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想她怎么样呢?受宠若惊的痛哭流涕,还是扑倒在地巴住他的大腿大喊谢主龙恩,不然的话就是给脸不要脸?!可惜卓晴没有膜拜西装裤的习惯,将令牌的挂绳随手挂在手腕上,扬起一抹敷衍的笑容,卓晴回道:“谢谢。”她现在关心的是另外一个问题:“我是不是可以自由出入了?”

“当然可以。”走近卓晴,燕弘添低语道:“你想去哪,联都愿意陪你。”

我不愿意!

即使卓晴恨不得立刻出门,但是看燕弘添兴致盎然的样子,她赶紧回道:“我没想要去哪,只是随便问问。”

“但是联想去一个地方,你陪联。”根本不管卓晴的意愿,燕弘添握着她的手,就朝着门外走去。

手被燕弘添紧紧的拽着,卓晴只能大叫道:“等等等等!”

燕弘添终于停下脚步,幽深的眼好整以暇的盯着她。

不管他想带她去哪,卓晴都没有兴趣,但是惹怒他,倒霉的绝对是自己,轻轻抬起两人交握的手,卓晴故意低头看看自己简单的淡绿长裙,讪笑道:“这个我总要去梳洗打扮一番嘛,麻烦你先放手。”

能拖一时是一时吧!卓晴在心里哀号————楼夕颜! 你怎么还不回来啊啊鹰眸微眯,上下打量了卓晴一眼,燕弘添不但没放开手,握着她的手掌反而紧了紧,大笑道:“女为悦己者容,联很开心你这么在乎联的眼光,不过用不着,联觉得你现在这样就很美了。”绿色很适合她,和她的名字一样,灵气逼人。

欲哭无泪是她现在唯一的感受,一路几乎是被拖着往外走,卓晴回头看了一眼一直默不作声的景飒,张了张嘴,最后还是闭上了,景飒救不了她,要叫楼夕颜吗?还要让他为了她在与燕弘添交锋一次,卓晴迟疑了。

只迟疑了一会,她已经被燕弘添拉到了相府外。

高进早在前一刻已经准备好马车,恭敬的说道:“皇上,马车已经备好了。”

燕弘添扫了一眼身后宽大的豪华马车,并没有走过去,而是走到前面的马队旁,看中了一匹纯黑骏马,一个利落的翻身,燕弘添已经上马,对着卓晴伸出手,说道:“上来。”

卓晴一怔,她从来都没有骑过马!!而且她也不想和燕弘添挤在那么小的马背上!

“我不。 ###

一股猛烈的力道一提,力气大得足以掰断她的手,为了不变成残废,卓晴不得已,只有顺着这股力量,张开脚跨坐在马背上。

这个男人真的不知道什么叫怜香惜玉!!卓晴一边揉着手臂一边咒骂,只听见耳边响起一句“坐好了。”身下的马就像离弦之箭一般,飞射出去!

骏马一路狂奔,速度快的卓晴几乎张不开眼,燕弘添的手紧紧的环着她的腰,灼热的手掌紧贴着她的腹部,可惜卓晴根本没有心思感受这样暧昧的姿态带给人心灵的冲击,她的全部精力都用在平衡身体,让自己不至于掉下马背。

剧烈的颠簸让她有些想吐,似乎过去了很久,卓晴感觉到腰间一痛,燕弘添抓紧缰绳,一个急刹,马停了下来。卓晴深呼吸了好几下,才缓缓睁开眼。

看清眼前的景象,卓晴倒吸了一口凉气。

极速的狂奔,让健壮的骏马也吁吁的喷着气,忽然的急停,让它也躁动的不停踩踏着四蹄,而它的前面,就是————————##

崖边的石子因为马蹄的急蹬,不时的滚落下去,只听见滴滴答答的掉落声减弱,却始终听不见落地的声响,可见这个悬崖有多深,卓晴心怦怦直跳,刚才的速度这么快,如果马儿稍稍刹不住脚,那么她和他已经粉身碎骨,她再一次见识到这个男人的狂妄或者说——————不怕死!!

卓晴还在后怕,身后的男人却已经气定神闲的问道:“喜欢吗?”

卓晴回过神,顺着他的视线看向远处,再一次惊慕于眼前的景象。

断崖之上,放眼望去,前方是郁郁葱葱的群峰叠翠,即使已经是夕阳西下之时,依旧云雾缭绕,烟雨弥漫,虽然是落日余晖,红霞依旧强势的侵染云雾,满目的苍翠,似乎也浸染天际一般,缭绕的云雾仿佛无数火龙游戏于翠峰之间,眼前的画面,霸气苍茫又不失旖旎风光!

清风拂面,美景当前,自己似乎置身画外,又似乎身陷其中,确实是很美妙的一番体验,这是卓晴从来没有感受过的。点点头,卓晴真心赞美道:“嗯,很美。”

感觉到身后的人轻轻一跃,燕弘添以后稳稳的站来崖边,他伸出手,这次卓晴可没有矫情,赶紧抓住他的手掌,顺势下来马。

长吁了一口气,果然还是脚踏实地的感觉能带给她更多的安全感。

卓晴想收回手,燕弘添却是不肯放,狂傲的眼横扫天际,微扬的声音在耳畔朗朗响起:“只要你喜欢,天下间的东西,无论是珍宝异兽,还是繁星暮云,朕都可以让它们属于你。”

卓晴轻轻挑眉,身边的男子霸气凌人,完美的侧脸如刀削石刻般棱角分明,不远处,三排身着劲装的侍卫队禁戒的将他们护在中央,当他豪言壮语的时候,仿佛天地都有所回响,他是穹岳的王,是天下之主,站在这样的最高峰上,他的狂傲或许是有理由的,卓晴不的不承认,这时候的他,很有魅力。

但是。###

卓晴是个绝对的物质主义者,轻轻摇头,忍不住低声笑道:“你的狂妄是天生的吗?”

身边的女子一脸的不以为然,燕弘添鹰眸微眯,冷哼道:“你不相信?”

又来了,无论何时,他就像一枚定时炸弹,随时引爆,卓晴耸耸肩,敷衍的回道:“我信。”

燕弘添本来暗黑的眼忽然染上一丝笑意,她根本不相信,即使是敷衍,她也不吝啬变现的那么直接,她还真的一点也不怕他,这个发现让燕弘添觉得很有意思。

婆娑着卓晴的手,燕弘添笑道:“朕第一次见你的时候,也是这样的夕阳西下之时,路边受伤的小兔子得到了你所有的注意力,当时的你那么的胆小善良,让朕想不到的是,你居然还能在大殿上剖尸,那时的你又是那么的。燕弘添含笑的看着她,没有继续说下去,卓晴不以为意的接到:“冷血?”他一直在强调青灵是多么的善良,那就是说她解剖很残忍了。

不是没有人说过她一个女孩子干法医的工作,会让人觉得冷血,可惜她一直不以为然,因为她从来都很坚定的知道,自己在干什么。用力拽回自己的手,卓晴冷声回道:“抱歉,我忘记我以前什么样子了。”她,不是青灵。

他的小美人生气了呢,在卓晴还来不及反抗的一霎那,燕弘添已经将她环在怀里,两人的鼻尖紧紧的贴着,彼此的呼吸仿佛交融在一起一般,卓晴想往后退,腰间的手却越发的收紧:“没关系,朕一定会让你重新爱上朕。

低沉的声音并不响亮,腰间的力道却是清楚的提醒着卓晴,这个男人的决心,卓晴屏住呼吸,不敢动一下,因为她怕呼吸稍微用力一些,唇都会碰在一起!

正在她不知如何是好的时候,由远及近传来一串急促的马蹄声,卓晴赶紧抬眼看去,终于,看见了那到清瘦的身影。

楼夕颜的出现,让卓晴的心莫名的安定了一些,放松了心情,让她忽略了燕弘添嘴角泛起的那抹意味深长的笑容。

燕弘添看着那道疾行而来的身影暗笑,来的很快嘛!

燕弘添微微扬手,马队立刻让出一个缺口,楼夕颜策马直入。

在燕弘添面前停下,楼夕颜优雅下马,眼光扫过燕弘添仍然放在卓晴腰际上的手,楼夕颜面色不变,沉声说道:“臣,参见皇上。”

燕弘添心情不错的暗讽道!“夕颜也来了,真是巧。”

楼夕颜淡笑,从容回道:“臣担心皇上的安全。”

“是吗?”担心他的安全?!燕弘添眯眼看去,除了楼夕颜,只看见不远处的墨白,明明就是接到消息匆匆赶来,还大言不惭的说担心他。

啧啧,夕颜对这小东西倒真是上心了呢!好玩,这样游戏才好玩!

再次贴近卓晴,在她耳边低语道:“好好保管你的令牌。”

说完燕弘添松开环着卓晴的手,手背在身后,朗声笑道:“时候不早了,回宫。“燕弘添跨马狂奔而去,没有再看身后的卓晴和楼夕颜一眼,卓晴却盯着那道远去的背影,久久没有移开。

楼夕颜眼中划过一丝不悦,却是掩藏的极好,淡淡的问道:“在想什么?”

“我有一种奇怪的感觉。”卓晴还是没有收回视线。

“什么感觉?”这么快就对燕弘添有感觉了?!楼夕颜面色如常,心里却涌动着一种他自己都觉得陌生的情愫。

卓晴摇摇头,笑道:“不知道怎么说 ”

看着燕弘添的背影,她忽然就有一种奇怪的感觉,燕弘添如果真的那么喜欢青灵,为什么不直接把人弄进宫,还要让她与一个臣子住在一起?如果不喜欢,他又为什么要花时间来调戏她?!还给了这个东西?!想起燕弘添临走前说的话,卓晴轻轻抬手,亮出挂在手中的金牌,问道:“这个东西很有用?”

看清她手上的东西,楼夕颜一怔,他居然送她令牌!!弘添到底在想什么?!

感觉到卓晴探究的眼神,楼夕颜淡淡的回道:“这是皇上特颁的令牌,拥有此令牌可以随时入宫不受宫禁约束,各级官员看见令牌,也会对你礼让三分。据我所知,穹岳目前这种令牌不超过六面。”

“原来如此。”这么珍贵?难怪刚才夕颜的眼中闪过惊异。

好吧,先把它收好,或许以后会用得着。

将令牌塞进腰间的暗袋,卓晴忽然想到乾荆,抬起头问道:“能不能让墨白送我去一趟提刑府?将军府的人被杀了,犯罪嫌疑人是乾荆,我想要尽快见到尸体。”

乾荆

楼夕颜思索了一会,想起了这个人,他救过她,楼夕颜没有说什么,牵过缰绳,回道:“我陪你去吧。”

“你今天很累了,让墨白送我去就行了。”

“没关系。”楼夕颜已经跨上了马,朝她伸出手。

又要骑马~~想到刚才那胃里翻腾的感觉,她卓晴不自觉的皱起了眉,不过她还是没有说什么,握紧楼夕颜的手,借力上了马背。

僵直着身子保持平衡,卓晴深吸一口气,做好了迎接挑战的准备!

楼夕颜看着身前浑身紧绷的女子,不由失笑,身子向前靠了靠,楼夕颜轻踢马腹,身下的白马慢慢的奔跑了起来。

马儿的速度并不快,楼夕颜两手握着缰绳,将她半环在怀里,卓晴紧绷的心终于缓缓的放了下来,看她终于放松了下来,楼夕颜将速度稍稍加快了些,马背上有些颠簸,背后是楼夕颜温暖的怀抱,卓晴身体再次紧绷,楼夕颜无奈的空出一只手,轻轻环住她的腰,将她安置在怀里,才又专心的驾着马。

舒服的轻靠在楼夕颜怀里,卓晴承认,骑马似乎也不是那么难过的事情,只不过清晰的心跳声,从背心一下一下的传来,她感受到自己的心跳也追随着他的速度,一下一下的加快。

楼夕颜的眼中划过一抹异彩,嘴角也不自觉的扬起。

紧随在他们身后的墨白发现,主子的马,似乎越驾越慢,这样天黑前怕是到不了提刑府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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洗冤集录 卷二 第六十一章 飞刀之谜

“死者身上有十三处锐器伤,手臂四处,腿部六处,腹部两处,胸部一处,伤口尺寸在一寸到一寸一之间,切口整齐,创口无明显扩大。死者致命伤在左胸心脏位置,属贯通性刺穿伤,伤口长一寸,由伤口横断面来看,凶器应为双刃锐器。”

堆满冰块的冰窖里寒气逼人,一字排开的棺木让人忍不住咽了咽口水,几盏油灯仿佛也感受到这股阴气,没有风却也摇晃得厉害,棺木中,一个面若枯槁的男人僵直的躺在里边,他身上,一双纤细的手认真的检查和测量着每一个伤口,清冷的女子声冷淡而详尽的讲述着,在这样的环境下,有些毛骨悚然。

“死者死因为心脏及胸内大血管破裂,严重内出血,肺部受压萎陷,至使纵膈移位,引起呼吸循环衰竭死亡。”

找到心脏位置的致命伤,卓晴伸出手,说道:“飞刀。”

一旁忙着记录的小吏赶紧递上飞刀,随后又紧紧的握住手中的毛笔,太冷了##

比对了一会,卓晴低声说道:“单御岚,你过来看。”

单御岚走到卓晴身侧,只见她将飞刀平行放在心脏旁边,慢慢将横截面靠近,对比之下,伤口比飞刀横截面宽了不少。这一点他在解剖的时候也发现了,所以才会去请教她。”心肌创面比凶器大很多,这说明刺入死者心脏的不是飞刀?”

卓晴摇摇头,冷声回道:“不能肯定,冰窖温度不够低,送入时间过晚,脏器已经出现轻微自溶。而且双刃利器造成的内脏伤,是有可能出现伤口扩大的现象。”

这这这温度。还不够低#

的手,一边佩服的看向女子身后的楼相,他将厚披风披在女子身上,自己只加了一件单薄的外袍,就在冰窖里站了快半个时辰,还能面不改色,他,不冷吗?!

卓晴将飞刀还给单御岚,奇怪的问道:“你为什么会觉得这个伤口不是这种飞刀造成的?”

“死者身上有十三处这样的伤口,衙役在现场却只找到了十二枚飞刀,而这个伤口,看起来确实是飞刀造成的,但是不管是下手的力道和位置,都与其他的伤口不同。”其他的伤口明显浅而且都是在手脚等非致命部位,为什么偏偏这一刀正中心脏,力道之大,竟然刺穿了身体!

卓晴同意他的分析,这确实是有些奇怪。肩上披着楼夕颜的披风,卓晴并没有感到特别寒冷,但是他看向身后的楼夕颜,卓晴有些不好意思,让他陪自己到提刑府,还害他在冰窖里傻等了半个时辰。卓晴脱下手套,说道:“尸体上的信息暂时就只有这些,我们先出去吧。”

三人出了冰窖,一直默不作声的楼夕颜忽然说道:“单提刑,我们想见见乾荆,可否?”卓晴微楞,她是想去见乾荆,但是她本来打算明天自己去的,想不到他竟然会先说。“当然可以,二位请。”楼夕颜主管刑部,他都已经开口,单御岚没有理由拒绝。

。…

验尸间离刑部大牢本不算远,三人才走近关押犯人的监牢大门,就看见一男一女和一名小官员似乎起了点小争执,看见单御岚的身影,官员明显松了一口气的样子,急急走到他面前,说道:“提刑大人,将军府的人说是要见犯人,您看?”

单御岚还未回话,响亮的男声已经率先响起:“单提刑。”

夙羽看清单御岚身后的人,眉头不自觉的皱了一下,嘴上还是恭敬的叫道:“楼相。”楼夕颜怎么也在这?!

楼夕颜轻轻点头算是打了招呼,相较于夙羽明显外露出的惊讶,楼夕颜的脸上看不出丝毫异样。

单御岚微微拱手,回道:“夙羽将军。”

夙羽走到单御岚面前,或许是军人特有的气势,他声音虽然算不得大,话语间的气势却仍是有些逼人:“这次死的是将军府的中将,我希望此案能公开审理,单提刑应该不会反对吧?”

单御岚面色不变,从容回道:“当然,秉公办案是下官断案的准则,夙将军有兴趣,就请吧。”这么多人“关心”着,这个案子看来很不好办。

单御岚和夙羽走在前面,夙羽身边的女子却没有跟上,而是等着卓晴过来。

顾云精神饱满的站在一旁等着她,卓晴笑道:“你还真是行动派。”对于这点她一点也不怀疑,这才是顾云。

顾云却并不理会卓晴,一双明眸上上下下肆无忌惮的把楼夕颜打量了个遍,带着几分笑意,顾云轻问道:“楼夕颜?”

眼前的女子或者应该称之为小女孩,一头乌发不似普通女子那般轻绾成髻,也不似男子盘成发冠,而是用一个蓝色丝带紧紧的束着,墨黑的发随意的在身后摇摆,简单的湛蓝长裙如劲装般紧紧包覆着她,身材更显瘦小,却不显得孱弱。很特别的女子,楼夕颜温和的点头回道:“我是。”

“青末。”顾云一边自我介绍一边在心里给这个男人打分,面容俊美,温文尔雅,颀长挺拔,气质斐然,通俗点说,就是有钱有权,有型有款,好吧,她给九十九分。

这女子的眼神毫不闪烁,仿佛直入人心,与这样的眼睛对视,绝对需要勇气,青家的姐妹,貌似个个不凡。迎着顾云审视的视线,楼夕颜大方回以微笑,问道:“青姑娘的身体好些了吗?”下午还是被抬着进去相府,现在如此精神奕奕,是青灵医术真的如此了得,还是。“多谢关心,已经好多了。”顾云回答的坦然,不见一丝慌乱。

走了一段,发现顾云并没有跟上,而是在和楼夕颜谈笑风生,夙羽黑着一张脸,瞪着她,低吼道:“喂,啰嗦够了没,走不走啊?!”一醒来就火急火燎的拖着他来大牢,现在又这么悠闲的和别人聊天!!

顾云对着楼夕颜轻轻点头,就朝着夙羽走了过去,在经过他身边的时候,冷不防忽然出拳,一拳正好打中夙羽的肚子,倏地收回手,顾云若无其事的继续往前走,夙羽捂着肚子,嘴里不断的咒骂着,却也还是乖乖的跟在她身后。

楼夕颜和卓晴都看见了这一幕,两人相视笑笑,也跟着他们身后走了进去,只是卓晴眼中掠过的是无奈,楼夕颜眼中划过一抹深思。

经过一条通道,最后的一间牢房里,一个精瘦的男子平躺在石板床上,高高的翘着二郎腿,还不时的轻晃着,嘴上叼着一根枯草,满脸的悠闲惬意,仿佛他不是躺在牢里的石板床上,而是枕着高床暖枕。

牢门打开,一群人走了进去,好在牢房不小,不然就有些挤了。

乾荆起身,盘腿而坐,看着涌进来的着一群人,哈哈笑道:“今晚怎么这么热闹?”眼光扫过卓晴的脸时,乾荆眼中闪过一次惊疑,不过很快隐没。

“乾荆,昨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你为何会在杨碌家中,又为何与他动手,此事的前因后果你最好实话实说。”

斜睨了一眼一本正经的单御岚,口中叼着枯革,乾荆不耐烦的回道:“我已经说过很多遍了,我之所以会去他家,是因为我在万利钱庄门前不小心撞到了他夫人,他就和我不依不饶,两人发生了一点口角,推搡间我发现他怀里居然揣着一大叠银票和腰牌,他一个中将一个月俸禄能有多少,猜想他一定是心术不正的人,当时就偷偷跟踪他,谁知道在他家的时候被他发现了,没说几句就打起来了,我放飞刀只是自卫而已,根本没想要杀他,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他胸口居然会中刀!!事情就是这样。”

看来他不问,他就不会细说了,单御岚继续问道:“当时屋子里除了你和杨碌还有什么人?”

“他夫人,还有一个瘦瘦的男人。“

单御岚看向身边的官员,官员立刻回道:“回大人,他说是的男人名唤李志,是驻守东城门的守城护卫,与李碌认识多年。为人还算老实,就是喜欢赌钱,到目前为止尚未娶妻。”

单御岚继续问道:“杨碌倒地之后,有谁接近过尸体?”

“当时。#

男人都去扶他了,还有打斗声和他夫人的尖叫声引来的两个男人,屋里乱作一团,人很多。”

顾云靠在最靠近牢门外的位置,背靠着石壁,双手环在胸前,一双精锐的眼暗暗观察着周围和乾荆的每一个表情,默默的听了一段乾荆和单御岚的对话,顾云忽然站直身子,走出牢门外,卓晴见状,也跟了出去,她相信,云应该是有了线索。

跟在她身侧,卓晴问道:“怎么样?”

走到离牢门有一段距离后,顾云微微侧身,让牢房里的人看不见她的脸,读不到她的唇语,顾云才用极低声音说道:“他在隐瞒一些东西,或许我们应该找个时间单独见他。”乾荆语焉不详,仿佛说了,其实什么也没有说明白,他并不信任那些官员,希望他会信任晴。

背后若有似无的视线顾云了然却不在意,继续问道:“尸体上有什么发现?”

“死者身上有十三处锐器伤,死者致命伤在左胸心脏位置,贯通性刺穿伤,死因为心脏及胸内大血管破裂,严重内出血引发死亡。尸身上有十三处伤口,据说衙役在现场却只找到了十二枚飞刀,还有一枚,离奇失踪了。”

离奇失踪?也就是说真正的凶器不见了!顾云抬脚就要走,卓晴急道:“你要去哪?”

顾云头也不回的淡淡回道:“案发现场。”

看了一眼牢房里还在继续的问话,卓晴奇道:“现在去?”不需要先问话吗?!

终于回过头,顾云飘了牢房一眼,直接回道:“他们问不出什么东西了的,只是浪费时间。”乾荆要说早就说了,不想说再问也问不出个所以然来。

说完顾云再次朝着牢门外走去,卓晴轻轻扬眉,也不管身后的还在牢房了闻讯的人,追着顾云跑了出去,问道:“我们现在往哪走?”她知道案发现场在哪吗?!

顾云轻轻一笑,稍稍扬手,回道:“问问后面的人就知道了。”

卓晴一怔,问谁啊?!回过头,只见刚才还在牢房里的夙羽不知何时已经跟了过来,他身后,楼夕颜永远是那么不紧不慢的缓步行来。

才一会功夫,原来还挤满人的小牢房,只刺下发怔的三人面面相觑,官吏小心的看向面色微沉的单御岚,小声问道:“大人?”

他的直觉告诉他,那个女孩一定察觉出了什么他不知道的东西,而他,很好奇!

丢下一脸茫然的官员,单御岚也追着他们的背影而去。

小官吏抓抓脑袋了,今晚到底是这么回事?!

牢房里一下子变得清静了,乾荆嘴里咬着枯草,利落的翻身躺上冷硬的石床,双手枕在脑后,凤眸微闪,划过一抹精光,哪里还有半点吊儿郎当的样子。

农家小院宽敞的饭厅里,站着一行人。

单御岚向着主人微微拱手,说道:“杨夫人,这么晚了,冒昧打扰,请见谅。”

妇人微微回礼,眼中含着蒲薄的水雾,柔声回道:“大人您说得哪里话,小妇人只求大人尽快查明办案,把那贼人伏法,还我夫君一个公道。”

盯着墙上留下来的飞刀划过墙面的痕迹,背对着夫人,顾云说道:“你能再说一遍事情的原委吗?”

妇人回过头,看了一眼一进屋就奇怪的左看右看的小女孩,不明白她想干什么,但是大人也没有制止,妇人心下虽然有些奇怪,但是还是一五一十的回道:“我的身体不好,夫君说想给我好好调理,昨日下午,我和夫君到万利钱庄换银票,出门的时候,就被一个冒冒失失的人撞了得差点摔倒,我夫君是个急性子,就和那人吵了起来,还相互推搡了,我怕他们会动手,就把夫君劝说着走了,本来以为事情就这么过去了,谁知晚上的时候,夫君的好友李志到家里吃饭,才刚摆好碗筷,那人忽然的出现了,没说几句话就动起了手,夫君和李志两个人都不是他的对手,我当时怕极了,就跑出去喊人,刚好遇上同是将军府侍卫的黄易和王卫两位大哥,当我们三人跑回来的时候,就看见夫君倒了下去!“蹲在饭厅正中的地上,不知道在看什么,顾云头也不抬,问道:“有没有那三个人的口供笔录?”

口供笔录?猜测着她的意思,单御岚回道:“三人的供词已经画押,与杨夫人所言一致。”

缓缓抬起头,顾云看着妇人,不经意一般问道:“当时死者是倒在这里吗?”

夫人一愣,点头回道:“是的。”

单御岚面色一凛,楼夕颜细眸威扬,这个女子不简单,地上的血迹已经被清理干净,饭厅的墙上地上,到处都是飞刀,还有死者用刀剑挥舞时留下的痕迹,她是如何在进入屋内不到一刻钟的时间,就准确说出死者死亡的位置呢?!

所有人都紧紧的盯着顾云,只见她终于起身,朗声说道:“我觉得——肚子好饿!”

什么?!

肚子饿?!

本来急着听她讲解的一群人顿时有些面部抽搐。

卓晴干脆直接笑出声来。

伸了伸腰,顾云走到夙羽面前,若无其事的问道:“你不是说有一家小店的面很好吃吗,现在还开不开门?”

夙羽也有些茫然,回道:“呃。开吧。”

“那还等什么。”也不管背后无数双眼睛盯着她,顾云抓着夙羽的衣袖,拽着他就往外走口走了几步,她又忽然回头,对着楼夕颜笑道:“夕颜要不要和我们一起去吃面啊?”

卓晴顿时满头黑线,夕颜。她还真敢叫。