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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是谢家媳妇,恩平县主生得比自己快,还两个都是儿子,崔娆陡然觉得,自己这一胎的压力比上回怀谢蕤时还大。

想着上回谢浔让自己为他生个女儿,结果真的生了个女儿。这回,崔娆不准他让自己再生女儿,非得要他说让自己为他生个儿子。

谢浔公事也越来越繁忙,有时深夜才归来。

崔娆这胎怀得比较辛苦,怀孕六个月时,越长越大的肚子压着她,让她常常难以入睡。谢浔回来的时候,怕吵到好不容易睡着的崔娆,便去了书室歇息。等崔娆起来的时候,他可能又去了官署,所以,崔娆有时一整日都看不到他。

这日,蔡静蕴过府来信国公府探望崔娆,崔娆极其欢喜。

蔡静蕴膝下已有一儿一女,崔娆对此是羡慕不已。

由于女儿还小,蔡静蕴便把她留在崔府,只带了两岁多的崔烨过来。

崔娆便叫珍娘和翠晴带着谢蕤与崔烨到旁边玩耍去,自己好与蔡静蕴在一起说说话。

蔡静蕴看着粉雕玉琢般谢蕤,笑道:“阿蕤长得真好,想必长成之后,来提亲的人怕是要将门槛都踏破了吧?”

崔娆谦虚地说道:“她还是个黄毛丫头,哪看得出长得好不好啊?万一长大后变了模样,长丑了呢?说不定便没人看得上了呢。”

蔡静蕴笑着说道:“阿娆,你这话便过了。不说我们阿蕤本就生得好,单单说她是谢三郎的女儿,长得再丑也不知有多少世家想娶了来做媳妇呢。”

闻言,崔娆讪讪笑了笑:“大嫂抬举她了。”

蔡静蕴瞥着崔娆,又说道:“阿娆,当初你嫁了谢三郎,不知伤了建安城里多少贵女的心啊!如今你的女儿,怕是早入了当初那些贵女的眼了,嫁不了三郎,娶了他女儿也不错。”说道,这里,蔡静蕴捂嘴一笑,说道,“以后若生了孙子,还可说这是自己与谢三郎的孙子。”

听了蔡静蕴的话,崔娆只觉得背后生寒。她盯着蔡静蕴,微笑着说道:“大嫂,我记得你好像就没喜欢过三郎啊!”

蔡静蕴怔了一下,然后笑了起来:“不是我不想喜欢他,是我知道他根本不会喜欢我,所以便没对他存那心。”

崔娆冲着她调皮地眨了眨眼,说道:“那我觉得让蕤儿给你做儿媳妇比较好,免得总觉得亲家母惦记我夫君。”

蔡静蕴哈哈笑道:“那我倒是求之不得呢!可三郎如此钟爱阿蕤,肯定要为她先挑万选的,还知道他能不能看上我们阿烨呢。”

“阿烨也长得好呀!”崔娆笑眯眯地说道,“把阿蕤嫁回崔家,大嫂肯定不会薄待她,我也放心。”

蔡静蕴笑着说道:“那好啊!日后我可多带着阿烨来找阿蕤玩儿了。”

崔娆使劲点着头:“嗯!”

两人坐在一起,又说了会儿闲话。

蔡静蕴看着崔娆胀鼓鼓的小腹,问道:“阿娆,你这都怀二胎了,还是不打算给三郎在屋里添人?”

崔娆面色微微一僵,接着笑了笑,摇了摇头:“我不喜欢他有别的人。”

“那你现在这身子,还能给他吗?”蔡静蕴问道。

崔娆脸一红,说道:“黄太医说满了三个月后,可以行房的。一个月我们也有三四次吧。”

蔡静蕴又问道:“那他能憋得住?”

“还算好吧。”崔娆羞答答地说道,“他也怕伤着孩子,不敢要得太多。”

蔡静蕴顿了顿,说道:“阿娆,实在不行的话,你就在房里给他安个人吧。”

崔娆默了片刻,摇着头说道:“我一想到他对别人与我一样亲密,我便受不了。”

“怎么可能一样啊?你的妻,那些不过是玩意罢了。再说了,阿娆,其实在他房里安个人,一切都在你掌控之中,也没什么可担心的。”蔡静蕴拍了拍崔娆的手,又说道,“你看,我在怀阿烨的时候,便给了你大哥一个人,他也不怎么去的,实在憋不住了才去一回。这样一来,你既不用服侍他,也不怕伤着孩子。还有,他的事都在你眼皮子底下,总好比在外面背着你,你什么都不知道好。到时会闹成哪样,你还不知道呢!”

崔娆听着听着,便觉得蔡静蕴说话的方向,越来越不对劲,似乎在向自己暗示着什么事情。

她慢慢抬起头,对着蔡静蕴问道:“大嫂,你是不是听到有什么闲话了?”

蔡静蕴看着崔娆,神情微微一怔,接着不自然地笑了笑:“没有。”

崔娆一见,忙拉住蔡静蕴的手,叫道:“大嫂,你是不是知道三郎背着我在外面做了什么事,所以特意来提醒我的?”

蔡静蕴模样有些为难:“没,没有,我只是随口说说。”

崔娆看她这模样,知道她未对自己说真话,又说道:“大嫂,你嫁了大哥,便是我娘家人了。你有话,可一定要跟我说啊,我不想被蒙在鼓里。”

闻言,默了半晌,蔡静蕴终于开口说道:“其实我也不太清楚,只是道听途说的。”

“到底是什么事?”崔娆紧紧盯着蔡静蕴。

蔡静蕴叹了一口气,说道:“昨日我二婶过寿,我回了娘家,无意中听了一回墙角,听见我一个族兄在对我表兄说,建安城里百花坊里前些日子来了个舞伎,长得美貌异常。我那族兄平日便喜欢拈花惹草,便想着沾一沾那舞伎,不想却听说…”说到这里,蔡静蕴面带忧色地看了崔娆一眼,说道,“听说三郎为那女子赎了身,并将她安置在谢家南安巷的别院里了。”

蔡静蕴地话,像一记惊雷,闷闷地向着崔娆劈了下来。她感觉头一阵眩晕,自己整个人便掉到了冰窟里,那股寒凉,一直浸到了骨子里。

舞伎!

前世的谢浔便与一个舞伎牵扯不清。

难道这一世,他注定还是会与那个女子有牵绊?

崔娆呆了半晌,才慢慢转过脸来,望着蔡静蕴,颤声问道:“那舞伎叫什么名字?”

蔡静蕴皱着眉头说道:“我也不是很清楚,隐隐听见好像叫什么清雪的?”

崔娆只觉得眼前一黑,差点栽倒在地。

果然是她!

看来,要来的还是会来的。

成亲快三年了,谢浔没有像前世与桓萱那般,成亲不到一年便纳两个妾,仍然对自己爱宠有加,她便以为一切都与前世不一样了。

没想到,还是会有这样一天。

前世的时候,谢浔为了纳清雪为妾,不惜与谢韶闹僵,可见这清雪在他心中的地位定然不一般。

这一世,虽然他与自己心意相通,没有正大光明将清雪纳进府来,却将她安排在了别院中。

难怪,他最近回府越来越晚,还睡在书室中。

他回来的时候,自己已经睡了。自己还没有醒的时候,他又离开了。到底他有没有回来,其实自己也是不知道的吧?

看着崔娆呆呆地站在原地,面色苍白,蔡静蕴有些担心,说道:“阿娆,你,你没事吧?”

崔娆抬起头来,看着蔡静蕴,只觉得自己身子微微打着颤,想哭,却觉得自己似乎连眼泪也流不出来了。

看着崔娆这般模样,蔡静蕴吓了一跳,赶紧说道:“阿娆,你别这样!就算三郎养个外室,也威胁不到你与孩子半分。那外室就算生了孩子,也没有名分,不能进家谱的,你可千万别着急!要顾着肚子里的孩子啊!”

听到蔡静蕴地话,崔娆仰起脸来,看了她一眼,随即 “哇!”地一声,便大哭起来。

蔡静蕴急忙劝着她:“阿娆,你别哭呀!此事我们慢慢再商量!”

崔娆一边哭,一边说道:“谢浔他,他怎么能如此待我呀?他明明答应过我的,不会碰其他女子,这才多久呀,我还怀着他的孩子呢,他就不顾我了!”

“阿娆,你别急!那只是个外室,连妾都不如的。”蔡静蕴苦口婆心地劝道,“你要为此气坏身子,可划不来啊。”

崔娆仍然捂着脸大哭着。

听到崔娆的哭声,珍娘与翠晴忙带着谢蕤和崔烨跑了回来。

谢蕤看见母亲捂着脸哭着,吓得大哭起来。扑到崔娆怀里,不停用小手为崔娆擦着眼泪,一边哭,一边说道:“娘,娘,不哭。蕤儿,乖。”

听到谢蕤稚嫩的声音,看着她那肖似谢浔的面容,崔娆心里更是疼痛难忍。

她忍不住将女儿搂到怀里,伤心大哭。

蔡静蕴急得不行,只得说道:“阿娆,你别这样,待三郎回来,你好好问问他再说。既然他答应过你,会不会其中有什么隐情?”

崔娆本想收拾东西便跟着蔡静蕴回娘家,听这这句话,她突然怔了一下。

自己曾经答应过谢浔,无论发生什么事,都要信他。

只是,这一回还能信他吗?

今日早上,他出门的时候,自己还躺在床上未起身。他还凑上来,与自己温存了一番才离开。这模样,着实不像厌倦了自己的感觉。

可他将清雪安置在南安巷别院,又算什么?

有了新欢不忘旧爱吗?

不管怎样,崔娆心里这口气,总是顺不下去。特别是想到前世清雪与他曾有那么一番牵绊,她心里便堵得慌。

既然这样,那自己便听听他如何对自己说起这清雪之事吧?

他叫自己信他,那自己倒要看他,他如何再让自己信他!

作者有话要说:晚点还有一更!

第99章

谢浔回来的时候,已经有些晚了。

可今日他一进屋,便发觉屋中气氛有些不对。

往日此时,崔娆差不多应该在洗漱了。但今日她却穿戴整齐地坐在梳妆台前,丝毫没有要歇息的意思。

“阿娆,怎么还不歇息?”谢浔微笑着走上前去。

崔娆抬起头,看着他,目光清冷。

看着她眼睛红肿,他怔了一下,坐到她身边,揽过她的肩膀,轻声问道:“阿娆,出什么事了?你怎么哭了?”

崔娆将他的手从自己肩头抹下,站起身来,居高临下望着他,冷声问道:“三郎,你最近怎么都回来得有些晚?”

“原来,你为这个不高兴啊。”谢浔站起身来,笑着说道,“最近朝庭派了一些官员到外地为官,其中不少是我的同窗。于公于私,我都要去为他们践行呀。”

“是吗?”崔娆冷冷一笑,说道,“为同窗践行,怎么会把舞伎践行到别院去了?”

谢浔一听,愣了半晌,讶然问道:“阿娆,你,你都知道了?”

听谢浔这么快便承认自己养外室之事,崔娆脸上一下便失去了血色。

谢浔一见崔娆这表情,便知道她想歪了,赶紧说道:“阿娆,你别乱想,我与她无事的。”

“无事吗?”崔娆一张嘴,眼泪便跟断了线的珠子一般往下掉,“既然无事,你为何要将她安置到南安巷的别院里?”

谢浔见状,急忙说道:“阿娆,我见她一个孤女无处可去,便暂时让她住在那里。我与她之间,真的无事!阿娆,你一定要信我!你答应过的,你要信我的!”

听到谢浔如此说,崔娆一怔。

她抬起头来,定定地看着他。

他的面容,还是那么的好看。

他的眼神,一如少年时那么清澈。

眼前这个人,她用了两世的时光,都无法割舍掉。

可自己还能信他吗?他还值得自己信吗?

既然他说,他与清雪无事,那么自己要不要再信他一次呢?

她思忖了半晌,然后抬起眼眸,望着他说道:“三郎,以前我们俩也闹过两回,你总说我不信你!那这一回,我便信你一次。”

听了崔娆的话,谢浔长出了一口气。

他满脸欣喜地捧起她的脸,用手指将她脸上的泪水擦干,然后在她颊上吻了一下,柔声说道:“谢谢你,阿娆。谢谢你愿意信我这一回!”

“那你值得我信吗?”她眼中含着泪。

他将她搂进怀里:“阿娆,你别再哭了。我这便带你去别院,你去了之后,便知道我没有骗你了。”

她一怔,抬起头来望着他:“此时便去?”

“当然。”他微笑着点了点头,“不然,你心里插着这根刺,晚上能睡得着?”

她咬了咬唇,不说话。

“走吧!你这样,要是惹着我儿子不舒坦了,可怎么办呀?”说着谢浔便牵着她的手,向外走去。

崔娆微微犹豫了片刻,便温顺地跟在他身后一起向屋外走去。

出了信国公府大门,已有马车候着了。

谢浔小心地扶着崔娆上了马车,然后自己也钻了起来,坐在她身边。

听着马蹄声响起,崔娆知道,这便要去南安别院了。

清雪。

崔娆在心里默默念着这个名字。

自己就要见到这个一直梗在自己心里的刺了。

其实一直以来,对谢浔的不信任,都源于前世这个女子与谢浔之间的种种牵绊。

终于到了要面对一切的时候了。

一路上,谢浔只紧紧将崔娆搂在怀里,护着她,却并不说话。

终于,马车到了南安别院。

管事早得了信儿,站在大门前迎着谢浔与崔娆。

谢浔钻出车厢,跳了下来,回过身,看见崔娆也弯腰出了车厢。他向着她伸出手去,叫道:“阿娆,我扶你下来。”

崔娆犹豫了一下,便将手递了过去。

他似乎很是欢喜,将她往前轻轻一拉,搂着她的腰,一用力,便将她从车上抱了下来,叫道:“阿娆,你这腰粗了不少啊。我都快抱不住了。”

闻言,崔娆撇了撇嘴,说道:“说明我儿子长得好啊!”

谢浔讪讪一笑:“说不定是女儿呢。”

崔娆狠狠瞪了他一眼。

谢浔知道她想儿子,揽着她的肩膀一边走,一边说:“嗯,是儿子,这回一定是儿子的。”

管事等人听见谢浔这般哄着崔娆,忍不住在一旁笑了起来。

“清雪姑娘睡了吗?”谢浔又对着管事问道。

“听说三公子要过来,小人便派人跟清雪姑娘说了,她应该还候着公子呢。”管事回道。

听到他们口中念着“清雪姑娘”,崔娆只觉得这个名字无比刺耳。

她甩开谢浔的手,径直往上回自己住过的院子走去。

“阿娆,错了,这边。”谢浔微笑着叫道。

“她不住这里?”崔娆有些意外。

谢浔笑道:“那是你住过的地方,我怎么可能让其他女人住呢?”

崔娆一听,咬了咬唇,不说话。

谢浔拉着她,走进别院后面的一个小偏院。

刚到走院门口,崔娆便看见一身姿窈窕的女子站在檐下向外张望着。

那女子见谢浔进了院门,急忙从檐下奔下来,娇声叫道:“三公子,你来了?”

崔娆跟在谢浔身后进了门。

那女子突然看见谢浔身后闪出一个女子,似乎惊了一下,停下了脚步,呆呆地望着崔娆。

“清雪姑娘。”谢浔叫着她。

“这位是…”清雪看着崔娆,惴惴不安地问道。

谢浔转回头看着崔娆,回过头对着清雪微笑道:“阿娆是我的妻子。”

“原来这位是,是三公子的夫人啊。”清雪喃喃说道。

“阿娆,这便是那清雪姑娘。”谢浔轻轻捏了捏崔娆的手。

终于要见到前世谢浔的命中之人了。

崔娆缓缓抬起头来,望向清雪,笑了笑,招呼道:“清雪姑娘…”

在看清楚清雪那张脸的时候,她突然呆住了。

这个叫清雪舞伎,居然跟自己长得有七八分相似,比桓萱与自己长得还要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