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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辰不但不恼,端起面前的茶杯,轻抿了一口,才回道:“治疗哮症可不是一朝一夕,一两服药就能解决的事,你总要说些能让我心动的理由吧。”

楼辰大多时候都没什么表情,这让韩无双很难从她脸上看出她心里想什么,摸不清对方想什么,实在不利于谈判。

韩无双叹了口气,低声说道:“你在穹岳,可听说过敬国公韩召宣。”

楼辰想了想,摇了摇头,对于燎越的事,她并没有刻意去打听关注。现在知道的消息,都是这些年无意中听到的,这位敬国公,她是真的没听说过。

韩无双像是猜到楼辰会摇头一般,轻笑一声,啧啧叹道:“果然我曾祖没有傅长明名声响亮。”

这带着几分自嘲,几分讽刺的笑容,在那张总是保持着恰到好处完美笑容的脸上出现,有着一种深深的违和感,同时也格外的明艳。

楼辰猜到接下来,应该有个故事要听,便沉默地等着对方继续说下去。

瓦罐里的水,早已沸腾了,水汽弥漫在两人之间,楼辰差点看不清韩无双的表情,只能听到她的声音冷冷地说着话,“当年晏文帝能打下如今这样大的版图,靠的可不仅仅是傅长明的扶持和手段,曾祖才是他登顶的最大助力。当时的燎越国力并没有如今强盛,晏文帝年少登基,雄心勃勃,想要开拓疆土,朝中大臣认为晏文帝太过冒进,纷纷上折子反对晏文帝亲征。曾祖是先皇留给晏文帝的顾命大臣,朝中半数以上的官员,都是曾祖的门生,是曾祖一力支持之下,晏文帝才能没有后顾之忧的去拓展疆土。正因为曾祖劳苦功高,晏文帝当年赏无可赏,才想到封曾祖为敬国公,爵位世袭罔替。可惜仗打完了,晏文帝就害怕祖父功高震主了,傅长明不过是晏文帝扶持上来权制曾祖的人物而已。”

世袭罔替?普通世袭每传一代便会降一层爵位,五代而终。世袭罔替却不是这样,韩家子孙世世代代都能袭敬国公爵位,这几乎是能为臣子最大的荣耀了,穹岳到现在为止,都没有封过世袭罔替的爵位。楼辰现在终于明白,这座恢弘的府邸到底是从何而来了,也可以想象得到,当年的韩家可算是荣宠之极了。

“皇帝忌惮韩家,曾祖心里明白,早早交出了手中权势,只为了宽帝王之心。可惜韩家的势力,早已在朝中根深蒂固,盘根错节,哪里是想退就能退的,又有哪个帝王容得下?这么说起来,傅长明倒是比曾祖幸运,隐退之后,也没受什么刁难。不过几十年而已,傅长明倒是名流千古了,曾祖的名字,却无人知晓,可笑。”韩无双轻笑了一声,却没有继续说下去,眼中的冷色慢慢褪去。

轻轻将前额的发丝捋到耳后,借机平复心中的情绪,韩无双低声说道:“这么多年过去了,我韩家的势力确实大不如前。不过,百足之虫死而不僵,你只需知道,我说助你,并非空口胡说就行了。”

楼辰没有追问韩家的事,转而问道:“当年太后与你是何关系?”

韩无双看了楼辰一眼,想知道她为什么问这个,可惜在那张波澜不惊的脸上,什么也看不出来。她与太后的关系也不是什么秘密,韩无双坦然回道:“太后是我母亲的嫡亲妹妹。”

这么算起来,韩无双还是白逸的……表妹?楼辰忽然很想笑,一进了京都,这表哥表弟表妹的,还真不少。

燎越的太后是先皇御赐的宁安王的掌上明珠,韩家还能娶到宁安王嫡系的女儿,可见韩家倒也没有韩无双说得这么没落。

这样坐了一下午,韩无双显然也有些疲惫了,早已不再费力维持脸上的笑容,轻吐了一口气,说道:“父亲和大哥都已经过世了,靖儿是我韩家的独苗,我一定要让靖儿活过十六岁,袭敬国公爵位。所以,靖儿不能有事。”

独苗?楼辰奇道:“上次见到的那位韩大人,不是你哥哥?”

“他?”韩无双轻哼一声,“一个庶子而已,翰林院内阁学士也就到头了。”

窗外暮色沉沉,下面的人,应该也等急了吧,韩无双不想再多言,坐直了身子,盯着楼辰,郑重地说道:“总之,只要你答应我,治疗靖儿的哮症,我什么都可以答应你。”

哮症并非什么不治之症,也不是急症。以韩家的能耐,要找个大夫守着那孩子,并非难事,就算治不好,性命总是无忧的。韩无双犯不着许下这样的承诺只为了求她给那小鬼治病。

她对韩家的讲述,也是语焉不详,诸多破绽,韩无双今天说的话,楼辰只信了三分。

不过,本来她就打算要替那个孩子治病,现在多听了不少消息,还见识了一下真正的韩家小姐,何乐不为呢?

楼辰久久地不说话,韩无双脸上渐渐失了耐性,皱着眉,说道:“至于澹台儒闵……虽然我觉得你和他之间根本不可能成亲,但若是你喜欢,也可以给你。”

楼辰一愣,为什么会扯到予弦身上?

“你不喜欢他?”若是那日在澹台家没看错的话,澹台夫人对韩无双的态度就跟对儿媳妇差不多,韩无双看予弦的目光,也含情脉脉。难道那日她看走了眼?韩无双对予弦并不是那个意思,只是做戏?

韩无双可能是真的累了,手肘撑着矮桌,手托着腮帮,整个人看起来有些慵懒,她笑了笑,回道:“喜欢啊,我十岁那年第一眼看到他,就想着以后一定要嫁给他。”

既然如此,为什么还要说出之前那句话呢?真心喜欢一个人,还可以说给就给吗?

楼辰疑惑的眼神逗笑了韩无双,清脆的笑声在屋里响起,笑到有些喘不过气来了,韩无双才停了下来,轻轻抬手,抚了抚眼角,擦掉笑出来的泪。举手投足间,竟带着难以言说的风情。

嘴角的笑意尤在,韩无双微微倾身,压低声音说道:“我以为你懂。”

懂?

楼辰这次是真的茫然了,她应该懂什么?

  ☆、第八十四章 被卖了的澹台公子

第八十四章被卖了的澹台公子

嘴角的笑意尤在,韩无双微微倾身,压低声音说道:“我以为你懂。”

懂?楼辰这次是真的茫然了,她应该懂什么?

不懂?韩无双皱起了眉头,冷声说道:“世家之间,让关系变得紧密起来的方法,最常用的,也最好用的自然是联姻。我的祖父年纪已经很大了,父亲和大哥又已经亡故,光靠我一个人,想要保住韩家,保住靖儿,实在太难了,我需要一个助力。澹台家,就是一个不错的选择。”

原来她说的是这个,只是世家联姻吗?虽早有预料,这个答案还是让楼辰不太舒服,“你不是说,十岁那年第一眼看到他,就想着以后一定要嫁给他吗?”

“没错。”韩无双又笑了起来,只是笑意显然未达眼底,“我十岁那年,就将这一切看得很清楚了。澹台儒闵是澹台家的嫡长子,从小在军中长大,年少时,便立下战功,声望很高。虽然有些冷傲,不苟言笑,没什么情趣,但长得倒是颇合我心意,所以他自然是最好的人选。”

韩无双说话的时候,一直在笑,楼辰却看得很是别扭,最后干脆别开眼,冷声说道:“白逸会让韩家与澹台家联姻吗?”

“就和当年的晏文帝一样,当今圣上也是少年登基,也想要扶植自己的势力。不过他与前两位皇帝不一样,喜欢武将而不是文臣。因为武将打仗还行,玩弄权术就不行了,在无战事的时候,武将除了有威慑的作用之外,其实没有什么用处,用起来更放心,毕竟大多数武将脑子都不太行。”

脑子……不太行……

这话若是被予弦听到,不知道他会是怎么样的反应?楼辰没来由地想笑,韩无双却是敛下了唇边的笑意,轻哼道:“澹台家就是皇上想要扶持的武将,你也知道,予弦的母亲就是傅相嫡女,若予弦再娶了我,那么傅家和韩家的部分势力,不就被澹台家控制了吗?所以,他不但不会阻止韩家与澹台家联姻,还会积极地促成这件事。”

控制吗?

以她这几日的观察,予弦对那位外公好似比对父亲还恭敬,而韩无双,又哪里是那么容易掌控,最后到底是澹台家控制了傅家和韩家,还是被这两家控制,还未可知。

楼辰沉默,韩无双也觉得无趣,缓缓坐直了身子,懒懒地说道:“所以,现在你懂了吗?”

楼辰家里没有这些乱七八糟的事,父亲只有母亲一个妻子,没有妾氏,没有嫡子庶子之说。父母也不需要她联姻,所以韩无双说的这些,她根本不需要懂。

只是这些,她不需要说出来,自己拥有已是幸运,不必去炫耀别人没有的东西。

楼辰跳过韩无双的问题,不想她误会她和予弦的关系,故而解释道:“我已经有……心上人了,予弦只是朋友而已。”说到“心上人”三个字的时候,楼辰没来由的心猛然跳了一下,难道喜欢一个人,连提到他都会心跳急速吗?

韩无双倒是没发现楼辰这一刻的晃神,只是惊叹于她的坦诚,这算承认“私定终身”了吗?这可不是大家小姐应有的做派,韩无双不怀好意地笑道:“是那位靳公子?恕我直言,你和他只怕更不可能吧。”

楼辰微微勾了勾唇角,并未多说什么。她若是真的倾心于某个人,她相信,不管对方是什么人,爹娘都不会反对。至于靳衍痕,他上次已经说了,他并没有把靳家放在心上,关心的只是靳茹一个人而已,她离开燎越的时候,直接把人带走就是了。所以,她和靳衍痕之间,根本不存在韩无双所说的问题。

楼辰虽然什么都没说,但那自信从容的姿态,却是从骨子里透出来的。韩无双知道,自己想岔了,也是,楼辰可是堂堂楼相之女,爹娘手心里的珍宝,若不是千娇万宠,又怎么会如此肆无忌惮。人家自然不需要如她这般步步为营,处处算计。韩无双冷笑一声,说道:“看来是我多事了。”

韩无双眼中的嘲讽与不甘没有一丝遮掩,楼辰看得清清楚楚,却没有生气。独立撑起韩家,韩无双确实不易。不管因为什么原因,从十岁开始就想要嫁给一个男人,不可能一点都没有感情,予弦也是一个好男儿,两人倒是挺般配的。

楼辰迟疑了片刻,还是说道:“其实……你若真的喜欢予弦,不妨主动一些。”

韩无双没想到楼辰会忽然说起这个,一脸惊愕,“主动?”

楼辰认真地点头,“嗯。”

她与靳衍痕便不说了,靳衍痕毕竟是男子。但是曲凝双和方如辉两人,就是女子主动的,若不是曲凝双从洛水镇一路追来,时时陪伴,对方如辉热情如火,一颗心全系在他身上了,现在不就打动了方如辉了吗?

韩无双愣了好一会,眉头皱起来又松开,如此反复,似下了很大决心,才低声问道:“如何主动?”

“……”

楼辰想到了曲凝双的做派,再看看韩无双,忽然说不出口了,她想象不出韩无双对着予弦死缠烂打两眼冒光的画面……

韩无双失笑,她也是疯了,楼辰一看便不是什么主动的人,问她做什么。

伸了伸腰,韩无双起身,说道:“时辰不早了,我们下去吧。”

确实不早了,天已经完全黑了下来,早已错过了晚膳的时辰。

楼辰也站了起来,却不急着走,“等等,可有笔墨?”

韩无双奇怪地看了她一眼,倒也没有多问,从长书桌下的架子上,拿出笔墨纸砚,也没叫秋水进来伺候,自己研起墨来。

韩无双做得很自然,磨出来的墨浓淡均匀,可见平日里也常做这些。楼辰拿起笔,利落的在纸上写下了几行字,韩无双扫了一眼,发现居然是药方子。

放下笔,等墨迹自然风干,楼辰嘱咐道:“这是两个药方,第一个是哮病发作的时候服用的,一天三副,连用三日。第二个是平日里用的,一日一副。平常照顾他的时候,要多注意,饮食以清淡滋润为主,带皮毛的东西,还是少给他用,也别让他接触有毛的动物和会飘絮的林木。今日太晚了,过几日我会再来,给靖儿针灸。”

韩无双心中动容,之前说了那么多,她猜到楼辰是会答应为靖儿治疗的,却没想到她这般细致用心,韩无双深深地看了楼辰一眼,说道:“多谢。”

楼辰点了点头,待韩无双收好药方,才与她一起下了楼。

两人刚下到楼下,便听到一声清朗的男声带着笑意,问道:“辰儿,韩姑娘,棋下得如何?谁输谁赢?”

声音虽有些懒散,却没有不耐烦。

两人抬眼看去,只见靳衍痕舒服的靠坐在木椅上,俊朗的脸上挂着招牌似的笑容。而他旁边,予弦虽然面无表情地坐在那里,脸上却也没有久等之后的烦躁之色。就好像这两人根本没有被晾在这两个多时辰一般。

楼辰眉梢微扬,颇有几分好奇,表哥表弟能和平共处这么久,真是让人欣慰。

韩无双没有回答靳衍痕的问题,走到两人面前,微微欠身行礼,才柔声笑道:“让两位公子久等了,都是无双的不是,只因与楼姑娘一见如故,聊得太过投机,就忘了时辰。几位是无双请来的贵客,不如用过晚膳再走吧。”

此时的韩无双,温文守礼,嘴角的笑都保持在最完美的弧度上,就好似楼辰下午看到的那个韩无双是错觉一般。

“不……”予弦已经起身,可惜拒绝的话还没说完,那温柔的声音却打断了他的话:“你我两家也算世家,不过是一顿便饭而已,予弦不必客气。”

楼辰嘴角微不可察地勾了勾,好像还是有点不一样了呢。

予弦不敢置信地看向身边的女子,韩无双一向守礼,言行比任何礼官都要规范,从不会随便打断别人的话,更不会叫他予弦!

靳衍痕显然也看出了不对劲的地方,心情大好,笑道:“对,等了一个下午,我早就饿了,辰儿你也饿了,对不对?”

楼辰赞同地点头,“嗯。”

予弦的眉头紧紧地拧了起来,楼辰要留下,他总不能自己走,本就不苟言笑的脸更加冷酷了。

韩无双好像没看到一般,从容地笑道:“几位请。”

几人出了小楼,守在外面的秋水上前引着楼辰和靳衍痕走在前面,韩无双自然地落后一步,走在予弦身侧。

才刚走出一小段之后,靳衍痕便迫不及待地偏过头,在楼辰耳边低声问道:“辰儿,你到底和那位韩姑娘说了什么?”

楼辰回头看了一眼,夜色中,娇俏的身影不远不近地走在高大的身影旁边,不时还能听见轻柔的女声不紧不慢地说着话,看上去……倒是一副赏心悦目的图画。

楼辰清咳一声,她什么也没说,韩无双已经无师自通了,这一点,看予弦的脸色就知道了……

  ☆、第八十五章 祸起

冬日午后的阳光,温暖又舒适,当楼辰和靳衍痕一起走出院门,准备出府,却方沢一脸严肃站的笔直等在门外的时候,靳衍痕笑了起来,啧啧叹道:“辰儿,你说表哥是不是害羞了?”

靳衍痕这句话,也不是随口说的,那日在韩府用晚饭的时候,韩姑娘时不时给予弦夹菜,一直轻声细语地和他说话,如果予弦的脸色不是越来越黑的话,看起来倒真是郎情妾意,羡煞旁人。【看本书最新章节请到800】

往常楼辰若是出门,予弦都会陪着一起去,但是知道他们今天要去韩府给韩家小孩治病之后,就换成了多日不见的方沢等在门外了,这么明显的躲避,实在不太高明。可见韩姑娘功力不俗,只一顿饭而已,将把予弦将军“吓”成这样。

靳衍痕调侃地开心,方沢瞪着他的样子,像是恨不得吃了他。

楼辰也觉得听好笑的,但是为了不让方沢气得爆血管,她好心地结束了这个话题,“时辰不早了,走吧。”

靳衍痕笑着点了点头,不再刺激方沢。

三人刚走出府门,一个熟悉的身影出现在他们面前。

“老人家?”靳衍痕微怔之后,很快回过神来,笑道:“还未到三日呢,慕苒这也太心急了吧。”

此刻站在他们面前的,正是宝盒清斋里的老妪。苍老的脸上看不出什么表情,低哑地声音语调也没什么起伏,冷冷地说道:“你们想看的剑谱我已经找到了,自然不用等三日。剑谱我带来了,两位可有空闲一阅?”

带来了?靳衍痕暗暗惊讶,老妪的意思,是不打算在宝盒清斋和他们谈?这是慕苒的意思,还是老妪的意思?靳衍痕心里疑惑,脸上不动声色,笑道:“真是劳烦您了,那就请老人家随我们到书房一叙?”

“傅相府上我就不入了,你带上令尊留下剑谱,跟我来吧。”

靳衍痕剑眉微挑,笑容依旧灿烂,却是一动不动地站在,“老人家打算带我们去哪呢?”

老妪轻哼一声,似有些看不上他们谨慎地模样,暗哑的声音不耐地说道:“放心,老身不会带你们到什么偏僻冷寂的地方。”

靳衍痕和楼辰对看了一眼,最终还是决定跟过去看看。

老妪确实没骗他们,她不仅没把他们带到偏僻冷寂的敌方,反而带到了闹事,一家叫做“悦然酒楼”的客栈前。

这客栈一共三层,装饰的华丽又贵气,早就过了午膳的时辰,一楼大堂里,还坐着不少食客,生意极好。

能在这样大一间客栈做小二的,都是有着一双火眼金睛的人,看到几人走进来,目光在楼辰和靳衍痕身上扫了一圈,就知道这一行人非富即贵,连忙上前一步,笑道:“几位客人住店还是打尖?”

走在最前面的老妪低声说道:“带我们去后院清静点的厢房吧。( 800)小说/”

小二连忙点头,笑道:“好,里面请。”

小二带着几人穿过一楼大堂,进了一座漂亮的宅院,这院子很是特别。因为客栈的背后,是一座风景秀丽的大湖,若是在楼上的包间,就能看到漂亮的湖光景色,这后院里的几间厢房,便是临湖而建,完全是架在水上的,可以算的上别出心裁。

此时正是午后,大堂上人头攒动,小院里倒是一个人也没有。小二将几人带到一间厢房前,才刚推开门,老妪便冷声说道:“你退下吧,一会再叫你。”

小二一顿,看他们这个时辰来厢房,想必是谈事情的,小二极有眼色,连忙点头退了出去。

靳衍痕和楼辰走进房中,老妪却将方沢拦在了门外,“老身的剑谱只能给他们二人看,你不能进去。”

方沢脸色一沉,怒道:“谁稀罕你的什么剑谱,我只是来保护楼姑娘的安全。”

老妪一张苍老的脸上,满是皱纹,眼神却锋利得割人,拦着方沢的手纹丝不动,声音越发的冷厉,“我不管你要保护谁,总之我与他们二楼说话,你不能听。”

方沢本就是军人出身,好言相劝都不一定听,更别说老妪恶声恶气地呵斥他,眼看着他就要动手了,楼辰清冷的声音忽然响来,“方沢,你在门外等候,若听到异样,再进来不迟。”

方沢皱着眉,脸色很不好看,看了一眼不大的房间,确定里面没有藏着什么人之后,便退了出去,背对着几人,一副不屑多看的样子。

老妪进了厢房甩手一推,“砰”的一声关上了门。

厢房临水而建,靠湖的方向一整面都是落地的大窗户,窗户外,还有一小段木质长廊,若是晴天可以站在长廊上赏景,若是雨天,因为有这段长廊隔着,也可以开着窗欣赏烟雨迷蒙的景色。

三人才刚刚坐定,老妪便迫不及待的从怀里掏出了一本册子,对着靳衍痕说道:“你们要看的剑谱在这,你父亲留下的剑谱呢?”

老妪看上去很急,靳衍痕却不紧不慢地拿起桌上的茶壶,倒了三杯茶,笑道:“老人家,今日为何不在宝盒清斋见面呢?还有慕苒呢?不用等她?”

老妪皱眉,不耐地说道:“你不需要知道这么多。剑谱呢?”

“父亲留下之物,自然是贴身收藏。”靳衍痕耸耸肩,倒是没再多说,也从怀里掏出了靳翼留下的那本黑色的剑谱,放到了桌面上。

老妪眼眸一亮,立刻伸手抓过剑谱,好在她也没有失信,同时将手中的剑谱推到了靳衍痕和楼辰面前。

楼辰拿过那本册子翻开一看,和靳衍痕手中装订成册的剑谱不同,这本所谓的剑谱里,一张张整齐叠放着的就是之前见过的那种黄色的纸张,并未装订,纸上画着剑招,旁边配着看不懂的文字。

楼辰和靳衍痕交换了一个眼光,都明白了彼此的意思,楼辰专心地看着剑谱,心思沉了进去,快速地翻阅着。

靳衍痕则紧紧地盯着老妪,只见她翻看剑谱的速度也不慢,但不像是在看上面的剑招,而像是在……找什么东西?

从宝盒清斋回来那一日,他和楼辰就将这本剑谱里里外外仔仔细细又看了一遍,没发现什么夹层,用蜡烛每一下烘烤了一遍,也什么异样都没找到。

难道他们找的方法不对?靳衍痕坐在一旁,看上去像是漫不经心的喝着茶,实际上,全服心神都放在老妪身上。

老妪开速翻看了一遍,眼中难掩失望,好似也是一无所获。盯着那册子上俊秀的字看了好一会,老妪似不甘心一般,又看了一遍,最后也只是颓然的放下了剑谱。

老妪再次抬起头的时候,眼中的神色尽数敛下,之前的失望焦急似都不曾存在一般。

看到自己带来的剑谱已经好好的放在了桌面上,老妪苍老的眼眸微微眯了起来,盯着欧辰,问道:“你看完了?”

“嗯。”楼辰面无表情,点了点头。

老妪瞳孔微缩,难道楼辰之前是看过这些剑招的?不然她怎么会随便翻了一下就看完了?

老妪看着楼辰的目光越发幽冷,靳衍痕稍稍往前坐了一些,时刻准备着老妪若是出手,必定第一时间挡下她的攻击,同时还不忘说话引开她的注意力,“老人家武功造诣比我要高上许多,晚辈能请教一二?”

老妪将目光从楼辰身上移开,深深地看了靳衍痕一眼,将手里的剑谱扔回靳衍痕怀里,苍老的声音凉凉地说道:“你们走吧。以后没事,少去宝盒清斋。”

说别便别开脸,看着外面的湖水,一副不想多说的样子。

楼辰和靳衍痕默契地同时起什么,没再说话,看老妪的态度,他们再问她也不会回答。

“告辞。”两人微微拱手,出了厢房。

方沢之前被老妪气狠了,并没有站在厢房外等候,而是站在院子中央,这样既听不到厢房里的人说话,也能盯着周围和厢房里的人,若有什么意外,也能及时作出反应。

因为有方沢在,楼辰和靳衍痕并没有多做交流,三人出了悦然酒楼。

虽然楼辰和老妪看剑谱的时间是极快的,但整本剑谱看下来,也花了近一个时辰,靳衍痕低声说道:“我们是去韩府还是回去?”他知道楼辰今日是要给韩家的小孩治病的,现在天色尚早,去韩府还是来得及的,只是辰儿刚刚极快地看完那么厚的一本剑谱,不赶紧默下来,会不会忘记?

楼辰完全没有忘记的困扰,所以并没多想,直接说道:“去韩府。”

听到秋水进来通报说楼辰来了,韩无双赶紧迎了出去。

再楼辰和靳衍痕身旁没看到予弦,只看到一个侍卫之后,韩小姐倒也没露出失望的表情,那双漂亮的眼眸中,笑意反而更胜了几分。

韩无双带着几人,到了韩靖的小院。院落不大,但丫头嬷嬷却不少,屋里用的东西也都很讲究。

这次看到小男孩的时候,他头上戴的,就不再是紫貂的帽子了,换成了丝绸制成的小圆帽,让他看去来更软糯了几分。

韩靖显然不是第一次扎针了,看着长长的银针,一点也没有害怕,在治疗的小半个时辰里,也乖乖的一动不动。

待楼辰拔下最后一根银针之后,才乐呵呵地笑道:“姐姐你果然没有骗我。”

“嗯?”楼辰不知道他想说什么,只能温和地看着他。

“你开的药方一点都不苦,扎针也不疼。漂亮姐姐的医术果然比老爷爷的好。姐姐你好厉害!”小男孩双眼发亮的盯着楼辰,手还抓着她的衣袖不放,一张笑脸红扑扑的,煞是可爱。

楼辰揉了揉他的脑袋,轻笑道:“你也很厉害,若是以后都乖乖吃药,好好治病,听你姑姑的话,就更厉害了。”

“嗯!”小男孩大声说道:“靖儿一直都很乖。”

韩无双故作生气地瞪了楼辰一眼,嗤笑道:“你说话倒是惯用,漂亮还真是了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