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翡城和环山镇不一样,是个大城,官道也修的宽敞无比,路上行人、马车络绎不绝。道路一侧,一行人似乎骑马骑累了,此时正在路边休息,这样的沿路休息的马队随处可见,大家都急着在城门关闭前入城,根本没有人会注意他们,但若是仔细看,还是能看出,他们有些古怪。

一名白衣男子站在这群人正中间,一名红衣女子不断地上下打量他,时不时上前调整他的穿戴,男子全程面无表情。

“好了,记住不要笑。”

燕甯折腾了好一会,再三交代庄逐言保持面瘫之后,终于满意地点了点头,

不用燕甯说,庄逐言也笑不出来。任谁被人挑剔来挑剔去一整天之后,也不可能还保持心情愉悦,他现在无比后悔,为什么会想不开假扮楼曦,这种活,让归云来干就很合适!

庄少爷完全忘记了,是谁在燕甯看中归云的时候,恨不得将人家活剐了。

夏冰儿歪着头,盯着一身白衣的庄逐言,总觉得哪里不太对。姐姐说,白衣最容易让人觉得温润清雅,出尘脱俗,楼曦穿上的时候,温柔得让人移不开眼,可是现在依她看,庄逐言确实让人移不开眼没错,但是完全没觉得温柔啊,那张面无表情,脸黑得快滴出墨来的脸,除了冷艳高贵不可一世之外,她什么也没感觉到!

夏冰儿拉了拉燕甯的衣袖,问道:“不是说那位楼公子是谦谦君子,最是温润如玉吗?庄公子这样冷着一张脸可以吗?”

不可以有什么办法,庄逐言一笑起来,勾人摄魄艳不可当,更加不像楼曦了!死马当活马医吧!她已经尽力了。

燕甯拍拍夏冰儿的肩背,安慰道:“矿洞被人私占,还用来制造兵器,这件事非同小可,楼曦生气也是应该的,冷着脸也无妨。我们此行最重要的是要利用楼曦的身份给刘宇书压力,让他在三天之内,调人前往环山镇,先控制住矿洞和知县府衙,打得那些人措手不及,才能保住你爹爹的性命和矿洞。”

夏冰儿睁着一双清澈地眼睛盯着她,认真地听着她说话,眼中全都是信任和依赖,燕甯心里蓦然一动,将她拉近了几分,低声说道:“冰儿,到了刘大人面前,你只需要表明自己的身份,说清楚你知道的事情就可以了,官印不必拿出来。等你爹醒了之后,悄悄放回去就行了。”

一路行来,燕甯发现这小姑娘傻乎乎的,是真的天真善良,若是真的背上了私盗官印之罪,冰儿无论如何都免不了要受牢狱之苦,一个好女孩就这样毁了,她舍不得。

“好耶!”夏冰儿忍不住欢呼起来,她完全没想这么多,只想着不用把官印拿出来,能悄悄放回去的话,他爹便不会责骂她了。

看着小丫头开心得又叫又跳,燕甯摇了摇头,也忍不住笑一笑。

楚时一直暗暗观察燕甯,他发现,这位公主殿下其实是个嘴硬心软之人,尤其是对身边相熟的人,她都很宽容,如此的话,若有一天逐言为了西瑜才设计追求她的事暴露了,她应该也会心软的原谅逐言吧?

燕甯感觉得楚时不时看过来的目光,忽然想起,还没给楚时安排个身份呢,立刻问道:“楚时你多大?”

楚时眸光一闪,拱手作了个揖,故作潇洒地笑道:“小生明年便及冠了。”

那就是十九了?娃娃脸和小虎牙挺唬人的,她还以为楚时比她小呢,燕甯指了指他,又指了指自己,说道:“那你和我扮演出门游历的兄妹,我暂时就叫楚甯吧。我们路上与楼曦相识,一见如故,结伴同行。”

兄妹?和穹岳第一公主扮演兄妹,楚时很高兴,笑得眼睛都弯了,立刻得寸进尺,打蛇上棍,笑嘻嘻地问道:“兄妹好,那我就叫你小甯吧,兄长就是应该这样称呼妹妹。”

小甯?!才大人家一岁,也好意思叫小甯!庄逐言冷眼看去,楚时立刻觉得脖子森冷,揉了揉后颈,为了和燕甯拉近关系,楚时假装自己没感觉!

燕甯嘴角抽了抽,被这么个看起来就像没长大似的少年叫小甯,她浑身不自在,干巴巴地回道:“你还是叫我阿甯吧。”

楚时也不纠结称呼,只要能亲近就好,喜滋滋地笑道:“好啊,阿甯。”

庄逐言觉得楚时脸上灿烂的笑容白痴得厉害,看着就闹心,更不想听他嘴里再吐出“阿甯”两个字,直接冷声打断了两人的对话,说道:“刘宇书没见过楼曦,外形上的装扮都是其次,想要让他相信我就是楼曦,总要有些什么凭证才行。”

明明已经被庄逐言挤到一边了,楚时还不忘刷纯在感,“对啊阿甯,楼曦身上有没有什么信物?”

燕甯仔细想了想,楼曦身上并没有什么信物,他还不是朝臣,没有官职自然没有官印,私印他倒是有,但是楼曦和姨夫不一样,姨夫的私印,全穹岳的官员都认识,楼曦的私印也就焕阳城中相熟的人知道而已,对地方官没什么作用。

燕甯只能在楚时期待的目光中摇了摇头,说道:“不知道,没听说他身上有身边特别的信物,不过我知道两件事,第一件,五年,刘宇书向清妃娘娘觐献了一棵梅树,名叫‘别角晚水’,它是梅中最珍贵的品种,花期非常晚,寒冬过后才会开放。玫瑰红色,花浅碗形,香味浓郁,此花最大的特点是花瓣繁密,一朵花上有四五十片花瓣,层层叠叠,艳丽无比,清妃娘娘非常喜欢。第二件,两年前,翡城一年一度‘百花节’时,楼相和夫人也来赏花,刘大人送了一盒白荷清茶给楼夫人,楼夫人对此茶颇为赞赏。白荷清茶初尝清淡,回味微苦,但放凉之后饮用,却清甜芬芳,味道非常特别。”

燕甯转而看向庄逐言,低声交代道:“梅花和茶这两样东西刘大人都是悄悄送的,尤其是茶,知道的人很少,你只需在与刘大人说话时,稍稍带出这些内容,他对你的身份,会更相信几分。”

庄逐言认真听着她的话,黑眸满含探究地看着她,等到她说完后,似笑非笑地轻哼一声,说道:“你为什么会知道这么多楼家的事?难道你也是什么世家贵族?!”燕甯暴露得太多了,如果他一直不问,反而让人生疑。

燕甯也知道,自己说了这么多,庄逐言若是不好奇,那才古怪,听他这么问,燕甯丝毫不恼,将早就想好的答案说了出来,“我和楼家的小姐相识多年,是朋友,所以知道些楼家的消息。”

看着燕甯不慌不忙地说出自认为编得不错的理由,庄逐言忽然觉得,这人真有趣,有时候戒备谨慎得要命,有时候又傻得将自己的底牌抖露了大半还不自知,其实也傻得挺可爱的,难怪和夏冰儿投缘。

庄逐言强忍下嘴角的笑意,点头之后,便低头捋了捋微皱的衣摆,好似对女孩子之前的情谊不感兴趣的样子,没有多问。

庄逐言不问了,燕甯自然也不再继续这个话题,倒是一旁的夏冰儿傻乎乎地问道:“那姐姐你假扮楼小姐不是更好吗?反正都姓楼。”这三天里,她也从楚哥哥那里打听出来了,楼相非常厉害,“楼”这个姓氏就足够让人敬畏了。既然都姓楼,楼小姐不也一样可以吗?

当然不行,她和阿辰、素素偷跑出来的事,也不知道有没有惹恼家里那几位,若是她爹已经派人到翡城暗中查访过她们的行踪,甚至为此吩咐过刘宇书留意她的动向,她此刻冒出来说自己是楼辰不是自投罗网嘛。

这种事,燕甯没法和夏冰儿细说,随便找了个理由,回道:“不行,朝堂之事,自然男子出面才好。”

现在燕甯说什么夏冰儿都相信,虽然不明白,她还是一脸恍然大悟地直点头,“原来如此啊。”

楚时一脸不忍直视,赶紧说道:“我们走吧,城门马上要关了。”

一行人驾马疾驰,在城门关闭前到了翡城。

翡城不愧为有名的花城,还未进城,城门边上,就遍植鲜花,远远地便能闻到花香沁人。翡城因为鲜花的缘故,往来商旅非常多,城门口两排黑甲将士守卫,次序井然,一行人没有费什么力气就进了城中。

时间紧迫,同时也为了显示“楼曦”非常生气,一行人进了城之后,也没找客栈安顿,立刻前往刘宇书府邸。

刘大人的府邸离府衙不远,门堂清雅,青砖红瓦,光看外表一点也不想官员的府邸,倒像是门人雅士的居所。

此刻,刘府大门开着,门口挂着一排红灯笼,几个仆人打扮的男子,正站在门前。不时有马车、软轿在门前停下,仆人立刻迎上前去,将人请进府内。

难道知州大人正在宴请什么人?

他们来的似乎不是时候,也有可能……正是时候?

第二十二章演技派(上)

难道知州大人正在宴请什么人?

他们来的似乎不是时候,也有可能……正是时候?

庄逐言一行人,男子各个身材高大,气势逼人,女子容貌出众,英姿飒爽,走到哪里都很惹人注目。

他们还没走到刘府门前,守在门外的仆人就已经注意到了。当其中一个高大的男子朝他走过来的时候,仆人连忙迎了上去,刚想询问几人身份,男子冷漠的声音不卑不亢地说道:“我家公子前来拜会刘大人。”

今日刘大人家中设宴,选在门外迎接的家仆,都是极有眼力的,眼前的男子目光坚毅,神情冷肃,只是这样站在他面前,就让他胆颤心惊。家仆紧张地咽了咽口水,稍稍抬眼,往不远处那一群人看去,如男子这样的侍卫还有好几个,他们都恭敬地站在一名白衣公子身后。

嘶!好俊的相貌,仆人只看了一眼,就被白衣公子清俊妖冶的面容震住了,连忙收回目光,越发恭敬地回问道:“可有拜帖?”

除了在公主面前需要可以收敛,归云平时跟在庄逐言身边,一向都是寡言冷酷的,现在他扮演的是穹岳楼相家的侍卫,自然不需要再掩饰自身气势,冷冷地回道:“无,我家公子乃楼相嫡子楼曦。”

“楼、楼相?”家仆只觉得耳膜嗡嗡作响,心脏狂跳,虽然不敢相信楼家的公子会上门拜访,却也不敢不信,哪怕只是万分之一的可能,他也不敢怠慢分毫!

“烦请公子稍候。”家仆作揖告罪,拔腿就往府内跑去。

燕甯的易容术实在不怎么样,所以没敢在庄逐言脸上折腾,但她还是把自己眉心的朱砂痣给遮掉了,这个特征太明显了,她又站在“楼曦”身边,万一让人联想到燕甯公主就糟糕了。

仆人脚程不慢,原本以为要等上好一会,没想到,还不到一盏茶的时间,仆人就领着一个男子,从府内快步走了出来。

男子同样一眼就看到了庄逐言,原本因为听到门外有位自称楼相公子的男子前来拜会父亲而疑惑又激动的心,此刻更加惊疑不定了。

这位就是“君子端方,温良如玉”的无双公子楼曦?不是应该笑容和煦,眼神温柔吗?但眼前的白衣男子,容貌明艳,目光却冷若寒潭,只与他对视了一眼,男子便觉得浑身发寒,这与传闻不符啊?

若说这男子是想假冒的楼公子,那就应该装得温和些,最起码笑一笑,而不是像如今这般冷酷。

男子思量片刻,决定先以礼相待,若这人是假的,总会露出破绽来。

“在下刘哲,见过楼公子,家父翡城知州刘宇书。”刘哲躬身作揖,做足了礼数。

庄逐言心中冷笑,这位刘知州看来也是只老狐狸。按理说,楼曦有功名却无官身,刘宇书虽只是五品官,却也是朝廷命官,确实不必亲自出来迎接,让自己的儿子相应,合乎礼数。若之后证明“楼曦”是假的,他自己并未出来迎接,自然不丢脸。若是证明是真的,他也不算失礼,最多是怠慢了贵客而已。

楚时也隐隐感觉到了刘宇书的奸滑,还好这次不是让夏冰儿自己前来求救,不然真是被人卖了都不知道。

刘哲一直暗暗观察这位白衣公子,他脸色虽冷,却没因为父亲未曾亲迎而动怒,只是淡淡地问道:“刘大人可在府上?”

“家父正在宴请贵客,未能及时相迎,特命小子前来迎接公子。若楼公子不嫌弃,请随小子一同前往正厅。”

庄逐言微微抬眸,终于正眼看向刘哲,刘哲心中一紧,耳边响起一声轻哼,“饮宴就不必了,我有要事与刘大人商议,你送我到书房,然后请令尊过来一叙。”

“这……”刘哲想反驳,声音却像卡在喉咙里一般,吐不出来,这一刻,他心中已经相信,这人相比就是楼曦吧,若非身份高贵,又怎么会有这样睥睨众生的眼神?只是被他这么看着,就已经喘不过气来。

就在他满头冷汗的时候,那道冰冷又带着奇异慵懒意味的男声忽然又问道:“刘大人今日宴请的是何人?”

感觉到那慑人的目光已经从自己身上移开,刘哲暗松了一口气,回道:“是安阳候和镇西都尉苏大人。”

燕甯眉心微跳,安阳候齐沪?他为何会在翡城?

穹岳异姓王很少,齐家之所以能获封安阳王的封号,是因为当年齐家家主是先帝的启蒙恩师,又有从龙之功。但即便如此,齐家获封的爵位也只是普通世袭,并非世袭罔替,王、公、侯、伯,每承袭一次,被承袭者的爵位便会低一级,如今的齐沪已是安阳候了,再传一代,这封号便不能再世袭。

爹爹登基之后,大力削减了异姓王的权力,齐沪的父亲安阳公齐广善于审时度势,立刻交出手中的实权,甚至迁居梅城……

等等,梅城!环山镇不是隶属梅城吗?

还有,镇西军镇守西北,镇西都尉又为何来翡城?镇西军所在的佩城,离西瑜非常近,儿那批兵器,正好是要运送到西瑜的,这其中是否有关联?安阳候、苏都尉和刘宇书是什么关系,难道贩卖兵器的事情刘宇书也牵连其中?

燕甯心猛然一沉,追问道:“安阳候和镇西都尉是何时来翡城的?”

低若弦音的悦耳女声响起,刘哲才注意到,白衣公子身后,还站着一位容貌绝俗,

还站着一位容貌绝俗,气质清贵的女子。她双眸明媚,目光清正,无一丝闪烁,那双眼睛仿佛能直直看入心底一般。这女子只怕也不一般,刘哲想了想,这问题并不难回答,于是便回道:“昨日刚到。”

若是早有勾结,现在这样关键的时刻,应该不会大张旗鼓的前来会见,若并非早就勾结上了,或许……还来得及!

一切都要亲眼看过才知道,燕甯走近庄逐言,说道:“楼大哥,既然是安阳候和镇西将军来了,我们不妨过去打个招呼吧。”

庄逐言微微挑眉,扭头看过去,正对上燕甯明亮的眼眸,对视不过须臾之间,庄逐言便点了点,脸色依旧冰冷,声音却是柔和了一些,“既然甯儿这么说了,那就去吧。”

甯儿?!燕甯倏地瞪大眼,这是什么称呼?如果说楚时那一声“小甯”让她很无语,那这声“甯儿”简直让她寒毛竖起来了!

楚时嘴角也忍不住扭曲,当年云瑶郡主让某人不必生疏,直接称呼“瑶儿”的时候,是谁说这种“儿”来“儿”去的称呼令人作呕的?!是谁?!现在怎么不呕了?!

庄逐言心情甚好,完全忽视燕甯的瞪视和楚时内心的崩溃,对着刘哲低声说道:“带路吧。”

刘哲连忙在前面引路,“几位这边请。”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他觉得楼公子身上的冷意似乎消融了不少?

夏冰儿牢记燕甯的话,燕甯没叫她说话的时候,就不要开口,所以一行人到了刘府之后,她便没开过口。但是,看到庄逐言和楚时都已经进府了,姐姐还一个人站在门前,不禁有些疑惑,轻轻拉着拉她的衣脚,无声的看着她。

对上夏冰儿纯真的大眼睛,燕甯才回过神来,不断在心中劝慰自己,不过是一个称呼而已,很快就分道扬镳形同陌路了,不要介意,不要介意!

好不容易内心平和些了,燕甯才勉强的笑了笑,说道:“没事,我们也进去吧。”

“嗯。”夏冰儿从都到尾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时候,笑眯眯地点头答应。

刘府内部比外边看起来的,还要雅致讲究,几乎做到了一步一景,只可惜现在没人心情欣赏,燕甯加快两步,走到楚时身边,压低声音说道:“你去和刘公子聊会天,我和庄逐言说两句话。”

是要讨论一下关于“甯儿”的话题吗?楚时不怀好意地一笑,回道:“好啊。”

楚时快步走到刘哲身边,扬起了招标似的灿烂笑容,说道:“刘大人府上可真是雅致,那一盆不会就是传说中的云松吧?这个品种可不多见!”

刘哲点了点,寒暄道:“公子好眼力……”

两人一来一回,慢慢地聊了起来,不需要人提醒,庄逐言已经慢下脚步,渐渐落在后面,与燕甯走在一起。

“安阳候名叫齐沪,安阳公还在世时,齐家就已经迁至梅城定居了,齐沪只有爵位,手里没什么实权。镇西军原本的将军是楼老将军,也就是楼曦的爷爷,十年前已经致仕,现在到处游山玩水去了。目前的镇西将军是章危,苏之函原本是他的副将,两年前升做都尉,他们两人以前都在楼老将军手底下待过,与楼家算有些渊源,但渊源不深。苏之函和齐沪都没见过楼曦,你别担心。”

燕甯把声音压得很低,一板一眼,没有任何感情神色。她现在一句话也不想和庄逐言说,但之前是她提出让他去见安阳候和镇西都尉的,若不把两人的情况说明,就太不负责了。

庄逐言原本以为,燕甯定会怒斥他轻狂,擅自叫她的闺名,却不想她特意制造机会与他说话,竟是为了告诉他这些?是担心他不知如何应付内心惶恐吗?

明明不情不愿,却还要强迫自己和他说话的样子实在有趣,庄逐言微微弯腰,两人靠得更近了,几乎就是贴着她耳边说话,“你让我去见他们,是怀疑他们和私占矿洞,贩卖兵器有关?”

燕甯觉得耳朵有点痒,往旁边怒挪了一步,但又不敢走太远,点头回道:“嗯,倘若他们与刘宇书关系亲近,那么矿洞的事,就不能让刘宇书处理了,一会你见机行事。”

停顿了一下,燕甯沉着脸,语气极差地说道:“一会他们肯定要试探你的,不用担心,我会给你提示的,若是我摸耳朵,就说明他们说的是假话试探你,你反驳便是,若我没有给你暗示,则说明确有其事,你顺着说下去便可。”

公主殿下阴沉着脸,说着贴心的话,这也算一种口是心非了吧?她脑子里估计在想着如何把他狠揍一顿吧?怎么会有这么有趣的人?庄逐言再也忍不住,笑出声来:“放心好了,只要他们没见过楼曦,我就有办法糊弄过去。”

低沉的笑容在耳边响起,将像之羽毛刷进耳蜗里,又痒又麻,后颈的汗毛都竖起来了,燕甯恼怒,扭头向瞪他一眼,却看那人唇角飞扬,笑容璀璨如夜之星辰,一时间只觉得艳光四射,头晕眼花。

燕甯目露凶光:“别笑!冷笑也不行!”

第二十三章演技派(中)

刘府并不大,楚时和刘哲边走边说,步伐悠闲,也只走了半盏茶的功夫,就到了一座木楼前。木楼装饰得古朴典雅,想必就是刘府会客的地方了。厅堂里面灯火通明,不时传出几声谈笑之声,显然气氛正好。

正厅已经到了,楚时适时的结束了谈话往旁边退了一步,刘哲也停下脚步,等在一旁,悄悄回头看去,刚好看到白衣公子一双美眸盯着身边的红衣姑娘,嘴角有些僵,两人靠得极近,近得白衣公子只要稍微低头,就能碰到姑娘的额头。

感觉到他的目光,红衣姑娘抬眸看了过来,再度撞上女子明若清泉的目光,刘哲心头一跳,点了点头立刻移开眼,心中对这姑娘的身份又多了几分好奇。

这时候,庄逐言也已经走到了刘哲身边,刘哲赶紧收敛心神,笑道:“公子里边去。”

庄逐言微微点头,跟着他走了进去。

楚时、燕甯和夏冰儿三人落后庄逐言一丈走在后面,侍卫只有归云和沈羲跟了进去,其他的都留在了木楼外。

庄逐言才刚走进去,原本还算热闹的厅堂瞬间安静了下来,几乎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了这个一袭白衣,缓步走来的男子身上。

白衣公子,本应该给人一种谦谦君子斯文俊秀的感觉,但长身玉立于厅堂正中央的男子,却完全颠覆了这种认知,白衣穿在他身上,丝毫不显得文弱,反而穿出了一股孤傲绝艳的味道,一切皆因他有一张俊美精致到极致的脸。

所有人都在看他,却又没有人敢把目光一直定在那张俊脸上,那人不发一言,只是随意地站在那里,便让人觉得高不可攀,贵不可言。

“爹,楼公子到了。”室内太过安静,刘哲并不太大的声音,瞬间传进了所有人的耳里。

今日来的客人,大多是刘宇书的族人或者关系亲近的下属,安阳候坐在主位上,他的右边坐着都尉苏之函,左边坐着一男一女。之前家仆进来通报的时候,只悄悄地在刘宇书耳边提了楼曦到访的消息,所以在场的人都不知道,白衣公子的身份。但现在一听到“楼”这个姓氏,不少人开始纷纷猜测起来,就连端坐于主位的齐沪,都稍稍变了脸色。

刘宇书看着一脸坦然神色淡漠的白衣男子,眸光微闪。他是见过楼相的,这位公子长得与楼相并不怎么像,气质也不如传闻中温雅,但此人一身风华,却是如何也掩盖不住的,就算他不是楼曦,也必定不是寻常人。再说,安阳候和苏大人都在,若他们皆辨不出真假,将来楼家追究起来,也怪不得他眼拙。

只在刹那间,刘宇书已经做了决定,一脸惊喜地看向来人,起身相迎,拱手告罪道:“公子光临寒舍,刘某未能远迎,怠慢了,还请见谅。”

庄逐言循声望去,只见一名年近五旬的男子朝他走来,身材不高,身形瘦弱,留着长须,衣着朴素,远远看去,一身文人气质,若非那双眼睛太过精明,到有些像教书育人的私塾先生。

庄逐言微微颔首,清朗微沉的声音冷淡地回道:“刘大人客气,是我来的突然,打扰了。”

刘宇书好似没看到庄逐言的冷面似的,儒雅一笑,说道:“哪里,公子来得正巧,府上刚好来了贵客,说起来,苏都尉与楼家还颇有渊源,今日两位能在刘某府上相聚,真是在下的荣幸。”

一边说着,刘宇书一边领着庄逐言往主位的方向走去,说道:“公子请上座。”

刘哲回到正厅之后,就迅速命人在都尉苏之函身边摆了长桌,设了个位置。因为察觉到红衣女子与楼曦关系特殊,还在长桌后设了三张小桌,供几人休息用膳。

待庄逐言坐定,刘宇书才笑道:“荣在下给几位介绍,这位是安阳候。”

庄逐言顺着刘宇书指引的方向看去,主位上的男子三十出头,一身绛紫华服,头戴紫金发冠,腰配白玉玦,轻轻斜靠着长桌,手中轻握着一杯酒,似笑非笑的看着庄逐言,整个人透着一股骄奢之气。

庄逐言抬眸与之对视一眼,眸光幽深让人看不透他的情绪,微点了点头,便算是打了招呼。

刘宇书又朝着苏之函的方向抬了抬手,笑道:“这位是镇西都尉苏大人。”

军人自有军人独特的气息和魅力,苏之函年少参军,如今已升到都尉,也不过二十有八。他即使只是坐在那里自斟自酌,在场的所有人也都忽视不了他的存在,那身军中养成的煞气,总让人不自觉地胆寒。

其实庄逐言对苏之函这个名字并不陌生,镇西将军章危和手下的几位猛将他虽不敢说了若指掌,但也算知之甚详了。毕竟镇西军离西瑜实在太近了,容不得他不时时关注,只是没想到会有机会与苏之函比邻而坐。

庄逐言同样对苏之函微微点头,刘宇书却明显感觉到,他对苏之函的态度比安阳候要好得多,想到镇西军与楼家的渊源,刘宇书便也不觉得奇怪了。

走到庄逐言桌前,刘宇书笑道:“这位是楼相府上的公子楼曦。”

刘宇书话音刚落,一道道细微的抽气声响起,竟然真是楼相的嫡长公子啊!就连一直自顾独酌不太理人的苏之函都抬头看了庄逐言一眼。

“哐当。”就在众人都忍不住盯着庄逐言看得时候,一声杯盏落地的声音响起,引得众人循声望去。

只见一名女子一手捂着胸口,

名女子一手捂着胸口,一手半举在身前,酒杯应该就是从她手中滑落的,而她似乎毫无所觉,眼睛微睁,正一眨不眨地盯着庄逐言,知道感觉到众人的目光都聚在她身上,女子才回过神来,低声说道:“失礼了。”

女子声音清脆婉转,极为动听,但她口中说着“失礼”,一双眼仍是没从庄逐言身上移开,就连坐在她身边的男子也微睁双目,一脸惊讶地盯着庄逐言。

燕甯原本一直在暗暗观察齐沪和苏之函,此刻也被那一男一女吸引去了目光。

一看之下,燕甯好似看出点奇怪的地方,他们二人就坐在安阳候的左侧,这位置仅次于主位,能坐在上面的人,身份必定尊贵,但是不管是在门外刘哲说起宴请的贵客名单还是刚才刘宇书介绍的时候,他们都没有提过这一男一女。

还有,两人所坐的位置虽然极好,但长桌却向内倾斜,两人也极为低调,不然大家也不会在听到杯子落地的声音才注意到他们。

燕甯目光在男子身上转了一圈便移开了,他也算相貌堂堂,可惜有庄逐言在的地方,实在没有哪个男子还能称得上俊美,倒是那女子吸引了燕甯的注意,她穿着淡雅的鹅黄色长裙,衣料轻薄,层层叠叠垂在身侧,衬得她羸弱又娇嫩。

以燕甯算得上苛刻的眼光,都要赞一声绝色美人。并不是说女子的脸长得有多美,而是,这位姑娘和家里的女子都不一样,是燕甯甚少接触的类型。她皮肤莹白如玉,巴掌大的脸上,一双如水的眼睛,夺人心魄,那双眼就像蒙了一层薄纱,隐隐绰绰,好像随时都能掉下几滴泪来,别说是男子,就是女子看了,也禁不住怜惜。

若说夏冰儿是一直单纯又懵懂的小白兔,那么这女子就像是一直刚刚出生的小奶猫,湿漉漉的眼神让人忍不住心软,她轻轻眨巴一下眼睛,就如同一只小爪子在你心里挠了一下似得,又麻又痒。

此刻,这女子就是用那双如梦似幻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庄逐言,一副欲说还休的样子,这是什么意思?一见钟情?

燕甯暗自撇了撇嘴,长得还没庄逐言好看,就不要自取其辱了,好吧?

燕甯在心里对女子上下品评了一番,楚时和归云几人,在看清女子长相的时候,全都吓傻了!

云瑶郡主?!她怎么会在这里?她来穹岳做什么?!最重要的时候,她会不会当场揭穿庄逐言的身份?!

楚时几人脸上不敢有一丝一毫的表情让人看出端倪,心中已然焦急万分,庄逐言却好像怕几人受到的惊吓还不够似的,居然问道:“这位姑娘是?”

刘宇书轻拍额头,苦笑地摇了摇头,说道:“刘某酒量浅薄,怕是有些醉了,竟然忘了介绍稀客了。这两位便是西瑜的云杭郡王和云瑶郡主。”

燕甯现在听到“西瑜”二字便会特别的敏感,这两人竟是西瑜人?还是郡王郡主,他们来穹岳干什么?还是在刚刚有人买了大批兵器的时候来,莫不是西瑜真的有所图谋?!

刘宇书介绍完之后,庄逐言竟也不说话了,燕甯坐在他的侧后方,只有他能用余光看到她,燕甯却看不清他的表情,更别说用眼神暗示他了。

燕甯微微蹙眉,她急于弄明白二人意图,干脆学了一会夏冰儿,故作天真,一脸感兴趣的笑问道:“西瑜?我还是第一次见到西瑜人,果然是稀客,两位是到穹岳来游玩的吗?”

那位云瑶郡主已经不再直勾勾地盯着庄逐言看了,她微微垂眸,神色忧伤,像是受了什么委屈似的,对燕甯的问话充耳不闻。

倒是郡王云杭目光仍然直视庄逐言,轻哼一声,回道:“云瑶是我西瑜第一美人,吾等此次前来,是为了朝见穹帝陛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