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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宇一句仿佛是漫不经心的笑语,分析得却已经够透彻,李志本来对眼前的小姑娘还有些轻视,现在却是脸色一暗,急道:“我没有杀杨碌,这把刀真的不是我的。”

顾云点点头,了然的回道:“我相信你,但是所有的证据现在都指向你,很显然,凶手要你做替罪羊!”

低着头,李志的眼神左右乱飘,只听见闷闷的声音传来:“我。。。。我是冤枉的!”

带着一丝无可奈何的笑意,顾云指着单御岚,盯着已经有些慌乱的李志,说道:“我相信你是冤枉的没有用,单提刑不相信,除非你说出你和杨碌之间的秘密,证明你没有理由杀死他。”

李志终于抬起头,却不敢与顾云对视,眼皮轻微跳动着,李志还是嘴硬的回道:“我。。我们就是好朋友,没什么秘密。”

绕着李志走了一圈,顾云故作随意的笑道:“那么你一定也不会知道,杨碌只是一个将军府小小的中将,怎么会有这么多银两可以借给你咯?”

李志身体一颤,急忙回道:“我不知道。”

“你说谎!”在李志面前站定,顾云忽然微弯下腰,几乎是逼近到他眼前,那张一直含笑的脸倏的一沉,寒声说道:“你不仅知道,而且还认为这笔钱你也应该有一份,所以你肆无忌惮的一再向他索要!”

“我。。。。”

顾云没等他反应,又再次连珠炮般猛攻道:“当年的黄金案你也参与其中了,你知道曲泽是被冤枉的,你也知道当时的幕后黑手是谁,对不对!?

“你。。。”李志听完顾云的话,惊得瞪目欲裂,语不成句,她她她。。。。怎么会知道!!不可能!!

惊讶的不仅仅是李志,还有端坐在公堂之上的单御岚,这女子到底有什么通天的本事,连天不知道的事情,她也知晓吗?!

如愿的看到李志极度惊恐的样子,顾云再次扬起一抹笑容,挥挥手,不以为意的回道:“这没有什么好惊讶的,我们手中已经掌握了一些证据,让你说,只是给你一个将功补过的机会而已。”

李志这次是彻底慌了神了,他没有想到,自己急于隐瞒的事情居然连一个小姑娘都知道,但是她到底知道多少?!心再一次慌得不能自己,李志像是在低喃,又像是在自我安慰:“我不能说。。。我说出来也一样是个死。。。。”

那个人不会放过他的!

而且当年他知情不报,东窗事发他也绝对活不成!

很好,他这算是变相承认了他知道黄金案的内情!不允许他细想,顾云再次下了猛药,冷声说道:“你不说,就死定了!你以为凶手会放过你吗?

当年你们五个人,曲泽死了,杨碌也死了,凶手会让你活着?!你现在没得选择!和我们合作,不仅能洗刷你的罪名,我们还可以保护你。不然的话,就算让你走出这个牢门,你也活不了多久。”

“我。。。”李志脑海中,瞬间闪过曲泽临死前被折磨得不成人形的脸,还有杨碌的血咕咕的在他脚边流淌,身体仿佛置身于冰窖中,李志的额头上一颗颗的冷汗顺着脸颊流淌下来。

手猛地搭在李志肩膀上,顾云继续在他耳边逼问道:“说出当年事情的始末,说出那个主谋的名字!说出来!”

“我不能说。。。。不能说!我不知道。。。我不知道!”在顾云的连番逼问下,李志已经瘫坐在地上,脸上是不需要任何解读就已经极其明显的恐惧。

“你们不要在逼我了,我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几乎是六神无主的抱着头,李志不断的低吼,已经管不了站在他面前的只是一个十几岁的小姑娘。

顾云缓缓收回手,没有在说什么,回到卓晴身边把飞刀交给卓晴,无奈的耸耸肩,他心理承受能力也忒弱了点。。。。又或者,是幕后那个人太强?

“来人。”单御岚低唤一声,守在外面的衙役立刻进入内堂。

“把犯人押入大牢,严加看管。

“是。”瘫软的李志被拖了下去,单御岚看向顾云,不解的问道:“为什么不继续问?”如果继续,他或许已经透露实情。

顾云看向卓晴,卓晴叹了口气,解释道:“他已经即将崩溃,现在说什么他都听不进去了。按照心理学的角度,这种情况下越是思考,越会让他恐慌。明天我们再加一把火,他一定说实话,”

她算是见识了云讯问时的犀利了,几乎让人不能喘息!

“单提刑,我们先告辞了,从现在起,最好加强对犯人的保护,不要让凶手有机可乘。”说完顾云拉着卓晴,两人就要走出公堂之外,单御岚忽然叫住她们:“青姑娘请留步。”

他叫谁?卓晴和顾云对视一眼,回头看向单御岚,只见他正疾步走来,在顾云面前停下脚步,拱手问道:“单某有几个问题,还望姑娘赐教。”

顾云大方回道:“说。”

得到首肯,单御岚也不罗嗦,问道:“你到杨家不过一刻钟,怎么知道尸体当时所在的位置?你又是怎么知道黄金案的?你手中还有什么证据和线索?”

“第一个问题,我的鼻子本身对于血液的味道特别敏感,即使清理过后,短时间内还能感觉出它的气味。还有,飞刀留下的痕迹和刀剑留下的痕迹区别之大,相信不用我说,单大人也能分别出来,而房间里,大多数飞刀留下来的痕迹不管力道和方向都基本一致,唯独一个刀痕特别不同,综合一下,很容易猜出尸体的位置。第二个问题,我们单独见过一次乾荆,黄金案是他提供的线索。第三,我手上没有关于黄金案的任何证据和线索,我刚才是……”轻轻扬眉,顾云笑道:“瞎说的。”

去查黄金案的敖天,夜魅还没有回来,她自然不会知道关于黄金案的事情,不过她说过,适当的谎言和恐吓对于审案来说,大有益处。

“说完了,告辞了。”一脸深思的看着一青一蓝两道身影悠然离去,单御岚没有拦住她们,她们还有什么能耐了,他很期待。

本来以为第二天一定能在李志口中发现些什么,谁知得到的结果居然是——李志死了!

刚刚验完尸体,死因是食物中毒,只是没有条件做具体的毒物分析,暂时不能明确,死于何种毒素,李志被关入大牢的时候,身边不可能带有毒药。就算真的带了,要自杀完全可以直接服毒,不需要和在饭菜里吃下去,这案子,无容置疑是他杀案了。

走出刑部的路上,顾云都默不作声,面色凝重,卓晴问道:“在想什么?”

已经是盛夏了,太阳有些扎眼,顾云在路旁的大树下停下脚步,懒懒的靠着树干,顾云苦恼的回道:“对手远比我们想象的厉害,刑部大牢里的犯人,竟然说死就死了,而且这么巧,就在他几乎要说出黄金案内幕的时刻!

这个人还真是无所不知无所不能。我们在明,他在暗,要把他揪出来,不容易。”

“你怀疑单御岚?”毕竟知道李志已经接近崩溃,又能在刑部大牢里杀人的,最有可能的就是单御岚了。

“他应该不至于蠢到这种程度。”顾云摇头,分析道:“如果他是背后主使,这件事他完会可以做的更漂亮些。我猜,正是因为单御岚的介入,才导致主使者慌了手脚,不惜一切代价毁掉所有证据。现在杨碌死了,李志也死了,还有两个当年一同驻守岩洞的侍卫,一个调到东海驻军,一个已经辞了官职不知所踪。线索似乎是断了,只有等今晚夜魅和敖天的消息了。”

希望他们能有好消息吧,不过只有短短的三天,他们能查出封存已久的黄金案吗?该毁的证据应该早就已经毁掉了吧。

太热了,用手扇着风,卓晴忽然眼前一亮,笑道:“其实,还有一个知情人没死,不是吗?”

还有一个?!顾云轻打响指,笑道:“对,我们去找她。”

两人脚下不自觉的脚步加快,希望她不会也遭到不测。

。。。。。

“杨夫人。”

来到杨家的院落前,就看见杨氏正在小院旁边,踩在一张凳子上,整理着花架上的花草口手里都是泥土,杨氏回头看了她们一眼,柔声说道:“进来吧,院门没锁。”

平时进出都很匆忙,进入院内,两人才发现花架上的花开得很是美丽,品种也各不相同。顾云对花草不感兴趣,习惯性的四处打量着,卓睛走到花架旁,问道:“这些花都是你种的?”

杨氏将手中的花盆移正,笑道 “嗯。我平时闲着就喜欢种些花花草草。

“种的很好。”发现架子上的几盆淡紫色的小花开得很美,一串一串的花朵很是特别,卓晴问道:“这是什么花?”

说着,卓晴手轻抚上花瓣。

“小心!”杨氏的话音还未落,卓睛已经低叫一声,急忙缩回手,身子不自觉的往后退,却不小心撞在身边的花架上,好在站在旁边的杨氏扶住了她的肩膀,她才没有摔倒。

听到叫声的顾云也赶了过来,急道:“你怎么样?”

摇摇头,卓晴回道:“我没事。”手指只是有点刺痛,刚才她是被吓了一跳而已。再次看向那娇艳欲滴的小花,卓晴好奇的问道:“这是什么花,花瓣上居然长刺!”

杨氏走下矮凳,解释道:“这是我家乡的一种花,叫品香草。这花一到了晚上,就会很香,香味可以驱虫灭蚊,所以我就在家里种了一些。”

“杨夫人哪里人?”顾云只是习惯性的一问,杨氏脸上划过一抹淡淡的忧伤,回道:“淮洲离县人。”

说到家乡,为什么要伤感呢?

轻拍掉手中的泥土,杨氏柔声说道:“到屋里说话吧,外面太乱了。”

“好。”卓晴和杨氏往屋里走去。

回头看了一眼一旁的花架子,顾云眼中划过一抹异彩,不过也只看了一眼,她紧随着她们入了屋内。

“两位请用茶。”杨氏将茶端到她们面前,没等她把茶杯放好,顾云沉声说到:“李志死了。”

“什么?!”杨氏还拿着茶杯的手一抖,急道:“谁杀死他的?”

顾云轻轻挑眉,她说——“谁杀死他的?”看来她知道是他杀啊!

掩下眸中的精光,顾云回道:“官府在李志家中,找到正中杨碌胸口致他死亡的凶器。而李志多次向杨碌借钱,并且欠了他一大笔银子,所以我们怀疑他为了逃避欠款,而杀了杨碌。但是他坚称自己没有杀人,而且还说他有证据证明,那些钱是杨碌自愿给他的。本来今天准备押他回家取他所谓的证物,但是人却被毒死在了牢里。”

杨氏再次低下头,顾云看不清她的表情,只能继续说道:“我们这次来,就是想要问你,杨碌有没有和你说过有什么把柄在李志手里,或者你听到他们谈论过什么奇怪的事情。”

杨氏轻轻摇头,仍是没有抬起头来。

顾云朝卓晴使了一个眼色,卓晴了然,轻轻握着杨氏的手,卓晴说道:“杨夫人你看着我。”

杨氏终于抬起头,卓晴劝道:“凶手杀死你丈夫,嫁祸乾荆,毒死李志,你可能就是他的下个目标。希望你能和我们合作,把凶手绳之以法,这不仅是宽慰你丈夫的在天之灵,也能保证你的安全。”

杨氏似乎有些出神,久久才回道:“我也很想帮你们,但是他从来不跟我说这些,他们说话的时候也总是把我支开,我是真的不知道。”

她又在说谎!

顾云微微眯眼,忽然起身,说道:“好吧。既然如此,我们就不打扰了。”

两人再次离开了杨家,只是比起来的时候,两人眼中似乎多了一抹了然,对看一眼,笑道:“接下来就看单御岚的了。”

大牢内,还是那张石扳床上,乾荆高高的翘着二郎腿,只是嘴里叼的不是枯草,而是油乎乎的鸡腿。

东奔西走了一天,到现在还肚子空空的卓晴看到眼前悠闲自在的男人,忍不住低骂道:“我们累死累活的,你倒是逍遥啊!”

坐直身子,乾荆痞痞的笑道:“没办法,谁让我是犯人呢。”

背后靠着微凉的石壁,顾云看了一眼窗外黑透的天际,问道:“他们还没来吗?”再晚就怕错过了那边的好戏。

在卓晴狠狠的瞪视下,乾荆吃得不亦乐乎,耸耸肩,无所谓的笑道:“没到时候,时候到了自然就会出现了。”不是神龙见首不见尾就不是他们两人了,没见过这么喜欢搞神秘的!

翻了一个白眼,卓晴咒骂,早知道应该吃饱了再过来!

顾云忽然问道:“怎么样?问出什么没有?”

卓晴回头,就看见单御岚一脸疲惫的走进来,摇摇头,单御岚叹道:“所有的牢饭都是统一发放的,其他人的饭菜都没有问题,唯独在李志的饭菜里,查出了毒药。”

卓晴轻轻挑眉,牢饭统一发放?那乾荆手里拿的是什么,还是牢里的伙食已经好到每餐都有鸡腿?!

将吃完的鸡骨头丢进纸袋里,乾荆抱怨道:“不要看我,这是我拜托看守的衙役买的。不是我说,这牢房真不是人吃的!”还花了他三文钱跑腿费,抢钱!

单御岚没有理会乾荆的抱怨,冷声继续回道:“负责分发牢饭的衙役已经关押,审了一天,他坚持自己是冤枉的,不承认下毒。监牢里,四个侍卫定时巡视,也未见任何可疑人物。”

就是说这一天又白干了,本身就时刑部的官员没有好感,乾荆直接讽刺道:“也就是说李志神不知鬼不觉的的离奇死亡,我看着刑部大牢才是最危险的地方呢!”

单御岚查了一天,一点进展都没有,现在又被乾荆利落,脸色黑得有些吓人,卓晴轻咳一声,刚想说点什么缓解一下气氛,才刚站直身子,一黑一红两道身影已经直直的站在牢门处,好像来了很久的样子。

乾荆和顾云都是一脸平静,仿佛早就察觉到他们的到来,就连单御岚也是一副见怪不怪的样子,卓晴受不了的低叫道:“拜托,下次你们能不能出现的正常一点!吓死人了!”她没有武功,也做不到处变不惊OK?!

可惜,夜魅和敖天根本不理她,进了牢内,看了一眼单御岚,并没多说什么。

单御岚很少与他们正面交集,但是这两人的名字绝对是如雷贯耳,刑部兵部抓不到的人,几乎都是他们捉拿归案的。

顾云没有解说单御岚为什么会在这,相信他们也已经清楚,黄金案牵连甚广,没有一个官方人员牵头,很多事情做不了。

看看天色,顾云也不啰嗦,直接说道:“人都齐了,说说各自的进展吧。关于杨碌的案子,凶器已经找到,乾荆基本上能够洗脱了杀人的罪责。但是因为李志死了,在死前也未承认杀人事实,所以乾荆现在还是嫌犯,需要暂时关押。我怀疑,杀死杨碌和李志的凶手,必定和当年的黄金案有着极大的关联,但是现在两个人都死于非命,我这边的线索已经断了,你们有什么发现?”

她们已经帮乾荆洗脱罪名了?还不错,与她们合作查案,也不算是个错误的决定。

夜魅还是不发一言的站在一旁,敖天面无表情的讲解着他们三天的成果:“当年的黄金案,由刑部、吏部、兵部三部一同追缉。其中有机会又能操控得了这起案件的,有五个人,分别是当年的刑部尚书方佑安、刑部侍郎平然、吏部侍郎泰新、吏部中郎黄中屈、兵部侍郎吴国成,而与杨碌有过接触的有三人,方佑安、平然、吴国成。曲泽和杨碌、李志都是兵部吴国成的手下,当时杨碌回来禀报的时候,吴国成不在,是平然部署了兵力前去支援。

结果去到岩洞的时候,只看见地上留有很多车辙的痕迹,黄金已经不见了。

顾云问道:“这三个人现在都在哪?”不会也死了吧?这段日子以来,她老是有一种感觉,就像是背后有一双阴冷的眼睛,正在冷冷的盯着他们,只要他们有一点进展,他就会出手。这种感觉很糟糕!

“方佑安因为查案不力,被调至通州任太守,第二年他就以年老体迈为由,请辞告老还乡了,今年初病逝。平然也被降职,调到兵部任中郎,因为三年来表现不俗,今年升为兵部侍郎。吴国成监管手下不力,降为中郎,一直以来一蹶不振。”

听起来没有什么可疑的地方,顾云继续问道:“他们的财务状况如何?”

财务状况?除了卓晴,其他人都是一愣,卓晴低笑:“她的意思是说他们的吃穿用度、房产存款是否超出俸禄应有的范围。”

回过神来,敖天继续回道:“方佑安死后,方家就家道中落,目前的生活比平民好一些。至于平然,一直都是清廉守节,家里的条件还不如普通的官员。吴国成终日酗酒,欠了一大笔酒钱。”

乾荆吹了一记响哨,笑道:“意思是说一个比一个还要穷咯。”

顾云轻叹道:“一百万两黄金,分装入马车,最少需要七八辆。事情发生时候,已经派人立刻追辑,居然没有发现,这也太奇怪了!”事情才过去三年,能主使这件案子的人必定不笨,剂意隐藏自己的钱财也不是没有可能,但是这么一大笔黄金,总要有个流向吧,不可能无缘无故就失踪了!

单御岚始终沉默,听着他们的讲解分析。当年的黄金案闹得很大,他一直在各地监察冤案,对这件事并不太知情,但是三年前的案子,敖天并不是官府中人,居然只用了三天就已经查实的如此详尽。

顾云忽然问道:“那个岩洞的具体位置查到了吗?”

敖天点点头。

“明天我们有必要去岩洞现场勘查一下,或许能有新的发现。”第三次看向窗外的天色,顾云狡黠的一笑:“现在先去看看鱼上钩了没有!”

敖天始终冷硬的唇若有似无的轻勾了一下,这个女人,还能带着他什么惊奇呢?

夜,万簌俱寂,简陋的瓦房内被翻得一片狼藉,一名黑衣人拼命的翻找着什么东西,可惜似乎一无所获,眼神一冷,他竟然拿起墙角的铁锄,开始挖灶台、墙角等地方。

不一会,满屋尘土飞扬。

“他不是想要拆墙吧?!”一道似疑惑似调侃的女声幽幽的响起。

另一道清亮的女声低笑道:“很有可能。”

暗夜无人的屋内忽然响起悠闲的调笑声,怎么听都有些诡异。黑影人大惊,猛然回身,寒眸微眯注视着声音传出的位置,手中的铁锄被丢在一旁,腰间的长刻已然出鞘,银白的寒光月格外的刺眼。

本来还漆黑一片的小屋被面色八方燃起了火把照亮,屋内的一切都无所遁形。小小的瓦房四周,伏击在数十名衙役,院落正中站着一群人,正是单御岚和顾云他们。

黑衣人一开始的惊慌过后,看清自己被团团围住的险境,反而镇定了下来,一双冷眸戒备的盯着门外的一行人,长刻紧握在手中。

“杨夫人,束手就擒吧,你已经无路可逃了。”顾云缓步走上前被单御岚拦了下来,顾云挥挥手,一脸无所谓的走近屋内。

单御岚脸色一沉,他知道她审案很厉害,但是如果她被犯人抓住用以威胁,那就糟了。

还要上前阻止,袖子忽然被拉住,单御岚回过头,就看见卓晴对他摇了摇头,示意他稍安勿躁。既然连她都让他不要急,或许青末自有打算吧,朝伏击在四周的弓箭手使了一个眼色,长箭立刻对住屋内的黑衣人,只要她稍有异动,立刻将她射成刺猬。

敖天也丝毫不担心,因为他见过她将一个比她壮实一倍的男人甩出去过。。。顾云就这样手无寸铁的进入屋内,好整以暇的看着屋里的人,黑衣人先是一怔,一会之后干脆利落的扯下脸上的面巾,一张芙蓉脸在火光映照下,竟还有些苍白。这张脸的主人正是那个自称体弱多病的杨夫人!

冷眸瞪视着顾云,杨氏冷声问道:“你怎么知道是我?”

不得不说,杨氏的演技已经算高超的了,平日里的她温温软软的,谁曾想,卸去红妆,竟也如此的杀气逼人。相较于她的急躁,顾云显得异常轻松,笑道:“其实我原来以为你和李志之间有奸情,为了钱合谋杀死了杨碌嫁祸给乾荆,但是在我见过李志之后就否定了这个猜测。”

外面的弓箭手少说也有十几个人,不是每个人都百步穿杨吧,如果一两个射偏,她就成箭猪了。心里腹诽着,顾云将身子朝旁边移了移,靠在门旁的窄墙上,才继续说道:“那日在场的人中,如果排除了李志和乾荆,最有可能作案的就是你。但是你一个‘弱女子’又怎么可能杀人呢?所以我又怀疑你有帮凶,这个帮凶杀死了杨碌,你帮他收走了飞刀,然后藏在李志家里。在他被抓之后,你们担心他有所谓的证据能证明自己没有杀人,所以干脆将他毒死。”

杨氏脸上闪过一抹极快的轻蔑,顾云再一次肯定了自己的猜测,笑道:“这一切的推断,在今天下午见到你之后,再一次被推翻了。因为我发现,你不需要帮凶,你本身就是深藏不露的高手。”

杨氏拧眉道:“何以见得?”她今日应该没有显露什么破绽吧?!

顾云闲适的笑道:“还记得你家里那美丽的花架吗?花架有四层,第一层八盆,第二层七盆,第三层六层,第四层九盆,一共三十盆花。青灵撞到花架的时候,你扶了她一把,然后你们进了屋内,我当时就觉得哪里不对劲,因为这时候,花架上第四层少了一盆,第二层多了一盆花。”

听了她的话,杨氏脸色一变,门外的单御岚却不明究里,问道:“这又能说明什么?”只能说明青末的记忆力很好而已。

“青灵撞到花架的时候,第四层的最靠边的花盆掉了下来,你是极爱花的人,所以你伸手接住了掉下来的花盆;又怕青灵再次撞倒你的花,所以另一只手你扶住了她,而你又担心我看见这一幕,所以你接下花盆之后就顺手放在离你最近的第二层花架上,对不对?”

清亮的女声一字一句的说着,杨氏只觉得自己的手有些不受控制的微抖起来。这人好生敏锐,她记得,下午的时候青末几手没有正眼看过她的花架,居然能这么详尽无误的说出每一层花盆的数量,她把落下来的花盆放好之前,她明明看见青末才刚刚转身。她应该没有看见自己的动作才对,但是她居然说的分毫不差?!

呼吸已经开始有些紊乱,杨氏深吸一口气,故作镇定的说道:“很精彩的推测,但是这一切都是你的猜测,你有什么证据证明我就是凶手?就算我会武功,半夜出现在李志的家中,就能说明我就是杀死杨碌的真凶?”

认真的点点头,顾云回道:“单单只是这些确实不能说明你就是杀死杨碌的凶手。”

杨氏刚刚暗暗松了一口气,顾云沉静的声音再次响起:“但是你可以解释一下,你为什么半夜三更穿着夜行衣,手握长剑出现在李志家里,你是来找东西吧,杨夫人?不对,我应该称呼你—— 曲心。”

曲心两个字一出口,杨氏眼中满是惊异,血液仿佛在这一刻凝固一般,一会之后,她忽然大笑起来:“我以为自己隐藏得很好,想不到早就被人看穿了。”

单御岚暗叹,原来青末问他要曲泽的资料就是为了查这个。

事情说到这个份上,院内的几人大概也能猜到案件的始末了,教天冷眸微闪,她的观察力和推理能力之强,是他还没在其他女人身上见到过。

屋内,顾云发现曲心握着剑的手已经不再紧绷,才又上前一步,但是依旧不敢掉以轻心,继续和她说话:“其实我知道你会武功之后,就猜到凶手是你。但是我始终找不到你这么做的动机是什么,如果你是为了杨碌的钱财,他已经死了,你何必搞那么多事情,来嫁祸给李志。直到我发现曲泽居然还有一个妹妹,而且因为他被判私通乱贼、盗取库银,所以身为他唯一亲人的妹妹曲心也就是你,一直被通辑。”

曲心似手没有察觉到顾云的靠近,或许已经察觉,却并不想伤她。叹息一声,曲心点头承认道:“我是曲心。”

她已经三年没有用这个名字了,自从哥哥死后,她就一直沉浸在为他报仇的痛苦中。看向眼前这个似乎能洞察一切的女子,曲心终于深吸一口气,冷声说道:“你说的没错,是我杀死杨碌的。一开始,我陷害乾荆是因为当年如果不是他,我哥哥是可以跑掉的,所以他应该也受一次牢狱之灾。而且他身为赏金猎人,一定有不少朋友会帮他洗清罪贵,果不其然,他找到了你们。这在我的预料之内,但是你居然如此厉害,倒是在我预料之外。”

果然如此,其实顾云手中真的没有确实的证据链证明她杀人,不过好在攻击心理防线这招奏效了。曲心本身是个通辑犯,一旦真实身份曝光了,她很有可能认罪。

顾云继续引诱她说道:“还有一件你预料之外的事,就是李志的死。你把飞刀放在李志家里嫁祸他杀人,是为了让他走投无路,要证明自己没有杀人动机,就必须说出当年的黄金案。这样事情的真相必定会暴露出来,就能证明你哥哥是无辜的。”

曲心缓缓点头,苦笑道:“是的,我没有想到李志居然死了,这一定是幕后主使干的。你故意留下李志留有证据的线索引我上钩,我做这么多为了就是找出幕后主使,为我哥哥报仇,所以即使预感到这是一个陷阱,我也非跳不可!”她早就已经没有退路了,不是吗?

已经走到她身旁的顾云趁着她失神的时机,忽然贴身向前,抓住她握剑

的手腕,使出一记极快极狠的擒拿手,曲心吃痛,长剑应声掉落。曲心反手想要制住顾云的咽喉,顾云早有防备,采用贴身战术,身子一低,右手抓住曲心的腰带,肩部顶住她的腹部,一个用力,曲心被扔出了屋外。

一切都发生的太多,除了卓晴和赦天外,谁也没有想到这么瘦小的女子居然把人就这样扔了出来。

回过神来,守在一旁的衙役赶紧上前,将曲心狠狠的按在地上。

美丽的脸因为不廿心而扭曲着,顾云走到她身旁,平静的说道:“想帮曲泽洗刷冤屈不应该用这样的方法,你本来是一个受害者,现在却让自己成了杀人凶手。”

“他们两个该死!成王败寇,我输了,没这么可抱怨的,只可惜没能找出幕后黑手!我死不瞑目!”曲心用力的扭动着身子,仿佛感觉不到痛一般嘶吼的叫嚣,在夜空里回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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军师夫人 卷一 第二十六章 狡猾的乱贼(上)

皇城外,驻军营地

偌大的空地上,兵将已经列队完毕,艳红色的旗帜上大大的夙字看着有些刺眼,顾云微微眯眼看去,正好看到冷萧站在前面不远的队列中。感受到她的目光,冷萧也看了过来,看清顾云,冷萧一向冷漠的唇角竟是扬了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