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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子气质清灵绝俗,宠物却这般邪气,幸亏这是在官道旁的石亭中,若是在深山密林之间看到这样的女子,燕甯一定以为自己遇到了什么山间妖灵。

“燕甯?”

女子忽然开口,嗓音异常的沙哑,说不上难听,但这样的嗓音与她灵动绝美的脸实在太不相配,给人一种诡异的感觉,听得燕甯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燕甯强作镇定,微微颔首,轻“嗯”了一声算作回应,心里却在猜测着女子的身份。

听说小姨父和永穆族长有交情,十多年前就是姨父和族长交涉,永穆族与西北军的关系才渐渐缓和的,若这女子是族长,那她的年纪应该也接近四十岁了吧,但看她的样貌,最多也就二十多岁的样子。

但若说她不是族长,燕甯也不太相信,女子虽然长得年轻,但那一双眼沉寂空灵,仿佛一眼就能将人看透,她眼睛虽看着你,却并未把任何人真正看进眼里。她独自一人坐在此处,被众将层层围困,没有一丝紧张慌乱,也并不半点狂妄嚣张,这样的气度和胆识,非一般人能拥有。

仿佛看出了她的疑惑,女子再次开口,“穆沧,永穆族族长。”

果然是族长。

初见时的不安和惊讶一一褪去,对眼前的人,燕甯更多出了几分好奇,一颗心也慢慢安定了下来,在她对面坐下,低声问道:“穆族长,不知您请我来,所为何事?”

穆沧眸光扫过对面坐姿挺拔,嘴角含着浅淡的笑意,神色安然,眉宇清正的女孩子,微不可查地点了点头。

“为了灵石。”穆沧一边说着,一边拿出一个三寸见方的墨色木盒,将盒子推到燕甯面前。

这木盒里的东西不会就是永穆族的宝贝吧?燕甯眨了眨眼,再次确认,这位族长大人真是个不按常理出牌的人。她们才刚刚说了两三句话,就这样直奔主题了吗?

燕甯低头,看了看那不知什么木料打造,通体乌黑的盒子,心中暗忖,这木盒上没有锁,难道是有什么机关?靳羽说的开启宝物不会是开这个盒子吧,但是她对奇门术数和机括暗器之类的,并不精通,要如何打开呢?

难道别

呢?

难道别人打不开,她随手就能打开?若真是这样,那也太离奇了些。

然而她暂时也没有想到别的方法,于是只能试着把手按在盒子上,身体微微后倾,防止盒子真的打开的时候,飞出什么暗器误伤自己,手上微微用力,然后……盒子就开了!

燕甯眼前一亮,这么简单?

很快她就发现是她想太多了,这就是一个最普通的黑檀木盒,没有什么机关,任何一个小孩子都能将它打开。

燕甯尴尬地撇了撇嘴,闹了一出乌龙,心中那点紧张期待也被磨得差不了,利落地伸手将盒子里的东西拿出来细看。

所谓的宝贝就是这块拳头大小的石头?燕甯看着手里的灵石若有所思,在她眼里这就是一块普通的石头,丢地上她都不捡的那种。若一定要说这块石头有什么特别的话,那就是它通体洁白,表面光滑,但却不如玉石温润剔透,有点像常年被河水冲刷的鹅卵石。

燕甯将灵石放回盒中,有些不确定地问道:“这便是永穆族的宝物?”

穆沧一直默默地观察这位小公主,她一开始对木盒小心谨慎,眼中藏着惊奇和期待,发现不过是个普通木盒后失望又尴尬,拿到灵石细心查验,实在看不出所以然来也没有不自以为是地胡乱猜测,直接将灵石放回了盒子里。

燕甯并不刻意隐藏自己的情绪,直白而坦荡,整个人看起来很是轻松随意,但穆沧能够感觉到,她的身体一直紧绷着,时刻都在戒备着自己。这个发现倒是让穆沧对燕甯更欣赏了几分。

“这块灵石确实是我族的宝物。”穆沧一边回着她的话,一边抬手轻轻点了点手腕上的小青蛇,青蛇感受到主人心情不错,便不再紧盯着对面的女孩子,将头搭在主人手腕上,一动不动。

当小青蛇那双赤红的眼睛不再死盯着自己的时候,燕甯感觉周身的温度都高了几度,心中长舒了一口气,对面这一人一蛇,真的给她带来了前所未有的压力,想速战速决地解决这件事,燕甯也不拐弯抹角,直接问道:“如何才能开启它呢?”

“不知道。”

“?!”燕甯再一次被这种预料外的答案惊着了,族长您说得如此云淡风轻,理所当然,让她都不知道怎么接话了。

穆沧再次将木盒往燕甯的方向推了推,难得好心地解释道:“石中藏有宝物,需其认定的血脉之人方能开启。”

这话的意思是说,她这个所谓的血脉认定之人才应该知道如何开启咯?燕甯再次将那块白花花的石头握着手心,细细感受了一下,没有任何特殊的感应,将石头在手上掂了掂,燕甯笑道:“要不我砸一下?”

“你可以试试。”

“……”她只是随口说说的,真没想过砸别人的宝物。

燕甯讪讪地扯了扯嘴角,准备把那块石头放回木盒里,不想穆沧忽然抬手,将燕甯的手又推了回去。

燕甯愣怔了片刻,微微挑眉,穆族长的意思,还真的是让她砸一下?

她力气还是挺大的,既然主人都不介意,那她就……砸一下试试?

公主殿下从不是优柔寡断之人,想好之后,立刻行动,只听“砰”地一声闷响,那块灵石就那么被燕甯狠狠地毫不留情地砸到了五里亭外的地上。

站在远处的卫都尉以及三百精兵:……

他们虽然离得远,听不太清楚两人说什么,但为了公主的安全,他们可是眼都不敢眨地一直盯着亭子里的两人,亲眼看到永穆族长拿出了一个木盒子,推到公主面前,然后两人才说了几句话,公主殿下把人家的东西给……砸了!

卫衡书心头猛然一跳,手立刻握住腰间长剑,就怕永穆族长一怒之下对公主动手。

燕甯不知道自己的举动吓着别人了,她现在的注意力都在灵石上,用尽全力砸出去之后,她立刻起身,兴致勃勃地跑到灵石落地的地方查看,那块可怜的石头已经深深嵌入了泥地里,燕甯挖了好一会,才把它给挖了出来。

燕甯回到亭子里坐下,将石头表面的泥土擦干净,再次仔细查看之后,轻笑一声,摇了摇头,笑道:“白砸了,没什么用处。穆族长,冒昧地问一句,你是怎么确定,我能开启这块灵石的?”

穆沧也没指望这么随便一砸就能开启灵石,故此并没有太过失望,伸出手,待燕甯将灵石递过来,才回了一句,“你母亲没有告诉你?”

燕甯嘴角的笑意淡了几分,冷声回道:“我母亲在焕阳城。”

穆沧不知是不是听懂了她的意思,没在“母亲”这件事上再多说什么,可她显然也不愿意回答燕甯的问题,手指在灵石上轻点了两下,沙哑的嗓音淡淡地说道:“既然你也不知道如何开启,那就唯有按照字面上的意思,用你的血试试了。”

燕甯心里咯噔了一下,立刻警觉起来,穆沧话音刚落,她已经从腰带中摸出了三枚飞刀,同时迅速往后疾退,拉开与穆沧间的距离,然而一切还是晚了……

第七十五章永穆族(下)

穆沧不知是不是听懂了她的意思,没在“母亲”这件事上再多说什么,可她显然也不愿意回答燕甯的问题,手指在灵石上轻点了两下,沙哑的嗓音淡淡地说道:“既然你也不知道如何开启,那就唯有按照字面上的意思,用你的血试试了。”

燕甯心里咯噔了一下,立刻警觉起来,穆沧话音刚落,她已经从腰带中摸出了三枚飞刀,同时迅速往后疾退,拉开与穆沧间的距离,然而一切还是晚了。

燕甯还未退出五里亭外,腰间骤然一痛,低头看去才发现她腰上不知何时,被一条蛇纹长鞭紧紧地缠住了。燕甯眉心微蹙,并未慌乱,将一把飞刀捏在手中,用力的朝长鞭割去。

原本锋利无比的刀刃,遇上蛇纹长鞭居然一点用也没有,燕甯使了极大的力气,长鞭纹丝不动,甚至连一点痕迹都没有留下。

这怎么可能?!燕甯心下骇然,手中的飞刀直接转了方向,朝着穆沧飞了过去。

穆沧身形极快地往石桌的方向闪避,躲开了迎面一击,同时脚下用力,狠狠地踢了一脚石桌旁的青砖,那青砖立刻往下一沉,露出了一个可供一人通过的洞口。

看到那洞口的瞬间,燕甯便猜到穆沧接下来要做什么了,只是她的腰被蛇皮长鞭紧紧地缠绕着,别说躲开,就连用力呼吸会都会感觉到疼痛。燕甯心一横,转身死死抓住石桌的一角,不让穆沧将她拖走,是要能拖延点时间,等卫都尉他们赶过来她就得救了。

燕甯想得很好,穆沧却没那么好应付,她的手刚抓住桌角,一道翠绿色的影子极快地朝她扑过来,燕甯立刻感觉到手腕上一凉,一颗蛇头缠上了她的手,冰冷的鳞片擦过手腕,燕甯瞬间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小青蛇的嘴张得大大的,露出两颗尖尖地毒牙,嘶嘶地吐着信子,猩红的眼睛盯着她的手腕,眼看着就要一口咬上去了。

那诡异的青蛇怎么看都像有剧毒啊,燕甯不敢赌,只能放手,下一刻,腰间剧痛,她整个人失去控制,朝那个洞口跌下去。

一切发生得实在太快,卫衡书带着一群人冲过的时候,石板早已经合上,亭子里哪里还有燕甯和穆沧的身影。

“公主!”

卫衡书一脚踢在石桌上,一向带着沉稳淡定的面具瞬间碎裂,该死!他带着几百精英,居然还眼睁睁地看着公主在他面前二十丈不到的地方被人劫持了,这简直是他从军以来最大的耻辱。

昨天他已经派人来五里亭查看过,甚至把方圆五里的地方都搜索了一遍,没有发现任何永穆族的人,因此今日他才这般放心地让公主独自面对永穆族长,他想着公主武功不弱,就算动起手来,也不会立刻吃亏。再加上对方只有一个人,他不免有些轻敌,万万没想到永穆族的人竟在五里亭下设置了机关!

几个擅长解密机关暗器的将领已经冲到了石板前,拍拍打打,希望找出开启石板的机关,可惜查找了一番之后,一无所获,只能垂首禀报道:“都尉,此机关是从内开启的,在外面无法打开。”

卫衡书脸色铁青,回头对旁边的副将吼道:“去,找来锄头、铁锹,掘地三尺也要把公主救出来。”

副将身体绷得笔直,连忙回道:“是!”

副将一招手,带走了五十多人前去找工具,剩下的将士各个面色凝重,双目含怒,他们都是将军精挑细选出来委以重任的精兵,结果三百多人,竟连公主都护不住,让她被敌人掳走。

这无疑是狠狠地抽了这群精兵一百个嘴巴子,就算军法不处置他们,他们自己都没脸面对将军和众将!

卫衡书紧了紧因为怒火而发抖的双拳,沉声说道:“吴聪,立刻回去禀报将军,公主被永穆族族长从密道劫走了。方汝,传令下去,将方圆十里全部封锁,一寸一寸给我查,密道总有出口,我就不信他们能把地道直接挖到森林里面去!”

“是!”两人迅速翻身上马,前去报信和传递命令,一刻也不敢耽误。

不过半刻钟的时间,也不知副将带着将士们上哪里找来了二十几个锄头和铁锹,急冲冲地跑了回来,“都尉,只找到这些。”

卫衡书大手一挥,“挖,快!”

分到工具的将士二话不说,卯足了劲地死命撬那几块厚重的石板,那架势看起来像要将这五里石亭拆了一般,吓得路过的商旅纷纷远走避让。

将士们恨不得拆了这座石亭,掉落到地道里的燕甯恨不得抽自己两个耳光,带了三百精兵前来,竟还是着了道,早知如此,她才不管什么君子风度,就该让将士们站在她身边,将五里亭团团围住,看穆沧还能耍什么花样,可惜现在说什么都晚了。

燕甯掉下来之后,迅速观察周围,这是一条地道,地道里点了一个火把,火把光芒有限,看不清楚黑漆漆的地道有多长,但能知道,这地道并不宽。穆沧的长鞭在这里根本使不出来,她的飞刀虽然也飞不出去,但却可以扣在五指之间,当做兵器之用,正所谓一寸短一寸险,只要能伤了穆沧或者拖延点时间,她相信头顶上那几块石板是挡不住西北军的精兵多久的。

燕甯伸手往腰间一摸,四枚飞刀已经紧扣在了指缝之间,火光之下,飞刀寒光凛凛,乍一看就像一只猛兽的爪子,若是被这爪子抓一下,

若是被这爪子抓一下,必定皮开肉绽鲜血淋漓。

穆沧紧跟着燕甯跳下地道,刚刚落地,一记凌厉刚猛的拳风迎面袭来,穆沧黑眸微睁,身体迅速往后一仰,堪堪躲过那一拳,她虽然没被伤着,锋利的刀刃却生生削下来几缕发丝。

穆沧用力一拽长鞭,耳边清晰地听到燕甯倒吸一口气的声音,可见她疼得厉害,即使如此,她也未退缩半分,夹着刀刃的拳头再次袭来,穆沧嘴角忍不住扬起一抹浅浅的弧度。小姑娘很不错,她几乎是与自己同时掉落下来,瞬息之间,便能立刻还击。

穆沧知道缠在燕甯身上的鞭子用了多大力道,一般的习武之人早就因疼痛而没了还手之力,而燕甯不仅还手了,还差点在她的脖子上抓出几道血痕来。

这姑娘毅力惊人,拳法犀利,穆沧起了和她好好过几招的心思,可惜她还未动手,一道熟悉的气息出现在身边,下一刻,那人已经率先对燕甯出手了。

燕甯之前没察觉出地道里还有第三个人存在,她全部精力都集中在穆沧身上,旁边忽然冒出来一个人,燕甯还没反应过来,就被人一拳打在锁骨上,疼得她连连后退了几步才勉强站住。

燕甯用力咬了咬唇,就在她准备忍着疼,迎上去再战的时候,低沉得让人耳朵发痒的男声忽然响起,“小公主,这密道可不宽,经不起你折腾,你最好乖乖听话,看在夙凌的份上,我也不为难你。”

听到“夙凌”二字,燕甯怔了一下,眯眼看向那个忽然冒出来的男子。

地道里光线很暗,只看得清他身材颀长,面容极俊,他身上穿着一袭红衣,竟然比她穿的红衣颜色更艳。如果说,庄逐言被称为妖孽,是因为他嘴角微勾,薄唇轻抿之间,带出勾魂摄魄的魅力,让人见之心动,那么眼前这红衣男子,说他妖孽,则是出自一种气质。

昏黄的火光之间,根本看不清他具体那里俊美,只看到一抹红影,听到那低沉如古琴般的嗓音带着几分调侃的语句,脑子里便无端生出“妖孽”两个字。

燕甯不懂声色地后退两步,问道:“你是谁?”

男子站在穆沧身边,笑得人畜无害,就仿佛刚才那一拳不是他打的一般,“我叫慕易,你可以叫我慕叔叔。”

听到“慕叔叔”这个称呼,燕甯嘴角抽了抽,他刚才给自己一拳的时候,她丝毫没感觉到对方身为长辈的关爱之情,“叔叔”两个字他是怎么好意思说出口的!

“你们抓我来干什么?为了放血吗?”

慕易哈哈笑了起来,像是长辈逗弄晚辈似的笑道:“当然不是,咱们请你回去做客的。”

燕甯冷哼一声,“好特别的待客之道!”说完,燕甯还不忘抬手揉了揉现在还在疼的锁骨。

穆沧手腕轻轻一抖,收回了缠腰在燕甯腰间的长鞭,不耐地说道:“别那么多废话了,先回去再说。”

慕易耸了耸肩,对着燕甯笑了笑,那笑容怎么看都不怀好意,察觉到慕易眼中一闪而过的暗芒,燕甯立刻后退一步,急道:“慢着,别打晕我,我跟你们走。”

慕易双手环在胸前,轻笑了一声,回道:“好吧,你乖乖听话,我也懒得扛你回去。”

她连穆沧都打不过,更别说现在还多了个慕易,识时务者为俊杰,燕甯垂下头,什么也没说,非常“乖”地跟着穆沧往地道深处走去。

第七十六章公主失踪

她连穆沧都打不过,更别说现在还多了个慕易,识时务者为俊杰,燕甯垂下头,什么也没说,非常“乖”地跟着穆沧往地道深处走去。

地道只有三尺来宽,穆沧拿着火把走在最前面,燕甯走在中间,慕易殿后。走了一会,燕甯发现这地道中湿气有些重,泥土的味道也非常的浓郁。她稍稍放慢了脚步,感受着脚下的泥土,非常的松软,显然地面并没有被人经常踩踏。

燕甯假装脚下一个踉跄,抬手撑了一下地道的内壁,手心摸到的泥土,还带着淡淡的湿意,若她没有判断错误的话,这地道应该新挖不久。

燕甯恍然大悟,难怪她到西北大营半个多月,靳羽和永穆族的人一直按兵不动,原来是需要花时间挖地道啊。燕甯自嘲地勾了勾唇角,如此说来,她还真是挺重要的,让他们大费周章了。

三人走了一盏茶的时间,原本笔直狭小的地道开始出现了分叉口,而且还是频繁地出现分叉口,她不知道这些岔路通向哪里,她只知道地道的岔路口越多,想要追查到她的下落,便越困难。就算卫衡书挖开了石板,下了地道,没有人指路,根本分不清楚应该走哪条岔路,多走错几次,别说追上来救她,那些精兵们自己就会被困在这个地道里很久。

燕甯悄悄将一枚飞刀夹在食指和中指之间,经过岔路口的时候,便用飞刀极快地划出一个记号。之前的两个路口,燕甯都轻松得手,到了第三个路口的时候,手才刚刚伸出去,就感觉到身后人影晃动,手腕上忽然一痛,手中的飞刀已经被慕易夺了过去,他倒没用多大的力气,只是正好抓住了她的脉门,让她挣脱不得。

慕易单手把玩着手中如艺术品般的薄刃,眼尾微挑,啧啧笑道:“不愧是青末教出来的女孩子,在这种情况下,还不忘耍花样。小公主,不想被打晕就要乖一点,别想着留记号,别说西北军营那些蠢货不一定发现得了你的记号,就算发现了,找过来他们也一定没有机会见到你。”

燕甯微微皱眉,她心里清楚,慕易说得没错,为了不引起他们的注意,她动作不敢太大,做的记号非常简单,西北军不是经过特别训练的精锐之兵,很有可能会错过那些记号,但让她什么都不做,她又不甘心。

每次听到慕易用调笑的语气叫她小公主,她心里就很不舒服,好像自己在他眼里,就是不谙世事无知可笑的小孩子似的。

事实上,燕甯这次真的是冤枉慕易了,他说话向来是这个调调,再加上又把燕甯看过晚辈,忍不住总想逗她几句,但他可从来不会小瞧这些小丫头们,尤其这孩子还是在将军府那个“龙潭虎穴”里长大的,他可不敢等闲视之。

当年顾云设计他掉进泥潭的时候,还没燕甯这么大呢,慕易现在想起那满身泥泞湿滑恶臭的感觉仍想作呕,他一辈子没那么狼狈过。

慕易越想越觉得对付这小丫头不能掉以轻心,狭长的黑眸扫过,语气难得的认真,“本身就危险的姑娘身上还是不要带武器比较好。”

他是男子,不能直接去摘姑娘的腰带,只能用刚刚收缴来的飞刀划向燕甯的黑色腰封,将腰封划破,里面的飞刀掉出来,燕甯自然也就没了武器。

燕甯并不知道慕易又想起了二十年前痛不欲生的悲惨经历,只觉得这人欺人太甚,心中憋着口气,没被慕易抓住的另一只手极快的摸出五把飞刀,也不管这里是狭小的地道,朝着他的脸面就飞了过去。

飞刀的速度极快,慕易瞳孔微缩,迅速后仰,五枚飞刀几乎是擦着他的胸腹和脸颊飞过去的,慕易脸色不边,细看之下甚至还能看到一丝笑意,眼眸中明晃晃地写些“我就知道会这样”!

躲过了迎面而来的飞刀,慕易不退反进,狭窄的通道里,两道红影打得不可开交,时不时就有几枚飞刀咻咻地乱飞,穆沧额上的青筋跳了跳,一句话也没说,手中的蛇皮鞭就抽了出去。

“啪!”

蛇皮鞭袭来的时候,燕甯和慕易敏捷地往后一跃,堪堪躲过起气势汹汹地一鞭。

慕易轻咳一声揉了揉鼻子,燕甯看了一眼墙壁上深达三寸的鞭痕,额头上冒出两滴冷汗,之前她还想着长鞭在地道里没有用武之处,果然还是太天真,她怎么就忘了穆族长手里的蛇皮鞭和普通的鞭子大不相同啊!

慕易和燕甯两人飞快地对视一眼,又迅速移开,到底没再打起来。

穆沧收回鞭子,也不理会两人,举着火把继续往前走。

“她没有教过你蛰伏待机隐忍不到吗?没那个实力,最好把爪子给我收起来。”沙哑地声音在逼仄的地道里响起,格外的清晰,就像是一把锉刀一点点往耳朵里戳。

穆沧虽没明说,燕甯也猜到了这个“她”说的应该是小姨。

燕甯抿了抿唇,挫败地垂下头,她确实冲动了,或许是在听到慕易说出“夙凌”两个字的时候,她潜意识里已经认定这两个人不会真的伤害她,行事便鲁莽了起来。以一敌二,对方还是比自己厉害的高手,又在这样无处可逃的环境之下,她贸然出手,只会给自己带来麻烦,若穆沧有心整治她,她只怕已经被那条诡异的鞭子抽得皮开肉绽了。

燕甯在将军府习武多年,看多了练兵的场面,自然明白,有时候训斥也是一种教导,穆沧刚才便是在……教导她吗?

便是在……教导她吗?燕甯悄悄抬头,盯着走在前方的墨色身影若有所思。

这次燕甯是真的“乖”了,沉默地跟着穆沧,没再做多余的事,只是在脑子里记下所走的路径,防止日后有机会从这条地道逃出去的时候自己迷路。

三人又在地道里七拐八拐地走了两刻钟,终于看到出口。

这个出口比五里亭的入口要宽一些,穆沧往上轻轻一跃,便跳了出去,燕甯紧随其后。

出了洞口,燕甯才发现,他们居然是在一座假山里面!是的,假山,就是平常富贵人家造景用的假山。透过山石间的缝隙,能看到假山外,是一座院子。

永穆族居住在森林之里,是不可能有这样一座宅院的。所以说,他们是把地道的出口选在了佩城。

燕甯瞬间了然,心中不免有些佩服,佩城离五里亭很近,挖起地道来方便许多,出口也不容易让巡查的西北军发现。再则永穆族一直居住在森林深处,卫都尉多次强调让她不要进森林,说明西北军对森林很忌惮,卫都尉一定以为,她会被带到永穆族的大本营之中。

说不定,地道里那些岔路的出口,就是向着森林方向的,如此一来,西北军必定会往森林的方向追查,反而忽略了人来人往的佩城。

燕甯有些想笑,难怪将军们一直强调,永穆族人狡猾,如此看来,倒是说得极对。

待慕易也从地道中出来之后,三人便一起走出了假山。

早有人等在庭院中,待三人走出来便迎了上去。看清那两道熟悉的身影,燕甯脚步停顿了一瞬,很快又恢复了一开始的从容,若无其事地笑了笑,说道:“想不到这么快又见面了。”

站在燕甯对面的人,正是带着玄铁面具的靳羽和黑眸微亮神色依旧漠然的未离。

西北军议事楼

“什么?”章危手里拿着的兵书“啪”地一声掉在地上,瞪着前来报信的吴聪,双目圆睁脸色发白,呼吸都放轻了,不敢置信地问道:“什么叫做公主殿下失踪了?”

被将军大人直勾勾地瞪着,吴聪困难地吞咽了一口口水,硬着头皮把刚才说过的话再说了一遍:“今日五里亭之约,只有永穆族长一人前来,公主殿下命我等退到二十丈外等候。永穆族长和公主坐下说话,大约半盏茶的时间,永穆族长忽然甩出蛇皮鞭绑住公主的腰,五里亭内的石板也猛然下陷,公主就被拖了下去。我等赶过去的时候,石板已经复原,公主殿下……失踪了。”

章危只觉得脑门嗡嗡作响,呼吸都粗重了几分,这怎么可能?原本答应公主殿下派一千兵马驻守在五里亭周围,后来担心发生变故,他就又加了一千人,两千人马加三百精兵,居然还是护不住公主!这才过去短短两个时辰,公主就……失踪了!

吴聪看将军的脸色,由白转青,满脸的络腮胡气得都抖了起来,连忙又说道:“卫都尉已经派人找来了铁锹和锄头,想办法撬开石板,也调了人在五里亭附近搜索地道出口,寻找公主。”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也打得议事楼里的几名将领措手不及,纷纷看向章危,急道:“将军,公主失踪非同小可,现在怎么办?”

议事楼内众人脸色大变,章危反倒渐渐冷静了下来,“调一万兵马将永穆族人经常出入的山谷全部围住,再派五千兵马搜索附近所有山头林地。”

“是,末将这就去办。”刘副将自告奋勇上前接令,刚走出两步,又听到将军说道:“等等,再拿我的帖子去见佩城知州大人,令其封锁佩城,三日内禁止出入。”

“是。”接过将军的名帖,刘副将不敢耽搁,迅速冲了出去。

章危站在巨大的案桌前,沉吟片刻,抽出一张宣纸,拿起毛笔蘸了点墨,刷刷刷地写了起来,片刻后放下毛笔,又看了一遍,待墨迹干透立刻塞入信封之中,大声叫道:“来人。”

“是。”候在门外的小将跑了进来。

“八百里加急,直送御前。”

“是!”小将的手抖了一下,八百里加急,直送御前啊,多少年没有发生过的事了!小将将信封牢牢抓在手里,连忙跑了出去。

众将也被“直送御前”惊了一下,面面相觑,最后还是张参将上前一步,低声问道:“将军,您这是?”

章危弯腰捡起掉了地上的兵书,揉了揉眉心,叹道:“公主失踪自然要上报朝廷。”

心中猜测成真,张参将又惊又急,忙劝道:“将军,此时不必如此急着上报,这文书一但送达,就算您救回公主,也必定要被治个守护不力之罪。不近年来永穆族与我军关系缓和,想必他们也不敢把公主如何,不如再等等,等把公主救回来了再上报不迟。”

“是啊,将军三思!”众将连连附和。

张参将说得这些,他何尝不懂?佩城离焕阳城如此遥远,若是其他的事情,拖个十天半个月再报也不是什么大事,坏就坏在此事事关甯公主。所有人都知道皇上宠爱公主,但是到底宠到什么程度,无人知晓,他如今第一时间将此事上报,确实会落下个守护不力之罪,但若他拖延不报,哪怕是拖半日,甯公主稍有差池,等着他的,就是死罪。

章危叹了口气,苦笑地摇了摇头,一字一顿地回道:“莫再多言,知情不报,罪加一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