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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枫选择信她,如此一来,青枫更为不解了,低声问道:“你既然不指望这个孩子摆脱此刻的困境,为何还要冒险保住他?”她那般大动静的让众人皆知她怀孕了,为的就是拿这孩子当保命符,甄箴既然也有孕在身,为何那时不说?若是现在有人想弄死她,可是易如反掌。

“我想……为他生一个孩子,不为争权谋利,就只是我和他两个人的孩子,延续我们的骨血。”说着,甄箴轻轻抚上那高高隆起的腹部,嘴角那抹温暖的笑在青枫看来无比的刺目。骨血延续?青枫不屑的轻哼道:“巫蛊之术本来就是无稽之谈,他连查都没查,就把你打入冷宫,之后更是对你不闻不问,这种人值得你为他生儿育女?”那日在大殿之上,她只感到心寒!

相较与青枫的言辞冷厉,甄箴只是淡淡一笑,“青枫,你不懂这个后宫,不懂他,也不懂爱。”原来她也曾经恨过他,怨过她,但是在这清冷的后宫待了这么些日子,想了很多,慢慢的她好像有些懂了。

她这话是什么意思?青枫一时间还没有想明白,面前的人忽然身子一矮,跪在她面前。

“青枫,今日之事,请你不要告诉任何人。甄箴求你!”

青枫心下微怔后退了一步,这个骄傲的女人竟然重重的跪在地上求她?

“主子!”舞儿已哭得泣不成声,为自家主子心痛,委屈,不甘,却又无可奈何。

静静看着地上那个看起来卑微却又哪般高贵的女人,青枫抬手缓缓抚上自己的小腹,最后她没说答应也没说不答应,默认的转身出了冷宫。

出了冷宫,青枫一路无语,月亮似被云雾遮盖了,绿荫遮蔽的宫道黑得彻底,茯苓小心的搀扶着她,不敢出一点声音,今夜之事,对入宫十年的她来说,都哪般震撼,才入宫半年多的主子只怕还没回过神来吧。

“茯苓。”微沉的声音忽然响起,茯苓轻轻回了一声,久久又没了动静,周围实在暗得什么都看不清,青枫的脸色茯苓自然无从知晓。

“我们一直都在被人耍着玩。”越发低沉的声音听起来没有多少威慑力,茯苓心却是一沉,只因搀扶交握着的手被抓得有些疼,茯苓却只能沉默,不知如何作答。

辛、玥、凝!你已经是一国之母,儿子也是太子了,你还要如何?真的就这么喜欢斗吗?青枫暗暗咬牙,甄箴这个孩子,她保定了,就算最后斗不过辛玥凝,也要给她留下一个大麻烦!

青枫深知,她前路的道路就如同这条暗淡无光的宫道,不知前路如何,更不知还有什么在等着她,她和甄箴一样,也没得选择,只能走下去。

正文第五十四章心乱如麻(上)

正阳宫

萧雨端着刚泡好的红蒿茶,身后跟着两名宫女,端着几样精致的茶点,初秋了,怕手中的茶凉,三人脚步匆匆的往御书房走去。

“这么晚了,还送茶进去?”

萧雨微愣,脚下一滞回头看去,就见青枫从宫门口缓步走进来,脸色带着淡淡的笑,萧雨却没感到一丝笑意,那周身的冷凝之气比初秋的夜风还冷。

她怎么来了?青枫从来没主动到正阳宫找过皇上,更别说这大半夜的亲自过来,萧雨猜不透青枫来意,敛下眸光,微微躬身行礼道:“清妃娘娘金安。”

“平身吧。”青枫的眼光找过几人手中的托盘,除了一壶好茶,还有不少吃的。萧雨低声解释道:“庆典将至,事务繁多,皇上这些日子都要过了三更才歇着,所以需备些茶水糕点。”

青枫抬眼看去,书房内灯火通明,大门敞开着,燕弘添端坐在书桌后,一叠叠明黄的折子占了书桌的一半,他手里握着毛笔,不时在折子上写些什么,从头到尾,眉头都是皱着的,虽然他端坐高位身姿依旧提拔,周身却透着疲惫。晓是如此,威仪依旧慑人。

盯着不远处的男人,青枫一下子像是醒了一般,今晚上发生了很多事情,甄箴让她疑惑也让她震撼,她还未想好要如何做之前,脚下似乎自有主张的往这走,其实她来这毫无用处,甄箴很多时候说得不一定可信,但是有一点说得没错,她不懂燕弘天,一点都不懂。

青枫脸色忽明忽暗,萧雨暗暗观察着,本不想出声,但手中的茶再不送进去就要凉了,迟疑了一会,萧雨轻声问道:“需要奴婢通报……”

“不用了,别打扰皇上处理国事。”青枫收回视线,微微摆手。留下一句话,如来时般突然,她转身离开,萧雨还没反映过来,青枫已出了正阳宫。

萧雨端着热茶,轻轻的放在书桌旁的矮几上,眼光扫过书桌,上面还堆着几十本折子,看来今晚三更皇上也不能休息。将茶点也放在燕弘添触手可及的地方,萧雨后退了两步,却没离开。等到燕弘添停下来喝茶的空闲时间,萧雨轻声说道:“皇上,刚才清妃娘娘来过,看您在处理国事,就离开了。”

燕弘添手里拿着茶杯,眼睛仍是盯着折子,眼皮抬都没有抬一下,回道:“退下吧,这里不用你们伺候了。”

“是。”

从书房出来,萧雨打发身边的宫女退下,自个慢慢的往回走,走到御书房与寝宫连接的长石阶上,萧雨所幸坐了下来,手撑着下巴,盯着被云雾遮盖了大半的月亮发呆。

萧雨是皇上身边的近身女官,即使大晚上的坐着石阶上,也没人敢说她,守夜的将士,经过她身边的时候只敢悄悄看上一眼,然后匆匆走过去。

“这么晚了萧执事还有闲情赏月?”

在正阳宫内会用这种调侃语气和她说话的,不用抬头萧雨也知道是谁。快庆典了,明荐时常在宫中出现,以往十天半月也不见得露面的人现在倒是天天能看到他在眼前晃。萧雨斜睨他一眼,复又继续抬着头看天,不想搭理他。

本以为自讨没趣了他会离开,想不到明荐竟在她身边坐了下来,“想什么事这么出神?”

“想一些看起来很清楚其实很混账的事情。”清冷的声音带着几分不屑几分愤懑,明荐一愣,笑道:“什么事惹恼了一向困宽宏大量的萧执事?”

萧雨没理他,秀丽的眉轻拧着,看她的样子像是有心事,明荐正色问道:“真的这么苦恼?”

萧雨摇摇头,“我只是在想,谁是下一个清妃。”

青枫?他知道今晚青枫来过,一会又走了,她和萧雨说了什么,能让一向不爱搭理后宫嫔妃的萧雨为她伤神?明荐试探的笑道:“清妃魅力不小,连你也关心起她来了。”

先是淑妃,再来是慧妃,下个该是这位清妃了啊,萧雨低声叹道:“是不是红颜都薄命?”那么她的命运又是什么?到了年龄她只有两条路,皇上若是看上了她,把她留在身边,封个贵人美人什么的封号,一辈子老死宫中,运气好点的,皇上为她指一门亲事,她这个年纪和身份,正妻是不可能了,侧室吧。其实两条路最大的不同就是关她的牢笼的大小不同而已。她痛恨这种感觉。

萧雨明眸中化不开的愁绪看得明荐心湖微漾,抬起手靠近她的肩膀,却迟迟不敢落下,身后忽然响起一声通报:“统领大人,夙将军深夜求见皇上。”

明荐慌忙收回手,三更已过,夙将军深夜亲自入宫,必有要事,明荐不敢怠慢,立刻起身回道:“领将军到御书房偏厅等候。”

“是。”守卫领命小跑离去。明荐想到萧雨还在身后,想回头和她说一声,却发现萧雨已经起身走了,明荐低叹一声,转身直奔御书房。

“皇上,夙将军求见。”

握着毛笔的手一顿,抬头往屋外望去,夜幕深沉,燕弘添低声问道:“什么时辰了?”

“已过戌时。”

“宣。”夙凌深夜觐见,燕弘添隐隐感觉到此事应该与黄金案有关。

不一会,夙凌一身墨绿常服,手里拿着一本册子大步走来,不等他行礼,燕弘添摆摆手示意他无需多礼,“何事如此紧急?”

“确实很棘手。”夙凌没多说什么,递出手中的本子。

翻开那本不算薄的册子,才看了几页,燕弘添黑眸微眯,低声念道:“勾结乱贼,盗取国库,意图谋反,果然棘手,条条都是死罪。”

夙凌能感觉到燕弘添动怒了,沉声说道:“夙任抓到乱贼时,已经审讯过一回,当时他们说是与当年开金库的户部尚书勾结,还签字画押了,谁知回到刑部他们就一口咬定是楼相父子主使的。”

啪一声,将子甩被到书桌上,燕弘添嘴角微扬,勾起一抹若有似无的笑,“想不到你不仅帮朕把黄金取回来了,还给朕带回来这么有趣的事情。”

燕弘添嘴里说着有趣,在场的几人却不觉得有趣,那双微眯的黑眸子里,杀机毕露,好在只是一瞬,又转回平静,“高进,宣单御岚入宫。”

“是。”

再次拿起那本册子翻阅,看完最后一页,燕弘添忽然说道:“谋反兹事体大,不可儿戏。一会单卿家来了,你们商量一下,明日先将‘意图谋反’者收监入狱。”

“明日?”明天是楼夕颜成亲的日子?!夙凌皱眉:“此事不需要和楼相商议?”

燕弘添舒服的靠着身后的软垫,笑道:“夙将军太低估楼相了,他一向运筹帷幄,你等着明天看好戏就是。”

此事一看便有蹊跷,皇上这么做,一来想出其不意,让此事背后的主使者措手不及,二来怕是不想让楼相这般逍遥惬意的成亲吧。夙凌倒不是为楼夕颜担心,只是明天那样的日子,他带人闯入宣旨抓人,还不知道青末那女人要和他怎么理论呢,也不一定,她很少理论,喜欢行动。想到青家那两个难缠的女人,夙凌头隐隐作痛。

……

天刚蒙蒙亮,清风殿内已经热闹起来。平时皇上赏赐的奇珍异宝全都被端了出来,一样样的装进精致的木盒了,包好放在一旁。

“茯苓,贺礼都备齐了吗?”

“贺礼别拿少了!”

“现在什么时辰了?你们手脚麻利点别耽误。”

看着一大早就忙东忙西的青枫,茯苓赶紧上前搀着她,将她扶到一旁的木椅上坐下,笑道:“现在才是辰时,主子放心吧,东西都备齐了。”

青枫知道茯苓办事面面俱到,只是今天是特别的日子,她心里高兴也有点紧张,大姐终是要嫁人了。指了指两只雕刻成如意样式的满绿翡翠,再拿出袖间烫金令牌,交道茯苓手中,青枫说道:“如意寓意好,和这个一起交到她手上。”

“是。”将令牌放好,茯苓笑道:“您好久没这么开心了。”

青枫舒心一笑:“今日是姐姐大喜的日子,我虽不能前往,但也为她高兴。”

看外面太阳终于突破云层,青枫心急的把茯苓往外推:“快去吧,别误了时辰。”

“是。”这个时辰,宫门才刚刚开吧,茯苓无奈,自家主子着急成这样,她也只能出门去了。

茯苓离开后,青枫倒是无所事事起来,心里既高兴又兴奋,让她看书习字,她没那心思,只想着茯苓能快点回来,给她说说今日婚宴盛况,不知道姐姐有什么话带给她,姐姐大婚,末儿应该也在吧,大半年不见,那丫头也长大了吧。

“皇上驾到!”响亮的吆喝声从殿外传来,拉回了青枫早已飘远的思绪,燕弘添来了?青枫看向窗外,在她胡思乱想间,太阳早已升起,阳光照在窗棂上,已是巳时了。

今日楼相大婚,百官道贺,即使他不需亲自前往祝贺,这个时辰,他也应该在御书房内忙政事,来她这里做什么?

正文后宫疑云第五十五章心乱如麻(下)

青枫没来得及细想,那道熟悉的明黄身影已经出现在门外,青枫侧身行礼道:“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燕弘添进门,单手扶起青枫,视线触到她微隆起的腹部,黑眸中闪过一丝忧虑,不过很快隐去,牵着青枫的手笑道:“朕不是说过了,爱妃无需行礼了。”

让人上了热茶,青枫状似无意般问道:“皇上今日怎么有空过来?”

接过茶水轻抿了一口,没有萧雨泡的讲究,也没有平日里茯苓的细心,燕弘添放下茶盏,“最近忙于国事,都没空来看你,怎么?不想看见朕?”

“臣妾不敢。”

两人又说了几句,都是些无用的闲话,青枫心中疑惑更胜。这时燕弘添忽然走进内室对面的书房,说是书房,其实也就是个隔间。她喜欢作画,书房里其实没什么书,书架上放的大多是她随手画的习作,一张八尺有余的大桌子占了书房大半地方。桌子上摆满了笔墨纸砚,还有几张画了一半的画,一张刚完成不久的麒麟瑞兽图摆在最中间。

燕弘添进到书房显然也被这画吸引了目光,一人多高的画纸上,一只麒麟脚踏祥云,口吐薄烟,身边围绕着七彩祥云,麒麟周身墨黑,眼若铜铃,两颗獠牙隐泛寒光,半趴的姿势似在休息,又有蓄势待发之势,似随时要跃出纸外一般。燕弘添抚上画纸,发现墨迹已干便将它圈起放在一旁,又随手翻了几张未完的画,很快发现,他这位爱妃,喜画山水,虽不都是丛山峻岭图那般恢弘大气之作,倒不难看出笔触间的洒脱。

青枫默默站在一旁看着,燕弘添不问她话,她也不出声。这时高进端着一个木盒进来,将木盒放在一傍便动手收拾起她的书桌来,很快收拾好了,高进打开木盒,从里面拿出一叠暗红的小册子整齐摆在燕弘添右手边,那册子看起来不像奏折,青枫猜测估计也是些反映朝堂之事的奏本吧。

燕弘添将刚卷起的画递给高进,然后自如的在书桌前坐下,开始……批阅奏本?

这主仆两人是什么意思?这里又不是御书房。青枫皱眉,燕弘添占据了她的书桌,她现在又不能久站也不能抛开他不管回内室休息,只能躺在书桌旁的软榻上,随手抽了一本书看翻看,心思全然不在书上。悄悄的看向一旁专心批阅的燕弘添,青枫更郁了,既然要处理国事,为何要到她这里来?

就这样估摸过了一个多时辰,快到传午膳的时候了,青枫躺着都已经腰酸背痛了,燕弘添几乎没怎么动过,在心里腹诽了几句,青枫刚刚站起身,茯苓慌乱的声音从门外传来,“主子,不好了!”

掀开隔间的薄纱,青枫回道:“什么事不好了?”

跑到青枫身侧,茯苓刚要说话,就看见端坐在书桌后的燕弘添,膝盖一软,连忙跪下:“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燕弘添依旧低头看着手中的册子,似乎没看见茯苓一般,茯苓满头大汗,心砰砰跳,楼相刚出事,皇上却在主子这样,是迁怒?不像,监视?没必要。茯苓僵在那半晌不说话。

想到她今天是去喜宴送贺礼的,现在这般模样回来,青枫急了,莫不是……“我姐姐出事了?”

茯苓摇头。

青枫提着的心稍微放下一些,不是姐姐出事就还好,燕弘添不出声,茯苓不敢起来,青枫拉着茯苓的手,问道:“到底什么事?”

茯苓仍是低着头不敢出声,手指在青枫掌心悄悄写下“楼相”二字。字才刚写完,燕弘添眼睛还是盯着册子,微沉的声音淡淡的说道:“主子叫你说,你就说。”

茯苓想了想,才回道:“夙将军围剿西北叛贼归来,擒获叛贼头目,叛贼供认与楼相父子勾结,偷盗国库黄金,意图……”茯苓迟疑,想抬头看皇上的脸色却又不敢,青枫更急了,“说!”

茯苓咬了咬唇,低声说道:“意图谋反。”

谋反?青枫心猛地一跳,这是何等大罪,祸及九族啊。“楼夕颜现在如何?”

“楼相父子已被单大人和夙将军带走,关入刑部大牢。”

青枫温怒:“那婚礼呢?谁给他们的胆子直闯相府抓人?”

茯苓低垂着头,不敢回答。青枫暗骂自己愚蠢,谁给他们的胆子,自然是身后那个的男人!不然谁敢在一国之相婚宴上抓人。

暗暗深吸一口气,青枫低声问道:“我姐姐怎么样?”

“主子放心,楼夫人没事。”

楼夫人……青枫叹道:“他们已经拜堂了。”

青枫脚步明浮,茯苓赶紧上前,不敢起身,只能跪着撑着青枫,说道:“是楼夫人坚持与楼相拜完堂,才让夙将军把人带走的。”当时的情形突然而混乱,楼夫人一把掀开盖头,执意在众人面前与楼相拜堂完婚,要和楼相同生共死的决心不言而喻,那淡然的神情,坚定的目光,从容的姿态,茯苓不由在心里赞叹,这般出色的女子难怪楼相非卿不娶。

姐姐终是如愿嫁给了楼夕颜,青枫不知道是该喜还是该悲,青枫摆摆手,“你退下吧。”

皇上没发话,茯苓还是硬着头皮依言退下,轻轻掩上房门,却不敢扣死,留了一条缝。自家主子的性子她是知道的,平日里就烈,近来是收敛了些,但这事牵扯到青家人,她就怕主子和皇上又起冲突,主子现在有孕在身,出不得半点差错。

青枫回过身的时候,燕弘添已经放下手中的册子,如鹰般锋利的黑眸紧锁在她身上,不如以往阴冷,却如无底的深潭,让人看不出他的心思。落在青枫眼里,这样的目光是审视,是刺探,甚至是警告。

青枫也冷冷的回视他,“这就是你一个上午呆在清风殿的原因?”

她每次不自称臣妾虚情假意的叫他皇上的时候,燕弘添的心情都会没来由的很好,冷睨着她,燕弘添仍是不说话,他想看看今天的小猫如何亮爪子。青枫忽然笑了起来,只是那笑一分都没有到底眼底,“你还真看得起我,想必皇上这时候还有很多国事要处理,请吧!”

燕弘添剑眉微扬,有些长进了,双手交叠在胸前,燕弘添啧啧笑道:“朕没想到,爱妃如此会审时度势,听到青灵没事就开始赶人了,你忘了楼夕颜对你也算照顾有加,如今他还是你的姐夫,你都不为他求情吗?”

“求情?”青枫又笑了,只是这次满满的都是讽刺:“皇上在说笑吗?朝堂之事,臣妾一介女流可不敢妄加评论。楼相与皇上一块长大,在皇上身边辅佐多年,是您的左臂右膀,凡是皆为皇上劳心劳力,他的一举一动,皇上自然比臣妾清楚。天下之大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皇上说谁有罪,谁还能无罪?”

清亮的声音字字句句清清楚楚都在说着“你是昏君”的意思,燕弘添鹰眸一凛,“青枫!”

青枫不禁浑身一抖,不退分毫。

青枫猜想燕弘添下面该暴怒了吧,燕弘添却是沉沉的问出一句:“在你心目中,朕真的就是一个昏君?”

“你……”本来就是……

两人中间隔着宽大的桌子,那慑人的气势还是压得青枫喘不过气来,他面沉似水,冷眸似鹰,却又隐忍不发,盯着燕弘添,后面的话她竟说不出口,青枫脑子里忽然响起甄箴说过的话,“你不懂这个后宫,不懂他,也不懂爱。”她是不懂,她也不想懂,一点也不想……脑子里这么想着,心却一阵阵的闷疼。

“呕。”胃里一阵翻江倒海,青枫忍不住转身蹲在墙角呕了起来,先是干呕,后来干脆吐得一塌糊涂。

青枫蜷在角落里,刚才还对着他张牙舞爪人,现在却柔弱得像只小猫,燕弘添有些疲惫的闭上眼,叫道:“来人!”

茯苓守在门外,听到青枫干呕的声音早就想进去了,碍于皇上在里面,只能在门外干着急,现在听到皇上召唤,茯苓立刻冲了进去。

茯苓拿了温水给青枫漱口,还给她拍背顺气,青枫今日却比平日呕得更厉害,一早本就没吃什么,到后面,青枫脸颊暗红,嘴唇却发白。

“宣太医。”燕弘添脸色铁青,茯苓赶紧解释道:“皇上,主子这是孕吐,太医来了也没用。”

青枫狼狈的半跪在地上,呕得气都快喘不过来了,燕弘添皱眉:“每天都这么吐?”

茯苓没敢抬头,只匆忙点点头,扶着青枫到一旁的躺椅上休息。

燕弘添烦躁起身,在正厅外来走了几圈,沉声呵道:“从今日起,青枫不得踏出清风殿,若她走出去一步,所有人都人头落地!”

“皇上息怒!”清风殿内一干奴才吓得齐齐跪地,燕弘添却连看都不看一眼出了清风殿。

“高进,宣黄矫来给她看看。”出到殿外,燕弘添留下一句话,朝着北门走去。

“是。”高进似乎早料到皇上回这么说一般,朝御医苑走去。走了两步又停下,将早上皇上递到他手里的画交给身后的小太监,说道:“拿去装裱。”

皇上今日来这,一是想躲开百官为楼相谋反之事觐见闹心,二来是怕这位烈性主子在什么事情都不清楚的情况下作出什么事情伤了自己吧。高进思索,什么时候开始,皇上对青枫是真的上心了?

正文后宫疑云五十六章出手相助(上)

清风殿

一颗大树植在院中,树荫几乎占了院子的一半,简易的秋千吊在粗壮的树干上,随着秋风不时摇摆,树荫下,精丝软榻上躺着一个女子,双目微闭,面色沉静,微微隆起的腹部,显示着女子身怀六甲,两名宫女静静的站在她身后,微低着头,连呼吸都小心翼翼,不敢扰了主子的清梦。

青枫昨夜几乎未眠,茯苓早上带回来的消息让她微微安心,从乱贼那里搜到的书信虽盖了楼夕颜的印鉴,却不是他的字迹,谋反毕竟是危害社稷、祸害朝纲之罪,罪证虽不是铁证,楼夕颜却还是只能被关押在大牢里。相府则始终大门紧闭十分平静,姐姐应该还是安全的吧。

茯苓匆匆进入院内,走到青枫身前,迟疑了一会,还是开口说道:“主子,楼相夫人拿着令牌,已经从北门进宫了。”楼相夫人拿着令牌出现在宫门的时候,就有侍卫来报了,楼相刚刚入狱,夫人就入宫求见,只怕与这件事脱不了关系。

原来还一脸慵懒的青枫倏地睁开眼睛,撑着软榻坐直身子,急道:“你快去接她,把她带到清风殿,小心不要让其他人看见。”

“是。”茯苓微微俯身行礼,赶紧转身离去。

青枫起身,身后的宫女立刻上前搀扶,挥挥手,让她们退下,青枫盯着院门,手不自觉的交握在一起。

不一会,茯苓领着卓晴进入清风殿,青枫立刻迎了上去:“姐!”

一进院门卓晴就看见了青枫,她还是一样清瘦,隆起的腹部也因此显得突出。

“跟我来。”拉着她的手,青枫把她带进了屋内。

两人进入内室,青枫朝茯苓使了个眼神,茯苓聪颖的点点,轻轻掩上房门,悄声退了出去。

“姐,你还好吗?”姐姐双眼微肿,脸色也太过苍白,她一向温婉纤弱,这样的变故,她怎么受得了?紧紧的握着卓晴的手,青枫显得有些激动。

轻拍青枫的手,卓晴淡淡一笑:“我没事。”

青枫认定卓晴是故意掩藏悲伤,轻叹安慰道:“其实姐夫这个案子,你也不用太过担心,燕弘添虽然是个暴君,却不是……”想起昨日与燕弘添的对峙,青枫压下心底的叹息,继续说道:“却不是个昏君,姐夫身为一国之相,也一直是他的左膀右臂,这次的案子,实在蹊跷,你不妨静观其变。”

卓晴坚定的摇头,冷声回道:“我可以等,夕颜的身体不能等,那个监牢,他再住下去,只怕案子是查清楚了,他也快没命了,这一次,我不想坐以待毙。”她相信这件事到最后一定会水落石出,只是她不愿等,尤其是今天见过夕颜之后。

青枫微怔,她从来没在姐姐眼中看到过这样执着而坚定的光芒,往时的她总是相信宿命,是楼夕颜改变了她吗?

确定她是认真的,青枫也没再劝她,直接问道:“你现在有什么打算?希望我做什么?”姐姐既然会来找她,必定是有了计划吧。

卓晴的眼光扫过青枫微突的肚子,到了嘴边的话又咽了下去,迟疑了一会才又说道:“我知道你在宫里生活并不容易,我求你的事情,你只需尽力就好,实在不行,便罢了,最重要的是保护好自己。”

青枫心下一暖,始终没有松开卓晴的手,爽朗的一笑,回道:“你放心,我会小心的。需要我做什么,你说吧。”她曾经发过誓,对她有恩情的人,她一定会还,与她有仇怨的人,她也一定会报。这半年来,楼夕颜帮过她很多次,她没有忘记,不管姐今天提的是什么要求,她都会做到。

卓晴轻轻俯身,在青枫耳边低喃了一会。

青枫惊讶的看向卓晴,她原本以为姐是想求她向燕弘添求情,没想到她是想……对上卓晴明锐的眸,她竟有此计谋,实在不是她印象中单纯温柔的姐姐。

卓晴低声问道:“可以吗?”

回过神来,青枫点头回道:“我一定办到。”

“谢谢。”卓晴起身:“那我先走了,你好好保重身体。”她很感激青枫,但是这种敏感时刻,她在宫中待得越久,对青枫的影响越大。

青枫也立刻起身,环着卓晴的肩膀,紧紧的拥着她,只不过也只是很短的一下,青枫还是理智的放开了手:“你也要保重。”

两人相视一笑,已无虚在多言。

打开房门,就看见茯苓从院外一路跑了回来,在她们面前站定,茯苓低喘急道:“主子,皇上正往清风殿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