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里的轻蔑和不屑又重新充斥在她的眼睛里,但余晓晓努力维持着假笑,因为,她此行的目的可是神仙哥哥!只有给神仙哥哥先留下好印象,她才能继续她的计划……

“那真是太好了!小和,我就知道你是个心胸开阔的姑娘!”以手捂着嘴巴假笑了几声,余晓晓看似很自然实则很迫不及待地转向玉颜那方,随即娇羞地侧过脸轻轻地推了推水情和,“这位是……”

心里莫名地有些不悦,她好想给她一拳……但水情和还是勾了勾唇:“是我们水家村的贵客,玉颜玉公子。玉公子,这位是邻村大余村的村长千金,余晓晓。”

“晓晓见过玉公子!”终于得知神仙哥哥的玉名,余晓晓终于按捺不住心中的激动了,一把将身侧的水情和推至一旁,扭着腰扑向了,哦不,是靠近了玉颜。

猛地感觉到一阵强烈而刺鼻的香味迎面扑来,对这个莫名其妙的女人完全没兴趣,从头到尾直接将人无视的玉颜这下被迫要面对现实了。

一把捂住鼻子,倒退三步,他黑着脸猛然大喝一声:“给老子站住!”

一般情况下他对女人都是比较怜香惜玉的。但自从遇到了水情和这个女人之中的怪兽之后,玉颜已经想不起来那些温柔可人的姑娘们都是什么样子了。尤其这会儿他浑身疼得要死……综上所述,现在他眼里的余晓晓基本等同于空气。

更正,是一团让他唯一不疼的鼻子也开始有阵亡趋向的有毒空气。

所以,真的不要怪他一开口就是“老子”,心情恶劣的小王爷一般是暴躁而任性的。

“玉、玉公子……”余晓晓被玉颜这大声怒吼给吓得愣在了原地,脑子轰轰作响。神仙哥哥……好粗鲁……

不过……好有男子汉气概!

怔愣之后,心儿猛烈地跳了起来。余晓晓含情脉脉地瞅着玉颜,几乎要醉了。动情之余,也非常顺便地忽略了玉颜的话,更加急切地朝他贴了过去。

岂料……

“老子叫你站住你他娘的聋了吗?!”脸色更加阴沉,猛地再大大后退一步,玉颜捂着鼻子,如雷怒吼。

这女人是不是把整个京都最低劣的香包全带在身上了?他快不能呼吸快不能呼吸了……

“你……你怎么这么凶?一点礼貌也没有!”猛地站住脚,随即不可置信地抬起头,余晓晓的一腔粉□意全被玉颜的这一声大吼给吼得灰飞烟灭。终于清醒过来,她错愕地瞪着玉颜,不敢相信他居然对她这么无礼!

一边看戏的水情和好想笑。

嗯,沉沉的笑意从胸腔不住地涌上来,涌上心口,涌上咽喉,几乎就要从她的口中跳出来,化为灵动清脆的笑声。但水情和暗自深呼吸,硬是咬着唇将它压了下去。因为她很了解,这一刻她若是笑了,那余晓晓会将她所有的不甘和恼怒都转移到她身上的……

什么叫迁怒知道吗?迁怒就是余大小姐最擅长做的事情。

“见鬼了!对待一个将自己打扮得像是大花被子,将全京都的下等香粉都往自个儿身上扑的家伙,爷要不凶怎么对得起爷的受损的眼睛和鼻子?”确保离余晓晓够远了,玉颜这才冷冷地瞥了她一眼,薄唇一启,毫不留情地鄙夷了过去。

第十九章

更新时间:2012-6-12 22:46:08 本章字数:5448

第十九章

玉颜向来任性妄为。所有的风度,他只给他看得上的人。注意,是人,不是女人。在他眼里,男女一样,看不爽的都可以狠踹。但差别是他对女人的容忍度比男人要高很多很多,到目前为止,

让他想踹的女人还没有出现过。

除了水情和那个怪物。好吧,事实上,这也只是美好的幻想而已。

但眼前这个叫什么余晓晓的女人,比水情和更让他更加反感。水情和就算凶悍霸道,外貌也只能称得上清秀,但起码她打扮得干干净净正正常常,眼睛干净澄净。而这个女人,姑且不说那一身让人浑身发毛的打扮,就那虚伪低劣的花痴样,就足以让他恨不得立马转身远走了。

“你说什么?!”余晓晓终于忍不住大声尖叫。她精致的妆容被她的愤怒扭曲,眉毛竖起,眼睛怒瞪,嘴巴不停颤抖,一副气到极点快要昏过去的模样。

“烦死了!哪儿来的耳背疯婆子。水情和,赶紧把人给我弄走!”不耐烦地扬了扬下巴,玉颜一把趴在石桌上,趁此机会休息。

水情和憋得快内伤了,但她不得不故作严肃,沉着小脸,歉意地看着余晓晓:“不好意思,余小姐。玉公子只是脾气大了点儿,没有恶意的,你千万别和他计较啊……要不你先回去吧,我瞧这也快到午饭时间了呢。”

看着余晓晓那气得脸蛋扭曲铁青的模样,她真的好想笑好想笑好想笑怎么办呀呀呀!

“你们、你们……哼!水情和你给我记住!”猛地转过身子,扬起下巴朝水情和凶狠怒视,再伴随着尖声的狂吠,余晓晓终于猛地一跺脚,带着她那一身极致刺鼻的浓烈香味以及那两个同样在辛苦偷笑的“保镖”怒气冲冲地走了。

他们只是受了村长的拜托才跟着余晓晓来“保护”她不受伤顺便给她壮胆的。若不是碍于她老爹那村长的位置,谁愿意跟着这碧溪有名的不知天高地厚的泼妇去人家那儿找事儿和人家结仇啊!拜托,他们还有很多农活要干,忙的咧!

**

目送着余晓晓狼狈远去的背影,水情和终于憋不住哈哈大笑了出来。

“笑什么笑?吵死了!”看着弯了腰笑得抱着肚子的水情和,玉颜俊脸臭臭地狠狠瞪了过去。

“笑、笑……笑……笑死我了……哈哈哈……你、你看见她、她那扭曲的表情了吗?哈哈哈哈……像、便、便秘……哈哈哈哈……你、你说话太毒了,不过我、我喜欢……哈哈哈……”笑得直不起腰来,水情和趴在石磨上,笑得浑身颤抖,一边上气不接下气地断断续续说话,一边抬手擦笑出来的眼泪。

玉颜没有说话,只是看着水情和那笑得豪不顾忌形象的模样,莫名闪了神。这女人笑起来虽然很没形象,但……这不做作的感觉好像……还不错嘛。而且,她说“我喜欢”耶……咳,是喜欢他的毒舌啦。

心里咕哝一声,玉颜没有意识到自己奇怪,只是感到不知怎的,原本的不悦和怒气一下子便消散了开来。甚至,看着她那自然大笑的模样,他居然也有点想笑?

“……有这么好笑么,爷说实话而已……”撇撇嘴,说不上来心中突然涌起的笑意从何而来,玉颜以拳抵唇,轻咳一声,黑黑的脸慢慢恢复成自然。

“就是实话才好笑啊哈哈哈哈……你不知道……我、我憋得多辛苦……”水情和狂笑着摇着头,扑倒石桌上坐下,接着断断续续地为玉颜解释来龙去脉。

她只觉得心里好爽好欢乐,看着玉颜不费吹灰之力就让那余晓晓难看地尖叫着落跑,她只觉得心里那个快意啊。不用她出手施暴,也不用她再忍她,玉颜几句话帮她报了多年羞辱之仇啊哈哈……

于是,水情和一时间完全忘记了自个儿对玉颜的厌恶,得意忘形了。这结果就是瞬间将他当做了自己人,一股脑儿将“家丑”全部向人家抖了出来。

“就是这样啦……你说我是不是很憋屈?要不是为了让九泉下的阿爹放心,我才不会这么容忍她呢……”末了,水情和抱着笑得抽搐疼痛的肚子,颤巍巍地深吸了一口气,鼓着腮帮子结尾道。

“那倒是,要是爷爷早就让小六打断她的狗腿了。”点点头,不知不觉被水情和感染的玉颜也非常不正常地一脸朗笑,拖着脑袋点头附和道。

“就是嘛……”很自然地拍拍身边玉颜的肩膀,水情和笑得感慨。心中的笑意也缓了下来。这一缓的结果就是笑晕了的脑袋瞬间清醒了。

“呃!”像是被烫到一般猛地缩回了手,水情和突然回过了神来。要命啊,她居然和玉颜称兄道弟起来了!她是怎么了怎么了?脑袋被石磨磨了吗?!

“那、那个……我……”好尴尬好尴尬地站了起来,水情和努力压下心中的忐忑和慌乱,双手都不知道该往哪儿放。

“……”被水情和这一举动震回了神,玉颜的惊骇不会比水情和少。他刚刚居然和水情和谈笑风生耶耶耶!而且气氛融洽得像是好朋友好朋友耶!他他他是不是中邪中邪了?

心中大惊,玉颜猛地敛起笑脸,恢复傲慢,但那不知不觉红起来的耳朵却泄露了他同样惊异和慌乱的心情。

看到玉颜白玉般的耳朵竟然悄悄地染上了红晕,水情和再次猛地瞪大了眼睛。糟糕,她又想笑了……

这次努力压抑住了笑意,她终于心情平复了一点,不自然地别过脑袋,她指了指石磨:“呃,那个,我们还要磨豆呢。”

“……嗯、咳。磨豆!都是你个死女人,傻笑傻笑浪费时间!”恶声恶气地瞪了水情和一眼,玉颜大动作地站起来,快速跑向不远处的石磨,继续开始推石磨磨豆。

他越来越像她的小灰兔大猫了……

他的身后,水情和看着他的背影,笑得欢畅。

就连她自己也不知道,这会儿的她,脸上玫红色浅红淡淡地晕开,融在了暖暖的阳光里,宛若春花灿烂。

**

日子就这样乱七八糟又模糊不清地蹒跚过去了十几日,虽然依然不那么平静,但总归是和谐的。而玉颜的豆腐学习进程也已经从磨豆进展到了将磨好的豆浆烧开进而去泡沫再加入石膏粉煮成制成豆腐花的步骤。

这日,水情和正翘着二郎腿啃着果子欣赏着眼前的美男忙碌图,突然,一人猛地推开了大门,脚步匆匆地闯了进来,神色焦急。

“阿雅?”被这突如其来的响声吓了一跳,水情和一整个儿自木椅上跳了起来。而一边正暗自控诉水情和没心没肺的玉颜也是猛地回过头看向了门口。

两人看着正喘着粗气却不减书卷气的陈维雅,顿感莫名其妙。他怎么回事?瞅瞅,剑眉皱起,神色严肃,微微喘着粗气,一副被人追杀的模样。

“阿雅,你不是在准备行囊吗?发生什么事情了?”水情和讶异皱眉。陈维雅向来稳重,很少有这样焦急的时候。而且他原本只有六七日的假期硬是被他赖到了半个多月,这会儿是县衙大人派人来请了,这才不得不要回去了。而他现在应该在准备行李呐,怎么形色匆匆的?

“小、小和,财、财老爹家的老屋,塌了!”努力换下胸口的憋闷,陈维雅满脸让人害怕的严肃。

“什么?!”猛地煞白了刚刚还满是盈盈笑意的小脸,水情和瞬间身子僵硬,面色刷白。手中咬了一半的果子也不小心从手中蹦出来,掉落在地,掷地有声。

玉颜也是一愣,讶异地瞪大了眼睛看着陈维雅。

“这几日风大了些,昨晚又下了场大雨,任谁也没有想到,财老爹的那老屋……就在刚才那一瞬间,竟就这样轰然倒塌了……”陈维雅缓过气,闭了闭眼睛,声音带着些暗哑。

“……人呢?人呢?有没有伤……亡?”猛地回过神来,水情和急急地跳上前攫住陈维雅的肩膀,苍白的小脸上满是恐惧。

“没有亡,但是……峰峰受了轻伤,财老爹……受了重伤,如今、如今,牛大夫正在为他医治……”喉结上下动了动,陈维雅只觉得一阵凉意,喉咙干涩难忍。

他没说的是……财老爹已是古稀之年,加上多年辛苦劳作,身子骨本就不好,而这会儿被那庞大的屋子整个压在了底下。如今,怕是凶多吉少了。

财老爹是他的干爹,从小待他极好。他自小便没有了娘亲,是村子里的乡亲们帮着阿爹将他抚养长大的,而其中待他最好的便是财老爹。他性子和乐淳朴,将阿爹当做亲兄弟,对他极为疼爱,照顾有加。

在陈维雅心里,财老爹是他的另一位父亲。

财老爹和他阿爹一样都是早年丧妻。为了独生儿子阿华他一直没有再续弦,好不容易后来儿子娶了儿媳妇,更为他添了一个宝贝金孙,就在一家人幸福和乐之际,他儿子和儿媳妇却在山上砍柴之时出了意外,双双撒手归去了,独独留下年迈的财老爹和刚满五岁的稚儿峰峰。

也正因此,面对着自家早已摇摇欲坠的老屋,财老爹也一直没有去大修还是怎的。一来是因为自个儿年事已高,而孙儿还小,没有能力。虽然大伙儿都常常劝他早日修个新屋,也都愿意帮他一起,但他总怕麻烦到大家而拒绝。二来是因为,这屋子是他媳妇儿、儿子媳妇都住了一生的地方。这儿,藏得满满的,都是他这辈子最美好的记忆。他不舍得拆了它,失去它。这是他生活的支柱呐。

除了峰峰,他已经什么都没有了,不能再连记忆和生活支柱都失去。

财老爹的心思大伙儿懂。因为懂,所以便也不忍心勉强他。

于是这事儿便一直这么拖着。那老屋不知道已有多少年的历史了,破破旧旧的,摇摇欲塌。但这么多年来,倒也是韧性顽强,相安无事的。没想到如今就在一场风雨里,崩塌了。

明白陈维雅的感受,水情和身子颤了颤,逼迫自己冷静了下来。她不能慌,这个时候,身为村长的她必须要做些什么……

“快点带我去!”猛地咬了咬牙,水情和头也不回地朝外面奔去。陈维雅重重一点头,随即跟了上去。

唯剩下一脸莫名的玉颜。

从两人的对话中大致已经猜到发生了什么事,玉颜沉吟半晌,随即放下手中的舀子,同样跟了过去。

精致的眼角眉梢,带着他自己都没有发现的浅浅担忧。

第二十章

更新时间:2012-6-12 22:46:09 本章字数:5402

第二十章

水情和赶到财老爹的院子里的时候,现场正一片混乱。

老屋倒塌凹陷,此刻成了一片破败的废墟。村里的乡亲们大都放下了各自手中的活儿急匆匆地聚集在了院子里,各自做点力所能及的事情——财老爹为人极好,热心淳朴,大度善良,仗义爽直,很受村里乡亲们的尊敬。

牛大夫正在一脸严肃地为受了重伤无法大幅度搬动的财老爹实施急救。他的身边,约莫十来岁的小男孩正以白色布巾包扎着脑袋,满脸泪痕,担忧而恐惧地看着地上多处淋漓伤口的爷爷,强忍着哭声。

“牛叔!牛叔!财老爹怎么样了?”心下一揪,水情和三步并作两步,奔至牛大夫身边。但下一秒却因为财老爹那鲜血淋漓的模样而猛地停下了脚步,惨白着小脸别过了头,不忍再看。

财老爹躺卧在那里,紧闭着双眼,沧桑的脸上满是血污和灰白之色。他的身上多处血肉模糊的伤口,即便已经被牛大夫抹上了伤药包扎了起来,但那白布条中不断渗出的鲜血,却让人触目惊心。他毫无起伏的胸口让更是他看起来就像是已经没了气息。

“小和啊……”轻轻地叹了口气,牛大夫难得地冷肃着脸。他看了一边的峰峰一眼,几不可见地摇了摇头,语气中满是无能为力,“外伤还是好治的,但……这受到强力压碾导致了破损的五脏六腑……”

没有继续说下去,牛大夫只是微微合上眼,垂下了肩。

瞬间就明白了牛大夫的意思,水情和的心里狠狠地揪起,让她刹那间窒闷得几乎无法呼吸。一阵一阵的自责感和无力感充斥着她所有的感官,让她几乎想要狠狠扇自个儿几巴掌以换取财老爹的清醒。

若是她能早些劝服财老爹就好了,若是她能早些劝服财老爹就好了!明明知道那老屋经过近百年时光的洗礼,早已破旧不堪,随时都会有危险。为什么!为什么就是心软?为什么就是乐观地相信老天爷会善待好人的?

都怪她!都怪她!

水情和狠狠咬住了唇,不敢相信昨天还在笑呵呵地调侃她的财老爹此刻已经奄奄一息,就要踏进黄泉!

“小和姐姐……小和姐姐!你救救爷爷,救救爷爷!”突然,她的裙摆猛地被人拽住。

水情和回头,是哭肿了眼睛的峰峰。

他看着她,稚嫩明亮的眼睛被眼泪模糊,他祈求地看着她,脸上的绝望几戳穿她的胸口。他哭着求她,抓着她裙摆的力度,宛如抓着最后的一线生机那般,死紧死紧的,几乎拧碎她的视线。

这孩子向来乖巧,与爷爷相依为命的他,一直是那样的纯真懂事,而如今……没有了父母的他将要再一次承受失去亲人的痛苦吗?他还那么小啊!

“峰峰……峰峰乖……”你爷爷会没事的,一定会没事的……可惜,后面的话她说不出口。任谁都能看得出来,财老爹那模样,已经是凶多吉少了。她无法开口欺骗峰峰,这娃儿还是如此纯真稚嫩,如何受得了希望之后更深更汹涌的绝望?

水情和咬紧下唇,赤红了眼睛,满满的泪硬生生地被她憋在眼眶里,不容许它落下,以免让心灵脆弱的峰峰更加害怕慌张。

身边的陈维雅看着水情和和峰峰,心里的闷痛几乎就要嵌入骨子里。老爹是他视为父亲的人,而峰峰也是他视为己出的孩子呐。可在这生死病痛之前,他却什么都做不了,只能无能为力地在心里痛斥自己早些日子的心软。

若他当日便强硬地逼老爹重建房子,今日的悲剧,便不会发生……

可,谁能回到当初?谁又能想得到未来?

院子里一下子寂静得可怕。乡亲们都哀伤地默不作声,因为他们都知道,牛大夫的低头叹息,代表着什么。

就在这低迷沉重之时,一抹锦色玉袍自人群中闪出,走向了牛大夫。

“马上把这个给他吃下去,应该有用。”微微弯下腰将手中的东西递给垂着肩膀的牛大夫,玉颜俊美的脸上淡淡的,没有任何的表情。但眼底,却带着一丝冲动。

牛大夫猛地抬起头看向玉颜,院子里的众人闻言,也是一致惊喜地看着玉颜。水情和和陈维雅亦是。

“这是……”紧紧地盯着玉颜手中那颗金色的药丸,水情和的眼里飞快地闪过一丝希望和激动。她轻轻地问出所有人心中的疑问,不由自主地握紧了拳头。

“这是……”玉颜还没来得及回答,便叫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的小六的尖叫声打断了原本要说的话。

“回魂丸!天呐少爷!你你你你怎么把这个千年难得的东西给拿出来了?!这玩意儿天下可只有十颗啊!”一颗在他家少爷这儿,五颗在皇上那儿,四颗在太后那儿。除此三家,别无分号。小六的眼珠子快要瞪出来了,他一手扶额,一手指着玉颜手中的金色药丸,嘴巴张的大大的,一副快要昏过去的抽风模样。

这可是千年宝贝呀呀呀!

小六的话成功的让众人陷入了心儿碰碰乱跳的震惊中。

天下只有十颗……

那会是多么的珍贵珍贵珍贵啊啊啊?!

众人傻了,水情和也傻了,连见多识广的牛大夫和陈维雅也傻了。

“这……就是传说中的回魂丸?!可治百病,起死回生,故而名为‘回魂’……原来它真的存在……”牛大夫不敢置信地盯着玉颜摊开的手掌,身子几乎颤抖起来。

而陈维雅在震惊狂喜的同时,更多的,却是不解。这个玉颜,怎么会愿意将如此贵重的东西拿出来救一个平民百姓?而且这个人,还是这个社会上地位最低下甚至已经一脚踏进棺材的老农民……

“啰嗦的奴才!”仿佛一点儿也没有看到众人震惊的目光,玉颜瞪了小六一眼,再看看牛大夫直愣愣的,没有动作的呆样,不耐地撇了撇嘴巴,径自蹲下身子掰开了财老爹的嘴巴,飞快地将那药丸塞进了进去,再端了端他的下巴,让他咽下了那回魂丸。

众人傻眼,一时间俱是瞪大了眼睛张大了嘴巴,说不出话。

直到小六回过神来,尖叫:“少爷!你你你你怎么把把这回魂丸给他吃了呀呀呀?那是王、老爷夫人费劲千辛万苦弄来给你随身带着准备救命的啊!”

小六捶胸顿足。在他年轻而稚气的心里,其他人再重要也不会重过自家主子。因而对于仇家那么多的少爷居然不顾自身安危,将如此珍贵的救命家伙随便给了一个农民这一行为,很是不解。

“吵什么?爷的命是命,他的命也是命!”皱起眉,不容置疑地微微提高了声音,玉颜随后傲慢地一哼,“虽然给这老头儿吃掉是有点浪费,不过正好爷今天心情好,就当日行一善吧。”

说罢,摆摆手,径自转过身子踏着众人震撼和复杂的目光远去。

没过多久,财老爹果真像是吃了大罗金丹一般,活了过来。除了皮外伤还需要好好休养之外,他整个人建康强壮得像是年轻了二十岁一般,脸色红润,声音洪亮。

至此,拜大嘴小六所赐,知道了那金丹之珍贵的水家村村民们从此大大改变了对玉颜的看法。硬是将他从原本“只长了一副美丽皮囊,不懂得民生疾苦的嚣张大少爷一枚”变成了“俊美善良,心底好得宛如菩萨一般的绝世好人一只。”

从此,玉颜莫名其妙地开始了他走到哪儿哪儿就有和善热情招待的享受生活。

这些村子里的乡亲们没有多少心眼儿,大家都是本着淳朴善良的性子待人。谁待他们好,谁于他们有恩,他们便时刻记着,总想着回报人家。尤其是救命的恩情,那更是如山般沉重,需要做牛做马来报答呐!

而玉颜对财老爹的慷慨相助和救命之恩,让他们都铭记在了心。

**

水情和站在玉颜的门口,踌躇犹豫着地抬着手,不知道该不该敲下去。

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没有呆在财老爹的家里帮忙修整新屋,而是不由自主地挪着脚步来到了这儿。

她的内心好复杂好复杂,好震惊好震惊。她没有想到,在她以为财老爹已经没救了的时候,会是玉颜宛如神祗一般出现,挥手间将财老爹硬是从鬼门关拉了回来。

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他是高高在上的大少爷,且不说他看起来傲慢任性,就算是一个真正心地善良的公子少爷,都不一定会在这种时刻将那千金难求的珍贵东西送给一个完全不怎么相识且本就年过半百,一脚踏进棺材的老人吧?那东西如此珍贵,大家都会认为它合该用在最重要最紧急的地方,没有人会愿意将它浪费在一个本就活不了多久的老人家身上,是吧?

再者,这世间尊卑等级是如此的分明,他们这些农民在那些贵族富人眼里,不都是和家中的牲畜奴隶一般吗?可他,却用了危急时刻准备自救的那线生机,去救这样的一个应该是“完全不值得”的人……

他说“爷的命是命,他的命也是命!”

这句话,直到现在依然在她的心底轰轰作响,一层一层地渗入她的骨子、血肉里。它宛若惊雷,劈在她的心上,劈出一道深深的沟壑,然后心底深处,蓦地涌起浓浓的勃发的热流,溢满了她的四肢百骸,让她莫名地流了一路的眼泪。

她知道,那热流,叫做感动。

她的心里澎湃着,涌动着,让她莫名地希望快些看到他。但就在这门外,她却又莫名地顿住了脚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