨房里的张婶细细交代后，才出门回医院。
张婶送走田护士，来到客厅，看着久月安分的呆在客厅，低声问道，“老爷子醒了，你现在去看看，还是待会再去。”
韩久月坐直身体，低头思考一番，“适合吗，要不等会吧。”
张婶比较欣慰，能为别人考虑的人，多少让张婶喜欢，笑了笑，“那我进去问问，看看老爷子有没有精神。”
说完后，转头往卧室而去，韩久月叹息一声，也不知道，自己说出那些事，老爷子到底如何反应，但是，既然已经来了，韩久月也不打算就这样回去，当断不断，反受其乱。
“进去吧，老爷子知道你过来，精神都好了些，”张婶进去没一会，就走了出来，笑着看向韩久月。
“真的，那我进去看看爷爷，”韩久月站起身，一步一步往卧室走去，看着张婶说完后转身去了厨房。
韩宏军半靠在床头，身体有些无力，这种状态一直如此，也明白自己的时间不多了，能过一天是一天。
韩宏军以为来的是自己的儿子，可没想到从门外走进来的是自己不熟悉的孙女，心中有些想法，但并没有表露出来。
“是天成家的小久月吧，”虽然老眼昏花，可也能从久月脸上依稀看到三儿子的模样，低声问道。
“是的，爷爷，路过这里，顺便过来看看你，”韩久月笑着说道，当然不会提起自己的来意，虽然要告诉老爷子，但方法可以选择。
“来，坐这边，我记得，只有过年的时候，能见上你一面，听天成说，你现在已经转学来京城了，”韩宏军有些了解久月的情况，但再具体，就不可能了。
“对，年前就过来了，现在在八中上学，”韩久月往旁边一坐，一一回答道。
“不错，我早就想让你爸回来，可他就是不听，现在还不是回来啦，呵呵，不过，也没想到，是因为这样的方式，只是亏了你，”韩宏军难得碰上个能聊天，无顾忌的小辈，语气怀念起来。
韩久月一听，就知道老爷子抱怨些什么，心底多少有些无奈，但又不能说父母的不是，“到底还是回京了，不管过程如何。”
“是啊，咱老韩家就你爸是最有主见的，”韩宏军也知道久月还小，所以并没有提起前儿媳妇的事来，到底顾虑到久月的感受。
“爷爷，听张婶说，你昨晚又不舒服，现在好点没，”韩久月不想继续这样的话题，关切的问起。
韩宏军咳嗽一声，喘了几口，有些虚弱，摆了摆手，“一直这样，就她大惊小怪的，这都是老毛病了。”
韩久月以前没见过几次老爷子，重生后，更是没见着几次，在老韩家，也就二哥和老爷子关系比较熟。
“今天怎么你一个人过来的，你爸他们还好吗，”韩宏军不知道孙女为什么会独自前来看望自己，但既然来了，肯定有原因。
在韩宏军来疗养院后，就不想麻烦他那些儿子们，所以对于他们来不来，真没什么想法，反而他们来的勤快，还让韩宏军不满，一是不想让儿子们见着自己病怏怏的模样，另一个不想叨扰他们，毕竟各自都有家和生活了。
“我爸好着呢，就是比较忙，二哥现在去了派出所工作，比较努力，大伯娘帮琦月姐相亲，都好，”韩久月难得的聊起家常。
韩宏军瞥了一眼，嗤笑一声，“别尽说他们好话，我还不知道他们。”
韩宏军想起上次的事，虽然一切都过去了，老韩家风平浪静，但，韩宏军一点不相信，是什么意外，凭着他这么多年的直觉，早就怀疑其中有些原因。
不是韩宏军不想和儿子们提起，而是想看看他们到底被蒙在鼓里多长时间，一个个不长进，就算自己说了，提醒了，那么下次呢。
结果，当然让韩宏军很失望，没有一个儿子冷静思考其中缘由，都以为自己倒霉，碰上这样那样的事，当然，除了三儿子，提起过一次疑惑，但自己一出手，他就没再追查下去。
或许在三个儿子心中，觉得有自己支撑老韩家，没有太多的紧迫感，想到这里，韩宏军愈发觉得自己太晚放手，万一以后自己不在，就凭自己家三个儿子那性格，肯定被别人算计死死的。
上次的事，韩宏军让人去查了一下，就各种资料来看，真真假假，非常正常，这大概也是自己三个儿子从头到尾没有察觉出来的原因了，但，什么都经历过的韩宏军知道，各种意外在一起，那就是最大的不对。
虽然韩宏军没查出什么来，但更加警惕了，这种不知不觉的手段，防不胜防不是么。
先是小辈们，韩向东公司三个小股东撤资，公司关闭，然后韩琦月退婚，苏文远另有所爱。
然后是二儿子那边，无妄之灾，三儿子那边，因小失大。
这一系列的事，让老韩家不知不觉沉沦下去，如果自己没出手，那么是不是大儿子，也会遭受一些意外呢。
韩宏军越想，越觉得针对老韩家的人，不是手段高明，就是动作隐秘，要不就是势力大，人脉广，所以，越如此，越让韩宏军警惕起来，不可小瞧。
而现在，韩宏军也不想和儿子们提起，毕竟连自己都没有查清楚，他那几个儿子更加不够看了，还不如当作不知道。
家有一老，如有一宝。
韩久月看着老爷子转换的态度，总觉得，老爷子话中有些含义，笑了笑，“爷爷，是不是他们没来看你，生气了，我这不是来了么。”
韩宏军从思绪中清醒过来，叹息一声，看着这个没怎么接触过的孙女，和蔼的笑了笑，“生什么气啊，他们不来，我才高兴呢。”
韩宏军现在真不想见着自己那几个傻儿子，如今他们早就成家立业了，再给他们些挫折，不见得能挺的过来。
如果早知道因为他们的一帆风顺，才缺少政治嗅觉，韩宏军怎么也会全部放手，让他们自己去闯，自己去承担，而不是，当自己不在时，才能体会到人情冷暖。
韩宏军对儿子们失望了，当然，对大孙子大孙女也很失望，可看着眼前的韩久月，自己最小的孙女，想起远在军校最小的孙子韩向南，如果再给自己几年时间，或许还能培养出下一代，但，时间不等人，有些力不从心了。
“我记得你今年初中，学习怎么样了，”韩宏军看着自己最小的孙女，想了想后，开始问起。
“初三，成绩中上，”韩久月语气很肯定，这是她自己努力的。
“准备以后考什么学校，”韩宏军慢悠悠的问道，对于这个孙女，他也想好好了解一下。
“现在没想好，”韩久月没提起心中所想。
“也该考虑考虑了，不能像你大姐二哥那样，我一开始就不赞成你大伯母二伯母的想法，多好的苗子啊，一个一个怎么就没去军校的，现在，看吧，一事无成，”韩宏军一辈子呆在部队里，当然也希望自己后辈也是如此，可家里，除了大儿子选择部队，其他的，各自有自己的想法，而更小一辈，也就韩向南，选择军校。
“知道了，爷爷，我会早早考虑好的，”韩久月明白老爷子未尽的话音，也有些叹息，三个儿子本该全部进入军区部队，哪知道，什么行业都有，政军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