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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见事已败露,女子面如死灰,紧咬着下唇,一句话也不回应。

“为什么偷官印。”燕甯的声音本就低沉,此刻冷着脸,神色肃穆,别说那小女子,就连沈羲几人都感受到一股迫人的气势从她身上荡出,让人心中无端生出惊惧之感,

女子身子微微抖了一下,却仍是倔强的不肯说话,燕甯黑眸微眯,不带一丝感情地说道:“你不说,我现在就把你送到县衙门去了。”

“不要!”女子低叫一声,对上燕甯黑沉沉地双眸,身体抖得更加厉害,不知道为什么,她觉得红衣女子此刻的样子,比刚才动手凑她的时候,还要可怕数倍。

强忍下心中的惧意,女子微抬起下巴,倔强又不甘地说道:“我没有偷,这官印……本就是我爹的!”

“……”

听清女子的话,屋内一下子静了下来,在场的人,出了小姑娘单纯无知之外,没有一个不是聪明人,简单的一句话,就已经暴露了很多。

这明明是环山镇的官印,因归属知县管理使用,女子说它是她爹的,那么她爹最有可能的,就是环山镇的知县大人。然而知县大人家的小姐,为何会成为被官差追捕,府衙通缉的女贼,这女贼又为何要把如此重要的官印偷出来,送到翡城知州手中?

一切都是谜团,能肯定的,这件事情,牵连不小,牵扯的还是官家之事……

庄逐言仍是一脸事不关己的样子,只是眼光却总是若有似无地看向静立在屋子正中央,站得笔直的燕甯。

屋里太过安静,静的让人心慌,女子握着拳头,稚嫩的脸上满是疲惫,叹了口气,小声说道:“你们把官印还给我,今晚的事情,就当没有发生过,明日一早你们就赶紧走吧。”

女子说完又像是想到了什么,嘲讽的语气中,待会几分警告,说道:“别想着报官,这件事并没有你们想象中的简单,若你们真把我和官印送进府衙,别说立功,能不能活着走出知县衙门都成问题。”

女子原本以为,她这么说了之后,这些人就算不相信,也要深思熟虑一番,毕竟关系到官印,这可是杀头的大罪。只是没想到,她威胁的话才刚落下,那极美的女子便已经走到了她面前,平静的嗓音听得她心头一跳。

“我走不走得出知县衙门用不着你担心,你只需要知道,今天不把事情说清楚,你是走不出这间房间了。”

第十章智商告急

“我走不走得出知县衙门用不着你担心,你只需要知道,今天不把事情说清楚,你是走不出这间房间了。”

女子暗暗咽了一口口水,大气都不敢喘,她甚至都不敢和红衣女子对视。她心里莫名其妙的认定,若是她嘴硬的不肯开口,她是真的走不出这个房间的!别问她是怎么知道的,她就是知道!

紧了紧汗湿的手心,女子喏喏地说道:“说、说就说,到时候惹上杀身之祸,可别怪我!”

“快说吧,我都等不及了。”庄逐言本来还兴致缺缺,听到“杀身之祸”四个字倒像是来了兴致,幽深的眼眸瞟了过来。

女子古怪地看了一眼像没骨头似得斜靠在床上的男子,又看了一眼站在屋子正中央,腰背始终挺直,眉宇间满是飒爽英气的女子,心中瞬间生出一种奇异的感觉,怎么看怎么觉得这两个人有点……怪怪的。

女子低下头,深吸了一口气,稳住心神后,才低声说道:“我叫夏冰儿,环山县人。爹娘只有哥哥和我两个孩子,哥哥三年前去了焕阳城的奉天书院读书,平日里很少回家。我爹是环山县的知县,恪尽职守,廉洁奉公,环山县在爹爹的治理下,民心安定,生活富庶。一切的变故,都发生在半年前……环山镇北面的落叶峰附近,发现了一个矿洞。”

“矿?”燕甯一惊,急道:“什么矿,铁矿银矿金矿还是煤矿?”不管是什么矿,对穹岳来说,都非常重要。穹岳的矿藏资源并不多,国内不管是哪个地方发现矿洞,都要第一时间上报朝廷,但是这一两年来,并没有听说哪个地方发现新矿洞。

燕甯盯着夏冰儿的目光变得热切起来,吓得小姑娘不自觉地缩了缩脖子,回道:“我不知道,府衙的事,爹从来不会跟娘亲和我多说,那日也是因为太过兴奋,爹才随口提了一句。发现矿洞之后,爹爹就变得非常忙碌,经常不回家,甚至后来直接住在府衙里,一开始我和娘亲都没太在意,之后娘几次煲了汤,送去给爹爹喝,都没能见到爹爹。如此过了一个月,连娘亲也不回家了,我跑到府衙去问,爹爹的副手陈主簿告诉我,娘亲担心爹爹身体,所以留在府衙照顾爹爹,让我不必担心,但我提出想见娘亲的时候,却被拒绝了,说娘亲陪着爹爹去查看矿洞情况去了。我回家后越想越觉得不对劲,娘亲身体不好,爹也不喜欢娘亲管府衙里的事,不可能让娘去矿洞。”

“为了查清真相,我只能偷偷摸摸地夜探府衙。那天晚上,三更过后,我潜进府衙,去了后院的厢房,在爹爹常住的房间里,并没有找到爹爹,之后的半月里,我几乎夜夜潜入,终于让我在偏院的小房间里,找到了爹爹。只是不管我用什么方法,爹爹都没有醒过来。我感觉到事情不对劲,便也没有声张,暗暗观察府衙里的人和事,一看之下,便发现了奇怪之处。爹爹昏迷不醒,但官府里的一切,都没有受到任何影响,公文每日依旧有人处理,每月一次向上汇报的文书也没有断过,就好像爹爹并没有昏迷似的。另外,矿洞已经发现了快三个月了,朝廷却没有派人过来查看接管,整个环山镇的人,似乎都不知道附近有个矿洞。我怀疑,陈主簿迷晕了我爹,拿走了官印,想取而代之,所以我才决定把官印偷出来,他没有了官印,很多文书便发不出去了,必定能引起上面的人注意,只要有人能来查证,就能发现环山镇的问题了。”

小姑娘越说越激动,脸色都涨红了起来。庄逐言揉了揉眉角,他今天折腾了一整天,半夜不睡觉可不是为了听小姑娘婆婆妈妈地说些废话,直接开口问道:“陈主簿不过是一个小镇的主簿而已,根本没有能耐,也没那个胆子独自霸下一个矿洞,你查到他上面的人是谁了吗?府衙之中,不可能人人都听命于陈主簿,陈主簿能瞒天过海软禁你父亲,必定是有人被收买了,你查出是哪些人了吗?你偷了官印,就算引起了朝廷的注意,在朝廷派人下来之前,若是你爹爹不小心‘意外’去世了,一切都死无对证,到时你要怎么办?”

夏冰儿被问得整个人都愣住了,好似完全没想过这些问题似的,一脸茫然地看着庄逐言。

“……”她这表情的意思是,什么都不知道,什么都没想的意思?庄逐言的脸瞬间黑了下来,忽然有一种把人扔出去的冲动。

燕甯也有些无语,以往她身边的人,各个都有一颗七窍玲珑心,第一次遇上这样的姑娘,她觉得头开始隐隐作痛,若不是牵扯到矿洞,她都有些不想管了!

夏冰儿终于消化完了庄逐言的话,脸色从茫然到惊讶再到恐惧,瞬间手足无措起来,“那、那我现在怎么办?!我是不是害了爹爹?现在把官印还回去还来得及吗?”

之前被打得吐血都没有流泪的姑娘忽然红了眼眶,眼看着泪就要从那双纯净的大眼睛里掉出来,燕甯无声叹了口气,说道:“你先别急,好好回答我的问题,事情没有糟到那个地步,你为什么要把官印送到翡城,环山镇应该隶属于梅城管辖才对吧。”

燕甯的声音一如既往的平静,比普通女子微低的嗓音仿佛带着安抚人心的力量,夏冰儿刚才还惶恐不安的心,稍稍安定了些。

抬手胡乱的把掉落的泪珠擦掉,夏冰儿深吸了一口气,认认真真地回道燕甯的问话:“陈主簿把官印看得很紧,书房每日都

看得很紧,书房每日都有很多官差守着。为了调虎离山,我才在镇里大肆偷盗富商的钱财,让府衙不得不加派官差出去巡夜。我是七天前偷到官印的,本想把官印藏于家中,等到朝廷的人来调查,把爹爹救出来之后,再把官印拿出来。但是自从官印失窃之后,陈主簿就把环山镇几乎封锁了,每家每户的查,我怕终有一天会查到我家中,才想到让过往的商队带着东西离开,可惜最近这些日子,环山镇内风声鹤唳,听到消息的商队很少来环山镇了,就算进来了,也不过夜,匆匆离去,因此我今晚才会这么急的来这里。至于为什么送去翡城,是因为知州刘宇书大人与我爹爹曾是同窗,拜在同一位先生门下。爹爹曾说过,刘大人为人豁达,为官清廉,我现在也找不到人可以求助,只能寄希望于他了。”

刘宇书?这种不在京城任职的小官燕甯一点印象都没有,但她听说过翡城。翡城又名花都,那里最出名的便是各种各样的奇花异草,曙山别院里的不少梅花品种,就是从翡城运过来的,父亲还因此称赞过翡城知州“治理有方、知情识趣”。

燕甯想了想,点头回道:“借刘宇书的手救你爹,比等待朝廷的人下来调查要好得多。不过不能由我们帮你把官印送去,必须得你自己亲自去。而且就算事出有因,你偷盗官印仍是事实,最后即使从轻发落,也难逃牢狱之灾。”

她虽然有心帮夏冰儿一把,却不想暴露自己的身份,所以这件事,必须她自己完成才行。

“我知道,只要能救出爹爹,别说牢狱之灾,就算赔上性命,我也在所不惜!”激昂的声音显示着小姑娘内心的坚定,可惜下一刻,她又蔫蔫地低下头,说道“只是我根本……出不去。我从小在环山镇长大,府衙的官差都认识我,我若是要出城,必定会被陈主簿拦下。”

“趁夜翻过城墙出去不行吗?”公主殿下自己曾经打过这个主意,现在说起来自然毫无压力。

揉了揉疼得快岔气地胸口,夏冰儿脸一红,“我的武功……没有那么好,官印失窃之后,镇内的巡防比以往严密许多,尤其是靠近城墙城门的地方,说得夸张一下,连只小鸟都飞不出去,更别说是我了。”叹了口气,夏冰儿指了指燕甯手中的小盒子,解释道:“盒子的夹层里,有我写给知州大人的信,你们只要交给他就行了,不会连累你们的。”

庄逐言扭过头去,不想再看这个夏冰儿一眼,能偷到官印,已经用尽了她所有的智商了吧?这一刻,他忽然有些庆幸,如果穹岳的第一公主燕甯是这样的女子,估计他目的还没达成之前,就已经吐血而亡了吧!没看到一向忍耐力惊人的楚时,嘴角都快抽筋了嘛。

燕甯轻轻挑开盒子的下层,果然看到一张薄薄的宣纸,但是她却一点也没有兴趣看看那张纸上写了什么。

在夏姑娘殷殷期盼的目光中,燕甯轻咳了一声,回道:“放心,我一定把你带出环山镇。”

是的,燕甯已经决定,无论如何她都要把夏冰儿弄出环山镇,这个烫手山芋,还是交给别人处理吧!

第十一章努力作死

卯时三刻,天才蒙蒙亮,客栈小院里已经站满了人。昨晚燕甯说,她能带着夏冰儿离开环山镇,但要求他们必须天亮前,城门一开就出去,所以这时候,楚时和沈羲几个人已经收拾好东西,早早的等在院子里。

燕甯房间里的油灯早就亮了,只是良久了也没人出来,楚时自认为是个善解人意的谦谦君子,自然不会去催促两位姑娘家,只能百无聊赖地等着了。

好在燕甯也没让他们等太久,房门就打开了,一道绯红色的身影缓缓走了出来。

楚时刚想打招呼,又发现好像不太对劲,眯着眼睛上下打量了一番,有些不确定地叫道:“夏姑娘?”

“是我……”夏冰儿局促地扯了扯裙子,缓缓抬起头,一脸的忐忑不安。

天色太暗了,刚才夏冰儿一直低着头,楚时也看不清她的样子,现在人走到了院中,他总算看分明了。原来……是易容术?燕甯好好一个公主,怎么会这种江湖人的伎俩?楚时对她真是越来越好奇了,可惜现在不是好奇的时候。收起探究的心思,楚时认真地打量起眼前的人来。

夏冰儿现在的这张脸,和燕甯有几分相像,晃眼看去,在不相熟的人眼中几乎可以乱真。但若是仔细辨别,还是能看出来不同来,夏冰儿的脸偏圆,虽然做了调整之后,已经柔美了很多,但是也燕甯的完美脸型相比,终是差了点。还有那清澈中带着几分紧张与茫然的目光,与燕甯的坚定沉静也是大相径庭。

夏冰儿的身高还比燕甯矮了半个头,绯红的长裙穿在她的身上,明显长了些,好在进城的时候,燕甯骑着马,官差们并不知道燕甯具体多高,应该能糊弄过去。

单单只是这些,并不是楚时一眼就认出眼前的人并非燕甯的原因,两人最大的区别,还是气势,燕甯出身皇家,天潢贵胄。即使她再收敛,也藏不住一身的矜贵傲气,举手投足间,难掩其风采。而夏冰儿,勉强也能算官家小姐,但是涉世未深,又年轻天真,虽然敢作敢为,却终究还是个娇憨单纯的小姑娘。

就像现在,她努力的学燕甯将腰背挺得直直的,微微昂着头,佯装自信从容的模样,可惜眼中的忐忑和焦躁还是将她的心出卖了个彻底。

楚时了然一笑,露出的小虎牙让人心情也跟着放松愉悦起来,故作惊叹地绕着夏冰儿走了一圈,赞叹道:“不错,夏姑娘现在的样子和甯姑娘还真的挺像的。”

楚时朝身后的人丢了个眼色,沈羲、归云几人立刻意会,点头附和。

夏冰儿暗暗松了一口气,她刚才在镜子里看了自己现在的样子,也觉得不可思议,但终究还是不太自信,怕自己学得不像,露出马脚,连累他人。

看她没那么紧张了,楚时也将目光从她身上移开,问道:“甯姑娘呢?”

夏冰儿指了指屋内,还未来得及说话,房门再一次打开,这次走出来的,是一道修长的身影,暗青色的长衫穿在她的身上,并不太合身,袖口往上折了一折,宽大的衣服被一条黑色腰带随意的束着,看上去颇有几分洒脱不羁的味道。

院子里的几人盯着越走越近的人,一时间说不出话来。燕甯眉心的朱砂痣不知被她用什么方法掩盖了,肤色也变得黑了些,她的五官倒是没怎么变化,只是将两条纤眉画成了剑眉,长发也被她束了起来,光洁的额头露了出来,整个人看着就像是少年得志意气风发的俊秀少年。

燕甯完全无视黏在身上的视线,理了理还是有些长的衣袖,说道:“准备好了吗?趁着天还没亮,快点走吧。”

为什么燕甯非要这么早出发呢?因为她……学艺不精。说起来还真有些尴尬,她的易容术,是和她娘学的,她娘的易容术,是和鬼医前辈学的。江湖人谁都知道,鬼医的易容术独步天下,所以至今为止,也没人知道鬼医长什么样。

问题是,她娘不管是炼药还是制毒都颇有天赋,唯独这易容术,学得惨不忍睹,连带的她的易容术,也是羞于见人。夜色迷蒙光线暗淡的地方,勉强还能掩人耳目,大白天的去细看,绝对破绽百出。这也是她为什么一路上都没有给自己易容的原因。

楚时回过神来,刚想回话,某个房间的门再次打开。

“嘶……”

夏冰儿倒吸了一口凉气,眼睛瞪得快凸出来,一只手捧着怦怦乱跳的小心脏,一只手捂着红扑扑的脸,呆呆地盯着从门内走出来的人。

庄逐言穿着一身银灰色的广袖长袍,金丝绣成的祥云图案汇聚在衣襟和袖口的位置,将人衬托得贵气逼人,墨色的长发并未完全束于发冠之中,过腰的发丝披散在身后,平添几分魅惑。深邃的眼眸看起来冷漠又孤傲,偏偏浅淡的薄唇,却又似笑非笑的勾着,矛盾的气质,看得人心跳失速。

美色当前,燕甯也有一瞬间的恍神,昨晚天色太晚了,到处黑漆漆的,他又发丝凌乱一身狼狈,虽然知道庄逐言长得俊美,却没想到收拾一番之后,竟美得惊为天人。燕甯暗自点了点头,看着这样一张脸,她好像也没那么想揍人了,“美色惑人”四个字,她今日也算领教了一回。

话说庄逐言为什么把自己打扮成这样?他自己也说不清,以往他最厌恶的就是有人拿他的容貌做文章,不过是一层皮相罢了,有什么可痴迷的。但是当燕甯完全不把他

但是当燕甯完全不把他的样貌当回事的时候,他又不高兴了!鬼使神差之下,某人便一大早起来,史无前例地花了半个时辰来折腾自己,终于在燕甯的眼中看到了熟悉的惊艳,庄逐言心里憋着的那口气,总算散了。

可惜这心情才好了一会,他的脸又黑了。

原因出在那里了?自然是燕甯那身衣服上!

归云从看到燕甯的那一刻起,小心肝就开始乱颤,恨不得把自己埋起来才好。苍天可鉴,他真的不知道昨晚公主殿下问他要一套衣服是她自己要穿的,他若是早知道,宁死也不会把衣服交出去!真的!

燕甯觉得庄逐言这人就是个怪胎,一大早的一会笑,一会怒的,不是说只有江湖人物才喜怒无常吗?商人也这样,真的有人会和他做生意吗?

目光在那张妖孽脸上转了一圈,燕甯还是得承认,好吧,应该还是会有的。

轻咳一声,燕甯忍不住说道:“你打扮成这样,是想引得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过来吗?”

庄逐言心中正莫名不痛快,说出来的话,自然不可能好听,只听那低沉的声音冷哼一声,说道:“本公子就长成这样,遮也遮不住,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我身上不是更好,也只有这样,你那拙劣的易容术才有可能过得了关。”

“……”

燕甯深吸了一口气,才忍住朝那张脸上甩飞刀的冲动,行!她的易容术确实拙劣,你长得美,你上啊!

夏冰儿紧张地转动着眼珠子,这两个人虽然长得确实很好看,但是脾气似乎都不太好,出于小动物般敏感的直觉,夏冰儿果断地朝楚时的方向挪了两步。

楚时也感觉到了这两人之间流动的火气,连忙上前打哈哈道:“多了一个人,马不够了,我一早就让人去买,这会估计快回来了。”

时机算得极好,楚时话音刚落,小二便笑着走了进来,说道:“几位爷,您的护卫已经把马买回来了,现在正在客栈外等着呢。”

燕甯此刻早已面色如常,再也没看庄逐言一眼,冷声说道:“那就出发吧。”说完便率先出了小院,夏冰儿也连忙跟了出去。

楚时想说些什么,但看庄逐言那张冷脸,摸了摸鼻子,还是算了吧。

几人出来的时候,所有的马都已经牵到客栈外了,燕甯拍了拍自己那匹黑色骏马的脑袋,心情终于好了几分,算了,不过是无关紧要的路人罢了,很快就分道扬镳了,有什么好气的。

所有人都牵着一匹马准备出发了,夏冰儿才发现,她没有马!“我、我怎么办?”

燕甯利落地翻身上马,指了指庄逐言,说道:“你跟他骑一匹。”

“不行。”冰冷的声音没有一丝转圜的余地。

“为什么不行?”燕甯眉头皱了起来,“昨天就是这样骑进来的,现在这般骑出去,才不引人注意。此刻再去买一匹马,天就亮了,到时候很容易穿帮。”

这次庄逐言没有反驳她的话,翻身上马之后,对身后的楚时交待了一句,“楚时,你带着她。”

“为什么?”楚时倒不是不愿意带夏冰儿,只是好奇庄逐言又在打什么主意。

“我讨厌和女人骑一匹马。”

“……”

所以说,她不是女人还是说昨晚和她同乘一匹马委屈他了?!

好,很好!非常好!庄逐言,你千万别落在我手里!

楚时很想捂住耳朵,装作没听见公主殿下磨牙的声音。

我说庄大少,你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啊?先抑后扬是很好,但是你难道不怕,抑到深渊,扬不起来了?!

第十二章好险

燕甯怕易容术露出破绽,选在了城门刚开的时候出城,但也因为这样,让他们一行人显得尤为扎眼。

这个时间,也不是没有人出城,一般猎户或者采药人为了能赶在太阳下山之前回城,出去的时间就比较早,但是商队却很少这么早出城的。

他们一行人刚走近城门,就被守城的官差盯上了。

“你们是什么人,怎么一大早出城?”

听到这声音,夏冰儿暗叫了一声倒霉,今日守城门的,居然是那个油盐不进,被戏称为“茅坑里的石头”的吴坚!

这人的武功在环山镇的衙役中,可算得上是高的了,但因其为人死板,不善交际,做事一板一眼不知变通,经常得罪人,故此整个府衙几乎没有人喜欢他,连爹提到他的时候,也总是摇头叹息。

夏冰儿和楚时乘一匹马,自然不能再像昨晚那样上前回话。

当然今天也用不着他了,庄逐言打扮得像只开了屏的孔雀似的,有所人的目光早就被他吸引走了,吴坚也没能例外。

庄逐言一手拉着缰绳,一手轻拍了拍马脖子,眼睛看都没看吴坚一眼,甚至有些傲慢地回道:“我们是佩城的商人,前两天在梅城谈成了一笔,昨晚刚进环山镇,赶着回去备货,所以想早点走。”

庄逐言的话比昨日楚时回答得要简单许多了,态度也不太好,但是奇怪的事,却没有人觉得意外,好像这样风华绝艳之人,就应该这么说话。

这时,一名职位稍低,身材消瘦的官差也认出了这一行人,昨夜他们当差的时候,可是收了这些人银子,将人放进城了,如果这些人有什么问题,倒霉的可是他。于是连忙上前说道:“吴哥,我昨晚当班,见过他们,确实是昨个夜里来的。”

吴坚对上庄逐言幽深冰冷的眼眸,心不自觉的缩了缩,这个容貌如此出众,气势也很惊人,若是之前就在城里,他肯定见过,应该真的是昨晚才来的。别开眼,吴坚又看了看夏冰儿,问道:“那个女人也是他们一起的?”

官差点头回道:“是,昨夜盘问过来,那女子是当家的妹妹,跟着出来长见识的。”

确定这些人是昨晚来的,又没有带什么货物需要查验之后,吴坚也没再多问,轻“嗯”了声,就放行了。

官差松儿一口气,对着几人摆摆手,说道:“走吧走吧。”

几人顺势往外走去,最后一匹马刚走出城门,那姓吴的官差忽然叫了一声:“等等。”

所有人的心瞬间提了起来,就连那一步步走过来的脚步声,似乎都被放大了。归云和沈羲他们倒不是怕这几个官差,只是如果此时被揭穿,难免坏了主子的计划,几人只能沉默着静观其变。

几人都以为吴坚看出了什么,夏冰儿更是整个人都微微抖了起来,若不是楚时及时按住她的肩背,只怕要被人看出异状了。

就在夏冰儿觉得自己的心都要从喉咙里跳出来的时候,吴坚终于再次说话了,“你是护卫?”

咦?夏冰儿悄悄回头,只见吴坚此刻正站在燕甯的马旁边,一双锐利的眼直盯着燕甯。

燕甯点了点头,回道:“是。”

她的声音在女子中,音色算是低的,此刻她又刻意把声音压得更低些,听起来,倒是有几分男人的味道,准确的说起来,更像是少年的声音。

吴坚目光下移,上下打量着燕甯的身材,眉头渐渐皱了起来,“这么瘦弱的小身板也能做护卫?”

燕甯腰背仍是挺得很直,但却努力将自己身上的气势收起来,脸上带着几分腼腆的笑容,回道:“我练的是内家功夫,看着瘦弱,力气却不小,少爷们谈生意的时候带着彪形大汉太过失礼,所以才把我带在身边。”

“你力气很大?”吴坚显然不信。

燕甯肯定地点了点头,“很大。”

“那我倒要试试。”说着他便将袖子撸了起来,一副要与燕甯掰个手腕较量较量的样子。

夏冰儿默默地捂上了眼睛,吴坚的倔脾气上来了,八头牛的拉不回来,今天还是没能较量一番,他是不会让他们走的。

当那粗汉子撩起衣袖的那一刻,庄逐言的脸色就不太好了,而现在,他居然还想伸过去拉燕甯的手?!

就在庄大少正在考虑要不要废了那条胳膊的时候,燕甯先动了,只见她避开吴坚的手,利落的下马,在地上随便捡了一颗鸡蛋大小的石头,笑道:“不用如此麻烦。”

几乎是话音刚刚落下的瞬间,她便抬手一扔,看起来就像是随手为之,都没用什么力似的,那石子却以一种不可思议的速度,朝着城墙的方向飞去。

“砰”地一声闷响,很多人还没有回过神来。之前帮庄逐言一行说话的官差一步一步地走过去,在地上看了一圈没看到石头,又朝刚才被砸的砰砰作响的地方看去,这一看之下,眼睛倏地瞪大,“我的天啊,居然……居然嵌到墙里去了!”

旁边守卫的官差也忍不住跑过去看,纷纷惊讶道:“这、这得多大力气!”

夏冰儿的嘴巴直接张成了0形,她昨晚还暗狠燕甯对她下狠手,现在才知道,人家对她已经是手下留情了!

这可是城墙!不是土堆啊!十多丈之外,就这样随手一扔,石头就嵌进去了,真的是嵌进去的,完全没入,

嵌进去的,完全没入,简直不可置信!

不说这些官差诧异,楚时几人也都心惊不已,他们知道燕甯的飞刀很厉害,原本以为是她的技巧很好,现在看他,她的力气,是真的很大啊。

众人的目光都不由自主的看向燕甯纤细的胳膊,百思不得其解。

吴坚盯着那城墙又看了好一会,慢慢地把衣袖又撸了下来,既佩服又尴尬地说道:“小兄弟果然天生神力!”好在没和他掰手腕,如果真的掰了,他的手估计也废了吧……

“过奖。”燕甯装作完全看不懂大家眼中惊悚神色的样子,指了指庄逐言的方向,小声说道:“官爷,我们可以走了吗?耽误了时辰,少爷怕是要扣我工钱了。”

吴坚扭头看去,正好对上庄逐言森冷的眼,那张本来俊秀无双的脸简直乌云盖顶。吴坚心下一惊,这个人好生可怕,只一个眼神就让人毛骨悚然。

吴坚完全不知道,这个眼神本来就是为他准备的,还同情的地拍了拍燕甯的肩背,说道:“小兄弟,你年少有为,以后一定大有前途,良禽择木而栖,你一定要谨慎!行了,走吧。”

燕甯轻咳一声,差点没憋住笑,点了点头,对他拱了拱手,翻身上马,一行人立刻驾离开。

直到马跑出去七八里地,众人才停下来歇了一口气。夏冰儿更是猛拍自己的胸口,夸张地叫道:“终于出来了!吓死我了!”

说完她又立刻两眼亮晶晶地盯着不远处的燕甯,又是羡慕又是崇拜地说道:“甯姐姐,你刚才真厉害,难怪我那天被你揍得死去活来。”

“……”燕甯嘴角抽了抽,这个话题,她实在不知道应该怎么接。

楚时也一脸怪异地看着坐在自己前面,兴奋地手舞足蹈的姑娘,他真的不太能理解,被人揍的“死去活来”就这么值得高兴?

好在夏姑娘也不需要人回应她,表达完自己激动的心情之后,便小手一挥,说道:“我们现在快点赶去翡城吧。”

“等等。”

夏冰儿疑惑地看向燕甯,不明白还要等什么。

燕甯第一次出远门,她对所有的人和事,都包着戒备之心。这个忽然冒出来的夏姑娘,看起来单纯又懵懂,但对于她说的话,燕甯也只信了五分。会想要将她带出环山镇,一是因为那双清澈明亮的眼睛,二则是因为她口中的矿洞。发现新的矿洞,对穹岳来说,是一件很重要的事情,哪怕只有一成的可能是真的,她也不会放弃。

现在她最需要确定的,就是那个所谓的矿洞到底存不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