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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老者年近六旬,身体好像不太好,一直在咳嗽,但是那双眼很是犀利。楼辰回忆起张静曾说过,冯父是一名镖师,现在虽然年迈了,气势倒还不弱。

冯父朝妻子使了个眼色,冯母点点头,正准备去叫人,旁边一间房的门忽然打开,走出一个三十出头的男子。他身高不到七尺,身形偏瘦,穿着一件浅灰长衫,头发也是随便梳理了一下,看起来之前已经睡下了。

男子看到几人,很是惊讶,问道:“官差大人这么晚过来,不知有何事?”

说完,像是才想到似的,男子客气道:“几位请喝茶,喝茶。”

说着便去拿了茶壶和杯子,要给几人倒茶,靳衍痕挡下了他的手,说道:“不必,我们就问几句话。”

男子悻悻然放下茶壶,回道:“你问吧。”

“十四日当天,你除了戌时的时候,之前有没有去过王家?或者,王家附近?”

男子还没开口,曲凝双忽然冷声说道:“想清楚再说。”

男子愣了一下,看了她一眼,神色平静地说道:“没有。我当日戌时之前并没有去过王家,也没去过王家附近。”

曲凝双追问道:“你到王家的时候,是如何进去的?”

冯母有些不满曲凝双的态度,开口替自己儿子回道:“我女儿从小习武,白天的时候,房门都是掩着的,不会扣死。”

曲凝双没理会冯母,继续盯着冯千峰,问的问题也愈发尖锐,“那你进去的时候,冯芊华就已经死了吗?还是说,你看到她的时候,她其实还活着?你有没有碰过那把刀?”

曲凝双一下丢出这么多问题,冯千峰也一副有些懵地样子,磕磕绊绊地回道:“我……我、我不清楚,当时我只看到……到处都是血,我也不知道我姐是死是活,那把刀……我……”

他的神色有些慌乱,说到后面,都快语无伦次了,曲凝双见状,心中一喜,继续逼问,“吞吞吐吐干什么,是不是有所隐瞒?!”

曲凝双一边说着,一边往冯千峰走去,忽然脚下不知道被什么东西绊了一下,曲凝双低叫了一声,就往冯千峰身上扑去。冯千峰本就不算壮实,被这突来的一扑推倒在地。

曲凝双脸上一红,赶紧爬了起来,连忙说道:“对、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你没事吧?”

冯千峰很是狼狈,心里恼火,但是撞倒他的是一个十几岁的女孩子,他也不好意思追究,只能站起身,拍拍身上的尘土,回道:“我没事。”

冯母走到儿子身边,左看看右看看,深怕撞出什么好歹来,仔仔细细地检查了一遍,没发现什么问题,冯母还是很生气,将儿子护在身后,指着靳衍痕和曲凝双骂道:“你们到底想什么样?之前就已经问过一次了,现在大半夜的又来问,不去抓凶手,却来盘问我儿子!你们什么意思?”

曲凝双脸色尴尬,靳衍痕摸摸鼻子,轻咳一声,也不说话,倒是一直沉默的冯父开口说道:“千峰,好好回答官差的问题。”

冯千峰脸色一抹愤恨一闪而过,但仍是恭敬地回道:“是。”

不知是不是在心里打好了腹稿,这一次,冯千峰的话有条理了很多。“那日我约了友人在福永楼饮茶,一直到酉时左右才与他们分开,我回到家的时候,差不多是酉时两刻。虽然那时候爹娘不在家,没有人作证,但我在进门的时候,遇到了隔壁的刘老伯,不信的话,你们可以问他。我在家里休息了一刻钟,想着好久没去看望姐姐了,才出门去了王家。所以,戌时之前,我根本没时间去王家,甚至附近都没去过。我到的时候,看到姐姐倒在血泊里,我当时很害怕,过去把她抱了起来,她脸色惨白,我是真的不知道她那时是死是活。那把刀我没动过,我从小就不喜欢舞刀弄剑,看到我都吓傻了,怎么会去动它。”

听完冯千峰的话,曲凝双的眉头紧紧地皱了起来,还想开口说什么,肩膀上忽然一重,楼辰的手按在了她的肩膀上,这时,靳衍痕也已经起身说道:“打扰几位,我们先告辞了。”

出了冯家的大门,曲凝双垂着头,一脸挫败,有气无力地说道:“居然什么都没问出来,真是白来了,一点线索都没有!”

“这可不见得。”

耳边传来靳衍痕的轻笑声,曲凝双疑惑地抬头他,只见他对着楼辰眨了眨眼,笑道:“你那一跤辰儿总不会让你白摔。”

“刚才你是故意踢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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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九章 曲姑娘的执着

耳边传来靳衍痕的轻笑声,曲凝双疑惑地抬头看他,只见他对着楼辰眨了眨眼,笑道:“你那一跤辰儿总不会让你白摔。”

“刚才是你故意踢我?!”曲凝双此刻终于知道害自己出丑的真凶是谁了,若是靳衍痕或是衙门里的其他人,她早就动手了,可是面前站着的是一个身材纤细,同时又气质清冷的大美人,曲凝双那翻腾的怒火,莫名其妙地发不出来了。

烦躁地摆摆手,曲凝双没好气地说道:“算了算了,你发现了什么?”

靳衍痕将曲凝双的憋闷看在眼里,暗暗失望,看来想用“以彼之道还施彼身”来回报辰儿的“借刀杀人”是失败了。

靳衍痕这种挑拨离间的小伎俩,楼辰根本没放在眼里,看在曲凝双还算合她眼缘的份上,楼辰决定帮帮她,“他身上没有伤,惯用右手。”

曲凝双很是惊奇,她怎么知道?仔细回想了一下,她扑倒冯千峰之后,冯千峰立刻就起来了,脸上的表情只有生气,却没有痛苦之色,再加上他动作利索,看着确实不像身上有伤的样子,至于惯用右手……曲凝双记起来了,他说要倒茶给他们喝的时候,是用右手执壶的,从地上爬起来的时候,也是用右手撑地。

曲凝双很是懊恼,这些东西,她明明也看到了,怎么之前就没有想到呢?曲凝双叹了一口气,失望地说道:“这么说,他真的不是凶手。”

楼辰微微皱眉,对于曲凝双想了这么久,却得出了这么个结论,有些失望,冷声说道:“我一开始就说过,凶手是两个人。靳衍痕问冯千峰戌时之前有没有去过王家,他非常的镇定,但是问到他进去时死者是否已经死亡,他有没有碰过那把刀的时候,却异常慌张,眼神闪烁,他在说谎。你撞倒他,以及他母亲帮他说话的时候,他都在走神,他在思考,思考到底应该如何应答。”

“对!”曲凝双没有听出楼辰清冷的嗓音中淡淡的怒意,接着分析道:“之后他说的话,确实无懈可击,我后面只是问他当时死者死了没有,刀他有没有动过,他却详细说明了那天的行程,强调自己戌时之前不可能去王家!”

“等一下。”曲凝双疑惑地看着楼辰,问道:“我现在才想到有两个凶手,你当时怎么知道凶手是两个人,那第二个凶手是谁?”

这次,楼辰没有像之前那样回答她,反而转身走了。

又一次被人如此忽略,曲凝双小姐脾气也上来了,朝着楼辰的背影吼道:“你别走啊!把话说清楚才准走!”

曲大小姐语气很凶狠,楼辰仍是没有回头,“有人说过,要成为燎越最优秀的捕快和仵作。不会自己思考问题,老问别人为什么,这种人连合格的捕快和仵作都算不上。”冷淡的声音在寂静的民居小巷中回响,好像每个字都能砸进人的心里一般。

曲凝双握紧双拳,眼眶泛红,从小到大,没人敢这么和她说话,所有人都说她聪明能干,只有这个女人,居然敢看不起她,哼,不问就不问,她一定能自己想通的!

曲凝双用力抹掉刚刚从眼眶里流出的眼泪,快步跑出了巷子。

靳衍痕脚尖轻点,朝着楼辰的方向追去,但是往洛神山的方向追出去两三里,都没有看到那道青色的身影,若他方向没有追错的话,只能说明一个让人挫败的事实,楼辰的轻功,比他好……

次日巳时,千草堂门口。

早上本就是看诊人数最多的时候,医馆门前,人来人往,但有一个人特别引人注目。

那是一个女子,她直挺挺地站在医馆门前,精神亢奋,双眼微红,眼下的黑眼圈很是吓人,众人看到她的时候,都不自觉的绕远一些。

楼辰走到门前的时候,看到的正是这样的曲凝双。

当然,曲凝双也看到了她,还不等楼辰走过来,她已经迎了上去,“我有话要和你说。”

“进去再说。”楼辰淡淡的一句话,把曲凝双到嘴边的话又堵了回去,这时她也注意到周围人来人往,实在不是说话的好地方。

两人刚走进千草堂,方如辉便走了过来,像是等了很久的样子,“楼姑娘你来了。”

楼辰微微点头,算是打了招呼。站在她身旁的曲凝双看到方如辉浑身一僵,连忙往后挪了一步,站在楼辰身后,小声地说道:“如辉哥哥早。”

方如辉愣了一下,关心地问道:“曲姑娘你气色不太好。”何止是气色不太好,简直是太不好才对。

曲凝双微低着头,呵呵笑道:“我没事没事。”

看到这丫头恨不得有个地缝可以钻进去的样子,楼辰终于出声为她解围,“现在有病患吗?”

曲凝双别扭成这样,方如辉自然也不好一直盯着人家姑娘看,于是顺着楼辰的话,说道:“现在还没有,我先带你到雅间。”

方如辉领着两人穿过前院的离间和药房,来到了后面的小院,院内只有两间房,方如辉推开一间房,让她们两人进去。

“楼姑娘还满意吗?”

这间房不小,中间用屏风隔着,屏风里面有一张小床,屏风外面,是一张木桌,几张椅子,桌上纸笔齐全,银针什么的,也备着。屋内用纱帘做了装饰,窗台上还放着几盆花,看上去让人很放松。方如辉确实是个细心又体贴的人。

楼辰微微点头,回道:“很好。”

方如辉猜到两人应该是有话说,便识趣地说道:“你们聊,我先出去了。”

方如辉刚刚出门,曲凝双立刻按耐不住,站到楼辰面前,兴奋、得意又有些迫不及待地说道:“我昨晚坐在你上次站的屋檐位置看了看久,我终于想通了,血痕的位置很长,一个胸口受伤的人,想要爬这么远,最少要一柱香的时候,凶手已经受伤了,不可能等死者爬这么远,才杀她,所以,他刺了凶手一刀之后,就跑了,从墙头上的血迹可以看出来,凶手跑了之后,并没有折返回来,那么之后补一刀的那个人,一定另有其人,所以是两个凶手。冯千峰有这么充分的不在场证明,来的时间又如此凑巧,肯定是与另一个凶手说好了的,凶手刺人一刀之后就跑,连人是死是活都敢看,还让自己受了伤,可见此人并非惯犯,冯千峰敢找这样的人合谋,这个人与他关系肯定比较亲近。”

说完,曲凝双一脸挑衅地看着楼辰,看吧,你不说,我自己也一样能想通!

“说完了?”

曲凝双想了想,确定没有什么遗漏,回道:“说完了!”

楼辰点头,说道:“说完就走吧,你耽误了别人的时间。”

“啊?”曲凝双顺着楼辰的目光看出去,只见小院子里,已经有两三个女子等在外面,应该是来看病的。

曲凝双刚准备往外走,又想到自己还没问出个对错,连忙追问道:“你还没说我说的对不对呢!”

楼辰难得地笑了笑,回道:“对。”

终于得到了这声肯定,曲小姐心情大好,笑道:“我去王家后街查一查,看看有没有人看到那个凶徒!我先走了!”说完便蹦蹦跳跳地跑了出去。

这姑娘或许真的能成为优秀的捕快和仵作吧。聪明但不自负,执着又肯干,最重要的是,她有热情。

母亲曾说过,她什么都好,唯独缺了一样东西,热情,对人对事,她都没有什么热情。楼辰自嘲地笑了笑,热情到底……是什么感觉?

今日是她第一天挂诊,来看病的女子并不多,都不是什么疑难杂症,楼辰给她们把了脉,开了方子,便让她们出去了。

看样子方如辉好像只打算让她看女病人,楼辰也乐得清闲。等了一会,见没有病人进来,楼辰打算去看看张静的情况如何,若是好转,就让她回家去好了,免得两个孩子担心。

楼辰刚走到张静休息时住的里间门前,一道熟悉的男声便在耳边响起:“辰儿,早啊。我们俩真有缘分,又见面了。我来查案。”

和曲凝双比起来,靳衍痕简直可以算得上精神奕奕,嘴角的笑容,看的楼辰有一种扇一巴掌的冲动,丝毫看出了美人面色不善,靳衍痕连忙拍拍身边的男子,说道:“我真的是来查案的,凶手受了伤,伤的还不轻,必定需要治疗,整个洛水镇,只有三家医馆,七家药铺,之前的医馆药铺我们都查过了,‘千草’是最后一家,希望能有线索吧。”

站在靳衍痕身边的人,正是抓捕王四那天见过的那名沉稳男子。

男子显然也认出了楼辰,友好地点点头,笑道:“我叫牧岩,不知姑娘如何称呼?”

“楼辰。”

“幸会幸会。”面对这么个清冷绝美的女子,牧岩实在不知道应该说什么,或许只有靳衍痕这种痞子,才能没话找话。

就在牧岩笑得越来越尴尬的时候,方如辉终于带着三个老大夫走了过来。

看到楼辰也在,方如辉连忙问道:“楼姑娘,有什么需要准备的东西吗?”

楼辰摇头,回道:“没有,早上的女病患不多,我出来随便走走。”

方如辉微笑着点点头,没再多说什么,转身对着靳衍痕和牧岩说道:“这三位就是十四日坐诊的大夫。”

几人站在过道里并不方便说话,方如辉把几人请进旁边的小隔间里,楼辰没有走进去,只是站在门口,靳衍痕居然也没有进去,而是靠在门边的位置,冲着楼辰眨了眨眼。

楼辰差不多也看明白了,凡是有其他官差在场的时候,靳衍痕都是能不说话就不说话的。当然,曲小姐除外。

牧岩朝着三位大夫拱了拱手,然后说道:“耽误几位大夫半刻钟的时间,我想知道,本月十四日下午申时到医馆关门这段时间,有没有人来医馆看诊,看的是外伤,伤口还不小。”

三名大夫互相对看了一眼,眼中皆是疑惑,但也没有多问,细细地想了一会,年纪最大的大夫最先回道:“我那日不太舒服,腰痛的老毛病犯了,酉时的时候就告假离开了,没看过有外伤的病人。”

牧岩点点头,看向另一个微胖的大夫,他捋了捋胡子,又想了片刻,才说道:“我到是看过两个,一个是小孩子,大概八九岁,被开水烫的,伤得很重,折腾了小半个时辰才上好药。还有一个是男子,说是砍柴的时候,不小心被柴刀砍伤了脚,伤口在脚背上,好大一条口子。”

“他大约几时过来的?”

“大概……申时三刻左右。”

王四是申时一刻之后离开的,凶手不可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进屋杀人,又赶到医馆治伤。

牧岩把目光投向最后一名大夫,可惜,得到的答案并没有什么惊喜。“我那天下午看的病人挺多,不过外伤倒是没有。”

牧岩抬眼看向靳衍痕,靳衍痕耸耸肩,说道:“既然没发现就走吧,再找找看常在洛水镇附近出没的江湖游医咯。”

“等等!”就在几人快要走出小间的时候,一直沉默地站在一旁的方如辉忽然说道:“那天在医馆快要关门的时候,还来了一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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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十章 神秘的男人

“等等!”就在几人快要走出小间的时候,一直沉默地站在一旁的方如辉忽然说道:“那天在医馆快要关门的时候,还来了一个人。”

牧岩一听,立刻问道:“是什么人?”

方如辉想了想,才回道:“一个妇人,不到三十岁,受伤的地方是虎口到掌心的位置,伤口挺深的。据她自己说,是不小心被家里的镰刀割伤的,但是镰刀是弯的,与她的伤口不是很符合。”

妇人?牧岩不自觉地皱起了眉头,他之前从来没想过,凶手会是女人。但是目前并没有别的可疑人物,再说她的伤口和说辞还有出入,这个女人也很可疑。牧岩详细问道:“具体是什么时辰?女子的样貌你还记得吗?那天她的穿着打扮是怎么样的?如果再见到她,你还能不能认出来?”

方如辉点头,把自己记得的细节一一说出,“戌时一刻。她穿着很普通的深藕色裙装,衣袖、前襟和裙摆的位置,都沾染了大片血迹。她的长相也没什么特别,身材中等偏瘦,大约五尺高,若是让我再见到她,我应该能认出来。”

“有没有人陪她一起来?”

方如辉肯定地回道:“没有,她是一个人来的。身边没有陪同的人,包扎好伤口的时候,我发现她脸色苍白,非常虚弱,还问她要不要在里间歇息一会再走,不过她并没有停留,立刻就离开了。”

牧岩将方如辉说的一一记下,刚想告辞,医馆外堂忽然传来一阵骚动,一个男子的声音大声嚷嚷道:“大夫在不在!快出来救人啊!”

“天啊!好多血!”

“啊,好可怕。”

陆陆续续还能听到人群的议论之声,甚至还能听到女子的低叫之声。

方如辉最先反应过来,快步朝着外堂走去,三个大夫也连忙跟上。

身为官差的二人,对“血”这个字,很是敏感,两人对看一眼,立刻决定跟上去看个究竟。

楼辰一直站在里间外面的通道上,方如辉走出去的时候,从掀开的门帘缝隙中,她已经看到外堂正中央围着一群人,一个人躺在地上,身旁是一大滩血迹。即使是在满是药香的医馆里,都能闻到那股子血腥味。

楼辰本不准备出去,但是在不经意的一眼中,看到了站在人群中的一个男子,他本穿着一身米色的布衣,此刻肩膀和背后却满是血污,那血的颜色……

楼辰想了想,还是走了出去。

方如辉出去的时候,等在外堂的人立刻让出了一条通道,那满身血污的男子急忙说道:“方大夫,这个人是我在南街后面的小巷子里发现的,他就躺在巷子中间。我看他满身是血,就把他背过来了,你快给他看看,还有没有救?!”

方如辉半蹲下身子,准备掀开男子的血衣,给他看看胸口的伤,肩膀忽然被人用力抓住。方如辉抬头看去,便看到靳衍痕不知什么时候站在他身后,脸上的表情难得的凝重,他的声音也压得很低,“小心点,这人像是中了毒。”

“中毒?”站得远的听不到,但是就站在方如辉身边的血衣男子可是听得清楚,脸霎时间就白了,哭丧着脸急道:“我背他过来的,身上都是他的血,我会不会中毒啊!方大夫,你快给我看看。”

经男子这么一叫,旁边的人也都吓得赶紧往后退了几步。众人仔细看那平躺在地上的男子,他穿着一身黑衣,倒是看不清楚身上有多少伤口,但是他那青中带黑的脸色还是怪吓人的。围观的人窃窃私语,脸上皆是惊恐之色。

方如辉的脸色也不太好,他家虽然世代行医,但都是在这个小镇里给百姓们看看病,最多处理些外伤,内伤他都不是很在行,更别说毒了。医馆里的老大夫们,同样也不通此道,方如辉心里着急,脸上却不敢表现出来,只能先安抚众人道:“按常理说,只要你们身上没有伤口,就算他的血有毒,不会受到影响的。”

千草堂在小镇里久负盛名,大家也都很信任方如辉,听他这么说,便都放下心来。

方如辉深吸一口气,准备再次蹲下,先检查男子的伤势再说。

“小心!”

变故发生在一瞬间,方如辉的手还未碰到男子衣襟,那看起来像是早就死去的男子忽然睁开眼,猛地坐了起来,满是血污的手居然朝着方如辉的脖子抓去,好在他身后的靳衍痕反应很快,拽着方如辉迅速后退。也正在此时,一道青色身影极快的来到中毒男子身边,抬手击在男子后颈的位置,她出手很快,牧岩赶过来的时候,那个中毒男子已经“砰”地一声砸在了地上,一动不动。

靳衍痕目光在楼辰身上来回看了看,确定她没事才转头问方如辉,“你没事吧?”

方如辉深吸了一口气,摇了摇头,再次看向地上的男子时,惊讶地发现楼辰已经蹲在男子身边,利落地扯开男子的衣襟。男子胸口大大小小新的旧的伤不少,最致命的,是右肩到肋下的那一刀,又深又长。更糟糕的是,伤口外翻,流出的血都是暗褐色的,伴随着少量脓血。

方如辉看到楼辰利落的在男子身上点了几处穴道,血显然流得慢了一些,又见她抓住男子的手腕把了一会脉,方如辉低声问道:“怎么样?还有救吗?”

片刻后楼辰收回了手,站了起来,轻笑一声,说道:“真走运。”

所有人都莫名其妙,面面相觑,就连靳衍痕一时间也不明白是什么意思。楼辰收了笑,看向方如辉,声音已恢复了以往的清冷,“有救,不过就看你舍不舍得了。”

“济世为怀”是方家祖训,方如辉自然没什么舍不得的,连忙点头,说道:“救人要紧。要怎么救,你说。”

“马觅草,魏怀叶,大青叶,连翘熬水清洗伤口,紫花地丁、败酱草、融山雪参、季尾根煎药内服,一日两次,如果他熬得过三天,毒就解了。”

楼辰说的很轻巧,可难坏了药房先生,“之前几样还好说,药铺里都有,可是融山雪参和季尾草,要上哪去找?”

楼辰微微挑眉,“我既然说他走运,自然就是你们药铺里有这些药。”

方如辉沉默了片刻,叹道:“融山雪参确实有。”他现在有些明白楼姑娘为何说这人幸运了,解毒的药方里,居然需要到融山雪参这味药。

说道这味药,千草堂能拿到完全是机缘。听父亲说,融山雪参只生长在北齐国的融山之上,百年也才出那么几只小参,非常珍贵。二十年前,父亲救了一个乞丐,当时他都快被人打死了。父亲治好了他的伤,还想留他在医馆帮工,不用再沿街行乞,结果那乞丐并没有答应。临走前,乞丐还送给了父亲一个小布包,里面装的就是那只雪参,虽然只有很小的一根,却是千金难换。

父亲也常常用这味药的故事告诫他,心存善念,必有福报。传说这味药能解百毒,可惜洛水镇只是一个小镇子,平日里看的都是小病,根本不需要这种解毒圣物。

药本来就是为了救人的,现在能用这味药救人一命,他自然也没什么舍不得的。方如辉迟疑了一会,说道:“季尾草我们药铺没……”

没等方如辉说完,楼辰低声说道:“药房东面药柜从下往上数第三排,从左往右数第二列。”

方如辉愣了一下,回过神来朝身后的药童点点头,药童立刻跑进了内堂的大药房,不一会,就用纸包着一样东西跑了出来。

药童将手中的东西递到方如辉面前,很是欣喜地说道:“少爷,真的有。”

方如辉惊奇地看着纸包里包着的五六根如枯枝一般的树根,他想起来了,这也是他父亲收藏的药,当时父亲说过这是一味解毒奇药,不过略有毒性,用得不好,反会害命。因此他也没想过要用,这么多年过去了,他都忘了……

问题是,楼辰是怎么知道药房里有这味连他都不记得的药材?还准确的知道在哪个药柜?!方如辉有些失态地上前一步,追问道:“你是怎么知道的?”他实在太好奇了。

楼辰云淡风轻地回道:“你那日带我去过药房。”

医馆里的人了然一笑,原来这姑娘在药房待过,难怪知道了。

众人释然了,方如辉和靳衍痕却是心惊不已,尤其是方如辉,没有人比他清楚,那天楼辰究竟在那药房里待了多久,又都干了什么。他完全不敢相信,短短的不到半柱香时间里,普通人别说背下来,就是每个药箱上的字看一遍时间都很勉强,而她……居然都记下来了?还记得如此清楚!

方如辉傻呆呆地盯着楼辰,靳衍痕用力拍了他肩膀一下,大声说道:“你再不安排人给他煎药和处理伤口,他就死定了。”

方如辉回过神来,连忙安排人把男子抬进内室治疗,楼辰早在方如辉发呆的时候,就已经转身往后院走去。

三名大夫都开始看诊了,原本围在外堂的人也都赶紧散开,排队看病去了。

牧岩脸色凝重地盯着地上那滩还未干涸的暗红血迹,说道:“那个男人看样子不像洛水镇的人。一看就是被人追杀,他的身份肯定不简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