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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气血两亏,精神虚弱,公子这是伤了身子,最好还是好好调养一番。依老夫所见,还是别去参加乡试的好,否则的话,三天三夜下来,费了太多心神,亏了底子,反而不美。”老大夫摸了摸胡子,开口说出了自己的意见。

“我这里先开几幅药,每日三次,以后好好将养一下身子,年轻人,可别弄得跟我们老人家似的!”

“多谢大夫了。”白苏神色沉重地点了点头,好看的柳眉皱了起来。怎么会这样呢,阿景身体一直很好,这段时间她基本上也算的上是天天大鱼大肉的为他补身子,就算是考前太紧张了,也不可能会这么夸张啊?

阿景的心性,绝对不是这样懦弱经不得大事的,即使是被刘家的少爷们凌、辱欺负到那个份上了,他都咬着牙熬了过去,连哼都没哼一声。她才不信,只不过一场乡试,就能把阿景必成这幅样子。不对劲,一定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她没有注意到!

“不姐,我要去参加考试,我没事的,我自己的身体自己清楚!我现在已经好了,一点事情都没有了!”听到了大夫的话,尤其是自家姐姐那默认的态度,白流景却是急了。他若是错过了这次乡试,就要再等上三年!

他是年纪还小,还有的是时间,可是姐姐已经十五了!再等上三年,难道他要连累姐姐为他付出,成为没人要的老姑娘吗?只有他的身份提高了,姐姐才不用去做那些辛苦的活计,才有机会摆脱以前的污名!所以,哪怕是最后会亏了自己的身子他也愿意!

“我不准你去!你给我在床上老实呆着!”

白苏生气地吼了他一声,这混小子到底在想什么呢?不好意思地请大夫走出了房间,白苏干脆关上了房门,在院子里里面小声问道:“大夫,实不相瞒,我弟弟这病真是来得有些蹊跷。他身体一向很好的,你说的调养补身子我也一直在做,以前都好好的,怎么忽然就病了。”

“他说最近晚上总是睡不好觉,白天也没精神,可是平日里我都死死地看着他,没让他做过劳心劳力的事情。大夫,你说会不会不是生病,而是有人下毒啊?”

容不得白苏不往这个方面去想,刚开始她还能认为是阿景自己的心理问题,可这考试又不是去送死,阿景的情况实在是有些出格,他们在刘府人缘也不好。保不准有人嫉妒阿景的才学不想让他参加考试,做出这种丧尽天良的事来!

此时此刻,白苏后悔极了,她不该让阿景一直留在刘府的。早早地搬去了自己的宅子,就不会发生这样的意外。

那老大夫显然也是见惯了后院的阴私,听了白苏的怀疑,沉吟了半响开口道:“既是如此,老夫就再给令弟把脉看看。”

白流景虚弱的厉害,一站起来就头晕,早上起床的时候就倒在了地上,脸上的神色苍白无比。见到白苏再进来,立刻用一种充满了祈求的眼神看着她。

“阿景听话,再让大夫看看。”

这大夫是白苏亲自从外面的济世堂请来的,医术也算是高超,他这次仔细地观察了一刻钟,望闻问切了半响,这才神色微变。他冲着白流景的头闻了闻,由于他此时此刻躺在床上,那味道最明显的地方便在枕头处。几乎是毫无犹豫地,老大夫伸出手夺过那枕头,从里面取出了一个布包。

“那是什么?”

布包里面装的是一些白色的粉末,仔细闻起来,有一股奇怪的味道。老大夫神色变得凝重起来,沉声道:“这是引魂香,会让人头晕失眠,精神不济,夜不能寐。若是接触的时间太久,再健康的人身子也会变得虚弱起来,严重的甚至会猝死。而这种毒药,最奇特的就是让人查不出病因。”

“也不知道是谁心肠居然如此歹毒,小姑娘,幸亏发现的早,你弟弟现在情况还不严重。只是这药方却是要改改了,至于去参加乡试,小伙子,老夫劝你还是等下一次吧!”

叹息般地摇了摇头,老大夫开了药方,这才转身离开了。

“到底是谁做的?”白苏看着那包所谓的引魂香咬牙切齿,简直连杀人的心都有了!阿景的性子单纯善良,平日里最多就是被那些刘府嚣张的大少爷们欺负一下,实际上和多数人的关系都是很好的。而自从刘志旭被她打怕了之后,经常维护阿景,这种情况几乎没有再发生过。

难道白流苏以前惹到的仇人?可是为什么,偏偏是在他们即将离开刘府,阿景就要参加考试的时候动手?还是,有人看他们姐弟两不顺眼,刻意如此?莫非是刘志旭,要知道自己可是实实在在的羞辱过他,现在还留着那所谓的“证据”呢!而且,阿景的才学高与他,难免这小子不会下毒手。

“姐,我觉得不是刘志旭做的,他那个人虽然性子有时候骄纵了一点,心眼却不坏的。”

“不是他,难道是刘雨柔!对,一定是她做的!看样子,是我高看了她的心胸了。阿景,都是姐姐的错,若不是姐姐招惹了她,你也不会受到牵连。要是姐姐早点带你离开刘府,你也不会就这样错过了机会。”

白苏双眼通红,充满了内疚和自责,她真的太天真了,以为主动退让离开刘府就能息事宁人。却根本就想不到,刘雨柔居然如此狠毒,居然这样容不下他们。即使没有证据,白苏却下意识地觉得,那幕后之人,一定是刘雨柔!

没有人比她更清楚那温柔善良的面具之下,刘雨柔是怎样一个不择手段的女人。她真的无法理解,她到底是为了什么,居然这样的恨自己,记忆中白流苏根本就没有得罪过她啊!

“大小姐那么温柔善良,怎么会做出这种事情?姐,你误会了吧?”白流景摇了摇头,有些犹豫地开口,实在是刘雨柔对外的印象实在是太好了,即使是白流景也不敢相信。

深深地吸了口气,白苏平复着自己的心情,她现在除了忍耐,根本就没有别的办法。揭穿刘雨柔,且不说没有证据,就算有,连自己的弟弟都对她有好感,更何况别人?

“不管到底是谁,我只知道,那人一定是刘家的!难不成这东西,还会长了脚自己跑到你枕头下面来吗?好了,不说这个了,阿景,姐马上给你熬药。你也不用多想了,就算是错过乡试,我也不允许你拿自己冒险!明天我们就搬家,离开这个鬼地方!”

白苏语气严厉,容不得白流景开口相求。不是白苏武断,他们这里虽然是外院,房间却是配有钥匙的,而能够安排人拿到府上配备的钥匙,毫无声息地潜进屋子里面给阿景的枕头下面放毒药,除了恨她入骨的刘雨柔还会有谁?

刘雨柔,就算以前的白流苏欠了你什么,你已经害死了她,有什么恩怨都已经两清了。而这次,你的行为已经触怒到了我的底线,我白苏发誓,今天的仇,迟早有一天找你讨回来!

噗通一声,房门被关了起来,白流景看着自家姐姐的背影,倔强地咬住了嘴唇,留下一道深刻的血痕。不,他不能就这样放弃了!一想到虞夫子那失望的表情,一想到姐姐以后可能会面对的窘境,他无论如何也不允许自己就这样错失了机会。

姐,对不起,就算只剩下最后一口气,我也要去参加乡试!

第六十七章 扭转局面(求首订!!) ☆

“阿景,快来喝药了。”

白苏推开房门,看着空荡荡的屋子和大开的窗户,手上的瓷碗掉了下来,发出了凄厉的声音。她气急败坏地转身,第一次有种化身女狂魔的冲动。

这臭小子真不让人省心!就他这种状态,就算是进了考场也会发挥失常,甚至还会落下病根,这傻小子存心找抽呢!

飞快地朝着贡院的方向跑去,她一定要拦住他!

“你你们凭什么不让我、、进去?我有号牌,是这届的考生,你们让开!”白流景气喘吁吁地开口,只觉得眼前又是一黑,他一路上跑得太急,本身又虚弱,能撑到现在,也算是极限了。

“你看看你这幅病痨鬼的样子,要是放你进去,传染了其他考生,这责任你担得起吗?”贡院门口的侍卫鄙夷地看了一眼白流景,高大的身子挡住了他的去路。

侍卫的声音很大,没有一点掩饰,四周陆续进场的考生纷纷转过头看了过来,窃窃私语赞同的同时,也小心地绕开了白流景。谁也不想因为别人而影响了自己的前途,有那些胆子小的也立刻叫嚷起来。

“就是就是,我说你自己生了病,也别来祸害我们啊!侍卫大人千万别放他进来!”

“小子,下次再来就是了,你可不能这么自私啊!”

“、、、、、、、、、、、”

“你、、你们”白流景涨红了脸,“我的病不会传染,你们都误会了,大人,我求求你就放我进去吧!”

“滚开!”

侍卫毫不客气地挥手推开了他,白流景一个踉跄,重重地摔倒在地。

“住手!”

白苏猛的冲了过去,恶狠狠踩了那个侍卫一脚,在那人的痛呼声中拉起自家弟弟往一旁的空地走去。她可不想让弟弟被人围观丢脸,甚至发生踩、踏事件。

“姐”怯怯地开口,白流景内疚自责地低下了头,心中说不出的懊恼和难受。他真的很没用,不但保护不了姐姐,还处处需要她出头照顾。

“我都告诉过你好好休息了,怎么,现在知道什么叫做自取其辱了?既然有人不想让你参加考试,你又怎么可能进得了贡院?阿景,这个世界上,太单纯的人,是活不下去的。以前你总对姐姐做事的行为不齿,可是你也看到了,哪怕你再有才学,面对别人的阴谋手段,你也一样不值一提!”

白苏冷冷地开口,即使心疼,她也依然是一副冷漠的样子。其实在那个侍卫阻止他进去的时候,白苏就已经赶到了,她没有立刻上前,就是想让白流景知道体验一下什么叫做挫折。这是一个弱肉强食的社会,很多事情,不是你付出了努力,不是你心思单纯,就能够得到回报的。

“你以为你这样做,就是为了我好吗?你累坏了身子,以后照料你,想法设法赚钱给你补身,这难道不是在加重我的负担吗?阿景,你说,你这是在为我着想吗?”

白流景震惊地看着她,一时间呐呐地说不出话来。白苏叹了口气,唤了一顶轿子,让人把他们送到新宅子那边去。有了这次的教训,她现在已经完全不放心把阿景留在刘府了。

重新熬了药让阿景服下,等到白苏忙完,已经是半个下午了,而这次的乡试,也算是彻底的错过了。白流景情绪很低落,躺在床上话也不说,今天的事情,对他也是一个巨大的打击。白苏不打算再劝他什么,而是起身,准备回刘府把东西都搬走。

刘府外院,苏云娘一脸焦急地在马房踱着步子,一边不停地问着身边的丫鬟。

“怎么样?回来了吗?他们到底去哪儿了?”

“姨娘别急,白姑娘和白少爷他们的东西还在这儿,肯定会回来的。您先坐下,小心肚子里面的小少爷啊!”

丫鬟小声地劝说道,眼中却闪过一丝鄙夷。那位白少爷因为畏惧考试生了大病,连考场都不敢去,现在更是躲在外面不敢回府,事情已经是闹得沸沸扬扬了。估计经过这件事情,那位白少爷的仕途也断掉了,如此心性懦弱之辈,在众多同龄学子中估计也抬不起头来。

听说原本虞夫子还打算收他为徒呢,现在这副样子,多半是不可能了。更别说这姐弟两就要离开刘府了,没了刘府这棵大树,白少爷就算是想进一个好的学堂,人家都不会收吧?看样子,苏姨娘这个儿子,也没什么前途成为她的靠山。

且不说这丫头心里如何看笑话一般思量,白苏才刚刚走到刘府门口就发现了不对劲,丫鬟下人们指指点点嘲笑轻视的目光,即使白苏早就习以为常,根本不放在心上。此时此刻,也感觉到了一丝不妥。景景有一手。

“你说什么,这种狗屁流言到底是谁传出去的?”

啪地一声,白苏一拳打在桌子上,气的咬牙切齿。她现在万分庆幸没让阿景回到刘府这破地方否则听到这些流言,还不知道会怎么伤心呢!可恶,刘雨柔,你非要如此赶尽杀绝吗?这份“大礼”,我白苏记下了!

“苏苏,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儿啊?你弟弟现在到底在哪儿?他怎么样了?”苏云娘也急了,她怎么说也是白流景的母亲,自然也希望他好。

“娘,你放心吧,阿景现在很好,有我照顾他,你不用担心。这些流言蛮语你用不着管,有些人不想让我们一家人好过,就算是走,也要让我们像只丧家犬。只可惜,我是不会让她如愿的!娘,你自己也小心点,千万别被那个人抓到了把柄。”

白苏压低了声音,苏云娘不是阿景,而是一个有心计的女人。

“你说是她?那个践人,真真是心思恶毒!”苏云娘倒抽了一口凉气,颇有些防备地护住了自己的肚子。

“我没有证据,可是我就是笃定了是她。娘,这刘府我和弟弟已经呆不下去了,你自己好自为之。”不是白苏冷血,而是这一切,都是苏云娘自己的选择。更别说她肚子里面还有刘家的骨肉,就算是想走,也走不了了。

收拾了一下必须带走的东西,白苏提着一个包裹,毫不留恋地离开了刘府。临走之前,她深深地看了一眼内院的方向,眼神之中闪过一丝凌厉。

为今之计,就是要在那些流言完全传播开之前,为阿景正名。而唯一能够在最短时间解决这件事情的人,只有在云州学子之中名望很高的虞夫子。若是虞夫子当着所有人的面收阿景为徒,只要她再花点钱运作一番,完全便能够扭转局势。

只是,要怎么样,才能说服虞夫子呢?

白苏秀美紧蹙,不停地想着对策,她猛然起身,朝着阿景的房间里面走去,一把将他从被子里面拽了起来。

少年的眼眶红通通的,显然躲在被窝里面偷偷哭了,一下子被姐姐看到了自己的狼狈,白流景伸出手挡住脸,闷闷的开口道:“姐,你要做什么?”

“哭什么哭,瞧你那点出息!男子汉大丈夫,在哪里跌倒就在哪里爬起来!谁知道三年之后,你就不能连中三元,扬眉吐气了?”

取出笔墨纸砚,这还是白苏早早为了今天的乡试准备的,把阿景推到书案前,她沉声开口道:“我说,你来写!”

白流景学习一直十分认真,一手毛笔字也相当有功底,看着纸上的诗句,白流景眼神发亮,嘴里更是喃喃自语。

“姐,这首诗真是太精妙了,难道是你作的?”

“错,这是你作的!现在,我说什么你就跟着做什么,不准有任何反抗和疑问,要想成为虞夫子的弟子,要想以后扬眉吐气成为我和娘亲的依靠,你就必须照我说的去做,知道吗?”白苏神色严厉地看着他,语气隐隐有着警告。

白流景微微一愣,迷失在她那幽暗的双眸之中,那深不见底的黑暗,让他想到了今天的遭遇,他忽然有些明白了,姐姐想要告诉他的,到底是什么。

“姐,你说吧,我都听你的!”

虞世南今天的心情很不好,他珍藏的一株极品六角大红茶花居然被花匠给养死了!那可是他准备在下次赏花宴上面大出风头的,如今更是气得他直接将那花匠逐出了虞府。而中午去了一趟刘府讲学,却偏偏听说了自己最看中的学生居然畏惧考试装病逃避乡试,现在连个人影都找不到!

而眼前这几个老不死的,也不知道从哪儿听来的消息,居然一起上门来了。说是拜访,还不是想着怎么奚落他的有眼无珠,识人不清?

“世南兄,我听说你最近看中了一个才学出众的学子,甚至还打算收他为徒。不知道那位学子,今日可有参加乡试?姓甚名谁?”坐在一旁的中年男人捋了捋胡须,脸上的神色看似不经意,却偏偏给人一种幸灾乐祸的味道。

“哦,还有这种事情?既然是世南兄看重的,那学子定是人品才学出众!”另外一个年级差不多的瘦高男人也开口附和,很明显,这两人分明就是故意的。

虞世南压抑着怒气,正要开口反驳,门口却响起了一个声音。

“老爷,府外有人求见!”

“不见,没见到我在会客吗?让他们走!”

厉声打断了小厮的话,虞世南挥了挥手,脸上的阴沉之色让人害怕。小厮打了一个冷战,摸了摸怀里的一两银子,想到那人许诺的另外二两,这可是他三个月的月例了,咬了咬牙继续凑了上去。

“老爷,那人说是有很重要的事情要见您!还递了一封信,若是让老爷您过目。只要老爷你看了,就一定会见他的!”

“我说世南兄,发那么大脾气干什么呢?既然有人要见你,就把人带进来看、看吧!”另外两个男人对视一笑,似乎很开心见到虞世南发怒吃瘪的模样。这两人也是云州有名的夫子,一个姓王,一个姓郑,只可惜名声一直屈居虞夫子之下。难得听到有不利于虞夫子的消息,两个人自然要好好地奚落他一番。

虞世南挑了挑眉,这才沉声道:“拿过来!”

拆开了信封,虞世南的目光落在了纸上,首先映入眼帘的,便是一手极为出色的字迹,虽然笔法还略有些生硬,却已经有了风骨,假以时日,定能有所成就。

“凌寒强比松筠秀,吐艳空惊岁月非。冰寒纷纭真性在,根株老大众园稀。”

“好诗!”

饶是虞世南自负文采出众,此时此刻也不由得叫了一个好字。就连一旁的另外两人都有些吃惊,纷纷用一种羡慕嫉妒的眼神看着他。以为是什么学子想要投靠在他名下,光是这首诗就能他心折了,他抬起头来,对着小厮吩咐道:“把人带进来吧!”

他倒要看看,到底是何方神圣要见他,而且,这纸上的字迹,他也觉得熟悉。

就在虞世南疑惑的时候,一个身形瘦弱,被女子搀扶着走进来的少年出现在他的面前,虞世南猛的睁大了眼睛,身上的气势立刻变得凌厉起来。

“学生白流景,见过夫子!”

少年勉强站稳了身子,容色苍白,对着虞世南行了一个书生礼。虞世南却是冷哼了一声,怒道:“白流景,你还有脸来见本夫子吗?现在是什么时候,你为何不去考场,反而出现在这里?”

“夫子,学生没能参加考试,的确是学生之错。今日前来,只是为了向夫子道歉,学生有负夫子的厚爱,咳咳咳咳”

才说了一句话,少年就捂着胸口剧烈地咳嗽起来,与此同时,一个惊慌失措的尖叫声也随之而来。

“弟弟,弟弟你没事吧?”

“哼,少在本夫子面前装模作样了,白流景,你装病逃考,现在居然还敢到本夫子面前来,以为你这套把戏,能让本夫子相信吗?走吧,这里不欢迎你!”

虞世南最讨厌软弱无能之辈,以为装可怜就能让他心软吗?心性不坚,他虞世南不是大善人,就算他有几分才华,也担不起大事。就算是在几个友人面前丢脸,他也断不会为这样的人污了自己的名声!

“是,学生遵命,学生这就离开”白流景语气沉痛,他傲然地挺直了身子,直视着虞夫子的眼睛开口道:“只是离开之前,学生有话要说!学生绝不是临阵脱逃之辈,君子坦荡荡,夫子信我也好,不信我也罢,我都问心无愧!”

说着,便不顾身边之人的扶持,跌跌撞撞地冲了出去。而被他留在原地的女子,白苏则是摸了一下眼角,眼泪哗哗地留了下来,她故作坚强,倔强地看着虞夫子道:“夫子,我弟弟今日撑着病体前来,就是因为觉得愧对了你的看重。你若是听信流言,反而怀疑自己教导了两年的学生,这样的你也不配当阿景的夫子!”

“你”

“自从夫子说过只要阿景考上廪生就会收他为徒,阿景喜不自禁,每日用功读书,却也打算在拜师礼上送虞夫子一件合乎心意的礼物。我们不是富贵人家,囊中羞涩,阿景得知夫子你喜欢名花,便想尽了办法。听一个花农说,云雾山深处有野生的茶花,阿景便不顾危险地亲自寻了去。若不是如此,他怎么会受伤生了重病,甚至错过了这次的乡试?”

“不管怎么说,阿景对于夫子您一向是崇敬有加的,这十八学士,本是阿景打算送给您的拜师礼。即使现在您宁愿听信谣言赶走他,阿景却从不会做食言之事。夫子若是不信,派人去贡院打听便知,阿景他到底有没有去过考场!”

“这盆十八学士,阿景说既然是给夫子您的,就断没有再收回去之礼。不管怎么说,夫子您也曾经看重过他,悉心教导他的学问。小女子不会强求虞夫子您什么,告辞!”

在一干人等震惊之极的眼神下,白苏凛然离去。与此同时,两个下人端着一盆茶花走了进来,只见那茶花树形优美,典雅精致,明明还没到花期,却已经长出了含苞欲放的姿态,那一株之上,竟然同时开出粉红、红色、白色、白底红条、红底白条等不同颜色花朵!

“这、、、这果然是十八学士!”

“世南兄,这可是传说中的极品茶花啊!就连有花之圣手之称的流风先生都没养活过一株,这不但长成了,居然还要开花了!果然是深藏在山中,气候独特的地方才能长出如此奇花!”

“是啊,世南兄,你可是找了一个好学生啊!为了寻得你心爱之物为拜师礼,竟然连自己的性命都不顾了。如此赤诚之心,勇敢正直的少年,怎会是性格懦弱之辈?你啊,定是误会他了!”

“还有他刚刚那首诗,那文采,若是能够参加今年的乡试,定会榜上有名,可惜了,可惜了!”

听着耳边几人的叹息,虞世南看着那盆本来能够让自己欢喜异常的十八学士,却是一点都高兴不起来。难道他真的错怪了白流景?

“来人,立刻去贡院查查今天发生的事情!”

“姐,我们这样做,真的有用吗?”

马车里,白流景颇有些忐忑不安地问道,他刚刚那些行为虽然都是白苏教的,其实也都是自己想说的,算起来,也算是本色演出了。

“放心吧,虞夫子那个人虽然个性不好,有一点还是让人佩服的,那就是他会自醒,一旦知道自己错了,就绝对不会因为爱面子而死不承认。那个小厮收了我的银子,一定会在虞夫子面前说好话。再加上我说你是因为冒险为他找那十八学士才受伤错过了考试,以虞夫子那么爱花的性子,肯定会相信,并且对你心生内疚。”

白苏自信地笑了笑:“你就等着吧,不出三天,虞夫子一定会亲自上门,大张旗鼓的收你为弟子!到时候,就算你没办法参加乡试又如何?只要能被虞夫子收为弟子,谁也休想败坏你的名声!三年后,就算是看在虞夫子的面子,你也不会遇到太多的波折。”

“姐,谢谢你!”

他知道,如果不是为了自己,姐姐根本不需要这样奔波劳累,更别说送那盆珍贵的十八学士给虞夫子了。而经过了这一次,他的心性也成熟了很多,姐姐说的对,有些事情,就算是用了手段,只要能达到目的,问心无愧,那就不需要扭捏愧疚。

否则的话,吃亏的人,永远都只会是自己!

白苏料的没错,白流景带病赶去贡院却被侍卫驱逐的事情闹得还算大,只要有心打听就会知道。如此一来,虞世南自然就相信了白流景不是装病逃避,心性懦弱之辈。再加上白流景亲自上门请罪,身边还有两位老友得知整个事情的经过,他就算是真的想当做没发生过也不可能。

那盆十八学士虞世南是越看越爱,又拿出当时白流景送来的诗,那分明就是以花喻人,表明自己的清白。越是品酌,虞世南就越是起了爱才之心。他也是拿得起放得下之人,第二天就派人去找了白家姐弟的住处,甚至请了自己的几位好友一起,亲自上门请罪,翌日更是广发请帖,名为赏花,实为收徒。

再加上白苏花了一些银子请来的人到处为阿景造势,在刘雨柔传播的流言还没有弥漫开来之际,就已经扭转了局面。于是,在乡试进行的如火如荼之际,有关白流景尊师重道,为师涉险,文采出众的消息到处都是,就连那首咏山茶的诗句都被传了出来,几乎人人都知道,虞世南虞先生就要收徒了。那人,就是错过了乡试,寄人篱下的白流景。

“你说什么?怎么会这样?”

刘府之中,听着丫鬟的禀告,刘雨柔恶狠狠地摔坏了手上的茶杯,姣好的容貌变得狰狞起来。明明就是一个死局,是谁破坏了她的计划?白流苏,白流苏,那个蠢女人难道真的有这样的能力吗?

“听说是白流景为了给虞夫子找到那十八学士,这才在深山老林里面意外受了伤,错过了乡试。”

“胡说八道!深山老林里面有十八学士,别人还不早就去采了,轮得到他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不对,这里面一定有人在帮他们!”

刘雨柔恨恨地开口,如今白家姐弟已经离开了刘府,又有虞世南当后盾,她一个外人,根本就管不了什么了。如今苏姨娘又得父亲看重,院子里面护的跟铁桶似的,她根本就下不了手。

“这次算你好运气,我倒要看看,你以后还会不会一直这么走运!”

“姐,师父说打算举荐我进州学呢!”

“那不是很好嘛!州学可不是一般人能够进去的,虞夫子能够举荐你,说明他是真的看重你。你可得好好努力哦!”白苏笑着鼓励了他一番,虞世南已经正式收白流景为弟子,也辞了刘府的差事,听说已经被州学聘请为正式的夫子了。

这个时代除了那种富贵人家私下办理的家族学堂,就是一些个体的小私塾。而州学则是由国家建办的,不管是教学设施还是师资力量,都不是私人的小学府能够比拟的。一般来说,参加过乡试年纪超过十二岁的学生,都是以能够进入州学为荣。

州学里面有的,还有整个云州城最杰出的才俊,若是能够进去结交到一定身份地位的朋友,这也是一件好事。只不过,想要进入州学却也不是那么容易的。最光明正大的,就是通过了乡试榜上有名,便能直接被州学录用,甚至免去学费。

第二种则是没通过乡试,但是能够得到有名望之人的举荐和担保,就如同阿景这样。第三种嘛,就需要家族后台过硬,有足够的金钱走后门。所以说,除了没办法免去学费,享受到廪生的俸禄,白流景拜了虞夫子为师父,得到的好处也跟通过乡试差不多。

最关键的是,背靠大树好乘凉啊!相比那十八学士价值的银子,找到这样一个靠山反而更加重要。

“姐,你放心吧,这次我一定不会让你失望的!”

小家伙总算是恢复了信心,又因为这个新身份,倒是被很多同龄的学子羡慕。他们的小宅院里面,经常就会有学子找上门来和白流景交流。当然,不排除他们是想借机和虞夫子拉上关系。

等到白流景出去之后,白苏脸上的笑容才跨了下来。赚钱啊赚钱,现在已经是迫在眉睫了。若不是那个男人离开的时候留下了一千两银子,她恐怕根本无法扭转局面。这段时间的打点,收买下人,散播流言,为白流景造势。还有那些学生上门,准备茶水点心什么的,她的荷包已经彻底瘪下去了!

幸好那两盆淘来的花已经种活了,这两盆、花比不上十八学士珍贵,不过也算是名花,一盆是蕙兰,另外一盆则是牡丹。冤大头走之前还给她留下了一本花卉养殖注解的书,名字叫做群芳集。乍一眼白苏还以为是青楼美人图呢!不过,这里面有关花卉的种类,习性和养殖方法倒是很详细的。白苏知道,这种书在这个时代,应该是十分难得的。

古人敝帚自珍,往往不会把自己家传的东西让外人知晓,尤其还是这样详细的注解,一般来说肯定都是园艺世家的宝贝。而匠人的身份,在这个时代却是不低的。听说有一个流风先生,就是一位十分出名的花匠,他手下出来的花卉都是万金难求的珍品。

此人性子还十分高傲古怪,当今皇帝最爱牡丹,而流风先生手下便有两株艳冠群芳的姚黄魏紫,皇帝以爵位相求,居然都被他给拒绝了,只说什么花配有缘人。而皇帝也没治他的罪,还给了他一个天下第一匠的美誉。

白苏最开始在茶楼里面听到这种事情的时候,差点把嘴巴里面的茶水都喷了。不过与此同时也对自己的能力多了一分期待,她不希望当上流风先生那么出名的人,只要养养花,赚点小钱,她就彻底满足了。

拿了那本群芳集藏在怀中,白苏换了男装,朝着门外走去。这几天她打听到,云州有一个花卉市场一样的坊市,甚至还有拍卖行。她打算去碰碰运气,顺便了解一下行情。

不得不说,坊市里面的热闹,大大出乎白苏的意料。这一整条街上,几乎都是花店,大的小的,不管是哪一种,门口都站着询问价格的人。空气里满是泥土和花朵的芬芳,各种各样美丽的花朵让人目不暇接。

白苏忽然觉得,自己走进了一个充满了生机和希望的乐园,她喜欢这些美好的植物。每一缕自然的味道,都让她觉得分外舒适。就在她沉迷于这样的气氛中时,身子却忽然被人猛地撞了一下,摔倒在地上,彻底回过神来。

“臭小子,小心一点!摔坏了本大爷的花,要你好看!”好吧,什么地方都有不讲理的地头蛇,白苏不打算和这里的人起争执,反正她也没受伤。

与此同时,一双修长的大手捡起地上那从白苏怀里撞出来的群芳集,温和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这位小哥,你的东西掉了”

男人的声音戛然而止,看清楚那书本的样子,狭长的眼眸一种闪过一抹诧异和震惊。这么可能,这可是他家传的群芳谱,怎么会在眼前这个少年手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