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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辰往后跃了一步,避开黑衣人洒出的毒药。同时手也从腰间摸出了一样东西,朝着两人一挥,白色的米分末在她的掌风助阵之下,如一团云雾,一下子将两人笼罩在其中。

两人没想到楼辰竟然也会用毒,一怔之下,已被米分末沾上了身。凡是裸露在外的皮肤,一接触上那米分末,立刻如千万根长针刺入一般,疼入骨髓。

“啊!”两人痛得大叫一声,狼狈地退出破庙,冲进雨雾之中。

即使全身上下都被雨水打湿,却也没能冲掉沾上身的白色米分末,疼痛并未减少分毫,两人蜷缩着身子在院中打着滚。

突然的变故让院中缠斗都住了手,破庙里的黑衣人眼见不敌几人,也冲出来。

一时间,两方人面对面而立,互相戒备着。

“想不到你也会用毒。”

一声略带沙哑的男声忽然响起,几人抬眼看去,才发现竟然还有一人独自站在围墙之外。那是一个身形单薄的高瘦男子,他脸上并没有遮面巾。

楼辰和靳衍痕一眼便认出,这男子便是那日在洛神山上拿走“止戈”剑,并且还让靳衍痕中毒的男子。

他今日与那日不同,穿上了一身黑衣,苍白的皮肤在黑色的映衬之下更显病态。同样苍白的手正握着一把墨色大伞,静立在雨雾之中。他眼眸细长,眼中暗藏冷光,如同鬼魅,光是与那双眼睛对视,便让人感觉到头皮发麻,浑身发冷。

男子的目光只落在楼辰身上,好像对她很感兴趣。楼辰手轻抚着藏锋,冷眼以对。男子不怒反笑,异常苍白的唇角勾了勾,目光转向站在楼辰身边的靳衍痕。

男子脸上露出了一抹惊讶之色,习武之人,中了他的“缠心散”居然还能好好地站在这里,他也算第一人。男子微微眯眼,细看之下又是一笑,毒虽然压制住了,却没能解。

男子又将目光落在了楼辰身上,专注的眼神就好似旁边的人都不存在一般,“你跟我走,我便给他解药。”那低沉的嗓音缓缓地响起,甚至带着几分诱惑。

楼辰微微挑眉,还未回话便感觉衣袖被人轻轻一拉,靳衍痕已经走到她身边,“辰儿早就已经找到了解毒之法,解药你还是自己留着吧,真这么有本事,不如想想怎么救救你的属下。”

曲凝双这才想起,对方也有人中毒了,立刻指着倒在地上因疼痛而低吟不止的男子,说道:“你的人也中毒了,你把阿痕的解药交出来,我们就给你解药。”

“他们?”男子斜睨了地上几人一眼,那眼神就像是在看死人一般,“技不如人,死不足惜。”

男子的声音一直很低,短短几个字却尽显杀机。原本蜷缩在地上的几人浑身一僵,连忙强撑着爬起来,退到男子身后,即使疼得全身发抖,脸色苍白,也再不敢发出一点声音。

曲凝双又惊又怒,这人根本不把人命当命,即使是他属下的命,他也同样不放在眼里。

楼辰脸色如常,靳茹今日心中却是惶惶不安,这男子如此诡异邪气,只怕今晚不能善了。

谁知男子只是轻笑了一声,微微抬手,黑衣人立刻后退数步,利落地翻身上马,就连中毒的两人,也忍着剧痛爬上了马背。

男子缓缓地合上伞,任细雨洒在身上。嘴角勾起了一抹诡异的弧度,对着楼辰微微一笑,“你会来找我的。”

留下一句话,男子带着黑衣人策马而去。

直到男子完全消失在雨幕之中,那种被毒蛇绕颈般阴森恶心的感觉才慢慢散去。

邢幕手里握着剑,满含歉意地看着几人,说道:“他们是陵水盟的人,对不起,这次又连累你们了。”十几日过去了,都没再遇上陵水盟的人,他还以为他们拿了剑便算了,想不到还要他的命。今日害得楼辰他们几人涉险,邢幕很是内疚。

“我想,他们这次的目标不是你。”楼辰淡淡的一句话,却让在场的几人心中一怔,尤其是邢幕,更是满心疑惑,“不是我?那是谁?”

楼辰没有回答,只是转头,目光落在没有内力还和黑衣人过了几招,满身狼狈的靳衍痕身上。

靳衍痕对上楼辰微微眯起的冷眸,随即了然,配合地凝眉思考了片刻,才点头回道:“其实我也觉得那些人好像是针对我而来的,明明我已经退到角落了,他们仍然紧追不舍,若不是辰儿和曲大小姐及时拦住他们,我肯定已经……”

靳衍痕话还未说完,靳茹脸色倏地一白,冲到他身边,急道:“阿痕!你有没有伤到哪里?!”一边说着,还一边拉着他的胳膊和衣襟,好似恨不得扒了他的衣服,仔仔细细检查一遍才好。

靳衍痕眸光微闪,拍拍靳茹的手,笑道:“姑姑别担心,我没事。”他仍是那副大大咧咧的样子,靳茹却像是被吓坏了似的,紧紧抓着靳衍痕的手,好像只有这样才能确定他平安无事。

曲凝双呆呆地站在一边,回想着之前发生的事,好像确实有一个黑衣人过来想要刺杀他们,但好像也不全是朝着靳衍痕去的吧?曲凝双一时想不明白,只能将心中的疑惑问了出来,“可是……他们为什么要杀你啊?”就算要杀也应该杀邢幕才对吧。

靳衍痕耸耸肩,一脸无辜,回道:“我怎么知道,可能是恨我之前坏了他们的好事吧。”

这是什么理由啊,曲凝双撇撇嘴,不屑地骂道:“这陵水盟的人也太小气了吧,‘止戈’都已经被他们抢走了,居然连你这种局外人都不放过。”

靳茹不知道想起了什么,脸色更白了几分,那种深刻的恐惧和愤恨不甘怎么也掩饰不住。靳茹这一刻忽然觉得浑身发冷,她把阿痕养得这般没有危机意识,到底是好还是不好?她只是希望他能安安稳稳平平静静地过完一生,为何就这般难?!

靳衍痕暗暗的将姑姑的神情看在眼里,面上依旧是那副大咧咧的样子,说道:“再过一个时辰就天亮了,大家小心戒备,闭目养神吧,天亮了我们就出发。”

靳茹一直紧跟着靳衍痕,就好像害怕离他太远,他便会出什么事似的。

陵水盟这次来得正是时候,遇上陵水盟,姑姑好像很容易失去冷静和思考能力,只要攻破了姑姑的心防,有些事她应该就藏不住了。

还是辰儿聪明,这招将计就计使得真好。靳衍痕悄悄看向楼辰,想再来个默契的对视,可惜美人这次连个眼角都没有给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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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又晚了……不过以后请叫我“绿十二”!谢谢。

  ☆、第三十五章 邢家二叔

晌午刚过,冬日的阳光照在身上,暖洋洋的,一扫昨夜阴霾。

一行人进了陵城,入目之处,尽显繁华,让人惊叹。街道两旁,店铺林立,形形色色的人都有,小孩在街上奔跑,很多女子也结伴出游。这陵城不仅商业繁华,民风也很开化。

街上人来人往,几人进了城之后都下了马。曲凝双牵着马,一路上东张西望,嘴里啧啧叹道:“这就是陵城,真的好热闹啊!”曲凝双小时候也在都城住过一段时间,但那时候她太小了,记事的年纪,便随着父亲到了洛水镇。所以在她的记忆中,还没见过如此热闹繁华的景象,一时间兴奋不已。

靳衍痕和方如辉也没见过这般景致,一路上走走停停,看看周围的风土人情,也颇有兴致。

不为繁华所扰的,大概只有靳茹和楼辰了。穹岳都城的繁华鼎盛远胜于陵城,这样的景象自然打动不了楼姑娘。靳茹从昨晚开始便恍恍惚惚的样子,也不知在想什么。

逛了小半个时辰,还是方如辉拉住还想继续逛的曲凝双,说道:“我们先找地方住下吧。”

邢幕跟着他们逛了一路,听到他们要找客栈,才说道:“晓剑山庄在陵城有一处宅子,各位若不嫌弃,在陵城的这段时间可以住在舍下。”一边说着话,邢幕还用余光看了一眼楼辰,可惜楼姑娘手里抓着缰绳,丝毫没有要说话的意思,好似他们怎么决定,她都无所谓一般。

曲凝双一听,好奇地笑问道:“你不是说晓剑山庄不在陵城吗?你们家在这里还有房子啊?”

曲凝双为人豪爽,邢幕对她印象颇好,笑着解释道:“祖上先人喜欢清静,所以晓剑山庄建在了枫叶镇,离陵城七八十里,位置也不太好找。为了与江湖上的朋友往来,晓剑山庄在陵城也买了些产业,所以落脚的地方还是有的。”

曲凝双点点头,却没再说话,看向方如辉,等着他做决定。

方如辉想到接下来的行程,摇摇头,说道:“多谢邢公子美意,只是我们这次求药寻医,也不知道要多久,怕打扰了邢公子。”

“各位是我的救命恩人,能光临寒舍,是我的荣幸。再说我们一路走来,也算朋友了吧,方大夫说打扰就太见外了。”

虽然已经说得极尽文雅了,但是话语间江湖中人的浩气还是展露无遗。方如辉还在犹豫,靳衍痕一句话,便确定了他们此行的落脚地,“既然如此,那我们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邢幕有些诧异,没想到最后居然是靳衍痕答应下来,心中有几分疑惑,却也知道不能问出来,随即拱手笑道:“欢迎之至,各位,请吧。”

晓剑山庄在陵城的宅子位于城南,不算最繁华之地,却也是寸土寸金。光看那气派的青石大门,两只张牙舞爪的大石狮子以及立在门边身怀武艺的四名仆人,就知道这座宅子可不像是邢幕口中的落脚地这么简单。

门楣上,“晓剑阁”三个朱红大字,写得狂傲不羁,让人望而心怯,可见书写这三个字的人笔力之深。

几人刚刚下马,一仆人打扮的男子立刻迎了上来,恭敬地叫道:“少庄主。”

邢幕将手中的缰绳交到仆人手中,低声回了一个“嗯。”那淡淡的疏离气势,颇有少庄主的风范。

那仆人在他耳边低声说道:“二爷在庄里等了几日了,交待说,您若是回来就立刻过去找他。”

“恩,我知道了。”邢幕摆摆手,将人打发去拴马。回头看向靳衍痕一行人的时候,那少庄主的气势收敛了许多,邢幕笑道:“这几日一直在赶路,大家肯定都累了,不如先好好休整一日吧。”

邢幕回头对着身后的仆人说道:“带几位贵客到客房休息。”

“是。”

“等等。”靳茹拦下已经准备离开的邢幕,急道:“你先告诉我,那个杏林阁到底在哪?我们什么时候可以过去?”只想着快点治好阿痕的毒,尽早回到洛水镇,在这陵城多待一日,她的心便多惶恐一分。

靳茹的举动,对主人家可以说是非常不礼貌的,好在邢幕并没有放在心上,仍是好脾气地解释道:“靳前辈,杏林阁就在陵城北门外走五里之处,地方倒是好找。只是我们毕竟是去求药,总不能太过冒昧,一会我立刻写拜帖,让人送过去。明日应该就有回音了,还请您耐心等待。”

将靳茹的烦躁不安看在眼里,靳衍痕抬手,搭在她肩膀上,笑道:“姑姑,反正都已经到了陵城,也不急在这一两日。邢公子都说了会安排的,我们稍安勿躁。”说完,靳衍痕还朝着邢幕眨了眨眼,一副两人很有默契的样子。

邢幕只能尴尬地笑笑,靳衍痕这个人真的有些奇怪,有时觉得他常常针对自己,有时又常常和自己嬉皮笑脸,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他们俩感情很好呢。他完全看不太懂靳衍痕这个人。

靳茹也知道这件事不能操之过急,暗暗深吸一口气,按下心中的狂躁之气,低声回道:“我知道了,那就麻烦邢公子了。”

邢幕连忙回道:“靳前辈无需客气。”

看几人不再说话,仆人机灵地上前一步,说道:“几位贵客这边请。”

几人朝邢幕微微拱手,便跟着仆人往客房走去。

曲凝双依旧活泼,指着周围建得很是精美的庭院和满园繁花,叽叽喳喳地说个不停。楼辰走在她身边,在被烦的受不了的时候偶尔点头回应一下,那张清丽的脸依旧冷若冰霜,丝毫不受周围美景的影响。

邢幕的目光一直追随着那道天青色的身影,直到看不见才收回。邢幕自嘲地摇摇头,楼姑娘又岂是这种平凡景致便能随便打动的呢。

回房匆匆写好了拜帖,邢幕吩咐家仆立刻送到杏林阁,来不及休息片刻,又快步走向偏院。

“二叔。”

偏院里,一道高大的身影早就等在那里,看到邢幕走进来,立刻迎了上去,笑道:“幕儿,回来了。”

邢家二叔邢松年,四十出头的年纪,因为醉心剑术,痴迷武学,完全不修边幅。长长的络腮胡遮住了大半边脸,只有一双虎目露在外面,炯炯有神。

邢松年抬手,想像往常一般,拍拍邢幕的肩膀,但是一想到他的伤,又收了手,问道:“你怎么样?身上的伤都养好了吗?信里也不说清楚,我和你爹都担心死了。”

在长辈面前,之前还意气风发的少庄主,也点下了头,满脸愧色,“二叔不必担心,我中的毒已经完全解了,身上的伤也都是皮外伤,不碍事。只是……我资质愚钝,未能尽得父亲真传,不然也不会到最后都保不住止戈,有负爹所托。”

邢松年本就是大大咧咧之人,看到自家侄子这般内疚懊恼,心生不忍,摆摆手,劝慰道:“算了,你尽力了。接下来的事,你就别管了,养好身体要紧。”

止戈已丢失,不管再怎么责怪自己也是无用,说多了反倒让长辈担心。邢幕也不再纠结于此,之后再想办法寻回止戈便是了。

说到止戈,邢幕又想起了楼辰手中的藏锋,刚好今日二叔在,邢幕赶紧问道:“二叔,还有一件事。您记不记得,父亲书房之中藏有一幅画,画上所绘的同样是一把剑,名曰‘藏锋’!”

邢松年已经坐了下来,端起茶杯,刚想喝一口解渴。听到邢幕的话,心中一怔,握着杯子的手微颤,烫手的茶水溢出来一些,溅得满手都是,他却像没感觉到烫一般。

邢松年眼神微晃,似在缅怀着什么,久久才叹了一口气,说道:“‘藏锋’确是一把不世名剑,可惜,现今已无缘得见了。”

邢幕微微一笑,嘴角的弧度都带着几分得意,说道:“我见到了。”

“什么?”邢松年整个人猛地站了起来,手里紧紧地捏着茶杯,眼睛盯着邢幕,问道:“你确定是藏锋?在哪见到的?!”

“是藏锋没错,它现在的主人是一位姑娘。那位姑娘也承认那把剑就是藏锋。”说到那位姑娘的时候,邢幕脸上明显划过一抹不自然的神色,眼中的光芒也太过明亮了些,只是可惜邢松年这个大老粗根本不会在意这些,只一个劲地问道:“她多大年纪?长得如何?姓甚名谁,为何藏锋会在她手中?!”

邢幕微微皱眉,二叔好似有点太过激动了,被他那双瞪圆的眼睛死死盯着,邢幕觉得自己说话都不太利索了,“那位姑娘……大约十七八岁,名叫楼辰,长得极美,尤其是一身清冷孤高的气质与藏锋极为契合,她只说了藏锋是他父亲赠给她的,其它的什么也没说。”

邢松年哐当一声,把手里的茶杯往桌上一摔,吼道:“那你也不问问!”

“……”他倒是想问啊,人家姑娘也得理他才行啊。

邢松年指着邢幕,手都有些抖了,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那现在人呢?!”

二叔那副样子,好似他不说出楼辰的下落就要揍他一顿似的,还好他之前将人请回来了,眼看着邢松年瞪着他的目光越发凶狠,邢幕赶紧回道:“在庄里!”

“她也在庄内?”邢松年面露喜色,激动得立刻站了起来,“走,带我去见见她。”那架势简直恨不得抓起邢幕,让他立刻带路。

邢幕苦笑不得,赶紧招呼自家二叔坐下,劝道:“二叔,人家好歹是姑娘,你这样过去太冒昧了。我已经吩咐下去,准备丰盛的晚膳,晚些时候邀请他们一起用膳,您就能见到她了。”

邢松年脚步一顿,面露窘态,讪讪笑道:“也好,也好,是我考虑不周。”邢松年倒是坐下来了,只是手里握着茶杯,频频看向天际,好似恨不得天立刻就黑下来一般。

看自家二叔那坐立难安的模样,邢幕迟疑了一会,还是问道:“二叔,我们晓剑山庄是不是与那‘藏锋’剑,也有渊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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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又被打回了原形……

因为每天上班,都是现码的,怕大家一直刷,所以绿大概中午都会说更新时间。但毕竟码字我自己也不能完全肯定几点一定能写完,所以只能说个大概的时间,总是有点晚,大家久等了。抱歉。

  ☆、第三十六章 谁打探谁?

看自家二叔那坐立难安的模样,邢幕迟疑了一会,还是问道:“二叔,我们晓剑山庄是不是与那‘藏锋’剑,也有渊源?”

“渊源?”邢松年眉头微微皱了起来,似在认真思考着这个问题。半晌,就在邢幕以为他不会回答的时候,才听到他低低地哼了一声,说道:“孽缘还差不多。”

“啊?”邢幕完全没想到二叔会这么说,什么样的缘分会被豪爽又不拘世俗的二叔形容成孽缘啊?邢幕很好奇,还想再问,邢松年却摆摆手,一副不耐烦的样子,回道:“想知道就回去问你爹吧。”

“二叔……”邢幕怎么听都觉得二叔这句话里,透着不满甚至还有些不屑,想要说什么,却又不知道从何说起。

“行了,走吧走吧,晚饭的时候叫我。”邢松年有些烦躁,放下茶杯,直接转身走进了屋内,门也砰的一声关上了。

邢幕若有所思地盯着紧闭的房门,站了小半柱香的时间,里面的人依旧没有走出来。邢幕只能出了偏院,往自己的书房走去。

“晓剑阁”作为晓剑山庄选在陵城用于招待武林同好的宅子,会客的用膳厅实在有些大得离谱,随便摆上七八桌都绰绰有余。

靳衍痕一行人被仆人请过来的时候,邢幕已经等在那里了,他身边还站着一个身材健硕的男子,一脸的络腮胡让人不清楚长相。

男子看到他们几人,目光确是直直地落在楼辰的……腰上?!那目光实在太过炙热了,楼辰清冷的脸上也划过了几分寒意。

看到靳衍痕好似随意的往前走了两步,不着痕迹地挡在楼辰面前,邢幕很是尴尬,拉了拉邢松年的衣袖,低声叫道:“二叔!”

邢松年一怔之下,回过神来,想到之前只顾着看剑,盯着人家小姑娘的腰看,不禁老脸微红,好在络腮胡遮住了大半张脸,让他不至于太失态。邢松年轻咳一声,朝着楼辰歉意地笑了笑。

邢幕也笑着为几人介绍:“我给各位介绍一下,这是我二叔,邢松年。”眼角余光看到自己二叔仍时不时的往楼辰腰上看,为了转移他的注意力,邢幕热情地走到靳茹身边,大声说道:“这位是救过我的靳前辈,靳前辈剑术非常厉害,我怕是再练二十年也赶不上。”

靳茹有些莫名其妙,但是还是回了一句,“你谦虚了。”

一听此人剑术高明,邢松年果然转移了目光,看向靳茹,兴致高昂地笑道:“真的?不知道靳妹子什么时候有时间,咱们切磋切磋。”

这一声“靳妹子”听得靳茹嘴角抽了抽,虽然江湖中人不拘小节,但是被个络腮胡大叔叫妹子,自认为自己还很年轻貌美的靳姑姑实在笑不出来。

邢幕心中发苦,自家二叔又成功得罪了一位。轻咳一声,邢幕再接再厉,朝方如辉拱了拱手,说道:“二叔,这位是方如辉方大夫,我的伤能好的这么快,多亏了方大夫妙手回春。”

这人是侄儿的救命恩人,邢松年也拱拱手,连说了两声“幸会”。

方如辉温和一笑,便识趣地退到一旁。

邢幕虽然不待见靳衍痕,但还是很认真的向二叔介绍了这人,“这位是靳衍痕靳公子,之前在洛水镇的时候,为了夺回止戈,被陵水盟的人暗算中了奇毒。这次来陵城,便是为了到杏林阁寻药解毒的。”

邢松年点点头,说道:“既然是为了止戈才中的毒,这件事幕儿你便应该多上点心,好好打点打点。”

“是。”

今日的靳衍痕很是安分,拱手回了一句“多谢。”便是没再说什么。

“这两位是楼姑娘和曲姑娘。”介绍楼辰和曲凝双的时候,邢幕便保守多了,生怕自家二叔又说出什么冒昧的话来。

显然邢幕还不够了解他二叔,邢幕话音才落,邢松年已经热情地迎了上去,笑道:“楼姑娘,幸会幸会!你腰上这把剑是藏锋吧?”

邢幕一怔,二叔……你真的需要这么直白吗?

看出了邢松年似乎是个剑痴,对她其实并没有恶意,楼辰冰冷的脸色缓和了些。在夙家,她可见识过不少这样的人,看着邢松年,她倒生出了几分亲切感,声音也温和不少,“是。”

邢幕那双虎目之中光芒更盛了,眼睛灼灼地盯着楼辰的腰,问道:“不知可否……解下来让老夫看看?”

“二叔!”家里有个剑痴,真的……邢幕抹了一把额上的汗,哪有一个男人还是长辈,让人家一个小姑娘解下腰间佩剑的啊!

邢松年被自己侄儿这么一呵斥,也觉得好像不太合适。刚想解释两句,没想到那小姑娘并没有半点恼怒之色,反而将手搭在腰间的剑柄上,运气于掌心,微微一抖,剑锋出鞘的低吟之声响起,三尺银白长剑便随着她的手舒展开来。

楼辰反手一送,将剑递到了邢松年手中。

邢松年看这冷冷清清的小姑娘更加顺眼了,眼中闪着光,连忙接过垂涎已久的藏锋,嘴里激动地说道:“多谢多谢!”

轻抚着银白剑身,手上似乎都能感觉到剑上的杀气。谁有能想到,这薄薄的软剑在搏杀之时,竟能迸发出蓬勃的力量与无限杀机。邢松年紧紧地握着剑柄,激动得声音都颤抖了:“果然是藏锋!二十年了,我终于又见着它了!”

楼辰眼波微动,仿佛不经意般随口问道:“邢二叔之前见过藏锋?”

邢松年的全部心神都在藏锋身上,呵呵一笑,回道:“何止见过,还领教过呢,可惜当年输得太快了,都没来得及好好领略它的锋芒!”

说到剑,自然就想到了剑术,邢松年万般舍不得的将目光从藏锋上移开,看向楼辰,问道:“听说楼姑娘不仅医术了得,剑术也颇为高明,不知姑娘师承何处?”

楼辰淡然回道:“家传。”

家传?邢松年暗暗心惊,听邢幕说,这丫头的剑术医术皆不凡,全都是家传吗?那这家人得有多大能耐?燎越有这样的人家吗?邢松年在脑子里把自己所能想到的武学世家一一过了一遍,却没有一个与之相符的。

邢松年起了好奇之心,又斟酌着语句,不太突兀地问道:“原来如此,楼姑娘必定系出名门吧,不知令尊是?”

靳衍痕和邢幕同时竖起了耳朵!

楼辰嘴角弯起了一抹玩味的弧度,回道:“家父让我出门别报他的名字,以免给别人造成困扰。”

邢松年一怔,这是什么意思?所谓的“困扰”,是籍籍无名众人不得而知,还是名头太过响亮,听到的人都会受到影响?邢松年在武学上的造诣还不错,但这种猜来猜去的说话方式,实在让他头疼。

邢松年不想拐弯抹角的问了,直接说道:“丫头,其实我就是想知道,这把剑为何会到你手里?”

其实楼辰对这位坦率到有些可爱的剑痴还是有几分好感的,听他这样直言,心里暗暗好笑,脸色却仍是那副冷冷淡淡的模样,反问道:“您先回答我,这把剑原来的主人是谁?”

邢幕也很想知道答案,他下午问起藏锋的时候,二叔显然不想多说,不知道这次换成楼姑娘问,二叔会不会说呢?

不知是楼姑娘的魅力确实更大些,还是邢松年对藏锋为何会在楼辰手中心有执念,最后他只是迟疑了一会,便回道:“是一个与你一般美丽清雅的女子,我与她也并不相熟,只在二十年前有缘见过一面罢了。”

想到那个女子,又想起之前楼辰所说的“家传”,邢松年不禁瞪大了眼睛,盯着楼辰的脸看,惊道:“难道……她是你母亲?!”

自家母亲自然担得上美丽清雅几个字,只是她却一点武功都没有,绝对不可能是邢松年口中的女子。不过楼辰有心让邢松年误会,便也没有多做解释,更是难得的对着邢松年微微笑了笑。

楼辰的沉默,在邢松年看来便是她默认了,“你母亲可还好?”

楼辰不动声色,淡淡地回道:“家母安好。”

邢松年点点头,不知想到了什么,好像忽然失去了说下去的兴趣。楼辰却不想就此结束这场谈话,这位邢二叔直爽又没有心机,她还想从他这里,再挖出些秘密来。于是话题一转,问道:“邢二叔看来是爱剑之人,想必对止戈也很了解吧,之前在邢幕手里见过一次,很是不凡,不知这止戈剑的主人是怎么样的英雄?”

靳衍痕敏锐地感觉到,之前有些懒散、兴致缺缺的姑姑,在听到楼辰的话时浑身紧绷,目光盯着邢松年,似乎想听他说出那人的名字,又怕听到他说出来似的。靳衍痕狭长的眼眸微微上挑,手突然搭上靳茹的肩膀。靳茹一惊,猛地扭头看去,看到靳衍痕好像只是站累了,随手将手搭在自己肩上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